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艰难地把头抬起来,看到眼前在仰视角度更显腿长的挺拔背影时,差点儿热泪盈眶。
太及时了!
反观大哥和黄毛,吓得魂儿几乎快离体,作为第一现场当事人,谁也没有他俩受到的冲击大。
这特么……是人是鬼?瞬移?!
敢猜,但是不敢信。
片刻之后,秦闻压下眸中的红痕异动抬头。
面对这双冷漠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大哥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僵了,开始止不住地生理颤抖。铁棍的另一头被对方死死钳住,就跟戳进了水泥墙里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完全不费力地,把擀面杖粗的实心铁棍掰弯了。
然后,又挑衅一样地重新掰直回来。
……
大哥的腿直接抖成了筛子,并不负众望地被吓尿了。
倒也不怪他胆子小,实在是眼前的场面冲击性太大,已经颠覆了他生而为人的浅薄认知。
“哥,哥,你……收一收,别弱了气势!”
一边的黄毛虽然也害怕,但他站在大哥侧后方,没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仍旧尽职尽责地当着充门面的小弟,上牙打下牙地提醒。
毕竟,打架打输了是一回事,还没打就被吓尿了是另外一回事。
这种划分在他们道上是很严苛的,直接决定了一个大哥的地位和脸皮。
但是现在,大哥什么也顾不得。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但这股子失禁的感觉根本挡不住。
这种压制只透露出一个信息——这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连刘宇也够呛!
于是,他一边赔笑脸,一边讨好地颤巍巍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认错人了,这就走……啊!”
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就感觉手里传来一股巨力,铁棍瞬间脱了手。秦闻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手起棍落直接抽在腰间,杀神一样将人打到跪地哀嚎。
他不打算停手。
之前这两人怎么对林夙的,就千百倍还回来!
于是,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地下车库里,大哥和黄毛想跑也跑不了,只能抱着头翻滚在地无力躲避。
就在事态将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林夙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秦,秦先生,别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事了。”
看这两人该受的教训也受的差不多,他开口叫停。一方面这两人确实被打的够惨,他多少泛上来一点怜悯。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秦闻惹上麻烦。
听到了林夙的话,哪秦闻怕怒火未消,但还是直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地上翻滚求饶的两人,眼神冰寒,如看草芥。
“如果今天我不来,出事的就是你了。”他说。
林夙突然有点想笑,善意的,从心底的。
满打满算,他跟秦夙才不过刚认识半天。而这个才认识半天的客户儿子,现在却站在自己身前,嘴里和行动都是在为他抱不平。
林夙莫名有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虽然也确实被保护了——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安全感,从心里觉得这个人已经相识了多年,有很多很好的交集,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仿佛一颗心都被笼罩住了。
唯独尴尬的一点是……打脸来的好快哦。
昨天晚上林夙还刷了一个电视剧,在男主角横空出世英雄救美的时候,做的是差不多的事儿,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词儿。他一身鸡皮疙瘩,暗中还吐槽这未免也太中二了吧。
结果今天,他就成了那个被救的美。
中二吗?
不,是他的错,是他自己缺乏生活体验。
林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了看已经被压断的金丝眼镜,没再去捡。没有眼镜的封印,那双漂亮的茶棕色眸子让人看得更清晰,整个人也卸去了一丝疏离感,优越的五官愈发跟记忆里的模样相重合。
秦闻顺势转身,一把托住他的胳膊肘——没受伤的一侧。
林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大哥身边,低头看着他说,“你回去告诉刘宇,今天的账算在我头上,他想做什么都随意。我就在c城,不会逃也不会躲。但也请他明白,我没有做任何事情对不住他。”
说完,他对秦闻点了点头,抬脚离开。
倒地不起的大哥趴在地上哼哼唧唧,虽然很疼很惨很狼狈,但骨子里那种奇葩的草莽愣头精神,偏偏让他觉得——刘宇跟这个小白脸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人家不止有超强战力做辅助,还有超厚的脸皮和底气——拜托,全c城都知道你勾搭了人家的未婚妻,你居然认为自己没有对不起绿帽王?
