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if线,攻黑化预警,一些茶里茶气的小洛和不要脸的某殿主)
“那孩子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是他的所有物。”
宁宵接过对坐的墨琉璃递来的茶盏,面上神色有些苦恼。
“哦?”墨琉璃挑了一下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是前些年你收的那个亲传弟子,我记得是姓洛?”
“洛闻箫。”宁宵伸手按了一下眉心。
“是他,我记得那日你本来也没打算收徒,是这孩子非要拜你为师。”墨琉璃摇了摇手中折扇,回忆了一番道,“当时他那副神情可真有意思,你要是不同意,他兴许会哭出来。”
“是么…”宁宵却想起了对方的眼神,眼眶泛红,脆弱却狠戾,仰头看他的目光是他无法理解的沉重。
他当时就有种直觉,如果他拒绝那个孩子的请求,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墨琉璃对他刚才那番话不甚在意,只道:“你一惯是爱宠小孩子的,你徒弟只是亲近你,平日里看着也挺乖的。”
“也许吧。”宁宵也觉得是自己多虑。
墨琉璃卷起竹亭的珠帘,看着兰音阁一片青山夕照之景,就问道:“如何,要留下来跟我吃顿晚膳么?”
“不了,我回风月阁。”宁宵起身告辞。
回了风月阁后,宁宵向长欢颔首示意,就径直踏入风露殿。
殿中红纱玉铃静默勾卷斜阳,绕过屏风,宁宵毫不意外在自己床榻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青纱床帐从床内被撩起,少年披散着鸦色长发,面容精致绝尘,微仰着头轻唤他:“师尊。”
“头还疼吗?”宁宵就在床边坐下,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见到师尊就不疼了。”洛闻箫牵着他的手,用侧脸贴着他的掌心轻蹭,眼眸里也是浓得化不开的依赖。
“那就好。”宁宵放心了些许。
洛闻箫看着苍白孱弱,实际上也小病不断。本来宁宵是给他在风月阁中安排了偏殿,但那晚风雨交加雷鸣不断,仅着了一件寝衣的少年敲响了风露殿的殿门,说雷声太大自己睡不着。
宁宵还能记起那一夜,殿门外的少年身形单薄,寝衣湿了大半,眼神也是湿漉漉的,像是被抛弃的幼兽。
他见此就生出怜惜之心,从此以后洛闻箫都和他住在风露殿。但他不知道,那一晚轰鸣不休的雷霆皆出自洛闻箫之手。
“我备了晚膳,师尊试试合不合口味。”洛闻箫顺势窝进他怀里,小幅度地贴蹭着,细细嗅着他身上幽微清香。
“辛苦了。”宁宵伸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发心,本来他已经辟谷,但洛闻箫做的饭太好吃了。
入夜时宁宵像往常一样将怀中的洛闻箫哄睡,然后自己也闭目睡去。
但分不清多久后,宁宵感觉脸上有些痒,他想睁开眼睛,但很快发现自己的双眼被什么柔软的丝织物覆住。
有些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抚,从眉稍到唇角,一寸一寸轻柔描摹。
宁宵想要拂开他的手,但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瘫软如云絮。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直入风露殿,无知无觉地对他下手。
宁宵心中大惊,他尚且毫无抵御之力,更别说睡在他身边的洛闻箫。
“你——”他启唇欲语,那在他脸上游移的手指却趁机抵进他唇舌之中,拇指和尾指捏住他下颌骨防止他闭合齿关。修长有力的指节追逐他的舌,细细探索他柔软口腔的每一处。
宁宵何曾受过这样放肆狎昵的对待,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偏生反抗不了一分一毫,只能躺在床榻上任人抚弄。
他被迫着发出一些轻软又短促的音节,指尖抵得深了,逼出他的生理性泪水,打湿覆眼的织物。
终于那只作恶的手从他口中离开,宁宵声音里压着怒气:“阁下意欲何为?”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微灼气息扑洒在耳际。
“尊上不妨猜一猜。”声音朦胧如山雾,想来是用术法模糊。那人覆上来,宁宵还没来得及讶异于他的高大,那人就解开他前襟上的衣扣,手掌顺着寝衣开口滑入。
“住手!”宁宵气急低喝出声,“你太放肆了!”
