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厉的叫声极为刺耳,猛地将陌影从睡梦中惊醒。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下床推开窗朝外看。
客栈后方躺着一个人,是吓晕过去的宫女。她前方摆着一团红呼呼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的尸体。
几个宫女吓得不敢上前,侍卫迅速拿来白布盖上,将尸体运了出去。
陌影惊疑不定,正在想那人是谁时,听见了侍卫小声的讨论。
“王公公怕不是碰到恶鬼来索命了,死之前眼睛睁得那么惊恐,像是活活被吓死的。”
“瞎说,他分明是被人虐杀的。”
死的竟是王喜,也不知谁下的手。
陌影忽然一阵后怕,还好昨夜没被玄衣卫统领发现,还好子夕昏迷着没醒来,要不然下头放的可能是他的尸体。
王喜不是什么好货色,残害了不少官员,死有余辜,陌影并不同情。
可王喜遇害让他意识到,流血事件就发生在他身边,易丛洲那么病弱,也时时有生命危险。
他已收到消息,池霖与池厚德父子都没坠崖,自己是没有实权的皇帝,远比不过根基深厚的权臣。
迟则生变,他虽然收割了池霖的灵魂,在百官议事上将了对方一军,但实力并未恢复,并不能时时刻刻掌控池霖。
若发生打狼不死反被狼咬的事,他和易丛洲都会陷入危险境地。
事不宜迟,他下令赶紧回京。来时为了确保舒适,一行人走走停停,陌影下令快马加鞭,不过一日便赶回了皇宫。
夜晚,他想见易丛洲提醒他小心,但摸出皇宫太费周折,太消耗能量,只得作罢。
没见到小魅魔,陌影怎么都不能放心,生怕易丛洲半夜遭受刺杀,变成王喜同款,睡觉都不安稳。
第二日用了早饭,他立刻让太监宣易丛洲进宫。
勤政殿已积压了厚厚一沓奏折,他随手翻了翻,一大半是和易丛洲池霖之事有关的。他打开一张正看着,内侍监来人,说为皇帝选好了新的贴身太监。
陌影漫不经心一看,顿时傻眼,怎么会是子夕!
他不控制着璇妃,来这干嘛?
等等,由他来伺候最好不过。近水楼台,子夕要是天天跟在身边,和谁议事他都知道,会掌握多少一手信息。
不仅如此,要发动宫变都方便了很多,如果要自己死,分分钟就能安排。
妙,太妙了!
陌影双目放光,喜悦不已,连呼三声好。
子夕看着他面具外那只眼角弯弯的右眼、因高兴不自觉前倾的姿势,露出毫无破绽的温和笑容。
内侍监告退,余子夕一人伺候,他上前道:“启禀皇上,这次滇城肃王的进贡,其中有极珍贵的百年赤灵芝,给您补身最好。”
他标志性的断眉下,唇色如纸。
作为魅魔,哪需要这些寻常之物进补,养好接班人的身体,让他赶紧夺位才最重要。
“不,不可,赏给、给……”
除了在易丛洲面前,和别人相处还是让陌影觉得强人锁男,本想说赏给你,话到嘴边半天说不出,低下头攥着衣袖。
子夕看在眼里,问道:“皇上可是要赏给长平将军?”
陌影顿时警惕起来,暗想,这是什么,真爱啊。
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小魅魔,子夕的心意,在三位股票男中是最突出的。
但是不行,若传出去,让易丛洲知道这是子夕的手笔,对他产生不该有的关注就糟糕了。在纯爱文里,直男说弯就弯也不是没可能。
在他陌影手上,子夕绝不会有借花献佛的机会。
“给你,你身体欠佳。”
子夕微怔。
他的情绪三番几次被眼前的昏君牵动,惯有的冷静不复存在。
被营救回来之后立刻去看望他,知道他受伤,便赏给他最珍贵的灵芝。
作为奴才,应该时刻低头,不得僭越。他早已伪装得炉火纯青,却控制不住朝昏君看的目光。
忽然,他又听对方说:“你、你过来,这奏折你、你说怎么批?”
子夕惊异不已,当即弯腰,惶恐道:“奴才不……”
“让你、你上来就上来。”
陌影装作不耐,催促两次,子夕终于顶不住压力到了桌边。
既然是未来皇帝,总得给个机会实习,让他先体验下批阅奏折的快乐。
让他接触权利,也能勾起他对皇位的渴望,加速夺位过程,可以说一箭双雕。
子夕拿起最上面的奏折,瞥了眼陌影的侧颜与不甚愉快的眼睛,低声道:“这份奏折是弹劾池霖的,还说西北每年军费太高,建议削减。”
陌影想说不用念,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就好,听到这里改了主意,“子、子夕觉得该、该如何批?”
