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尚拿起了拖把, 一脸的阳光积极，“哥，咱们快点打扫吧！打扫干净就能睡觉了！”
祝高兴攥了攥拳头，想说我他妈不如去住酒店, 但看着那个把门儿堵得严严实实就等他一个态度的人, 他拼命找回自己的愧疚感，把话咽了下去, 面无表情的去涮抹布。
本来就起得早, 困得很，坐了一天车, 还见了离谱的人，现在还得干活。
祝高兴越想越烦, 一把把抹布扔到水里, 像搓人脑袋一样狠搓了几下，开始擦墙。
顾不尚就不一样了，拖地拖的非常开心, 袖子卷到了胳膊肘, 露着小臂上新纹的美少女战士, 嘴里还哼着那首歌。
他感觉到了祝高兴的眼神, 看了过来, 笑眯眯地说,“怎么了？累了？那你休息会儿，把墙角的蜘蛛弄了好不好。”
他十分坦荡,“我怕虫, 不敢弄。”
祝高兴：“你这么牛逼, 还怕蜘蛛？我不信。”他笑的敷衍,“自己弄。”
顾不尚轻轻皱眉, 有点苦恼，又有点委屈，他勉强点头，“好吧，我弄就是了。”
整整四个半小时才打扫的凑合能住。
祝高兴人都累傻了，躺在地毯上盯着天花板，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顾不尚从浴室走出来，歪着头看他，“哥，打扫这么久，你是不是很累？”
祝高兴闭了闭眼睛，“还好，不算累。”
顾不尚沉默了三秒，“你都出汗了。”
祝高兴睁开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他伸手碰了碰祝高兴的手腕，“咱们一起去洗个澡吧。”
祝高兴猛地坐起身，“洗澡可以，一起就算了。浴室就一个浴缸，非常狭窄，不方便。”
顾不尚一脸纠结，“可是热水很少，我担心我洗完就没热水了，那你还怎么洗呢？不如咱们一起，还省水。”
祝高兴爬起来就往浴室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先洗就可以了。”
顾不尚好像粘了吸铁石，紧跟着走，“那我呢，我也要用热水，冲凉会感冒的，我身体不好，很虚弱，上周刚吃完感冒药。”
祝高兴走的更快了，“关我屁事，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总得经历些病痛才能成长。”
顾不商毫不让步，一只脚跟着就挤进门卡着不让关，“哥，既然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为什么不用呢？难道是因为你不辞而别耍我一通，分开了四年时间，你就跟我变陌生了？连澡都不愿意一起洗？还是说，你怕你男朋友知道，会生我的气？”
他露出苦笑，“你不是说和他分手了？难道真的是骗我？就像那天你骗我要跟我去藏宝洞一样，跟我说着明天见，然后撒腿就跑”
祝高兴：“进来，一起洗，我给你搓背。”
浴室的瓷砖和以前也不一样。
顾不尚为了让整个房子都有他说的暖心格调，特意把白瓷砖的地板墙面都换成了粉的。
一个大男人，对粉色情有独钟到了疯魔的地步。刚清扫时也是这里擦得时间最久，恨不得擦出影子来。
他还往这里头喷了什么香氛，水雾腾腾后这股气味更浓郁了。
祝高兴不觉得有什么，以前不是没上过澡堂子，在学校四年也时常跟那几个舍友一起去洗澡搓背。
他脱得相当豪放，脱完打算把裤衩子洗了时，他终于注意到某个越来越明显的视线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祝高兴无语地转身，“你他妈到底洗不洗？”
顾不尚疑惑地抬头，好像刚刚才把视线放到他身上，“我在调水温呢，怎么了，哥？”
祝高兴：“”
如果不是错觉，那他就在演我。
头皮发麻。
祝高兴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哦，你继续，我刚就是随便一问。”他再一次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怂，愧疚能值几个钱，也就良心有点过不去，哪能有命重要？
他又后悔又纠结，只能鼓励自己，努力吧祝高兴，再努力一点，当上专业飞行员，在这个世界里站住脚攒够钱，就能雇一百个保镖保护自己了，到时候就谁都不怕了。
这才是终极梦想啊，一定要努力啊祝高兴，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运给你的历练，忍住，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自己作的孽，忍吧。
做好心理暗示，祝高兴平静了很多。
他洗澡向来不拖拉，很利落，也没有泡浴缸的习惯，冲了冲就打算出去。
然后又被顾不尚叫住，“哥，你不泡一下吗？我都把热水给你放好了，累的话躺着泡一下会舒服很多的。”
祝高兴拒绝，“我不想泡。”
顾不尚垂眼，这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脱一边往浴缸走，“你还是不想跟我一起洗啊。”他又一次笑的悲凉，“原来真的是怕你男朋友吃醋，你又在骗我。”
祝高兴停住了迈出去的步伐，转身，很配合的坐进了浴缸。
两人面对面，长腿交叉。
整体画面看起来十分尴尬且gay里gay气。
温度很热，空气里弥漫的全是白色的雾。
顾不尚嘴角勾着，“我还是第一次跟男人一起洗澡。”
祝高兴面无表情，“谁不是呢。”
顾不尚又问，“你有什么感觉？”
祝高兴：“没啥感觉。”
顾不尚：“我也没有。”
他顿了顿，“你不是同性恋吗？你看到没穿衣服的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祝高兴笑了笑，“因为你太小了，我看你就跟看小弟弟是一样的。”