“你可以叫大声点,不会有别人听到的,放心。”那人说话时双唇贴着他的耳垂,话语和气息交织缭绕成细密潮热的水雾,宁宵只觉耳上一烧,然后他的耳垂措不及防就被含咬进温软的唇舌之中。
宁宵无法自制地发出一声惊呼,带着模糊的鼻音,尾音又柔又软。
“原来尊上也会发出这样可爱的声音。”那人带着调笑的语气,手上动作越发过分,腰带被解下,指尖放肆地四处撩拨。
宁宵已经顾不上涵养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混账”。
那人听着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咬着他的耳尖道:“尊上再骂我一次。”
宁宵被气得不轻,偏生又说不出什么挖苦人的狠话,只能结结实实地受着这番轻薄。对方原本微凉的手指沾染了他的温度,掐揉与抚弄中又把温度返还给他,看不见的黑暗中,床榻之上的小小空间不断升温。
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更加敏锐,漫长的调弄引起的细微麻痒感不断堆叠,宁宵只觉得对方的呼吸都在将他烧灼,烧得神志不清。他咬着唇,却还是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些低喃。
寝衣完全被剥下,唇舌欺压上来,啄吻、吮吸、啮咬,一处都不肯放过。
宁宵皱眉,竭力冷静下来问道:“这样做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那可太多了。”那人低笑着,“尊上不妨说你想要什么,我尽力给你。”
“你离开这里。”宁宵回答。
“乖,换一个。”
宁宵不说话了,竭力调整着自己被扰乱的呼吸与心跳,但丝毫没有作用,反而越来越乱。
“尊上,和我赌一局如何?”那人停了动作,只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什么?”宁宵问。
“你会沉迷于我给予的一切。”低而朦胧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
宁宵都要被气笑了:“诚然,你的修为高绝,但多少有些自信过剩。”
“那就试试。”
接下来是更加放肆的撩拨,宁宵咬唇默默忍受。那人似乎比他还要清楚自己的身躯,尽挑那些要命的地方,要他动欲而不得疏解。
殿外夏夜闷热无风,虫鸣声远远近近听不真切。宁宵被欲求烧灼,甚至后来对方分明没有触碰他,但他还是被困于残留的身体记忆中。
模模糊糊睡过去,宁宵再次醒来,耳畔是洛闻箫清澈微哑的声音:“师尊?”
“唔,”宁宵按着眉心,睁开眼看着少年面上关切的神情,轻声道,“怎么了?”
洛闻箫跪坐在床下,枕在床沿摇摇头,轻声道:“我只是见您起得平时晚了,有些担心。”
“无事。”宁宵安慰他,同时发现自己的寝衣被整齐穿好,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荒唐的梦。
“那我去做早膳。”洛闻箫起身离开了。
而宁宵看着自己枕边如同往常一般被叠好的发带,没多想就伸手拿起,指尖却触碰到一片湿润。
宁宵想起了昨晚覆着他双眼的物品。
——不是梦。
那个人,到底是谁?宁宵确定,自己没有招惹任何人,而且此人修为高超,进入风露殿如入无人之境,如果接触过,那宁宵不会没有任何印象。
他在床榻上思索,而洛闻箫端了早膳进来,发现他还散发坐在床上,就走过来看了看他手中的发带问:“要我帮您吗?”