子夕眼皮低垂,“池大人之事,有廷尉依法处置,抽丝剥茧地将有关人员一网打尽。至于西北军费,奴才以为,戍边乃守卫国家之根本,不但不能削减,还应该增加军费。”
话里话外都是对易丛洲的维护,时时刻刻考虑着心上人。
陌影不知怎的有些不爽快,想到他叫之前的太监宣了易丛洲,决不能让他和子夕相见。
正欲找个理由将子夕打发出去,外头通传声高高响起,“长平将军到!”
怎么回事,来得这么快,这可咋整!
现在让子夕出去,他和易丛洲擦肩而过,风险太大了。还不如让子夕在后头杵着,存在感可能没那么高。
子夕迅速候在一旁,陌影满意点头,“宣。”
易丛洲依旧穿着官服,挺拔如松地从外进来。
还未上前,他就低头咳嗽起来。
听得出他在刻意压制,但根本压不住。陌影顿时心疼,这才一天功夫没见,小魅魔的病情又严重了吗?
“丛……长平将军,可是那夜在洞穴中,湿气太重,你感染了风寒?”
易丛洲摇摇头,“谢皇上体恤,并无大碍。”
怎么这么倔,在少主面前都不说实话。
若是此处只有陌影和易丛洲两个人,他早就冲上去嘘寒问暖,亲自上手查看对方情况了,碍于子夕在场,不管多么担心,他都必须忍着。
平日与易丛洲有多亲近,此刻就有多么拘束,好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坐立难安。
易丛洲发觉了他的异常,扫过后方两个毫无存在感的宫女,视线最后落在子夕身上。
完了,怎么还看上了!
事不宜迟,得赶紧支开子夕。
“你、你去看看肃王的贡品中是否还有好物,匕首之类的兵器,有的话……”紧急关头,在子夕面前说话并不利索的陌影以极快的语速说道。
可他话没说完,关闭的漆红木门倏地被推开了。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元皎炎的声音从外入里,“小竹子,怎么一大早就到了勤政殿?可让皇叔好找。”
陌影还记得前夜他那发绿的吃人眼神,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
活阎王只手遮天,进来不必通传,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想藏易丛洲都来不及!
陌影恨得牙痒痒,忽而为子夕感到担忧,元皎炎这样无法无天,他能驾驭制衡吗?若他们二人内斗,引得天下大乱,便不能算进入盛世,他和易丛洲就脱不出小世界。
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深深感觉到任务的棘手,他可没忘长老们让他来救小魅魔的紧迫。
这个小世界面临崩盘风险,也许不安定因素就是元皎炎,他一不高兴就会将整个王朝带向覆灭。
或许王喜就是他杀的,虐杀什么的,不要太符合元皎炎的做事风格。
“小竹子可是想本王了,就盯着本王不放。”元皎炎似真似假地说着,弯腰将怀里的猫放在地上,“绿丝,去吧。”
胖胖的白猫认准了陌影,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朝陌影一阵狂奔,一下蹿到他怀里。
陌影想把猫甩开,又怕元皎炎觉得自己在嫌弃他的爱猫,抱也不对放也不对。进退两难的他摸了两下小猫的头,猫咪立刻发出轻快的喵叫。
暗金纹翘头履从后往前,缓缓经过易丛洲身边,站在陌影桌下。
元皎炎盯着陌影能和猫毛融成一色的葱白手指,笑了笑,“小竹子召长平将军来,可是要下令让他回西北?将领不可三日离兵,也是时候回营了。”
陌影震惊抬眸。
元皎炎虽私下针对易丛洲,可从不屑于在朝堂上为难,今日竟上来就火力全开,直冲易丛洲而去!
就算是相爱相杀,为啥要把人从京城推开,要搞异地单相思吗?他真的不理解。
莫非元皎炎看出易丛洲身体不好,想埋伏在路上下手,将人劫持囚起来,为所欲为?
虽然这设想很变态,可别忘了,这本书标签是纯爱。买股纯爱必然有个走反派头子路线的,强制爱什么的,不要太常见。
恐怖如斯,千万不能让自家小魅魔掉入变态手里!
陌影不能激怒元皎炎,只能以商量的口吻道:“池霖陷、陷害将士一案还、还未了结,长平将军怎能离开。”
“那简单,既有周添荣的指正,让池霖认罪之后杀了便结了,你说呢?”
他不是随便说说,作为摄政王,元皎炎真有让池霖认罪的本事,也真能不留情面的杀他。当初先帝死后,他都能伪造遗旨让后妃全部殉葬,杀个贪官对他来说又能算什么。
急死个魔,陌影绞尽脑汁,又想出第二个理由,“不久便有胡月国的使臣前、前来,需、需要他。”
“外使觐见,礼官接待,要不然养着他们何用?”
