申公豹是真没想到姜师兄会这么有效率。
姜子牙回府就告诉他,自己已经把他引荐给大王,还没等申公豹消化完,就被拽着出府。
申公豹被拽着走了一段才回神,停住脚步:“这是要去哪?”
他心底有些猜测,此时问话,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
姜子牙看着师弟那张写满高兴的脸,他也很高兴:“自然是去见大王。”
申公豹觉得姜师兄人真好,想到先前自己竟然对师兄起了嫉妒之心,真是不应该。
苏黎在书房,一面批奏章,一面等人,不一会,姜子牙就带着申公豹来了。
申公豹一看就是只精力充沛的豹子,他挺直腰板、目光灼灼:“贫道下山这一路,一路听闻了大王不少功绩,从更换耕具,到置办学堂,规定不限身份,人人皆可读书。”
“大王种种举动,着实令贫道佩服。因此吾有意投奔大王,愿随大王,共创盛世。”
他来人间不长,知晓学堂也就罢了,竟然连农田里劳作时才能看见的曲辕犁也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人舌灿如花,却也细心独到。
比起费仲尤浑那种仅仅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之流,申公豹这才是精准定位,直达重点。
苏黎放下奏章,起身与申公豹和姜子牙二人到侧殿桌前,道:“何必站着说话?快坐下详谈。”
申公豹试着推脱,见她皱起眉,便知大王性格强势,怕是不喜他人拒绝,干脆顺着意思跪坐下来。
宫人上前斟茶,苏黎:“圣人弟子果真都非同寻常,前有身具大才的姜少师,相信道长的能力定然也很不错。”
“大王谬赞。”姜子牙谦虚回道。
然后他就沉默的看着大王用他刺激师弟。
如此简单的激将法,师弟他就是睁着眼睛往里跳。
申公豹倒豆子似的说道:“贫道与师兄擅长的方向略有不同之处,但既已投奔大王,定当全力以赴。”
“不知道长是否认识三山关总兵孔宣?”
这位传说中的元凤之子向来是个挂名总兵,非到战时根本无法调动,更别说想把他召来朝歌,要是仅仅发出去一道旨意,怕是会石沉大海。
申公豹点头:“有些交情。”
整个昆仑山,除了玉虚宫的师兄们,甭管是宸黎山还是人教独苗苗玄都,他都有交情。
苏黎眼睛一亮:“还请道长帮忙跑一趟三山关,孤欲调总兵往鹿城,坐镇新收回的五十城。”
申公豹欣然领命。
……
贵族们朝会过后,于陈府聚会。
今日的聚会没有茶点酒水,贵族们来的前所未有的齐,气氛沉重如丧考妣,或站或跪坐,皆是脸色凝重。
一人拍案:“真是欺人太甚!大王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又一人压着嗓音,显得粗声粗气:“大王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如也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话一出来,一片寂静。
陈家人咬牙跺脚,接道:“干了!”
众人心里本就憋着气,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最后竟然几乎全部都加入其中。
这是真被逼急了。
“具体该怎们做?”
张家的人也来了,张多尹的儿子想到被抬回来的父亲和家里被爆出来那些丑闻,心中毒计陡生。
“不如一步到位,若大王身故,我们便能扶持太女上位,太女年幼,到时要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什么郡县制,还不是想废除就废除?还有研究院那群低贱的工匠,到时候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其余贵族们互相看看,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没了余地,莫说要把消息透露给大王,便是想要置身事外,恐怕连这个大门都走不出去。
只能咬牙:“就这么办!”
张多尹的儿子继续道:“我先说下我的想法,诸位再补充,行动时各家都需出力,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
苏黎每日朝会过后,要么会去学堂,要么会去研究院,研究院偏远,而学堂却是在朝歌中心,因此每次来时都不会带太多护卫。
若是按照常理,郊外才是刺杀的好地点,但贵族们非要另辟蹊径。
距离过近,苏黎出门未坐马车,仅仅是带着几个护卫步行。眼看研究院就在一条街外,忽然冲出来一人,拿着一把刀身生锈,刀刃却磨得非常锋利的青铜刀,劈头盖脸的砍下来。
这可是朝歌城中心!当街!白天!这是什么样的疯子干的出来的事??
连苏黎都愣住了,就更别说那几个护卫,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竟有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毫无准备之下被那人突破了防线,眼看这一刀就要当头砍下,福至心灵,苏黎后退两步猛然蹲下,瞧见学堂门柱,飞快跑过去。
身后刺客穷追不舍,举着大刀追过来,两人绕着柱子跑了数圈,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拔出刀剑,几人合力擒住刺客。
“你是荆轲他祖宗是吧?”
苏黎怒视被按倒在地的刺客,从他被按住的手上夺过大刀,怒火中烧之下一个用力,便听咔咔几声脆响,青铜器在她手中竟然像酥脆的小饼干般断成几节。
这是什么力气?
我这么厉害的吗?
