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 158、番外2(上)
    【轮回里的if线,洛闻箫取代司天监,在宁宵刚穿书时救了他并抚养,一些病弱美人受预警】


    云京正值盛夏,烟霞殿中所植莲荷静放一殿香,有人从庭前穿过,星纹华袍曳地不沾落花碎尘,发束高冠,眉眼被冰玉雕琢的面具遮蔽,只露出高挺鼻梁和浅色薄唇。


    “参见司天监。”两旁的侍者接跪下行礼,在整个王朝的实际掌权者面前连眼帘都不敢抬起。


    男人在庭前停步,只问:“少司天在哪?”


    侍女应道:“殿下屏退了我们,自己划了一叶小舟去莲池深处…”她有些诚惶诚恐,因为之前司天监吩咐过不准少司天私自离开烟霞殿,但十几岁的少年人又岂是这么好约束的,说是去池中赏莲,不知得赏到哪里去。


    整个云京,人尽皆知有两件事,一是王权之上还有司天台,二是司天监独宠少司天,偏爱到了骨子里。


    接下来侍女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身前静立的上位者只是手指轻抬,一玄一白两枚戒指森然矜贵,他只道:“你将膳房里温着的莲子羹拿过来。”


    “是。”侍女应声退下。


    洛闻箫修长的手指稍微拢起,幽紫灵流在平静水面奔涌,催动水流载着那独入藕花深处的一叶孤舟缓缓泊岸。


    碧叶琼花向两边荡开,木舟上面一名少年抱着几支莲蓬好梦正酣,发带不知丢到哪去,还未长齐的墨发随意铺了一背,还沾了几瓣莲花,额前碎发在眉眼间投下淡淡剪影,身形清瘦,蜷起来睡得像只小猫。


    鞋袜和外袍堆在船尾,若不是清秀面容白皙如玉,身上也不染尘泥,不然真像那些不知道野到哪去的调皮孩子。


    洛闻箫端详了一会,才弯身下去想把人给抱上来。


    他卸下护腕和手甲,动作轻柔地穿过少年腋下,但很快被醒过来的宁宵抓住了手指。


    “唔…”宁宵刚醒,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句,眼眸里带着朦胧水汽,轻轻捏了一下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眨了眨眼才看清楚眼前的洛闻箫,便唤了一声,“先生。”


    “怎么到这里睡觉?”洛闻箫顺势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把人揽到怀里,数落声里带了些劝哄,“近些时日都不好好吃饭,轻了些。”


    宁宵熟练得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进去,闷声应道:“天热,没胃口。”


    洛闻箫皱眉,大抵是他干预了这场轮回太多,因果反噬到宁宵身上,从幼时到少年时期,多数时间都是体弱多病。所以他养护得格外细致小心。


    他把怀中少年抱到廊下的藤椅上,哄道:“我做了莲子羹,待会多少吃一些。”


    宁宵还在把玩着他护肩上垂落的双鲤玉佩,把那两只头尾相依的青玉鲤鱼掰开又扣合,洛闻箫就把玉佩摘了给他玩。


    “我更想喝酸梅汤。”宁宵轻轻扯了一下他的发尾。


    “不宜多喝,你前几天肠胃不好。”洛闻箫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脊,又取了木梳将他一头长发细致打理好。


    宁宵“呜”了一声:“好吧。”


    “乖。”洛闻箫揉了揉他的头,见他动手去剥莲蓬就制止了,“你先放着,莲子难剥,别伤了手。”


    “别说得我跟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家一样,我昨日和先生比试可是差一点就划下了你的衣角。”宁宵轻笑一声,又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白皙细长,指甲被细致修剪,泛着一层浅淡的粉,仿若上釉桃花。这一双手被养得极好,骨肉匀亭,连一点硬茧都没有,丝毫看不出握笔和握剑的痕迹。


    “嗯,做得很好,奖励莲子羹,来——”洛闻箫舀起一勺莲子汤递到他唇边。


    莲子软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但也难以掩盖其中的药味。而且宁宵面上也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在浅金的暖阳下肤色有种接近冰雪的剔透易碎美。


    “我自己来就好了。”宁宵接过他手里的瓷碗,洛闻箫也就随他的意,转而握起他的足踝,拿了软绸丝帕细细擦拭上面的水迹。


    宁宵忍不住道:“我等下自己来。”


    “免了,你一向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洛闻箫细细擦干了,才拿了罗袜要给他穿好。


    “别别别,”宁宵缩了缩脚,“我身上起了热痱,捂起来就痒到脚上了。”


