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行微微颔首：“早。”
打完招呼，他又对褚京道：“反正你先带他去检查一下。”
褚京握了下他的肩膀，点头道：“辛苦，你回去休息。”
“好。”
霍斯行抽动自己被褚庭灿握住的手，只是刚抽离，褚庭灿就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追着霍斯行那只手坐起，几乎将霍斯行的那只胳膊抱进了怀里，含糊不清的声音中还多了几分惊慌，“你去哪儿！”褚庭灿惺忪的眼睛里满是不安。
霍斯行任他抱着胳膊，淡声提醒他：“你舅舅来了。”
褚庭灿抱着霍斯行的手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他不动声色地松开霍斯行，低头蹭了下自己的鼻尖，嘟囔道：“他来干什么…”
褚京闹心地看着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褚庭灿耸了下肩膀。
褚京的额角又开始隐隐抽动。
霍斯行打破沉默，道：“我先走了。”
“好。”
“不行。”
褚京和褚庭灿同时开口。
霍斯行：“……”
褚庭灿再次缠上霍斯行的手，“我要你陪着我。”他乖巧地看着霍斯行，用和褚京说话时完全不同的语气。
霍斯行神似自若地抽回自己的手，他刚要开口，褚庭灿就先一步委屈道：“你昨晚说过会陪我的。”
褚京打断他的委屈，“舅舅在这儿呢，让你伯伯回去吧。”褚京以为褚庭灿是没有安全感。
褚庭灿扬了扬下巴，强硬地拉着霍斯行的手，对褚京道：“我不要你，我就要他。”
“给你能耐的！”褚京没忍住蹂/躏着褚庭灿的后脑勺：“还挑上了？我有事问你。”
“你问啊。”褚庭灿无所谓道。
褚京被他漫不经心地态度堵得闹心，他强忍着怒气道：“单独的！”
梁息适时道：“那我去买早饭。”
“我先…”霍斯行刚要再次告别，就被人轻微地晃了下手臂，霍斯行低头，看见褚庭灿那双略带央求的漂亮眼睛：别走。
“我去买喝的。”霍斯行改口。
褚庭灿对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褚京呵了一声：“跟您太爷还挺亲。”
霍斯行挑眉道：“刚还伯伯呢，这就太爷了。”
“我还不介意你占我便宜呢。”褚京笑骂着轻拍了下霍斯行，刚好拍在霍斯行腰际。
霍斯行出门了，褚京回身，突然发现褚庭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微妙，有几分莫名地审视和窥探。
“看你个头！”褚京不客气道。
褚庭灿轻飘飘地问：“你和霍斯行搞过吗？”
“……”褚京被雷得说不出话：“啥？”
“搞过？”褚庭灿饶有兴致地推测：“还是没有？”
“你他么神经错乱也不能错乱成这个样子吧！”褚京语带指责：“他是你太爷！我大爷！搞什么搞？”
褚庭灿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摊了摊掌心：“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才说中国的亲戚关系有时候真的很烦。”
“打住。”褚京严肃道：“谁在你跟前胡说的？”
褚庭灿追问：“为什么不搞？霍斯行很优秀。”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两个纯1搞什么搞！”褚京终于发火了：“你少给我瞎扯！还嫌我名声不够差吗？”
“啊~”褚庭灿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他饶有兴致地重复：“纯、1？”
褚京终于反应过来，他呸了一声：“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你别给我扯别的，我问你，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褚庭灿扯了下唇角，道：“怕黑。”
“我怎么不知道？”褚京之前是盯着褚庭灿睡觉的，他并不觉得褚庭灿怕黑。
褚庭灿笑得又乖又甜：“因为有你啊，youaremysunshine.”
