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眠跟着宗主给狄楚璋敬酒,象征性喝了一口,没想到突然发觉修仙界的酒竟如此美味,这对于在现代没有喝过酒的他来说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喝就停不下来。惹得林向松还专程传了道符问巫白衣,沈应眠喝这么多酒有没有问题。
沈应眠其实觉得自己的身子没什么大病,跟他在现代时常常需要卧病在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在泡过冷泉之后更是觉得轻松不少。
但巫白衣依然每日雷打不动给他送药来。
巫白衣很快回信说喝点酒没什么大事,林向松也就没有拘着他。
等到景澜和狄楚桓转了一圈回来时,沈应眠整个人已经醉醺醺的。
沈应眠将事先磨好的魂玉粉末交给狄楚璋,朝着景澜招招手让他扶自己回去。
回到垂雨榭,景澜烧水供师尊沐浴,扶着他到屏风后头,伸手欲解他的衣带。
“不用你帮忙。”沈应眠步伐漂浮,但脑子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我自己可以。”
景澜没动,“我帮师尊宽衣,师尊进浴桶了我就出去。”
沈应眠晃了晃脑袋,“不用。你年龄也大了,即便是跟我也要有界限,知道吗?你出去吧。”
界限……又是界限。
果然徒儿就比不上道侣亲密,连帮师尊宽衣都不能做吗?
景澜墨色沉沉。
沈应眠没有注意到徒儿的异样,伸手试了下浴桶里的温度,重复了一句:“澜澜,你先出去吧。”
景澜的手握得很紧,不满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眸,乖巧一笑:“那我就在外面等师尊,师尊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屏风外,景澜站立着一动不动,目光一瞬不眨地看着师尊的剪影。
他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抠出血痕,直到浴桶内的人站了起来,景澜恍然转身,背对着屏风。
沈应眠穿好中衣出来,还在外头裹上一件厚厚的大氅。
景澜连忙迎上去扶他。
沈应眠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脑子也转得慢,被徒儿扶上床才慢半拍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我要睡觉了。”
“师尊,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你。”
“不用,我睡一觉就能好,你回去吧。”
景澜被他接连不断的拒绝激得起了逆反心理,心里的野狼几乎就要撕碎一切,问问他的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是他还不够听话吗?所以师尊不够喜欢他?才不能毫无保留地跟他亲密无间?
景澜站在床边,背着光看他。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沈应眠觉得徒儿今日看他的眼神似乎格外地沉。他困倦地眨着眼睛,“澜澜?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师尊睡吧,我帮你吹掉蜡烛。”
“嗯。”沈应眠迷迷糊糊地陷入黑暗中,很快便睡着了。
景澜小心翼翼蹲在床边,如黑夜中蛰伏的狼,等待猎物的呼吸慢慢平稳。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沈应眠毫无防备,往常若是如此早就被他揪住了,但今夜没有。他眉目舒展,任月光亲吻他的容颜,也纵容了景澜即将溢出来的占有欲。
师尊未来会有一个更亲密的人,那个人能获得师尊的宠爱,能伺候师尊宽衣沐浴,能每天和师尊一起入睡,能被师尊抱在怀里,景澜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自身后抱住师尊,将脸埋在他的背上,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
身侧的人动了一下,景澜屏住呼吸不动,而后被翻身过来的师尊拥入怀里。
沈应眠嘟囔着摸了摸他的头,“澜澜,别闹。”
景澜的眼中灼着热焰。
要看紧师尊,不能让师尊找别的道侣。景澜将他微凉的手抓到自己身前,小心翼翼地捂热。
*
沈应眠第一次喝酒,没想到后劲会这么大,醒来时头疼欲裂。
只是……他想翻身没有翻动,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
胸腔刚一震动,景澜便醒过来了,他揉揉眼睛,对着沈应眠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师尊早~”
“早……”沈应眠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开口时声音也有点哑,就见徒儿立马翻身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水来,还当着他的面用法术加热至冒烟,“师尊小心烫。”
这样的温度在冬季刚刚好,沈应眠喝下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只是……徒儿连外衣都没有穿,怎么看都像是在这儿睡了一夜。
“你昨晚怎么留在这睡了?师尊不是说过你如今长大了,不能和师尊一起睡吗?”
景澜瞪大眼睛看他,目光中的情绪从震惊到恍然大悟到委屈,最后瘪嘴道:“师尊都不记得了吗?”
