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咯噔咯噔, 旁边的人没再来骚扰他,安安静静的。
祝高兴的手也没歇下过,一直在想办法挣脱绳子。
突然,那人又握住了他的胳膊,“别动。你手腕都磨红了。”
虽然声音还是闷闷的听不清楚, 但这次是没有伪装过的语调,还挺熟悉。
“顾不尚, 是你么。”祝高兴无意识就放松了一些,“这些人是来找你的?”
沉默了会儿,声音苍白的坚持,“我不是顾不尚。”他又做出那副邪恶的调子,“怎么, 他是谁啊?你的相好吗?想他了?是不是觉得在这么危险的时刻特别想见他一次?”
祝高兴:“是啊, 如果现在能看见他,我一定要紧紧抱住他,来个法式热吻什么的。”
又一阵沉默。
祝高兴的头套直接被掀开了, 眼前的人还真是顾不尚, 眼神期待, 嘴角都在兴奋地颤抖,“是我, 是我, 就是我。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
祝高兴面无表情,“挺厉害啊, 都会绑架了。”
顾不尚紧张地抿嘴, 晃了晃手上的小猪面具,“刚才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想让你放松放松。”
祝高兴:“把绳子给我解了。”
顾不尚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巴巴,“法式热吻用嘴巴就行,解绳子干什么呀。”
祝高兴语气真诚,“因为想把你抱紧一点啊。”
顾不尚凑近,张开胳膊就抱住了他,“这个我来就行。”
「哗啦」一声,后车厢的隔板被拉开,露出十几个面具男,其中一个开口道,“程哥刚刚打电话说了,让你老实点,别对客人动手动脚。”
顾不尚一脸不满,走过去「哗啦」又把板子给拉下去了。
他回到祝高兴旁边坐下,小声说,“这么多人我打不过,只能先配合了。你生气了吗?”
祝高兴没咋生气,就是无语,“这是要把我抓哪去?现在报警来得及吗?”
顾不尚说,“我想报来着,但是手机被收了。等到了地方咱再一起跑。”
祝高兴皱眉,“那就先把绳子给我解开。”
又是一阵沉默。
顾不尚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把你放了,你打我怎么办。”
祝高兴惊讶的很真实,“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顾不尚:“好几次了。”
祝高兴:“不想解就算了。”
顾不尚凑近,“那,那还吻吗?”
祝高兴:“不了,别想了。”
顾不尚蔫蔫的退了回去。
车终于停下,顾不尚又戴上了他的小猪面具,想拉祝高兴的手下车,却被他躲开,自己站起来利索地跳了下去。
两人并肩走在那群人后头,祝高兴看着这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心里猜测,之前书里就写是程封把他弄死的,所以不管中间剧情变化了多少,他最后还是要把自己弄死?这一看就是杀人分尸的最佳地点。
“这次我不会让你死的。”顾不尚突然贴过来说道,“如果我救了你。你会再吻我一次吗?”
祝高兴没说话,重点全在他的「这次」上。
难道还死了不止一次吗?顾不尚和以前的他有什么关系?和植物人时的他又有过什么交集?他在脑子里搜寻着所有值得怀疑的记忆碎片,一个不在意,又被顾不尚抓住了手,抓的紧紧的,还把手指全塞进了他的指间,隔着绳子和他十指相扣。
祝高兴没有挣开。
穿过一片长着杂草的空地,几人到了工厂大门前,门上方两个摄像头对准几人照了一圈才打开门。
一股子刺鼻的油漆味和钢铁味儿,两边都是堆的高高的直接触到顶的铁板钢管,工厂的房顶还破破烂烂漏着洞,走过这条拥挤的路才到了开阔的地方。
是一个拳击台,上面有两个人正在互殴,血溅满了一地,窗台上坐着几个工人打扮的人在抽烟。
程封和另外几个站在台边,手里还捧着碗在吃饭,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哟,接来了?”
他端着碗走过来,里面是凉粉,闻着还挺香,“小祝是吧,挺久没见了,还记得我吗?”
祝高兴点头,“记得,您和四年前一样壮,一点没老。”
程封看起来心情不错,眼角都是笑意,“遇到你的顾不尚也和四年前一样,不务正业,愚蠢废物。”
他看向小猪面具,“听说你这几天都被锁在屋里?戴着嘴罩还栓着狗链?怎么,一把破锁都打不开,以前教你的全喂狗肚子里了是吗?”