宁宵皱眉,将那段发带丢到一旁,只道:“扔了就好。”
他下了榻,重新拿起另一段发带简单束了发,又拿起衣袍径直往净室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洛闻箫却捧起那段被他丢弃的发带,烟青云缎铺绣莲花鹤羽,部分被水迹洇开成一片深色。
少年低头轻轻一吻,眼中尽是痴迷之色,似叹似笑地道:“师尊…”
宁宵到净室里,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按了按眉心冷静下来,沐浴洗净。
接下来一整天,宁宵都有些魂不守舍。甚至洛闻箫像往常一样钻进他怀里撒娇一样地贴蹭,他都条件反射地想躲。
“师尊是讨厌我了么?”他怀里的少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僵硬,小心翼翼地轻声问。
“没有的事。”宁宵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把之前我教你的剑法再练一遍。”
洛闻箫持剑将剑招练了一遍,他有一处不懂,便向宁宵请教。
宁宵就站在他身后,手把手教他,这一剑招是转身向后方斩切,但宁宵注意力不集中,洛闻箫转身挥剑时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向后退了半步。
虽然洛闻箫及时收了剑,但也一下子撞过去,宁宵措不及防被他一撞,失去平衡向后倒下,也带倒了洛闻箫。
于是这样一来,变成洛闻箫将他压在身下,落花被他们的动作掀起,再落了他们一身。
宁宵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洛闻箫撑在他身上,看着青衣鹤羽的仙尊被压制于身下,发丝凌乱,贴着清瘦的下颌线滑入衣领,他知道往下是精致深凹的锁骨,是肌理细腻的胸膛,是劲瘦柔韧的腰身,是修长紧实的双腿。
“抱歉,师尊。”洛闻箫起身跪坐,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宁宵本来就是自己心里有鬼,伸手将他揉了揉,温声宽慰:“没关系,不碍事。”
练完剑法后,宁宵起身到庭院中坐下,洛闻箫在旁边侍茶。
“我听长欢说,不少其他八阁的弟子都送礼来感谢你帮了他们。”宁宵看着身侧低眉垂眸的少年,忍不住道,“我知你心善,但有时候也要量力而行,你身体虚弱,有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就好。”
洛闻箫点点头,牵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师尊关心。”
浅金阳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暖融融的,叫宁宵想起又甜又黏的麦芽糖。洛闻箫看着约莫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天真无邪,看着就让他喜欢。
然而——心善助人只是假象,洛闻箫生性凉薄,只是他知道宁宵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也乐得按照对方的期望来伪装自己。
他怎么忍心让师尊失望呢?
宁宵忽然迟疑着问:“你昨晚,可有察觉什么异常?”
“异常?”洛闻箫有些疑惑,摇了摇头道,“并无,师尊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宁宵只能这样说。
入夜上榻休息时,洛闻箫就像往常一样依偎进他怀里。宁宵不是很想跟人发生肢体接触,因为这会勾起昨晚的记忆,但他又不好让洛闻箫别再触碰他,于是只好忍受下来,慢慢地竟然习惯了。
在把洛闻箫哄睡后,宁宵就自己下榻去了书房,如果那人今夜再来,至少不能在睡梦中任人鱼肉。
宁宵燃了一盏灯,在灯下翻阅一本剑谱,起初难免心烦意乱,但渐渐地就看进去了,但没多久就有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他的双眼,熟悉的模糊声音在耳边响起:“尊上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
宁宵瞬间一记肘击向后,那人轻松接下,轻而快地在他的眉心印下一吻,旋即宁宵发现自己周身灵力莫名凝滞起来,甚至全身失力地软进他怀里。
“无耻。”宁宵平静地骂。
“尊上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词,要我教你吗?”对方似乎心情很好,用下颌尖轻蹭着他的发心,然后才慢慢咬开他的发带,再次覆上他的双眼。
宁宵任他折腾,没有了昨晚的慌乱,冷静下来慢慢寻找对方的弱点。
“尊上这样乖,是要我做更过分的事情吗?”那人将宁宵抱起,放到书房中的竹榻上。
宁宵轻呼一口气:“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法反抗,而且——”
“而且什么?”他在宁宵耳边轻轻吹气,话音里含着细碎的笑意,“乖,别钓着我。”
宁宵有些无语地道:“你似乎喜欢被我骂。”
那人轻轻笑了起来,亲亲他的唇角,手指追逐宁宵上下滑动的喉结,心情颇好地道:“我当你是在和我调情。”
宁宵微叹:“寡廉鲜耻。”
“是。”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手指又滑到宁宵腰封的暗扣,数了数又道,“比昨晚多了四颗扣子,尊上算不算为我守身如玉?”