顾不尚拿起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汽水喝了两口，表情很不开心，“是吗。”
祝高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越聊越尬，困意也越来越浓。
虽然没办法的只能跟顾不尚的腿挨在一起，他身体的凉意几乎冲散了整个浴缸的温暖舒适，但还是忍不住想睡过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陷入深眠。
祝高兴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想睁都睁不开。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正常。自己就算再怂再愧疚，也不会在一个疯子面前放松戒备的睡过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又一次后知后觉，恨不得把自己一巴掌扇死。
这他妈绝对是下药了吧。
“哥，你还记得你以前去精神病院救我吗？你当时为了带我走，特意给林工下药，把他迷晕了。我就是跟你学的。”他说完笑的更开心了，浴缸里的水发出水波撞击的声音，他逐渐靠近，“我喝了解药，你没有，所以你会觉得晕晕的，浑身无力”
教了那么多古诗？怎么就一句背不会？
下个药立刻就举一反三了？
妈的，祝高兴恨不得再扇自己两巴掌。
他烦躁不安，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正沿着自己的脚踝慢慢往上。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睁不开，只能硬撑着拼命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但效果甚微。
顾不尚越来越近，呼吸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我看到你蹲在林工身边，淡定得很，好像给他下药的不是你，你还是平时那个懂礼貌待人友善的祝高兴。”他的手指摸到了祝高兴的大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摸你吗？”
祝高兴艰难地开口，“你想杀我？”
顾不尚好像在模仿他当年的语气，慢悠悠地说，“不，我在找宝贝。”
祝高兴：“”
爱咋咋吧，他不撑了，“那你随意，只要不杀我就行。我明天有训练，不能迟到。”然后便放任自己陷入了深眠。
顾不尚摸到一半，看着他已经睡过去的脸，愣了一会儿，“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我刚是瞎说的。”他想了想，又郑重起来，“不过你放心，主角怎么会杀人呢。”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眼祝高兴，脸上的表情褪了个干净。
水已经有些冷了，他没有再贴心的加热，跨出去带出了一连串的水珠，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浅浅的小水坑。
祝高兴被他留在了浴缸，头垂在一边，呼吸轻的听不到。
顾不尚全裸着走出去，大喇喇地拿起祝高兴的书包，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抖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一堆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
他用脚踢了踢，拿起了夹在中间的那本书。
他慢吞吞地把「三年高考」印花都模糊的书皮撕了，看着封面上的六字书名，眼里闪过嘲讽，“救赎？这么恶心的词是谁创造的啊，真该死。”
他自言自语，“需要别人救的都是垃圾，智障，蠢货”
顾不尚翻开第一页，不是马赛克，也不是乱码。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袭洛的名字，还有祝高兴的。
他翻看的越来越起劲，眼神越来越疯狂，“原来我真的是小说里的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一目十行，看完了所有关于祝高兴的剧情。
亲眼看到真相的热情一点点淡去。
顾不尚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转身又回到浴室。
雾气已经散了，阴凉的温度浸入身体，祝高兴还靠在凉水里睡着，他的嘴唇冻的有些发白。
顾不尚看着他，眼神像之前一样无害又委屈，“原来你也是重生的，你是不是怕我这个反派把你弄死，所以才认我当弟弟，对我这么好？”他顿了顿，自己回答自己，“怎么可能，他是真的很想当尚尚的哥哥，要相信他。”
然后他又换了语气，“因为不想死，所以你不辞而别，宁愿把我丢到这个虚拟世界里继续当傀儡，也要自己活下去，是吗？”
顾不尚脸上的笑越来越扭曲，“我这么善良，连大白鹅都不敢杀，你还怕我？”
他把手放到祝高兴的脖子上，逐渐收紧，一点一点，看着他在睡梦中皱眉，嘴唇从白变得泛起乌青，然后猛地松手，指了指那几根发红的指印。
“你看，我要是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日更。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