顾不尚「啧」了一声,“这是情趣,你不懂。”
程封冷哼,“把祝高兴吊起来,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情趣。”
顾不尚取掉面具,“你不就是想教训我么,欺负他算什么,直接冲我来啊。”
程封看了眼祝高兴的表情,嘴角勾了勾,“想替他?英雄话本是不是看太多了,真是丢人现眼。”他笑意冰冷,“那就顺你的意。”
一帮人冲上来就要抓顾不尚,却见祝高兴一个侧身就挡到了他前面,挥拳就砸倒了一个人,暴力因子好像全都被点燃,在他身上蠢蠢欲动着,他揉揉手腕,慢吞吞道,“情趣和非法囚禁可不一样,你这种行为是要判刑的。”
话刚说完,顾不尚就再次黏上他,“你皮都破了!都流血了!”他有点后悔,“早知道你这么不心疼自己,我就把绳子给你松开了”
祝高兴闭了闭眼睛,“别说话了你。”
一旁看戏的程封挑眉,“忍痛能力还挺强。愣着干什么,俩都弄起来。”
一堆人蜂拥而上,拳脚都用上了,打的位置又刁钻又狠辣,祝高兴虽然打架有经验,但也扛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揍,身后还有个顾不尚在不停捣乱,忙没帮上,还搞的祝高兴出拳都砸错方向。
刚点起来的暴力被气的直接熄火。
两分钟后。
俩人还是被抓了起来。
祝高兴眼睁睁看着顾不尚被他们吊到了半空。
程封一点没有手软的意思,朝那两个在拳台上打拳的人使了个眼色,“去,把他当沙袋好好练练。”
这俩又高又壮浑身肌肉块的男人走过去,毫不客气就朝他肚子上各来了一拳,顾不尚直接就被打吐了血。
祝高兴的眉毛缓缓皱了起来,看向程封,“我不太明白您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程封瞥他一眼,语气嘲讽,“情侣不都是会心疼的吗?就是想看看,能让我们养了这么久的顾尚尚抛弃一切就想跟着走的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爱的这么深刻。”
祝高兴冷淡道,“那你直接问我就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就是玩玩他,认真就输了。”
程封并没有感到满意,那两个拳击手打的也更狠了,他的鼻子也开始流血,滴在了地上,血腥味疯狂四蹿,他却毫不在意,话都说不出来还在扯着嘴角笑,用眼神告诉祝高兴他一点都不疼。
祝高兴越看越烦躁。
不是心疼,还是生气。顾不尚根本就是故意被抓起来虐的,就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逼着自己做出什么举动似的。
他握紧拳,“停下。别打了。”
程封还真让他们停下了,气氛诡异的沉寂了会儿,他嗤笑一声,“顾不尚,这就是你想要的?真出息。”
“他不是从小就这样吗,还没习惯呢。”窗口下的一个工人起身走了过来,把帽子取了,一头长发散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皮肤很白,没化妆,明明五官素淡,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还说了什么,祝高兴却没听清,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妈?”
所有人也都愣了,齐齐看向他,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刚被放下来的顾不尚。
程封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么快就叫妈?你俩八字有一撇了么?”
顾不尚是最激动的,“妈?你真的逃狱了?”他看向祝高兴,“这就是我给你写信说的祝哥哥,以后就是您儿”
女人打断他,“我知道要叫他什么。第一眼就觉得面熟,以前一定在哪见过。”她说。
祝高兴及时找回了理智,自己的妈早在上个世界就死了,这个女人只是和她长得像而已。这居然还是周文清,那个给顾不尚准备了一堆冷笑话的妈。
祝高兴嘴角抽了抽,“操,什么烂剧情。”
周文清倒是很淡定,对这两声妈全都欣然接受了。
“把尚尚小儿子继续绑着,别来妨碍我们。我得和这位小祝大儿子好好聊聊。”
祝高兴看着她走过来拉住了自己的手,逛街似的把他往工厂后的房间里带,边走边和他聊。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尚尚精神方面有问题。做事全凭本能,看着就像个没有真心的疯子。”
周文清说的云淡风轻,“但他一直在努力表达,想让你看见他的真。小祝,你看到了吗?”
祝高兴垂眼,“我现在只想活着。”
周文清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刚才你叫我妈,是因为我和你上本书的妈长得一样,对吗。”
祝高兴脸色有点苍白,“上本书?”
路走到了头,是一扇色调灰沉的铁门。
周文清把门推开,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放,只有一扇围着铁杆的窗户,像个监狱。
墙壁却是满满当当的,上面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涂鸦,是像连环画一样的排序。
线条还是很凌乱,色彩也矛盾鲜艳的格外有冲击力,这是顾不尚的画风。
里面的主角全都是一个瘦长的小人,不停以不同的方法死去,再复活,再死去。
他的不远处还站着另一个小人,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旁边还写着两行字。
【有一天,色盲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和黑白不一样的颜色。他给它起名叫「热」。是每次看到,都会浴?火?焚身的热。】
作者有话说:
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这几天会陆续更完,很快完结。不会烂尾的,向你们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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