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颍川无人愿为我出谋献策?”袁绍端着温和的语气,声音有些低沉的对传话的侍从道,“某如今并无一官半职,也能理解。转告荀家信使,此次叨扰实在抱歉,待日后某再亲自登门。”
自从他自朱儁那里听说自唐司空那里传出的确切消息后,凭经验猜测有人勾结太平道,暗中查访后果然抓到了中常侍的尾巴。在那时起,他就打算借此机会除掉朝中中常侍,解除党锢。
原本以为深受党锢之乱困扰的颍川各家定会鼎力相助,没想到竟无一人应声。
不论各家是何缘由,若是没有他们相助,只怕......袁绍的沉吟片刻,转身回到书房,此时书房中静坐着赫然是张邈、许攸、曹操等人。这些都是他隐居雒阳时暗中结交的党人或是侠义之士,只差还在汝阳的何颙——他已经从信中得知自己的弟弟对何颙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实在鞭长莫及,才安抚何颙暂且待在汝阳境内。这些人正在这里等着他共商剿灭中常侍的大计。
他将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这些密友,众人低声讨论着,只有曹操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此举毕竟凶险,为保全家族陈氏、钟氏都不会答应,更莫说族人已在党锢中多有死伤的荀氏。可虽族中并不表态,恐也不会拘着子弟。本初再等等,说不定会有颍川来信。”
袁绍也是这样想的,点点头,然后就将话题转向太平道上。
“既已知其反意,我等当先下手为强。”一个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激愤道,“向陛下禀明,还可借此杀封胥、徐奉,挫十常侍们的锐气。”
“不可。”张邈打断他,沉稳道,“如今我们虽知其心不良,可并非占据先手。张角其人筹谋十数年,即使起事时间被打乱,也不过是使其匆忙发兵,而各地守备不足,准备更不足的是朝廷。届时一定天下大乱。”
“太平道不过宵小,怎能与朝廷守备相比?”许攸却有不同的意见,“如今当务之急是借此机会诛杀宦官,至于太平道......”他哼笑了一下,“不过是巫蛊之众,不足为虑。”
曹操皱了皱眉头,觉得许攸将太平道想的太过不堪,如此轻看敌人有些不妥。于是捋了捋胡子道,“子远怎可如此轻看太平道?借此诛杀宦官无错,可若是致使天下大乱岂不得不偿失?须知我等是为社稷着想,若无社稷何来诛杀宦官之言......”
他还没说完,就被袁绍打断,“孟德就是太谨慎,我看子远说的不错。先前有流民起事,皆被各郡镇压,如今不过是太平道,又有何惧?当务之急,还是要以清君侧为重。”
曹操见袁绍心意已绝,也不再继续,只是问道,“可唐司空将此事隐瞒至今,只是提议加强各州守备便被陛下斥责,本初又打算何时向陛下言明此事呢?”有唐珍在,袁绍现在一介白身是不可能有机会将这件事告诉皇帝的。
“我会说服叔父,有叔父在朝中进言,陛下自然会听。至于唐司空,听闻其侄女近日便会行迎亲之礼,已向朝中告假。待其走后,当决断。”显然袁绍已经做好了准备,曹操听闻便不再多言。
可内心的忧虑还是止不住,如今的大汉已经岌岌可危,太平道就像是干柴中的一点火星,或许不大,可却能点燃整个柴垛。即使扑灭,后续的隐患也无穷。
他忽然想起数月前唐婥听闻太平道的事情后,略显忧虑的神情,在心中暗叹,‘汝阳侯卓有远见,世间少有。’
光和六年,秋。
一辆轻纱罩顶,四骏开路的车队缓缓驶出汝阳境内,沿途有卫队护送。车队在天未明的时候出发的,在第一缕阳光还未打在地面上时,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就打破了寂静的清晨,随之而来的便是马匹的喘息声。
可能有被吵醒农人起身想要看个究竟,又很快听不见声响转而怀疑是否听错。
当太阳升起时,唐婥已经出了汝阳县城。她听着车轮碾在沙土地上的声音,半瞌着眼睛,用手一下一下的打着匀速的节拍。随着节拍,窗外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又掀起一阵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是惊醒了古老的历史,又好似开启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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