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行等待片刻后，问：“你是真的担心褚庭灿，还是因为他妈妈的事而感到愧疚？”
褚京一哽，他抬头看向霍斯行，神色有些复杂。
只能说霍斯行不愧是他发小。
他确实因为褚敏的关系，才会对褚庭灿这么上心。
记忆里，褚敏一直温温柔柔的，她常年在外求学，偶尔回家时，会给弟弟妹妹带上亲手制作的礼物，但褚京当年纨绔做派，并没有珍惜褚敏的心意。
后来，褚京想，褚敏当年跟家里断绝关系，应该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得知褚敏的死讯时，褚京除了惊讶外，没有多余的情绪，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只是恍惚，比起褚敏离开人世这个消息，褚京更倾向于接受褚敏永远呆在了异国他乡，不再回来了。
当他正视自己的时候，过去的那些荒唐事，仿佛是迟到的巴掌，一个个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但褚京没有躲开。
他选择挺起胸膛，正面迎接这些巴掌。
如果褚庭灿不是褚敏的儿子，褚京根本懒得搭理，所以他关心褚庭灿，是出于对褚敏的愧疚。
这一点毋庸置疑，褚京并不否认。
霍斯行打量着发小变化莫测的表情，不由得轻笑一声，有趣道：“你开始认真了？”
“希望还不晚。”褚京云淡风轻耸肩，笑容却有些无奈。
霍斯行点了下头：“好吧，祝你顺利。”
梁息这时候从房间里出来，褚京问：“聊得怎么样？”
梁息无奈道：“他现在也不待见我。”
“那不成啊。”褚京蹙眉：“总得有人看着他。”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霍斯行身上。
霍斯行高贵冷艳道：“我很忙。”
“别啊大爷。”褚京装出一副真心实意来：“里面可是你的亲曾孙啊。”
“不是亲的。”霍斯行冷漠道。
褚京道：“这样，我卖身给你们风行传媒行不？”
“风行传媒有你外甥已经够够的了。”霍斯行嫌弃道：“我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褚京灵机一动，道：“哎哎哎！你不是要给沈佑嘉培训吗？”
霍斯行挑眉：“怎么？”
“审计空！”褚京道：“你知道吧？最近特火那男团的队员，那是我小友来着，还有郑惊，让他俩给沈佑嘉培训，这得事半功倍了吧？那你们沈佑嘉就是下一个盛观年啊。”
霍斯行考虑起这件事的价值。
“是吧？你再把我们albert带好，到时候让他给沈佑嘉组个男男cp！”褚京抚掌，满意的不得了：“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没钱买通稿我给你出钱，那这热度都是你家的啊，你不赚钱谁赚钱？”
好家伙，连执行方案都给他罗列好了。
霍斯行点头：“听起来不错。”
褚京笑眯眯地作请状：“那您忙活着？”
霍斯行看了他一眼，走进了病房。
等霍斯行进门，褚京才敛去脸上的笑意，神色凝重起来。
梁息看着认真起来的褚京，突然道：“褚哥，我听说albert成年后就会回去。”
“这可由不得他。”褚京眸色深沉，像是在思索什么的道：“我要albert的监护权。”
“这不太容易。”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梁息唇角带笑，语气莫名地泛酸：“褚哥，你对我…有过这么坚定的时候吗？”
“小息。”褚京握住他的手，眼睛中的风流轻佻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赤诚深情：
“你是我坚定的底气。”
褚京联系上工作室的那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我让你们看着albert的！你们看哪去了？看俄罗斯去了！”
艾瑞喊冤：“哥，是您那位小祖宗不待见我们，将我们赶走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们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褚京又是一顿臭骂，最后恶狠狠地补上一句：“老子辛辛苦苦录节目，你们去海边沙滩十日游，年终奖别要了！”
艾瑞中肯道：“哥，咱们工作室从来都没有年终奖。”
褚京硬气道：“从今年开始！”
“谢谢老板！”“谢谢老大！”对面传来欢呼。
褚京毫不留情道：“现在扣了。”
说完，他冷漠地挂掉了电话。
说来他业务挺忙，给艾瑞打完还要给他爹打。
梁息坐在餐桌对面，一边吃饭，一边好奇地看他打电话。
褚天河接通电话后，声音有些疲惫：“喂？你知道现在是美国的几点吗？”
“不好意思，我只有现在有空。”褚京把一块西红柿塞进嘴里。
褚天河听出他语气不对劲，打着哈欠问：“找事来了？”
“你还记得你有个外孙吗？”褚京问。
褚天河：“记得，还是我提醒你有个外甥的。”
“…确实。”褚京开门见山道：“我是想告诉你，你把安德烈发给你的全部邮件转发给我。”
褚天河不以为意道：“他发了很多，我猜都是没用的东西，不值得看。”
褚京啧了一声：“值不值得你都发给我。”
“行，等明天吧，可能是国内的夜晚了。”褚天河道。
褚京吃掉梁息夹给他的虾仁，稍有不耐道：“你能快点吗？如果你夜里有个千万的单子，你也等到明天？”
褚天河笑了一下，似乎纵容着褚京的没礼貌，他道：“我的合作伙伴不会像你一样任性。”
褚京眉梢微挑：“你不想知道你外孙的情况？”
“怎么办呢？他早晚要走的。”褚天河索性不睡了。
对面传来女人的娇嗔声，褚天河柔声安抚了片刻。
褚京下意识压低手机，防止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他看向正在剥虾的梁息，确保梁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褚京一字一顿道：“他不会走了。”
褚天河沉默片刻，问：“你什么意思？”
“他姓褚。”褚京不容置疑道：“我要他的抚养权。”
褚天河无奈笑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安德烈不会同意的，他们整个家族都不会同意的。”
“家族？”褚京不屑一顾道：“都什么年代了，啊是，他们阿列克谢家族确实很牛逼，但我们家也不差！”
褚天河道：“我不会陪你闹的。”
“当然可以，你只要做好帮我收拾烂摊子的准备就行了。”褚京理所应当道。
褚天河：“……”
褚京继续道：“好了老爸，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后半夜，别忘了邮件，拜~”
挂了电话，褚京敛笑，面色微沉道：“我爸果然没看albert的信息。”
梁息放下刀叉问：“不是应该隔代亲吗？”
褚京摊手道：“我爸妈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就是各自世界的太阳，无论是陨石坠落，还是地球毁灭，反正太阳照常升起。”
梁息认真听着，褚京语调缓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听起来确实矫情，毕竟外人看来我家还行，但我姐姐为了逃离这个家，宁愿跟家里断绝关系，我妹妹也常年不回家，反倒是我，如鱼得水地生活着，因为我和我爸妈一样。”
梁息搭上褚京放在桌面的手，“不一样。”他说。
“当然。”褚京翻转手心，握住了梁息的手：“因为有你。”他声音温柔得几乎让人沉溺，“你的剧本里说…留下的才是怪物，那我要谢谢你，肯陪着我这个怪物。”
梁息的拇指蹭着梁息的手掌边沿，淡声道：“褚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呢？”
“乖乖，你本来就没那么好啊。”褚京如实道。
梁息眼睛眨眨，嘴角抽抽。
褚京一五一十道：“你不会做饭，生活技能基本为零，有时候又幼稚，动不动还哭…歪理一大堆，总是扮无辜装可怜…”说到这里，褚京懊恼地扶额：“可是能怎么办？我一看你委屈吧唧的，就毫无办法…”
梁息不说话看着他。
“就是这样。”褚京叹气：“你这个样子，经常让我无法拒绝…所以，你好不好无所谓，反正…”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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