完了,那还有什么理由?按理来说,易丛洲此次是因打了败战才亲自回来述职,述完之后就该回去。
但他既然找到了小魅魔,不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怎么安心。
陌影心中焦急,撸猫的动作都不自觉大了些,手上的绿丝又叫唤两声。
他看着静立一旁的易丛洲,正不知如何是好,太监掐着嗓子喊出来的通传又起。
“启禀皇上,祭师大人求见!”
这句话对陌影来说不亚于天籁,他赶忙道:“快传!”
不管是谁来,先把这个话题揭过再说。
蔺如尘一袭纯白祭服,衣袂飘飘,恰如独立绝世的仙人,高冷不可攀折。
他进房行礼,目不斜视,“皇上,那日雷劈屋顶并非凶兆,反而是紫气东来的吉兆。”
陌影对这些玄乎的东西不感兴趣,点了点头,问道:“皇叔提议让长平将军回、回西北,你、你怎么看?”
让他说这么多话真是为难社恐魔,可易丛洲的事让他顾不得胆怯。
蔺如尘思索片刻,眼神依旧很冷,没看易丛洲。
陌影暗道不好,他恐怕又不会帮忙。
然而,与上次不同,他拱手道:“臣以为不然,玄衣卫失职,让皇上三番两次遭遇危险,宫中或许有阴谋酝酿,需要人坐镇。长平将军忠心耿耿,是不二人选。”
果然是竹马,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上次百官议事,蔺如尘之所以说不议政,肯定有别的苦衷。
陌影心里一喜,正想说“祭师所言甚是”,元皎炎忽然转身,笑容寡淡,“皇城中有禁军,让镇守西北的将军回宫,恐怕是引狼入室。”
“禁军若有用,怎会让皇上受伤甚至坠崖。王爷觉得长平将军不可,那让谁来呢?您和您的荥州军吗?”
蔺如尘语气冷淡至极,话语更是直戳靶心。
陌影立刻对他刮目相看,要知道,元皎炎气场极强,封地荥州就在京城旁边,又有权又有兵,朝中无人敢得罪。
在这样的雄狮面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祭师竟敢当面开怼,与他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他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这局面让陌影一阵紧张,眼角暗影一闪,子夕竟从旁边走出。
他倒了三杯茶,拿着托盘缓步走下,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和颜悦色地将茶盘举在头顶之上,“三位大人,天热心烦,喝杯御膳房特制的凉茶解解暑吧。”
子夕竟敢在这种时候上前,对外他还是太监,被元皎炎杀了都有可能!怎么偏偏这么头铁,硬往枪口上撞!
他可是未来皇帝,羽翼未丰之前怎能以身涉险?
此人思维缜密,做事谨慎,这样冒着危险,只能是为了易丛洲。
三人无一人接茶,又尴尬又沉闷,陌影赶紧叫子夕回来。
他挺直背时,目光落在易丛洲身上。
元皎炎、蔺如尘也是一样。
他们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将易丛洲围在中间,眼神各不相同。
元皎炎穿着绛紫蟒袍,虽是笑面虎,眼底却阴郁暴烈;蔺如尘白衣盛雪,冰冷如霜,眼神冷冽又暗含担忧;子夕穿着太监服,看似不值一提,可他蛰伏多年,断眉下的鹰眼,写着野心与觊觎。
陌影眼皮直跳,自家小魅魔面对的这是什么修罗场!
漩涡中心的易丛洲抬眼望他,那样平静,却让陌影的心揪到了极点。
心狂乱地跳着,紧张让他的呼吸都有些滞涩,他紧紧握着拳头,忽而想起,那日在山洞中,蔺雪问,长平将军是你的心上人吗?
豁然开朗。
既然小魅魔的处境如此艰难,不如纳入羽翼保护,反正是耽美文,娶了算了!
“皇、皇叔。”陌影纵然觉得难为情,可救魔的心思压过一切,他深吸两口气,“丛洲不能走,我、我钟情于他,要娶他。”
满座皆惊,四人齐齐望着陌影。
被三个股票男同时看着,空气凝固如泥,被盯住的陌影如坐针毡,呼吸困难,冷汗直流。
他当面说要抢这几人的心上人,他们估计想把自己生吞活剥,烹煮油炸。
“小竹子,你说什么?”元皎炎抬脚往他的方向而来。
他的脚步无声,可一步一步,仿若阎王收命。
原主对摄政王有心理阴影,陌影又何尝不是?刚穿来差点被元皎炎淹死,那可怕窒息的感觉记忆犹新。
陌影紧张到胃痛,后背有种快要痉挛的预兆,他额头上都是汗,心跳快得不得了,恐慌快要发作。
不行,顶住!
