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寒本来当众向伏瞳君告白这件事就已经闹得很大了，不过伏瞳君一直态度冷漠，旁人也说不了闲话。
只是她的态度稍稍微微松动了一下，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不过这个流言——
恰巧就在越千秋计划的一环。
素沾衣站队夕如雨这件事闹得有些大，出现了这样一件大事，自然是要另一件大事的出现加以遮掩。
这招已经百试不爽了，最后再用这一次，估计就要换其他办法了。
明霞山上众人的视线又一次被转移，回到了伏瞳君的身上。
伏瞳君这几日对宋春寒的态度似乎、可能、有点点真的变了也不一定？
在流言的加持之下，众人看伏瞳君的眼神都变了。
都知道她是杀了第一任丈夫才到碧水峰的，也不知道还是不是——
纯洁之身。
这种对于女性恶劣低俗的谣言就像是烟花爆炸一样蔓延开来。
伏瞳君想到了越千秋所说的一句话——玄门要完。
自然是要完蛋了，要彻底的完蛋了。
若是高层混进了妖族细作，那还好说，换了高层就行了。
若是底下的每个弟子精于贪污，热爱艳情八卦，那么玄门才是真正要完蛋了。
不尊重长辈、不尊重女性、不尊重对手——这就是对自己的不尊敬。
像是苍蝇看见了阿堵物一样，冲着臭味就冲了上去，扒开别人的隐私获得一点点虚幻的满足感——
这不是人该有的品质。
伏瞳君忽然就感到了一阵失望。
倒也不是没有干得好的弟子，当初她被白无思揭底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站出来了。
只是垃圾跳得比较高，就算占了三分之一，那也是很大的比例了。
伏瞳君轻笑了一声，回头问道两个女弟子。
“你觉得本座是什么样的人？”
女弟子一愣，不明白为何伏瞳君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照着答题模板，弟子这样回答到：“代宗主武艺绝伦，天下无双，是人间正道领袖。”
“不要这样夸我。”伏瞳君微微眯了眼说道：“你们说实话吧。”
“代宗主比拟天下英雄，举世独步。”
伏瞳君笑了一声：“玄门要完蛋了。”
这句话一出来，把弟子吓了个够呛。
“代宗主，你说什么？玄门蒸蒸日上，统领人界正道门派，管辖天下大事，岂是要完？”
“千里决堤，不因狂涛，蚂蚁啃噬，才能崩溃千里之堤。”她抬眼说道：“无论高层如何争斗，我总希望你们不要学会阿谀奉承这个恶习，一味地夸赞只会蒙蔽双眼，让千里之堤中的蚂蚁繁衍，最后挡不住狂浪惊涛，而一举灭亡。”
“不是的。”弟子急忙说道：“我对您的赞美是真心的！”
“哦？”伏瞳君笑了笑：“那你夸一下我碧水剑法地十七招第八式。”
弟子从容应对说道：“代宗主剑法宛若碧水挽涛，从九天垂下，似是晚霞坠空，璀璨夺目。”
“非常有文采。”伏瞳君依旧是笑着说道：“不过你撒谎了。”
弟子拍着胸/脯说道：“弟子对代宗主仰慕三日三夜也说不完！”
“是，所以你都不知晓我的碧水剑法只有十六招。”伏瞳君笑眼看着弟子，看着她浑身僵直，汗如雨下。
“你学会了糊弄，你学会了奉承，但，作为一个修士，你当学的不是为了讨好上司去练习漂亮话，玄门建立一开始便是为了保卫天下苍生，而不是门派内的争斗、亦不是为了听弟子对我等的夸赞。”伏瞳君拉住了她的手，缓声对她说道：“你本性不坏，如宋春寒一样，能够修正，我要你记着你今日的一课，永远不许忘，修仙者所持所重，非是师尊教导、非是长辈指教，而是你之本心。本心不可忘，为民、为天下。”
听完了伏瞳君所说之话，女弟子一开始从浑身害怕地颤抖，到泪流满面。
“代宗主教训的是。”
“还叫代宗主吗？”伏瞳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叫方璇，我日后便叫你璇儿了，你从今往后，做我伏瞳君入室弟子！”
方璇一听，直接跪倒拜师。
“弟子谨遵师令！”
伏瞳君是收了个弟子，倒是把在后面听墙角的宋春寒气得直跺脚。
伏瞳君不是不知晓身后有宋春寒在跟着她，她只是在逗他玩一样，将他遛在了身边。
直到宋春寒靠得足够近了，伏瞳君才说道：“出来吧。”
迎面而来的，就是宋春寒一张可怜巴巴的脸。
“伏姐姐，你都收弟子了，为何不能收我呢？”
宋春寒问道，随后眼神之中又带了些嫉妒，看向了站在伏瞳君身旁的方璇。
“她天赋也没比我高哪里去。”宋春寒说完，却听见了伏瞳君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这是宋春寒从来没见到过的风景，美人一笑，竟是能比千万朵花开更加艳美，宛若是春风拂面桃花开，一如将来的春天，一如将开的春花，一如星辰，一如世间万物美好的集合。
他看呆了。
甚至都忘记问这句话：伏姐姐，你什么时候能收我做弟子？
能光明正大地靠近你一点都可以。
他忘记问了。
伏瞳君却觉得好笑极了——
男人的自信真的是一个很好笑的东西。
方璇的天赋若是不高，怎么可能被选在她身旁随行？
方璇就是天赋太高了，才让宋春寒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实力已经是高到自己摸不到了。
伏瞳君兴致起来，抽出碧水剑舞动几剑。
极夜将要过去了，南方送风，温暖潮湿。
地面的冰要融化了，伏瞳君踏步冰面，一剑击破长空。
随着日出升起，代表着这个冬天有即将过去了。
日出之下，伏瞳君随光而舞，剑若万丈碧水，萦绕日出，代动风潮涌动，万鸟复啼声，一同奏乐。
此刻万千群山，一同闪耀。
好似是宣战，好似是宣泄，又好似是对眼前两人的教导。
碧水剑法十六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宋春寒与方璇的面前。
宋春寒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虽然伏瞳君没有明说，但是她能将碧水剑法展示在他的面前，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她是不是认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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