    “怎么又起了?”洛闻箫皱眉。


    “不知道,”宁宵耸肩,一时嘴快,“我可能不太适合穿衣服吧。”


    “瞎说些什么。”洛闻箫曲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见他把莲子羹喝完了就把人横抱起来进了内殿。


    殿中侍者都退了出来,而之前跪坐在廊下服侍的侍女依然维持着手捧托盘的姿势,金丝檀木上,那一方刚才被用来给宁宵擦拭的软帕闪过一道幽微紫芒,接着就溃散为细尘消弭。


    见到此景,侍女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司天台侍者都明白的规矩,这里的主人对少司天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而殿内描金青纱皆被放下,鸾凤和鸣青铜炉中熏着草药香。


    宁宵躺在竹榻上,有些不满地嘟哝道:“太热了,为什么不让我用冰符,放冰块也好啊。”


    “你体寒,那样容易得病。”洛闻箫放下轻薄的羽织窗帘阻挡殿外一切视线,才开了窗透透风。


    “得就得吧,真的好热,热得我一身痱子,你还不准我挠。”宁宵有些郁闷,开始把身上的衣物往下脱,玉白肤色上浮现零星红点。


    “还好不严重,上了药就不痒了,乖。”洛闻箫哄他,用一片细软翎羽沾了药膏轻柔涂抹上去。


    药膏里带了些驱热的药物,涂上去冰冰凉凉的,宁宵双眼眯起,舒服地轻叹。


    “你像小猫打呼噜。”洛闻箫用干净的羽尾扫了扫少年的鼻尖,痒得宁宵立刻双手并用去抓,像极了猫咪扑逗猫棒。


    洛闻箫轻轻一笑。小猫,他的小猫。


    上了药后宁宵只穿了一件轻薄寝衣,洛闻箫坐在床沿,拿了扇子给他扇风,轻声道:“再睡一会罢,要我给你念话本吗?”


    “好,再讲一折。”宁宵阖上眼睛,卷了冰丝锦被打算睡到吃晚膳时再起来。


    但直到洛闻箫念完那一折侠士除魔的话本,宁宵还没睡,睁开眼睛道:“书里说的地方是叫南陵?有点想去看看。”


    “南陵多雨,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去。”洛闻箫替他压好被角。


    “不能亲身经历,那就看看话本过一下瘾。”宁宵却起了兴致,坐起来晃着双腿,把那一卷话本拿过来摊在腿上翻阅起来。


    洛闻箫便卷袖沏茶,声音散在蒸腾的水雾里:“要说云游四方斩妖除魔,我已见识过最为精彩的,这些话本都缺了点味道。”


    这本是一句闲聊,但宁宵起兴追问下去:“先生见多识广,嗯,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所以跟我说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少年用话本挡住半张脸,只露出笑弯的眉眼,盛着浅金暖阳,好看极了。


    “我这一生漫长而无望,也就只有你是我的故乡。”洛闻箫的声音低沉轻渺,几乎听不清楚。


    还在看话本的宁宵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洛闻箫将沏好的茶递过去,只道,“晚膳想吃什么?”


    宁宵想了一下道:“藕叶蒸排骨,加一点粥。”


    洛闻箫道:“喝粥也好,吃饭你能给我一粒一粒数着吃。”


    宁宵轻咳一声:“胃口不好,胃口不好。”


    当夜,宁宵洗漱后进了书房,翻着洛闻箫搁下的折子。也许是故意,洛闻箫并不教授他这些,平日里也有意无意避免让他接触政事。


    “该歇下了。”洛闻箫也进了书房,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潮气。


    “不急,”宁宵合上折子,道,“先生,这上面说绫城旱灾四起,无论是引水灌溉还是灵力催雨,我都可以去帮忙。”


    “我会处理好,你不必亲临。”洛闻箫皱眉。


    这过度的保护欲。


    但宁宵自有办法,他放下折子上前去,伸手勾住洛闻箫的衣角晃了晃,又伸手抱住眼前人劲瘦的腰,将脸颊贴上去蹭了蹭,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道:“先生,我想去。”


    宁宵在他怀中仰头看他,清澈明媚的眼瞳里闪着希冀的星光。


    洛闻箫完全没有抵抗力,只得应道:“好,但你必须时刻和我保持联系。”他知道宁宵不愿意自己跟着去。


    宁宵:“好耶。”