行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
林夙没走几步就重新坐上了那辆黑色越野,秦闻把车停的很近,让他不至于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折腾太久。
他天生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先前的一番经历让他彻底透支了。如果不是有秦闻扶着,他八成得跟大哥躺做一对。
只不过,在路过他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的小轿车时,林夙的心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车几乎所有的玻璃都碎成了渣,车框变形的变形,掉漆的掉漆,眼见着是废得彻彻底底,一点维修的余地也没有,卖废铁都未必有人愿意收。
秦闻自然也看到了,他瞥了一眼林夙心如死灰的面色,说,“看来,车钥匙也没必要还给你了。”
林夙:……
秦先生是很好,但就真的很擅长往人心口捅刀子。
他的心实在是太痛了,毕竟谁能想到,人生居然是一桩债接着一桩债呢?
悲催地想到这里,林夙忍不住转头问秦闻,“虽然不是很合适,但是我可不可以自产自销一下?”
“什么?”秦闻不解,不知道他的产销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夙丧气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从眼角到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往下走。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失业。而且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想快速找到一份新工作也不太容易。所以,如果令尊这场婚礼你们满意的话,以后能不能多帮我向朋友推荐一下?自由策划,专业过硬,态度极好,童叟无欺,团购优惠。”
把自己推销得明明白白。
听他这么一说,秦闻幽深的眸子里泛了一丝笑意,回道,“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后面应该会有的。”
“真的?!”林夙的眸子瞬间亮了,身躯本来也控制不住地坐直,但因为肩膀的伤势被扯动,又萎靡了回去。
秦闻点了点头,没多做解释。
毕竟,周蝉他们鬼政局婚恋处缺人缺到冒烟,这阵子民众们对婚礼的需求缺口又越来越大。所以,只要林夙能承受住,办婚礼的机会是绝对少不了。
可,这是不是林夙想象中的那种婚礼……
秦闻缄默,他保留意见。
林夙倒是很高兴,丝毫没有预感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高兴的点在于,虽然他也不觉得这事说说就能成,但秦闻总给他一种可信感。而且有这么一条关系搭上,总归比没有的好。
“那就先谢谢你。”
但愿过阵子,你还能把谢字说出口。
深夜的马路上没什么车,秦闻几乎把车开到起飞,全然不管超速的问题,很快就到了医院急诊。
林夙下车,刚想向秦闻道别,但没想到,这人居然也一起下了车,并且顺手把车锁了。
“你不回家?周先生不是很着急吗?”林夙诧异问。
他反正还记得之前电话里,周蝉内容不明但情绪饱满的召唤。
如今又是折回来送车钥匙,又是帮他打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如果秦闻再不回家,保不齐周蝉着急上火,又要取消他的遗产继承权——虽然眼前这位先生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
“没关系,陪你看完,他没关系。”秦闻随口回道。
……你看。
·
与此同时,某处幽深昏暗大殿里,残肢断臂的一排人在禁制的束缚下,整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这些就是本次西南地府小骚乱的参与者。
周蝉本来满是威严地想说点什么,可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威严尽失。身边人高马大的苏烟还非常嫌弃,自动挪开了半步。
注,人高马大,字面上的,。
周蝉瞟了一眼身边这位恢复真身后的上人下马形态,忌惮于强壮有力的马腿马蹄,瘪了瘪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揉着鼻子,心里为自己抱不平——
领导狂放不羁管不了,大敌当头不管不顾,只记得小情儿,且让他一个文职来打架就算了,可现在一匹马也能对他吆五喝六,他还不如死了呢。
“你现在就是个死的。”苏烟剐了他一眼,读心术的幽色还在眼中未退,对他心里那些小九九明白的不得了,“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可能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什么?”
只见下一刻,苏烟前蹄高举,对准面前跪着的某个头颅一直低垂的家伙,瞬间跺碎,如土崩瓦解!
然后,她冷声说道,“有人跑了,用的傀儡术。蠢货。”
周蝉脸色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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