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这儿吧。”
小狗只顾着吃饭, 没空找柏沉松,呼哧呼哧的声儿把啾啾吵醒了,那猫舔了两口水, 慢悠悠的朝沙发那头走, 跳上去,尾巴蹭了两下柏沉松, 一屁股坐他大腿上了。
“它还挺喜欢你。”梁峰去冰箱拿了两瓶罐装啤酒。
这人的冰箱里可以没有菜,但不能没有酒,随时随地都得填满, 但就是不记得买菜。
平时冰箱里就几颗西兰花番茄青菜,外加鸡胸肉和鸡蛋, 没别的。
“晚上叫外卖吧, 我冰箱里空了。”梁峰笑了下,开了啤酒盖给柏沉松递过去。
柏沉松笑,“平时不做饭?”
“做。”梁峰曲腿坐边上靠着, 带过来一阵风,偏头看着他笑,“水煮菜煎鸡蛋。”
柏沉松窝沙发里, 手指搭在啾啾背上,梁峰手臂偶尔蹭到他,这人温度一直挺高,手臂烫呼呼的。
“随便转转吧, 别拘着。”梁峰抬手在他脑袋上抹了一把。
“你怎么那么喜欢摸脑袋啊?”柏沉松笑。
梁峰笑着又抹了一把他脑袋,“亲近点儿。”
柏沉松笑着摇摇头,起身抱着猫, 准备去洗手间卧室转转。
洗手间也干净, 水池浴缸擦得连点儿水渍都没有, 洗面奶剃须刀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排,柏沉松摸着啾啾脑袋,从里面探出头,“你是不是有洁癖呀?”
“嗯?”梁峰起身朝他这边走,“没有。”
柏沉松挑了下眉,又回头看了一眼。
太干净了。
“卧室?”柏沉松看了一眼嘴边上没开灯的房间。
梁峰点了下头,进门把灯开了,这人好像不喜欢开窗帘,里面黑乎乎的,灯一开就亮堂了。
啾啾动了两下,柏沉松弯腰把它放地下,啾啾翘着腿一个人在角落里舔毛。
柏沉松看着卧室布置倒是意料之内,深蓝床单,黑色桌面,简洁利索。
梁峰倚在窗户边上低头回消息,柏沉松自己转悠。
转悠到床头的时候,脚步停住了。
抽屉没关紧,估计是忘记了。
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三个飞机•杯,一白一黑交替,看着还挺整齐。
“怎么了?”梁峰抬头看他站那儿,随口问了句,隔了一秒突然愣了,估计是想起来里面是什么了。
“一个不够用,还用三个?”柏沉松转头盯着他笑。
梁峰插兜看着他,低头笑,回了个,“昂。”
过了会儿补了句,“那两个是新的,没用,你要吗?”
柏沉松笑着摇头“不用。”手推了下,给他关上了。
“你挂了两个投影?”柏沉松这会儿才看见卧室上面还有个投影布。
“嗯,两个,客厅那个不怎么用。”梁峰回,又不正经笑了下,“晚上用卧室的看。”
“是我想的那个吗?”柏沉松坐椅子上笑。
梁峰坐他对面笑,“不然呢。”
柏沉松手臂支在旁边的桌面上,看着他笑,“片子还要放这么大看,怎么,东西看得更清楚是吧?”
“对,清楚点儿,但这两天没看。”梁峰眼睛看着他,慢悠悠的说,“脑子里一直想着别的,比片子有用。”
柏沉松手指捏紧了些,嗓子里像被捏住了说不出话,小声含着音儿问,“想什么?”
“你说想什么。”梁峰抬眼盯着他。
空气燥热,安静。
意思很明确的话,柏沉松能猜到,就像他之前躺床上干的事儿一样。
他嗓子里提起来的一口气儿半天没呼下去。
喵!!
啾啾的声音。
估计是一猫一狗打架了。
柏沉松突然起身朝外面走,说去看看它俩,梁峰嗯了一声,坐那儿没动。
出去之后,果然,狗狗把啾啾的猫盆打翻了。
客厅里的狗子吃饱饭了,这会儿又蹦又跳,柏沉松听那动静儿都怀疑这狗有多动症。
“你今儿没溜它?”柏沉松问。
“还没。”梁峰出了卧室,拿着绳儿蹲那儿叫了一声,狗一个滑步冲过来,乖乖过去套上遛狗绳儿。
梁峰把绳儿塞柏沉松手里了,笑了下,“刚好出去转一圈。”
“好。”柏沉松把绳拿手里。
俩人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峰公寓外面还挺大的,绕一圈至少得十分钟,遛狗还挺方便。
那狗一出门就撒了欢,迈开步子冲着前面狂奔,明明没多长的腿怎么就能跑那么快?柏沉松跟在后面劈着嗓子喊慢点儿。
然后被那狗带着,绕公寓跑了半个小时。
梁峰在后面跟老大爷似的散步,还笑的挺开心。
偶尔柏沉松被狗拉着跑过梁峰身边的时候,偏头骂一句,“操!”然后被拉着继续跑。
硬是把柏沉松给跑虚脱了。
狗蹲那儿吐舌头,柏沉松一屁股做马路牙上大喘气儿。
梁峰慢悠悠晃过来,笑着站旁边,“幸苦了。”
柏沉松抬脸瞪他,“你他么故意的。”
“冤枉啊。”梁峰蹲在边上把绳子拿回去,“你缺锻炼。”
“你放屁。”柏沉松气儿终于喘匀了,“这爸我当不了了,再溜几圈直接见阎王了。”
他瞄了一眼地上趴着的狗,“我缓好了,走,咋俩儿再跑两圈去。”
“走啊。”
“呜——”
“你有本事接着跑。”
那狗死赖着不动了,可怜巴巴的用那双黑黝黝眼睛看人。
梁峰在旁边看着都他么笑抽了,这俩儿跟演小品似的。
“我进去买点儿东西。”梁峰指了下旁边的便利店。
柏沉松坐那儿逗狗,点了两下头。
梁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瓶水和冰棍,伸手贴在柏沉松脖颈上,那人冰的哆嗦了两下。
转手把冰棍接了,拆了塞嘴里咬着,两个人慢悠悠的朝楼门口走。
“你这个月生日。”梁峰说。
“嗯。”柏沉松回,“不怎么过。”
“不搞那么麻烦,就一起出去吃个饭,玩儿两天。”梁峰看他,“当旅游?”