“难道……是我让你留下来的?”沈应眠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当然是啦!”景澜委屈巴巴控诉他,“师尊昨夜说很冷,让我给你暖床,可师尊现在却……”
景澜说着垂眼咬咬唇,“没关系,师尊忘了也没事……”
“啊,那一定是因为我喝醉了。”沈应眠将他揽到自己身边,“没有怪你的意思,澜澜。”
“嗯。”景澜闷闷应了一声,“可是我觉得师尊的床比我的软,被褥也比我的暖……”
“那师尊给你换一样的?”
景澜更委屈了:“可是一个人睡觉好冷诶,只有昨晚跟师尊一起睡才睡得好。”
他几乎不给沈应眠反应的时间,“我记得小时候冬天都是和爷爷一起睡的,可是后来……”
他眼睫轻颤,鸦黑浓密的睫毛沾上点滴湿润露珠。
沈应眠心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以后太冷了就来我这儿睡?”
林向松也说这个冬天会格外冷些,可不能冻着孩子。
更何况……景澜这孩子就跟个小火炉似的,昨晚他也睡得很好,一晚上都没有被冷醒。
“好!”景澜的泪水一下子就收了回去,一点都不带犹豫地答应了。
沈应眠突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看着小徒儿天真乖巧的眼神,他也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
这个冬天果然极其寒冷,风雪于某个夜晚骤临,整个琅峰宗一片银装素裹,景澜也将师尊裹得严严实实。
沈应眠的身体每况愈下,在这个冬季尤为难捱。景澜也顾不得想和师尊亲近的心思,只恨不得替师尊分担身子的难受。
他亲自煎好药,坚持要喂沈应眠,看他喝下一碗药,脸色变得红润一些,景澜伸手抹去他唇上水渍。
沈应眠闷咳两声,稍稍别过脸。
“师尊漱口。”
景澜的体贴无微不至,然而这几日他白天修炼不间断,晚上又得伺候沈应眠吃药,就连睡时沈应眠偶尔咳嗽几声,景澜都会立刻惊醒给他倒水喝。
看着徒儿眼下的青色,沈应眠总有些过意不去。
景澜脱了外衣将自己的手掌搓热,如往常一般准备掀开被窝进去,却听沈应眠轻声道:“澜澜,白天我差人把你屋里的床垫被褥换了,如今是跟我这边一样的,要不你今日便回去睡吧。”
他声音柔和,说着又咳了几声,眼睛里润着湿濛濛的水汽,说出来的话却让景澜浑身冰冷。
景澜僵在原地,“师尊说什么?是我刚刚哪里做得不好让师尊不舒服了吗?我下次会小心的!还是我睡觉的时候太不安分扰了师尊?对不起师尊……我一定会好好注意的。”
他上床抱住沈应眠,“师尊,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都会改的。”
“没有。澜澜,你很乖,也把我照顾得很好。”沈应眠揉揉他的耳朵,“只是你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知道吗?师尊怕把病气过给了你。你先放开……”
“不放!我才不怕,师尊别赶我走!我都跟师尊睡了这么多天了,要是会生病早就生了。”
他还巴不得帮师尊分担呢,每天看着师尊虚弱的样子,景澜更是难受到不行。
他不由分说躺了下来,紧紧抱住沈应眠,“师尊若要赶我也好,那我便去外面站着,师尊明早醒来就会看到我变成一个雪人了!”
“澜澜……”沈应眠无奈,“那你稍稍离我远一点。”
“哼。”景澜也不是不知道进退的人,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转过身背对着他,只是暖烘烘的后背还贴着师尊的手臂。
随着一声叹息,沈应眠熄了烛火。
不一会儿,景澜又翻身面对着他,声音很轻:“师尊……你究竟生了什么病?”
沈应眠听到了却没有应他。
原文里描述勾玉仙尊身患一种罕见病,但究竟是什么病,文中也没有细说。沈应眠曾试探过林向松和巫白衣,二人的表现都尤为奇怪,就像在着意掩盖些什么一样。
沈应眠无声问系统。
系统:【原文没有说明的事情我也无从得知,只知道这病在极端寒冷或是极端炎热的天气会严重一些,过段时间应当会好许多,宿主受苦了。】
沈应眠就这样从严冬捱到春暖花开,景澜一直陪在他身边。
久而久之,他也分不清是景澜更需要他,还是他更需要景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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