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年轻的两夫妻离开之后,安室透也很疑惑。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方面的东西,但是那个老奶奶在摄影机里面呈现出来的状态,确实又有一些与众不同。
“看起来倒很像是一种精神状态的疾病。”安室透揣摩着。“可是为什么会连医生都看不出来呢?”
“这种精神状态类的疾病很难去定义,刚才那位夫人也说了去看过很多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但是都没有任何作用。”苏格兰看着女孩消失在接客厅的背影,伸手揉了一下腹部的伤口。
“又疼了吧?去医院吧。”安室透问。
苏格兰摇头:“不能去医院,去医院的话多少就要刷市民卡,到时候如果被发现就不好了。”
不能去医院……
六年前,月见七侑梦哪怕是胃疼成那个样子也拒绝去医院。
“……包括现在我也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她逃跑了两次,都不愿意求救警方,也不愿意去医院。”安室透一边给苏格兰换药,一边讲自己的迷惑。“她是不是也不太愿意跟警方打交道?”
“好像是的,嘶。”苏格兰倒抽一口气。
安室透扔掉沾血的纱布,收拾桌子上面的残骸开始沉思:“我之前一直也在猜测,因为她之前接的那些事主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警方的人。如果有的话,一些警方里的臭虫会不会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而……”
安室透和苏格兰都沉默了。
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曾经过往的一些弱点,能够始终保持理性。
“之前来过万事屋应该有一个造访名单吧?”安室透问。
苏格兰点头:“有倒是有,但是万一用的是化名什么的……”
“那也算是有一点线索,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安室透从苏格兰那里得来名单的位置,在地下室的画室收纳架上,但是月见七侑梦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出她的画室,所以之前苏格兰也没有去看过。
月见七侑梦在画室里收拾着她的画笔,把里面遗留的油画颜料放在松节油里浸泡,她的指尖都是松节油的气味。
之前画的画有很多都还没有完成,趁着今天不用去学校,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月见七侑梦打算把这些画能解决掉的都解决了。
天花板上面传来走路的声音。
安室透走下来的时候说:“苏格兰说你这里有很多要清理掉的废余垃圾,都交给我吧,我要去清理掉。”
月见七侑梦没抬头,坐在桌子上翻看画册:“在门后面左手边。”
安室透拿到东西之后还没有走,站在画室里面看着乱糟糟的一堆废稿和地上摊着的碎纸就知道,苏格兰肯定没有进来过,如果进来的话这里肯定不会这个样子。
“需要打扫一下吗?”安室透问。
月见七侑梦这才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地下室。
她没有打扫的习惯,之前也是莱伊请钟点工过来收拾,距离上一次打扫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面,他所有的废纸、废笔和用空了的颜料罐都堆积在地上。
地板的颜色都快要看不出来了,确实有点乱的过分。
月见七侑梦点点头。
“哪些东西都是不要的啊?”安室透蹲在地上,翻找着她摞在门口的废稿。
上面有的都是几乎快要完成的,但是月见七侑梦不满意的。安室透端详着上面的笔触,想起在暮色展览馆的时候看到的她的那副《怒海》,沉目欣赏。
六年前,他们彼此之间根本就不怎么了解。
安室透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才能。
他们在筒楼里待的那两个月。
只不过是最浮在表面上的认知而已。
“很好看啊,为什么要扔掉?”安室透将麻布纸叠起来,放在旁边。
月见七侑梦抬头看了一眼他说的那一张:“那个啊,那个构图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构思好,所以导致越画越不满意。对于创作者来说不满意的东西,别人觉得再好也是废纸一张,没有任何价值。”
“原来如此。”安室透点头,把她说的不要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到一个纸箱子里。
看着他蹲在纸箱子旁边麻利的样子,月见七侑梦总觉得这个家伙好像有意无意的在翻找什么。
他找什么呢?
苏格兰和安室透他们两个人收拾东西的风格都不一样。
即使是不要的东西,苏格兰也会分类放好然后挑挑拣拣的处理到垃圾桶里,但安室透把所有东西都扔到一起,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发出碰撞声的时候让月见七侑梦想起了以前在筒楼里面的风铃窗帘。
如果之后要有一段时间跟波本接触的话……
“你不是在波罗咖啡厅有工作吗?”月见七侑梦问。
“那份工作本身就是为了监视毛利小五郎才找的……唔。”安室透伸手拿出在震动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毛利小五郎的名字,安室透犹豫片刻按下接通键。“么西么西,毛利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啊,安室啊。我刚才去波洛咖啡厅听说你准备辞职了没有找到你。今天有一个委托,本来还想带着你一起去来着……”
月见七侑梦抬头看着他一副亲和力满满的少年气派,知道给毛利小五郎当徒弟估计是个什么组织任务之类的,他这样做作的样子,还真是……
安室透随便跟毛利小五郎侃了几句,问道:“……不过是什么样的委托呢?”