“我那么信你呢！”
褚庭灿摊手：“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褚京心很累，看着褚庭灿油盐不进的样子，他蓦地觉得心梗，这小子怎么跟他之前一个死德行呢。
“你好点了吗？”褚京冷静问。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出院。”
“好，下床，跟我去做检查。”褚京道。
褚庭灿：“我不去。”
褚京眯眼俯视着褚庭灿。
褚庭灿无所谓道：“我说了我没事。”
“一个能被黑暗吓得语无伦次，不知所言的人，我不觉得没事。”褚京沉声道。
褚庭灿笑道：“你用了两个成语诶。”
“褚庭灿！”褚京发火了。
褚庭灿唇角带着笑意，他褐色的眼睛毫无顾忌地仰视着褚京，“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他道：“干嘛装作关心我的样子？我没要你管我啊。”
“你以为我想管你？”褚京不耐烦道。
“是啊，那就别管我，就像不管我妈妈一样。”褚庭灿始终笑着，甚至用置身事外看笑话一般的语气道：“反正你们一直都这样，不是吗？”
提起褚敏，褚京不由得哑然。
褚庭灿悠悠道：“我不会做任何检查，就算你强迫我，我也不会配合。”
褚敏出事时，褚京还未成年，没能力插手大人的事，可褚京清晰地意识到，按照他以前的秉性态度，就算他那时有能力，八成也不会管。
“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褚京闭了闭眼睛。
“呵，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褚庭灿不以为然道。
褚京铁了心要把褚庭灿管下去，跟褚庭灿讲不通道理，只能来硬的。
褚京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开口：“如果你不配合，我会亲自联系安德烈。”
“不行！”褚庭灿激动地抬头，他死死盯着褚京，“不准你找他！”
寻找到突破口，褚京不疾不徐道：“为什么不能找他？我要了解你现在的情况，哪怕亲自去一趟喀山，我都无所谓。”
“你不能！”褚庭灿明显着急起来，他急切道：“你不能劳烦Аhдpen…他身体不好，他很忙的…”
“他知道你怕黑吗？”
“你能不能不要问了！”褚庭灿情绪激动地大叫：“你们根本就不关心我！假惺惺的，恶不恶心！”
褚京打定主意不跟他置气，任他发泄情绪。
“我的情况…我的情况你们不知道吗？”褚庭灿发红的眼眶在他冷白肤色的衬托下愈发明显，他尖锐又刻薄道：“Аhдpen给你们的邮件里有我的一切！你这个样子又装给谁看？你也想说我是个神经病，然后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吗！我有没病！我什么病都没有！！”
褚京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冷声问：“谁要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褚庭灿的胸口起伏不平起来，他愈发激烈地喘着粗气，褚京担忧地上前一步：“albert…”
“啊——”褚庭灿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啊——烦死了！你们烦死了！！！”
这宛若开水壶烧开的声音把褚京吓得后退半步，他无措地抬着手臂。
褚庭灿愤怒地裹起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只虫，不分青红皂白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是一串骂骂咧咧的俄语，褚京听不懂。
“……”褚京闹心道：“你别闷着了，我走就是。”
他刚拧开门，梁息就跌了进来，刚好扑进褚京怀里，褚京忙抬手接着。
霍斯行也站在梁息身后，被发现偷听后，他泰然自若地站直身体，并没有像梁息那样失态。
梁息抬头，悻悻然道：“褚哥。”
褚京关上门，叹气：“都听到了？看来这检查是做不成了。”
霍斯行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悠悠评价：“你家还真是没正常人。”
褚京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三个盘靓条顺的大男人站在病房外，这不禁让路过的人纷纷猜测，病房里住的是哪个富婆。
“你们去看看他吧，他现在不待见我。”褚京道。
霍斯行道：“我真有事，先走了。”
“哎哎哎，老霍。”褚京拉住他，问：“你跟我说说昨晚的详细情况。”
梁息先进去了，进门后，他放轻声音道：“albert？”
褚庭灿已经从被子里出来了，让梁息意外的是，他看起来正常极了。
“梁息哥哥。”褚庭灿笑了笑：“你是来给褚京当说客的吗？”
梁息难得被噎住，他镇定道：“不是，我们随便聊聊。”
“你不跟我谈恋爱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聊的。”褚庭灿笑眯眯道：“梁息哥哥，你选我吧，我跟褚京很像，比他年轻，比他有钱，比他有时间，怎么样？”
梁息看着他：“不怎么样。”
“呵，刚到手都新鲜，过几年再说吧。”褚庭灿不以为意道。
梁息突然道：“你爷爷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子。”
褚庭灿瞬间蔫儿了下去，梁息道：“其实大伙都对你没有恶意。”
“褚京改名叫大伙了？”褚庭灿俏皮道。
梁息沉默着看他。
“梁息哥哥，我很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也没有…那叫什么来着？无处可去的感觉…噢，是归属感。”褚庭灿眼神戏谑：“你能在褚京身上找到归属感，我很佩服你，你欲擒故纵玩的不错。”
梁息的神色瞬时淡漠下来。
“看吧，被挑破心事真的很难受。”褚庭灿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哼道：“所以你少提我爷爷，我自然也不会在褚京跟前戳穿你。”
梁息淡定地注视着褚庭灿，“去说啊，小孩子就是要畅所欲言。”他声音不疾不徐中透着冷清，仿佛这才是他的自然状态。
“啊~你这种语气真的很让人不爽。”褚庭灿保持着笑意：“褚京知道你这个样子吗？”
“他会知道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剑拔弩张起来，褚庭灿敌意明显，梁息按兵不动。
“albert。”梁息首先打破沉默。
褚庭灿仰起下巴等着他的唇枪舌剑。
“你是我带过来的。”梁息的声音有些严厉，却不失温和，“我知道你在忐忑。”
“胡说！”
“你不需要为自己的情绪懊恼。”梁息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他观察着褚庭灿的一举一动，道：“其实你也怕把你舅舅惹生气。”
“ckyчho！”
“不然你昨晚为什么还给他打求助电话？”梁息道：“明明霍总离你更近。”
褚庭灿注视着梁息，脸上全然没了笑意，他道：“我已经、完全、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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