    “明天再动身,尽早歇下吧。”洛闻箫把他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走。


    夜里洛闻箫会固定醒三次,每次都是为了把宁宵冰凉的双足放怀里捂热,有时宁宵还会踢被子,他就顺道把被角压好。


    第三次醒来时,枕侧的少年在安神助眠的熏香下睡得很沉,也许是做了好梦,嘴角微微上扬着。


    洛闻箫给他暖好脚,再重新躺下把人揽进怀里,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他微弯的唇角,轻声自言自语:“我还是好想把你牢牢锁在身边,但我又舍不得你难过。”


    次日宁宵离开烟霞殿前去绫城,解决旱灾相关事宜花费了几天时间,期间洛闻箫和他不中断地保持传音,除了事无巨细地关心外,绕来绕去说得最多的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日落之前回云京。”宁宵有些好笑,“先生,我又不是三岁稚童,您不必担忧。”


    洛闻箫得他一句承诺,语气缓了些:“不是年纪的问题,我见不到你就心下难安。”


    宁宵打趣道:“可我总得成家立业吧。”


    传音玉佩那一边,洛闻箫的呼吸都凝滞了起来:“你要跟谁成家?你是不是在绫城遇到了什么人?”


    “嗯?”宁宵好笑,“我还没成年,只是打个比方。”


    不过他直觉对方对这个话题感到不悦,就三言两语换了另一件事情来说。


    宁宵乘坐的软轿还未至云京,半路上就停了下来,他正想掀了轿帘问问情况,那一方缀银青纱却被另一只手卷起。


    “先生?”宁宵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洛闻箫没有会直接过来寻他。


    洛闻箫掀起纱帘进了轿子坐到他身边,手臂一揽把人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检视了一遍后道:“你在传音里没跟我说实情,背上落了一道伤。”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宁宵有些无奈,“我衣服都没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镇压吞雨兽的缘故,宁宵怕洛闻箫知道后再也不肯让他独自出京,才故意隐瞒。


    “血气在溢散。”洛闻箫解开他的腰封和衣扣,指尖凝起温和灵力拂过那道未愈的伤,新生的血肉带来一阵细密连绵的痒,但洛闻箫按下他想挠的手,“忍着,你必须吃点苦头。”


    宁宵察觉他有些生气,就主动靠过去枕在他肩上轻蹭,轻轻道:“我错了,下次不会。”


    洛闻箫只道:“没有下次。”


    宁宵心知不好,但也没在这种时刻反驳他。


    回了烟霞殿用膳时,宁宵一直在说起这几天在绫城的有趣见闻:“所以我还是喜欢遇见一些新鲜事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比读话本要有趣多了。”


    洛闻箫却语气温和地打断他:“先吃饭,要凉了。”


    宁宵就收住声音,垂眸喝汤。他的先生跟他在这一点上完全不同,似乎对其他事物没有什么兴趣,这不太好。


    饭后洛闻箫把他带去泡了药浴,暖玉雕成的水池里引来温泉汇入,周边植有繁茂山樱,每一次水波漾开都能带起一场幽艳的樱花雪。


    宁宵用双手枕在池边柔软的草甸上,鼻端全是清新的草木香和淡柔的花香。洛闻箫也解下外袍入了水,站在他身后,伸手拨开他的长发,露出的肤色泛着一片病态的潮红,他就将药膏一点点沿着漂亮的肩胛往下涂。


    “再多待半天,全都会起痱子。”洛闻箫有些疼惜,“还有这道伤,你怎么敢骗我说一切安好。”


    宁宵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小小声道:“小伤而已,真的不碍事。”他以后总不能一直待在对方的庇护下生活。


    他转过头,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往身后递过去,弯了弯眼睛道:“这次去绫城,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因为料定对方对离开一事感到不快,所以他存心想哄。


    洛闻箫接过,捧在手心里问:“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


    那个木盒的搭扣被打开,里面装着一只小小的木雕小猫。


    宁宵解释道:“跟绫城的一个木匠师傅学的。有一次我意外看到了你的耳朵,不是故意的。”毛绒绒的,好想摸一摸,当然,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没关系,我很喜欢,谢谢。”洛闻箫轻轻笑了一声。宁宵不知道,他的本体不是猫,是猞猁。


    宁宵见状就凑过去问:“那我下次还能自己出去玩吗?还给你带礼物。”


    洛闻箫:“不行。”


    宁宵撅嘴:“好吧。”


    洛闻箫又缓下语气道:“过段时间后,你可以去华城。其他时间,你想出京都要有我在身边。”华城夜宴,那是每一个轮回里,宁宵和他真正的相遇。


    “也成,先生你真该去多去外面走一走。”宁宵笑笑,这样就不会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


    洛闻箫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没说什么。宁宵不知道,他已经重复走过千百年岁月,见过太多人和事,所以才会明白,唯有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执念。


    司天台上几番春秋更迭,岁月如流去,青雉少年已经长成风姿秀逸的青年。


    宁宵开始提出自己要搬去水云殿住,毕竟现在他早已不是孩子,一直和自己的先生同榻共眠,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为什么?”与他对坐饮茶的洛闻箫不同意道,“跟我住一起让你感到不适?”