“不畏强权,保护魅魔”八个字在他脑中反复滚动,他结结巴巴,声音也颤抖微弱,可语气却很坚定,“朕要娶易丛洲。”
气氛再度微妙,滞闷无比。
子夕率先动作,回到陌影身边,很快没了存在感。
元皎炎一步步往前,笑意全无。
蔺如尘并没有什么反应,冷然发问:“长平将军是正三品将军,皇上可要封他为正三品婕妤?”
要给就给最好的,什么昭仪婕妤,怎么配得上自家魅魔?
“他、他会是朕的皇后。”
说这话时,陌影低着头,因此没看到其他几人异样的神色。
虽被群狮环伺,可陌影在高压下坚持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那么困难,好像能开始思考。
越想越觉得,他这一计真是一箭双雕。
本朝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皇帝娶男妻的先例,更别说男妻为后。此举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让朝堂上下不满。
那敢情好,让声浪来得更猛烈些吧,一鼓作气让他这个昏君下台指日可待!
他忍不住给子夕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暗示他好好加油,一举夺位。
子夕与他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
看上了自己的皮相,却要迎娶易丛洲,莫非昏君是想给自己铺平道路,知道易丛洲是一个不可控的疯子,牵制于他?
他在思索时,元皎炎已来到陌影身边。
活阎王给人的压迫感太强,陌影生怕他发疯在这里杀人,赶紧放开小猫,起身躲在子夕后头。
虽然有点没种,但他只是个冒牌的昏君,还是让未来皇帝和大反派对线吧,他先苟着。
陌影抓了抓头发,从子夕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皇、皇叔也可早日娶亲的。”这世界上那么多花草,干嘛在小魅魔一个人身上吊死?子夕和蔺如尘都很不错,你们三支股票内部消化一下简直不要更棒。
“哦?”有子夕挡着,元皎炎停住了,“本王想娶皇上,皇上嫁吗?”
这话太过大逆不道,不仅易丛洲脸色一沉,蔺如尘低垂的眼皮都掀了起来。
陌影也气得发抖,太过分了!
虎口抢肉果然难,元皎炎定已彻底把他当成假想敌。
“才、才不娶你!那、那是乱/伦!”
元皎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讽刺道:“那不正合小竹子的心意?”
这话让陌影心惊,元皎炎已看穿了他的想法。
如果和摄政王成亲,叔侄什么的,简直于天理不容,群臣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世人也会觉得他是个淫/魔,让昏君形象更深入人心。
这样能更快让位。
可他怎么可能和活阎王成亲?太恐怖了!
“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陌影连头都不伸了,完全缩在子夕身后,“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小皇帝藏着脸,其他几人无一人说话。
元皎炎斜睨着易丛洲,又看了看腰杆挺直的子夕,冷如坚冰的蔺如尘。
“是吗?我倒要看看能不能转。”他戏谑一笑,弯腰将绿丝抱起,大踏步走出房内。
蔺如尘也跟着告辞。
陌影重重呼出一口气,将子夕打发出去,瘫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抬头。
四目相对。
易丛洲的眸子深沉如夜。
陌影都给吓了一跳,快步行至易丛洲身边,“丛洲,你听我解释,事急从权,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三个股票,不是,那三人对你虎视眈眈,他们齐刷刷地盯着你,分分钟都能掀起腥风血雨,好可怕。”
易丛洲沉默不语。
“我娶了你,就能把他们对你的邪恶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虽说如此,先斩后奏总是不尊重人,小魅魔又是直男,内心说不准多么抗拒。
“我发四,不对,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陌影急得都嘴瓢了,抓住易丛洲的衣袖,“咱俩就睡一个床,中间楚河汉界,或者我睡美人榻都可以!”
对方久不回答,只顾着看人,陌影又道:“外人肯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你不要觉得受侮辱,不是那回事。这是缓兵之计,等时机到了,咱俩就可以跑路了。”
易丛洲忽然抬手。
宫女已被陌影支走,房内只有他二人。
陌影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易丛洲却坚定地捧住他的头,解开了他的面具。
他从衣袖里拿出帕子,认真将陌影脸上的汗擦去,又将面具也细细擦了,重新给他戴上。
他眸子漆黑,低头俯视的目光那样专注,挨得近,极盛容貌带来的冲击有如海啸。
陌影在自家小魅魔面前从不社恐,这会儿竟不能和他对视,心热脸也热。
哎,刚和元皎炎刚的时候他还觉得社恐被他克服了些,原来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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