宁宵已经不想说话了,但对方就算他反应冷淡也能自得其乐地说下去:“尊上今晚想怎么玩?”
“说得你好像是我花了钱的美人。”宁宵自觉这句话已经相当难听了,对方按照身形来看是男子无疑,而另一方面,修真界强者为尊,按照修为来看此人必是位高权重。想来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会乐意被别人说成烟花之地的美人。
那人完全不在意,一边剥他的衣袍一边道:“你不用花钱,我倒贴。”
宁宵觉得自己的寝衣被褪了一半,然后亲吻隔着薄薄一层寝衣落了下来,质地细软的布料被洇湿,变得粗糙磨人。
宁宵有些难受,他的忍耐力比昨晚还不如,在对方的撩拨下溃不成军。
“你这身子压了这么多年的情毒,还能忍成这样。”对方轻柔拂开他眉心的褶痕,带着几分怜惜道,“我会慢慢来,等你适应再进一步。”
“这么多年?”宁宵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什么意思,你本来就认识我?”
“当然。”对方说完这一句,就掐着他的下颌吻了上来。
在宁宵现存的记忆中,这是他与别人第一次接吻,他尝试推拒,以舌尖抵开对方纠缠上来的唇舌,却被趁机撬开齿关。
最开始是温柔的,但他的抗拒也许催发了这个吻,逐渐狂暴凶狠起来,急切地吞噬着他的气息,像是得不到就会死去。
一吻结束后宁宵大口大口的喘气,对方撑在他身上,呼吸交缠之际,宁宵仿佛在渴求他的气息。
抚弄与亲吻蔓延至全身,宁宵发现对方其实很温柔,也十分顾及他的感受,会随着他的呼吸变化来调整步调。而除了方才的第一吻,接下来他们的接吻都温柔绵长。
宁宵从中感受到了珍视与柔情,此人对他有意。但这种让他被迫承受的方式,实在是偏执又疯狂。
“你明天得空,所以再容我放肆半个时辰。”
宁宵却暗自思量,对方是如何得知他明日无事要做,一阁之主的事程安排并非公开。所以对方可能是莫山九阁的上位者,看来要找机会离开莫山来摆脱这个人。
隔日宁宵是在寝殿中的床榻上醒来,对方还贴心地为他洗漱了一番,所以醒来时好歹是一身清爽。
洛闻箫练完剑回来,不多时桌上就备好了早膳。
宁宵束发穿衣后问他:“你想下山玩吗?”
洛闻箫怔了一下:“尊上有事情要办?”
宁宵不好说是专门为了躲某个人,就顺势应下:“对。”
在长欢的帮助下,宁宵挑了一处有温泉的山镇小居,他只带了洛闻箫,对外就称是闭关修炼。
山间幽静,草木流翠花雾叆叇,竹屋庭前是一处宽敞的廊道,红木小桌案上茶水咕嘟咕嘟响,宁宵和洛闻箫隔案而坐,庭中一枝山桃斜入,不多时就落了宁宵一身的碎花。
他捧了茶盏悠闲啜饮,腿上是摊开的书卷,仅仅用缎带扎了发尾的长发散在身后,被暖阳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洛闻箫在旁边培植灵花,那些透明如水晶的花种汲取了灵力后就慢慢绽出纤柔花瓣,雪白得近乎透明。
宁宵看了一眼,评价道:“成色很好,我还没见过十三瓣以上的无垢昙。”
“师尊喜欢,我就把它们放到屋里去。”洛闻箫弯身卷袖,为他添茶。
宁宵想了想道:“也好,屋里确实素净了些。”
可惜入夜后宁宵再次被折腾醒,他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窗边的竹榻上,可他睡前明明和洛闻箫一起躺在里屋的床上。
“你别太过分,我要继续睡。”宁宵道,既然无法逃离也无法反抗,他只好试着习惯了。
“你下午睡了好久,现在就陪我一会。”那人带着些讨好意味地轻蹭着他的脸颊。
宁宵就问:“你想怎么样?”