    “并无。”宁宵摇摇头,捧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只是…我如今年岁渐长,传出去有损先生的名誉。”


    洛闻箫道:“你听到了什么传闻?”


    宁宵坦然道:“有些人说我爬床上位,真是荒谬,他们把先生当成了什么?”


    “谁说的?”洛闻箫隐在面具后的眉眼喜怒难辨。


    “这不重要,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宁宵知道他的手段,几句闲话而已,犯不着。


    “你觉得这是荒谬之谈,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洛闻箫声音平稳,“是么?”


    “是。”宁宵毫不怀疑,“您救了我,授我修行之道,我尊敬您,绝无冒犯之心。”


    “……”洛闻箫没说话。


    宁宵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转头咳嗽了起来。


    洛闻箫立刻倾身上前,伸手轻拍他背脊。


    “没事…”宁宵轻捏他的尾指示意他别担心。


    现在正值深冬时节,窗外大雪压城,殿内燃了炭炉和火灵石,甚至宁宵本身就被里三重外三重地裹成一颗毛绒粽子,手里还抱着暖炉,唇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


    “再喝一碗药。”洛闻箫唤来侍女端上温好的汤药。这个轮回已经开始逐渐崩塌了,宁宵的身体也随之逐渐虚弱,他一直在药物里掺血,以血饲灵。


    宁宵喝下他喂来的药,又重新提起方才的话题:“所以说,先生,我明天就搬去水云殿。”


    “等开春暖和些。”洛闻箫喂完了药,又拿了软帕细细擦去他唇角残留的药汁。


    “不行,”宁宵去捏他的尾指,“等到开春了你又会说乍暖还寒,不放心我一个人住。”


    洛闻箫看着他,微叹道:“七日后你去华城,带一个人回来,他会照顾你。”


    司天监观星以知天命,宁宵也不多问,只应道:“好。”


    洛闻箫不由得细细打量眼前的青年,和以往一样,无论他如何干预轮回如何崩塌,宁宵身上那种清和温柔的特质从未变过。这一世他故意不让对方接触一些人和事,所以宁宵眼中多数时间是一种安安静静的茫然,像盈了一层朦胧山雾。


    只是由于这次他干预诸多,宁宵逐渐病弱,轻咳几声面上就泛起一层病态的潮红,哪怕只是半阖着眼按揉眉心,也透出一股慵懒又矜雅的独特气质。


    他毫不怀疑,这个人无论何种情态,都能轻易勾动他的心弦。


    隔天宁宵就搬去水云殿居住,光是各种药物洛闻箫就拿了几个储物戒给他。


    宁宵看着自己手指上好几枚储物戒,有些好笑,还好洛闻箫不知道在他那个世界里送戒指有求婚的意思。


    临去华城前夕,宁宵去了烟霞殿一趟,洛闻箫在温泉边开辟了一座侧殿,专门给他居住。


    宁宵坐在贵妃榻上,裹了一件毛绒绒的狐裘大氅,看着桌案对面卷袖沏茶的洛闻箫,想了想还是问道:“先生,之前您给我的那些药里面,有一瓶...”


    “你是说紫玉瓶里的丹药,”洛闻箫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用试探,那就是我的血。”


    宁宵怔了一下:“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以血饲灵,”洛闻箫声色轻缓,边说边将手里的热茶往他的方向推,“你体虚,这样最合适。”


    “可是,”宁宵皱眉,“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救了你开始。”洛闻箫伸手,轻柔替他理好额前的碎发,一边轻柔道,“不必感到愧疚,说到底一切是因我而起。”


    宁宵却想推拒:“这样代价太大,若我不服下...”


    洛闻箫的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向他的方向微倾,声音轻而低哑:“你最好服下,别浪费。”


    他收回了手放到桌案下,在铺锦桌布的掩饰下摩挲着指尖。


    宁宵还是无法接受:“可是这样会长时间损耗您…”


    “我的血对你来说已经是杯水车薪,也许我不得已用另一种方法来维持你的灵体。”洛闻箫放下手中茶盏,转而去拨弄桌上白釉瓷瓶里的几枝白蔷薇,柔雪般的花蕾将开未开,只绽了两三瓣,“养了许久,可算是要开花了。”


    宁宵问道:“什么方法?”