柏沉松顿了下,还在想。
“就当我想去旅游,叫你们一起去,陪我吃个饭行吗?”梁峰都没招了。
柏沉松点头,答应了。
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太阳也快落下去了,柏沉松进门的时候呼了口气儿,跟进自己家门似的,恨不得脱了衣服直接钻浴室去。
“我点个外卖。”梁峰站餐桌边上灌水,“虾吃吗?”
柏沉松累瘫了,靠沙发上长长的嗯了一声儿。
梁峰看他一眼,“想洗澡?”
“啊?”柏沉松顿了会儿,说实话真挺想的,刚跑了半天,全是都是汗,这会让黏身上怪难受的。
梁峰笑着冲浴室那边扬了个下巴,“去吧,我给你找两件儿衣服。”
柏沉松也没和他矫情,起身直接朝浴室走。
白色地砖,磨砂玻璃成一个半圆环形,没有门。
柏沉松脱光了一步一步踩过去,站在淋浴头底下,热水顺着发丝流到下颌角,一路向下,有几滴堆积在腹部肌肉的轮廓中,柏沉松闭着眼睛,浑身被热气包裹。
门口吱啦一声响了。
他睁眼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子站在外面。
梁峰说了句,“衣服给你放这儿了。”
“好,谢谢。”柏沉松关了水,在水底下抹了一把头发。
空气安静了半天。
“你还没走?”柏沉松问。
“嗯。”梁峰隔了会儿才开了门,“小心别摔着。”
门吱啦一声儿,关上了。
柏沉松重新开了水,洗完擦干走出去,看见水池边上放着件儿黑色短袖和运动短裤,还有件儿内裤。
柏沉松拎着犹豫了半天,扬手先把衣服套上,鼻腔里钻进了梁峰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儿。
估计是放衣柜里一起沾上了。
他盯着那件儿内裤,凑鼻尖闻了下,洗衣液的味儿。
洗过。
柏沉松脑子被热气儿蒸的发懵,抬腿套了进去。
浴室收拾干净出去的时候,外卖都已经来了,客厅里飘了股红烧牛肉的味道。
“还行吗?”梁峰手里拿着碗,转头看着他。
柏沉松咳了一声儿,“可以。”
梁峰低头,嘴角勾了个笑,“吃饭吧。”
“好。”柏沉松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种在家里生活,吃饭的感觉。
他很久没有感觉的什么是家了,福利院长达的几年的生活过后,他去读高中,住宿,没家长,周末无聊了就在苍蝇馆子吃个饭,做河边吹个风。
上了大学有朋友,租了房子,但也就只能算是房子,称不上家。
平时和南子他们在一块挺开心,但都是朋友一起玩儿的感觉,很闹腾。他基本上没和别人一起在家里吃过饭,也没这机会。
那种洗完澡穿着睡衣,客厅有人叫你一起吃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喝酒吗?”梁峰问他。
柏沉松回了个神儿,“好。”
偏头望着一眼外面,天都黑了。
客厅里亮了点儿暖光,柏沉松坐在沙发上,梁峰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烈酒,兑了下,推了一整杯给他。
柏沉松笑,“我这喝完就回不去了。”
“谁说让你回去了。”梁峰盯着投影,挑了个电影。
柏沉松这会儿才发现,这人电影记录里全是恐怖片,时间段很紧凑。
“你喜欢恐怖片?”柏沉松看他。
“嗯。”梁峰夹了块牛肉放嘴里,“基本上每天都看,你怕啊?”
柏沉松看他,“没有。”
“吃完饭再看吧。”梁峰给他夹了块儿排骨,“吃一半冒出来个僵尸怪倒胃口的。”
柏沉松笑,手里拿着酒杯喝了两口,辛辣顺着喉咙流到胃里,滚烫。
两个人吃饭慢,一口一口嚼着,吃到后面饱了,两个人靠着沙发窝了进去。电视里的笑声很大,昏暗的客厅里,两人面上映射着点儿微光。
柏沉松酒杯放在嘴边,盘腿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盯着电视笑了两下,酒喝多了,整个人看上去发懵。
梁峰曲腿靠在旁边,偏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柏沉松转头,脸上笑还没收,说话声音又柔又慢,他抬手摸屁股底下的手机,“对了,几点了。”
他的手在沙发上摸索着,摸索了没两下,梁峰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近到呼吸相融,交换着温热的酒精气味儿。
梁峰看着他低声说,“沉松,别回去了。”他手掌用力压着对方的手背,“留这儿吧。”
柏沉松晃了好久的神儿,偏头盯着电视,嘴唇顶着酒杯边缘,沉沉的回了声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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