“让你收信。”他伸手戳了戳宁宵的眉心,“我可是给你写了好多封信。”
宁宵真诚地建议:“那就劳烦阁下将我眼睛上的发带松开,我会看的。”
“不用,我读给你听。”
宁宵起初还想着,比起前面那些轻薄,读信算得了什么,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天真。
“你从未收到过我在午夜时写给你的信,我也从未寄出,但我字字句句都在写你。怀揣旖旎情思,写你。”
宁宵从未听过这样放肆而热烈的字句,荒唐到无所畏惧,却也浪漫到目眩神迷。指挑、唇吻、灵肉合一,放.荡身躯,喷薄爱欲。
从他唇齿间漫出的字句像是一场温柔而盛大的潮汐,由耳入心,在宁宵心中引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回鸣,理智坍塌的声音依稀可听。
宁宵起了可耻的反应,但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逐渐高涨的欲求寻不到突破口,只能化成一簇欲燃欲烈的火焰,烧灼理智与自制。
而下一刻读信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人轻声道:“到此为止。”
宁宵无法自制地深吸了一口气,身躯里遍燃的烈火被掐灭,却并不彻底,时刻能够死灰复燃。
接下来那人竟然真的说到做到,只是将宁宵微散的衣袍系好,轻柔抱回床榻上,再帮他压好被角。
在他离去后,宁宵发现自己能动了,他立刻解下覆眼的发带,却只看到映在床帐上的清冷月光。
宁宵彻夜难眠,一直在回想那一封未被念完的信。那样寡廉鲜耻,那样勾动心魂。
枕侧的洛闻箫呼吸声均匀绵长,宁宵有些羞惭,他为人师,竟然在和自己的徒弟同榻而眠时想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天际初露曙色时,宁宵就下了床榻,寻了山中一处冷泉浸了进去,慢慢冷静下来。
周围的树丛发出轻响,宁宵就循声望去,是来寻他的洛闻箫。
“师尊?”洛闻箫的呼吸微滞。
山间瀑布垂落,水花飞溅如雪尘,又汇成溪流。晨间的溪水清冷濯骨,浸在其中的青年只露出清瘦修美的上身。白皙后背上纤秀蝴蝶骨玲珑舒展,让洛闻箫想要伸手,像是抓住蝴蝶一样将之拢在掌心。
上面沾着的晶莹水珠是冰凉的?还是已经染上了师尊的体温?他只觉口干舌燥。
“无事,我稍后就回去。”宁宵出声安抚。
洛闻箫偏转了视线,应了一声“好”就转身离开。
宁宵平静了些后就起身穿衣离开,和昨日一般在廊下悠闲看书。
只是当他顺着昨日夹的书签翻开书卷,却在书页中发现了一封信,纯白信纸上印了一朵幽紫的昭阳花。盛放的花瓣像是艳丽的引诱,昨夜没被读完的字句就在里面。
想要打开吗?想要探寻吗?
宁宵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师尊,”身侧的洛闻箫温声提醒,“茶要凉了。”
宁宵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他,少年出挑眉眼映着晨曦,眼瞳明彻剔透,纯净无瑕。
“啊,好。”宁宵捧起那盏尚且温热的茶水,心神不定地饮完。
日落后,宁宵和洛闻箫一起泡温泉。
水雾蒸腾,模糊了山色云天,连带着周边的花树也成了美人遗世的剪影。
温泉上漂着几个轻木托盘,盘中是温好的酒和几碟点心。
也许是心念纷扰,宁宵原本伸向桂花糕的手指往旁边偏移,然后拿起了酒盏。
连喝了几盏后,他就有些微醺,酒气被温泉一蒸腾,仿佛更加浓烈了,也更加让他头脑昏沉。
该死的,他又想起了那封没有被念完的信。
“师尊。”洛闻箫见他眉眼醺红,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宁宵没有回应,他就伸了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宁宵轻喃一声,一下子扣住他的手腕,这个动作带起了细小的水花,落回泉面发出叮咚声响。
如果前几次,他也能够像现在这样扣住那人的手,就不会让他把自己变得这样,这样奇怪。
洛闻箫任他扣了手,靠近了些许问道:“您还好吗?”