“唔,就是米花町有一家新婚夫妇丈夫委托我调查一下他母亲突然发疯的事情。就是刚刚不久才来找到我的,姓光野来着……”
“……”安室透,这是在月见七侑梦这里碰壁了之后,就去委托了个侦探吗?他佯装不知道的笑笑。“原来如此,哎呀,我今天刚好有点事儿过不去,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个委托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安室透和毛利小五郎通完电话没一个小时,月见七侑梦也收到了来自于毛利兰的电话。
听说这位鼎鼎有名的毛利小五郎碰见了被“鬼上身”的老太太,完全没有任何办法的被抓花了脸,赶紧去医院打了破伤风。
“月见同学你知道吗,我听我爸爸说他时看到的那一幕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行为,简直是太耸人听闻了。”毛利兰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跟月见七侑梦分享着。“那个老太太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呲牙咧嘴的像是丧尸一样的想要咬人。我看一些圣经纪录片里面说,人在被恶魔附身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月见七侑梦,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见同学,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爸爸对这个委托已经完全没有信心了,因为那个老夫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想要推掉。柯南昨天就跟他的小伙伴们出去野营了后天才能回来,我现在一个人呆在家里……”
“你是害怕吗?”月见七侑梦问。
毛利兰干笑两声:“倒也不是害怕啦……”好的,其实就是害怕。
爸爸也在医院,她一个人在家的……
“那我让我的管家去接你吧,在你家的那个小男孩和你爸爸回来之前,你在我家住。”月见七侑梦说。
刚好还能问一些关于工藤新一的事情。
毛利兰很高兴,在电话另一头一直道谢:“会不会特别打扰你啊,其实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的,就是越想这件事情觉得越离奇,想要询问一下你的经验……”
“不会,就这样,你在家里等一会儿吧。”
月见七侑梦把这件事给家里的另外两个男人说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异议。
“我去接吧。”苏格兰拿着钥匙,准备出门的时候被安室透拦了一下。
“你身上还有伤……”
“没关系,只是开车又不碍事。”苏格兰推开门,“正好我也打算出去一趟。”
家里又只剩下月见七侑梦和安室透两个人,安室透跟着她去了画室收拾没收拾完的东西。
月见七侑梦看着比上午要稍微干净了,整洁一些的地下室,心情也跟着变好。
安室透撸起袖子,手臂上有几道剐蹭的颜料,似乎是在收拾的时候被一些未干的笔尖蹭到的。
暗绿色的颜料沾在他麦色的肌肤上,看起来就像迷彩一样硬气。
月见七侑梦想了想,觉得如果之后苏格兰离开自己要跟他相处的话,还是不要闹得太僵比较好的给他递过去一包湿纸巾。
“用这个擦。”她说。
安室透抱着纸箱,看着她手里的湿纸巾露出笑容:“谢谢,不过东西有点沉,嗯……”
他把自己的胳膊递到月见七侑梦面前,一副“你帮我擦”的意思。
月见七侑梦:“……”
她拆开纸巾包,拿着除油纸巾在安室透的手臂上来回揉搓,动作细腻而又缓慢。
纸巾上的味道有一股很清爽的西瓜味,像是夏天傍晚的气息。
安室透这些天悬起来的心微微平静,看着她的时候目光也跟着变得澄澈、清明。
月见七侑梦一边帮他擦着手臂,一边在心里嘟囔。
还真会享受啊你,波本。
这种气氛,在纸箱子破碎的时候被打破。
因为里面有没有晾干的湿颜料,浸湿了纸箱子的底部导致破损。
最里面的一层画纸全部散落在地。
那都是月见七侑梦随笔画的人物速写。
这些纸张上面的模样,有的是正脸、有的是侧脸、有的是四分之三侧颜,但都是同一个人。
黑白色调的纸张上的那个人及腰长的黑发、瘦削的脸廓和捏着烟丝时的硬朗俊秀。
这些人。
都是……莱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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