苏黎自己都傻了,断成几节的刀片掉在地上。
她骤然觉得心慌,手中仅剩的刀柄被当作短棍往斜后方送去,凭直觉重重一敲,侍卫中有一人送出一把短匕,眼看就要直入后心,突然被刀柄敲了手腕,咔嚓一声脆响,腕骨断裂的干干脆脆。
那人也是够敬业,飞速换了一只手,又要刺来,速度极快,距离又近,苏黎余光瞥见地上一块小石头,轻轻踹了一脚,石头滚了两圈到了那人脚边。
她再抬头,那匕首已经到了眼前,眼看就要刺中,刺客脚下一滑,竟朝前跌去。
匕首还维持着刺出的姿势,直接扎进了被按在地上的刺客体内。
一声惨叫,刺客便无声无息了。
苏黎:“……”
别问,问就是直觉。
一计不成,二计不成,还有后手,一只长箭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的朝着苏黎后脑射来,紧随其后又是两箭,分别朝着脖子、心脏,招招致命。
苏黎避过一支,护卫打掉一支,却还剩下一支从前方射来,她咬牙扔出手中刀柄。
刀柄几乎被扔出了破空声,与飞来的箭矢相撞,刀柄轨迹不变,能听见暗处传来一声惨叫,护卫们抛过去,抓住了被刀柄扎穿肩胛的射箭刺客,另一个射箭的刺客趁机跑了。
苏黎毫发未伤,却也心有余悸。学堂也不去了,怒气冲冲的回宫,下令审问,彻查此事。
护卫得了命令却没有下去,跪在原处战战兢兢:“禀告大王,那两名刺客他们、他们服毒自尽了。”
苏黎捏着椅子的扶手,上面的青铜龙纹被硬生生的掰得变形,身后侍候的宫人吓得脸色发白。
苏黎松手:“服毒自尽是吧?去将将少师叫来,也让宸妃、王后来书房。”
众人进来的时候,两个刺客脸色发紫的尸体还在地上摆着,苏黎就坐在那看着两个尸体,目光沉沉。
要不是现场没有血迹,活像是现场宰杀。
“大王可有受伤?”
通天脚步匆匆的进来,脸色不大好,路上他便听说阿黎被刺杀。
苏黎对他招手:“王后放心,我无碍。”
又过一会,宸妃也来了,灵犀瞧瞧那同款愤怒表情的两人,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多余。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工具人吧。
“大王是想召回他二人的魂魄吗?”
苏黎点头:“是否可行?”
灵犀瞧瞧地上两个尸体:“人死后七日,魂魄才归地府,此前都易召回。”
就算真去了地府,下去要人又何妨?
巫族当年内乱撞毁天柱,可把妖族坑惨了。别说他这个圣人亲自下去要两个魂魄,便是阿黎,有妖尊这层身份在,后土也不会拒绝。
姜子牙离得老远就觉得屋内传来的气息令人熟悉,竟与师父有些相似,再靠近,那点相似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妖族施法的气息。
进入书房便见正在施法的九尾狐妖,本以为是个利用死者身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召魂的法术,谁想到狐妖仅仅大致看了一眼地上二人长相,指尖微动,竟是直接撕裂空间,伸手一拽,两个满面茫然的魂魄被拽了出来,再一看,赫然就是地上那两个死者!
姜子牙看的目瞪口呆。
这样的法术,怕是都玉虚宫中金仙修为的师兄们都用不出来!
“宸妃名玉宸,乃是妖国青丘九尾狐一脉幼子,姜少师名尚,字子牙,乃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弟子。”苏黎给二人互相介绍。
玉什么?玉宸?!
姜子牙没见过通天师叔的三尸,但他有个消息灵通的好师弟,师弟先前与他说过,通天师叔的恶尸就叫玉宸!
他表情错愕,石化当场,熬夜多了本就精神恍惚,他盯着宸妃,像是要把人看出花。
通天传音给他。
姜子牙悚然一惊,抬头看向上首王后。
通天师叔?!
通天扫了他一眼。
姜子牙炸起一身汗毛,师叔为何在这?为了封神一事?
不,不对,若是仅为封神,那也没必要屈尊到后宫来,甚至一个不够,连三尸也被放出来占位。
所以师叔他与大王是真的?
姜子牙: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难怪师父让他下山来助殷商,大王本身能力毋庸置疑,不想,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苏黎挑眉:“少师缘何做出这般表情?”
姜子牙一个激灵回神,动了动脚,有点麻,他干脆站在原地,干巴巴道:“只是宸妃法力之高深,令臣吃惊。”
能不高深吗?这可是圣人!
那边,两个被拘来的魂魄死不好开口,灵犀手中灵光点在二魂前额,他们便不由自主的说实话。
“我的主子是张家。”
“我是陈家人。”
“此次行动时间、地点分别由李家、赵家来定,定下后有仆从通知我们。”
“一路上有许多接应的人,我只认识其中一部分,有钱家、孙家、徐家的家仆,钱家负责帮我混入大王的近卫、孙家负责提供匕首……”
“……”
真真是一出法不责众的大戏!
要不是他们仅剩魂魄,苏黎真想再杀他们一遍。
贵族们狗急跳墙,并不出人意料,但各家之间竟能如此团结,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
朝歌城内家家户户闭门关窗,大王当街被刺杀的事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每个角落,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唾骂刺杀者。
一户人家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的睡在一张大床上,就只有一床破被,按照往常,此时应该已经是差不多睡着的时候,今日却格外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呢?”小孩睡眼朦胧。
孩子他娘挺高兴:“翻来覆去?这是在学堂新学的词吗?还挺形象。”
孩子他爹睡不着,叹口气:“幸亏大王没事啊。不然还有谁能像大王这样对我们这么好?别说白给曲辕犁,换了那些贵族老爷们,怕是想要借,都得被刮下一层皮。”
床边又传来另一道比较苍老的男音:“是啊,哪怕是先王也不如大王,希望大王能平平安安,长命。”
老妪扯了扯破被:“都早些睡吧,明天孩子还得去上学,咱还得下地干活呢。”
……
谋算失败,但是刺客自尽,贵族们遗憾挫败之余也松了口气。
张家屋内,张小公子摔了一套玉质茶具,叮叮当当的碎片散落一地。
“还真是命大,只是不知道你经得住几次刺杀?”
唇边挂着冷笑,尚好的玉石茶具,水头与宫中使用的也不逞多让,甚至隐隐更胜一筹,他踢了踢满地残骸,半分都不心疼。
莫说贵族各个家底丰厚,要是真的干掉帝辛,到时国库中的宝物也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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