他靠得实在太近,说话时的气息扑洒在宁宵脸上,让宁宵有些混乱的思绪更加难以理清。
宁宵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缓缓松开扣住对方的手,反而伸了手去缓缓描摹对方的面容。
比常人要深邃些许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
洛闻箫微僵,却也任他触碰,倒不如说,渴望至极。
“原来你长这样。”宁宵低低地喃,话语轻不可闻。
“什么?”洛闻箫想听清楚,于是就侧身凑近。
宁宵只看见他如雕如琢的侧脸线条,冷锐清挺,唯一柔软的只有浅色的双唇,上面沾了桃花酒,泛着柔润光泽,甚至宁宵还闻到了些许桃花香,不知道尝起来甜不甜。
抱着探求的心思,宁宵伸手,像之前那人对他一样捏住了洛闻箫的下颌,掰过少年的脸,吻上他的唇。
比想象的还要柔软,有甜丝丝的桃花味。
洛闻箫凤目微睁,随即顺势按住他的双肩,顺着他的节奏来回吻。
他们只着了单薄寝衣,又被泉水浸湿紧贴身体,所以肩上传来的冰凉瞬间让宁宵清醒了几分。
他意识到那是洛闻箫的两枚戒指——这是他徒弟!
反应过来的宁宵很快推开了怀里的洛闻箫,惊疑不定地调整呼吸。
“师尊…”洛闻箫低低地唤,双唇开合间还有水丝粘连。他眼眶微红,面颊上也是一片绯色,看似羞怯,实际是宁宵主动吻他,让他高兴得快要疯了。多日的撩拨和诱导终于见效,极度的欣喜让他面上浮起病态的潮红。
宁宵听他唤师尊,指尖都在发抖。这是他的徒弟,他怎么能这样轻薄?!
“抱歉。”宁宵愧疚道,然后就从温泉中起身,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形走回木屋中。
进了书房后宁宵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这下完了,他竟然去祸害自己的亲传弟子。
水温渐谅,被山泉浸透的寝衣还粘在身上有些难受,衣角发稍汇集的水滴不断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汇起一小滩湿痕。
宁宵难堪寝衣湿粘,于是就动手解下,他对面是屏风上的水镜,正好透过镜像看到了身上仍未淡去的痕迹。
耳尖、脖颈、锁骨、双肩,宁宵清楚记得这些痕迹如何而来,他看着这些痕迹就想起那人的指尖与唇舌,轻柔流连,无限珍视。
那簇心火轰然升起,他原本就因为饮酒而不甚清醒,这下更加难以自制。
书房不大,所以他缭乱的呼吸不断回荡,让他听了更觉心烦意乱。
宁宵解下湿透寝衣,在柜中翻找出备用的衣袍,穿得太急,宽大衣袖拂落了桌案上堆叠的书卷。
卷籍在地上无序摊开,夹在书页里的信封也飘落下来。
明明不应该,但宁宵鬼使神差一样打开封口,信纸素白,墨字凌厉,内容却旖旎幽艳。
心跳快得陌生,一下一下狠狠撞在胸腔上,破碎、重构成一阵赤红的狂潮,沿着血脉急速冲向四肢百骸,把所有自制与冷静都冲出身躯。
还剩什么?还剩什么?
宁宵像是长时间窒息后获救一般大口大口喘气,浑身紧绷,灼流往下冲,每一节脊骨都在战栗。前几次尽管被撩拨,但这是他第一次对这种奇异的反应有了想要探寻到底的想法。
会迎来什么呢?