    洛闻箫看着他,片刻后幽微一叹:“乖,那些丹药每天服下一颗。”


    宁宵表面应下,但心中却作了打算,不肯再吃了。


    接下来,他动身前往华城,在那场糟蹋人命的夜宴上救下了一个孩子,名为洛闻箫。


    为了方便给那孩子养伤,宁宵和他暂居山间木屋。


    只是抱着怀里好不容易被他哄得睡下的少年,宁宵只觉得床榻一沉,一转身就对上了自家先生覆着假面的容颜。


    他怔了一瞬,低声问询:“先生?”


    洛闻箫缓缓贴上他有些单薄的后背,缓声道:“我想你了。”


    “我暂时不回云京。”宁宵有些为难道,“我救下的这孩子情绪还不稳定,这里清净,适合他养伤。”


    “我知道。”洛闻箫埋在他后/颈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对他的气息有了某种瘾,“所以我想你。”


    隔日宁宵醒来,他的先生已经离开了,怀里的少年悠悠转醒,轻轻唤他了他一声,回过神的宁宵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心,温声同他问候。


    此后,白天他和少年洛闻箫相处,晚上等少年睡下,他的先生又会过来抱着他睡觉。


    相处久了少年就越发信任和依赖他,到哪里都黏着他,一副害怕被丢下的模样。


    只是约莫一个月后,宁宵原本压下去的寒疾又突发,还发了低烧,少年好一番手忙脚乱才帮他退了烧。


    午时宁宵醒过来,刚想撑起身来,就发现自己的脚被少年洛闻箫抱在怀里捂热。


    “您醒了,”少年松了一口气,“我煮了一点粥,喝一些罢。”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宁宵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心想这孩子确实很会照顾人,早上他盗汗浸湿了衣裳,但现在身上的衣物干爽洁净,应该是被贴心地换下。


    当晚洛闻箫又过来抱着他,宁宵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没把自己寒疾复发的事情说出来。


    好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少年很懂事,修行上不落下,而且时不时下山去药铺里学一些医理回来给他煎药。


    其实宁宵的病弱是由于灵力的溢散,不过念在他一片殷切希冀,还是喝下汤药说好多了。不过害怕寒疾再次突发,宁宵偶尔还是会服下那些掺着血的丹药,每每服下他心里的愧疚就越发加重。


    毕竟洛闻箫救他养他护他,而他未曾回报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地添麻烦。


    “少司天,”从山下回来的少身上还捎着些许烟火气,他怀着期许道,“今日我又学了一个治疗咳疾的方子,等下试试有没有效用。”


    “先别忙,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我们要回云京。”宁宵微弯下腰,伸手拂去他眼睫上的残雪,再次感叹这孩子有着一张精致出挑的面容,等将来张开了想必更加玉树临风。


    “那我收拾一下。”少年很听话,问道,“是要回王都准备岁末的祈福仪式吗?”


    宁宵点点头:“是的。”若不是身体实在吃不消,他其实想把各地司天台的祈福仪式都揽过来。


    回到云京,宁宵把少年洛闻箫安置在水云殿后,就去烟霞殿和司天监共同商议祈福的诸多事宜。


    “先生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宁宵翻着写有流程的奏折,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尸位素餐,于是就道,“那祈福仪式我来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怕你累着。”洛闻箫去探他的脉息,不禁蹙眉,“我的血是越来越不济事了。”


    “哪会,先生别担心,我一切都好。”宁宵垂眸,他撒谎时不敢看对方。


    洛闻箫目光沉沉地看了他片刻,才道:“罢了,你在司天台我还能护你周全。”


    祈福当天,宁宵站在高台上主持仪式,身居司天一职,这却是他第一次为民祈福,以往都是在洛闻箫的协助下进行。


    原本一切无恙,但是宁宵越过高台上的水幕云帘,看到了那些从王都外跋涉而来的贫民。


    云京之外的司天台多被废弃,所有会有不少有求之人心怀期盼,跋山涉水只为在王都祈福仪式上许下心愿。


    宁宵知道,能够来到云京的,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所以他忍不住,注入灵力暗自扩大了祈福的范围,水蓝华光流转,尽量福泽其他城镇。


    这样加剧了灵力的溢散,所以仪式的后半场他有些头晕眼花,几乎要看不清眼前景象。


    而后一双有力的臂膀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洛闻箫接替他完成了下半场祈福。


    仪式结束后,宁宵就昏在了洛闻箫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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