窗外隐约响起沉闷雷鸣,也许将有一场雨滂沱而下。
生涩而不得章法,对快欲的追寻就像这将雨的夜,潮热地等待着什么。
直到双眼又被发带蒙上,宽大手掌覆上他的手,耳畔响起的声音不再模糊,低沉清冽的男声,又含着磁性的哑,隐约有些熟悉,但宁宵没空深思。
“你做这些事时想起我,我会很开心。”
后来是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从未有过的、原始直接的快乐在身躯里充实。
嘀嗒,嘀嗒。有什么在滴下。
耳畔是畅快淋漓的雨声,快要将宁宵的思绪也洗涤得一干二净。
那人却绕到身前来,伸手挑开了他覆眼的发带。
烛火的暖光与雨夜的水光不由分说地涌入眼眶,宁宵睁大双眼看着身前的人,连瞳孔都在颤抖。
修眉凤目,高鼻薄唇,面容天生精致而冷戾,但此刻他眉眼还带着山泉的水汽,上挑的眼尾隐隐发红,面上也是一片浅淡的绯色。
是洛闻箫,但不同于宁宵熟悉的少年相,而是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周围是那些无垢的白昙,花瓣纤柔难承,滴在他衣角上。
洛闻箫并不在意,俯身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声音低柔地唤了一句:“师尊…”
宁宵此刻最怕的就是这两个字,像是把他的罪孽剖开,牢牢钉在当场。
“不、不是—”他着急地否认,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要否认什么,有些惊惶地站起身想要逃离。
洛闻箫揽住他腰身,轻易将他拥入怀中,声音压低放轻:“是我大逆不道、以下欺上。”
宁宵摇摇头,手放在他肩上,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推开。
“我好开心,”洛闻箫远比他高大,却低头枕在他肩上,尾音颤得一碰即碎,“开心得都要疯了。”
他们胸膛相贴,宁宵衣裳不整,而洛闻箫身上的寝衣还没换下,原本冰凉下去的水温又被体温灼暖,像是要把他们两天粘在一起。
宁宵伸手捏起他的下颌,带着几分审视意味地看着他。
洛闻箫却伸手覆上他的手,歪头慢慢蹭着他的手心,微醺眉眼带上了若有若无的魅惑之色,面上也是病态的薄红,那沾染水色的唇花瓣一样开开合合:“师尊,师尊,我好喜欢你…”
他的目光深沉而粘稠,像是永不枯竭的美酒,宁宵看着只觉自己醉得更加厉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洛闻箫欺近,试探着用鼻尖轻蹭他的鼻尖,见宁宵没有过激的反应,就一下子吻住他的唇。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次日宁宵醒来,倒是没有想象中宿醉的头疼,大概是昨夜洛闻箫喂了他醒酒药。
他整个人被拥进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洛闻箫在玩他的发尾。
宁宵想动手抢回来,一动牵起身上残留的隐酸,顿时清醒了。
他推了推洛闻箫的肩,清了清声音道:“你下去,往后不要再上我的床。”
“师尊,”洛闻箫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用头顶毛绒绒是耳朵蹭着他,“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宁宵捏着他耳朵尖上的簇毛,本来是想拿来的,但他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揉了上去。
这可恨的毛绒控。
“我做好了午膳,都是师尊喜欢吃的。”洛闻箫非常乖巧懂事。
宁宵掐了一把他的脸,把昨夜没骂完的字字清晰地说出来:“逆徒。”
“嗯,我是。”洛闻箫贴蹭着他,“所以要请师尊日后多加指教。”
洛闻箫就是拿捏住了他脾气好,也容易哄。
午时宁宵也如往日一般拿了书卷闲看,只是这次洛闻箫不再与他隔案而坐,反而越过来与黏着他,揉肩捶背,端茶递点心,乖巧得不得了。
宁宵发现自己对着孩子始终讨厌不起来。
他将手里的书一合,抬眼看着又变回少年相的洛闻箫,认真问道:“你真要与我这样不清不楚?”师徒也不是师徒,情人也不算情人。
“这样也好,旁人眼里师尊永远是光风霁月的仙师,”洛闻箫眼眸弯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淬毒一般的话语,“我可以不要名分,但师尊身边若是有别的人,我不会放过。”
宁宵用手中闲书轻轻敲了敲他的眉心,只道:“也就只有你能对我这般放肆。至于名分,要看看你乖不乖。”
洛闻箫怔了一下,然后弯着眉眼去吻他。
“师尊,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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