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吵架是野哥流落街头,和迟总没关系啊
戚雨迟马上就明白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也有点儿, 但是忍下去了。
谢月野一直胸膛贴着他后背,睡衣又薄,根本没距离的。
这么挨着, 谢月野动一下, 呼吸重了点儿戚雨迟都能感觉到。
谢月野说完,戚雨迟不敢动了。
也不算不敢动,就是在想要怎么办。
都有对象了, 帮个忙好像也、也没什么吧……
戚雨迟木了一会儿, 手动了。
谢月野很沉地喘了口气,侧头问他:“你干什么?”
“啊, ”戚雨迟脸红心跳但是表面冷静, “没干什么啊。”
下一秒他腰上一沉, 整个人被谢月野握着拎起一点点转了个身。
一低头就碰到谢月野鼻尖, 谢月野抬眼看他一下,说:“那你好好来。”
戚雨迟笑了,趴在他肩膀上, 颈侧的血管和谢月野的贴在一起。
他的跳一下,他的就跟着跳一下。
戚雨迟特别爱听谢月野这种时候的声音, 还嫌不够地拍拍他后脑勺让他大点声儿,自己坐在谢月野身上大爷似的被他带着动。
一大早没拉窗帘, 他俩这么玩闹着过去了。
都快中午了戚雨迟还不想动, 仍然保持着结束的姿势趴在枕头里。
谢月野去给他倒水, 进来的时候顺手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扑下来盖着他, 手揉了一把戚雨迟腰。
“疼吗?”谢月野问。
刚刚洗澡的时候看了眼感觉没什么事儿。
“我不太懂, 你要不舒服我们去拿药, 这样好像比……还要疼一点吗?”谢月野一边说一边碰碰他。
戚雨迟只觉得他在讲些昏话, 摆摆手说:“我也不知道。”
“喝口水?”谢月野手掌盖着他发顶,头埋下来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戚雨迟哼哼唧唧的,一只手把他脖子勾回来,谢月野手臂圈着他,头抵头两人又接了个吻。
因为谢月野要回去处理房子的事情,律所那里也只有一个周末的假期,所以只能在这边留一天,第二天上午就要走。
走的时候戚雨迟去送他,这次谢月野坐高铁。
车上戚雨迟偷瞄了眼司机,就去抓谢月野的手扣着。
“房子弄好了我通知你。”谢月野说。
“好啊,”戚雨迟动了动手指,“弄好了我就过来。”
到高铁站那段路有点堵,谢月野手从戚雨迟后背和座椅中的空隙穿过,俯身过来借驾驶座的座椅挡了下,低头在戚雨迟额头上印了个吻。
又觉得不够,抱着他换成牙齿咬了咬,视线在车窗上落了下。
“走了,等会儿不道别了。”他小声说。
“知道了知道了,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吧。”戚雨迟抬眼扒了扒他的头发,又说:“等我回来陪你剪个头?我觉得以前你头发短一点要帅一点。”
“好,”谢月野自己也抬手碰了碰,“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戚雨迟望着他点了点头,“那样更好看。”
到站之后戚雨迟连车都没有下,谢月野自己去拿了行李,后备箱重重关上那一刻戚雨迟才按下车窗朝谢月野摆摆手。
“宝贝过几天再见。”
谢月野重新回到律所,生活重新忙碌起来。
戚雨迟也没有很闲,刚刚结束期末,他甚至没来得及补觉,就开始学习商法的知识。
本科期间的商法主要集中于公司法,而实务中还涉及更多方面,比如破产票据等等,这些都需要戚雨迟从头学习。
主要需要的部分严子文已经让自己的助理周晨菲用邮件发给了戚雨迟。
周晨菲本科同样毕业于S大,不过毕业之后在国外读了LLM,回国以后进入东华,还差三个月执业。
戚雨迟请教了她许多问题,很多学习资料都是周晨菲直接给戚雨迟的。
所以他们其实两边都忙,尤其是谢月野有时候加班,会在微信上和戚雨迟说一声,这样戚雨迟晚上基本就不会主动找他聊天。等谢月野忙完了谢月野再来和戚雨迟聊,也说不了几句,晚安之后就各自睡了。
房子钥匙谢月野是周末拿到的,租给他的师兄已经请人打扫了一次,不过谢月野不放心,还要自己去扫。
进门之后谢月野就给戚雨迟打了视频,这是戚雨迟昨天晚上自己要求的。
打过去他还在睡觉,谢月野一听他声音就知道他肯定在床上。
“这么早你就去了?”戚雨迟揉着眼睛,抬着手机太累,所以他把手臂直起来举得很高。
“嗯,我来重新打扫一次。”谢月野先带着手机到处转给戚雨迟看,问他喜不喜欢这个书桌喜不喜欢这个阳台,最后走进房间。
“这个大一点的是主卧,旁边还有个侧卧。”
“嗯,”戚雨迟把手机拿近看,单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另一张房间不准打扫啊。”
“啊?”谢月野笑了,“是我打扫不是你打扫。”
“我知道啊,迟总跟你说只扫一间。”戚雨迟嗓子懒懒的,还搓了把自己头发。
“吵架怎么办?万一迟总需要冷静怎么办?”谢月野靠在墙上,“不能让迟总流落街头吧。”
“吵架就吵架啊,”戚雨迟耸了耸肩,“吵架是野哥流落街头,和迟总没关系啊。”
谢月野服了。
“你找个地方放手机吧哥,”屏幕里视野有限,戚雨迟没看到什么合适的角度,“视频开着,你手机立起来就不用管了。”
“啊?”谢月野走出房间,“你今天没事做吗?”
“有啊,我今天的事情就是监督你,”戚雨迟打了个哈欠,“我还睡会儿,先这么开着,等我睡醒了再监督你。”
谢月野无奈,但还是听了,找了几本书撑着,把手机架在客厅里。
戚雨迟是真的还没睡醒,明天晚上他就回去了,昨天晚上和他爸他妈聊天聊了很久。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自己侧着朝向那边。
谢月野放的位置远,戚雨迟能看到很多,声音也小一些。
看着看着戚雨迟就睡着了。
等他醒的时候谢月野已经把手机换了角度,他本人正靠着书桌边喝水。
谢月野今天过来打扫房间,特意穿很旧的T恤短裤,虽然开了空调,灰色的T恤还是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戚雨迟知道谢月野的习惯,他跟自己一样是喜欢随手把T恤下摆拎起来擦汗的人,经常打球的就喜欢这样。
但戚雨迟人多的时候也会,谢月野一般在人少的地方才挡着挡着擦。
这会儿他不怕,衣服下摆被他拧起来,两侧人鱼线顺着肌肉没入运动裤的裤腰,而谢月野本人毫无知觉地低头在看一本很薄的书。
“哥……”戚雨迟第一声差点没发出来,清了清嗓子才又喊一声:“哥。”
谢月野抬起眼,走过来拿手机,衣服就自然地落下来。
“醒了?”谢月野问。
“刚刚醒,”戚雨迟揉了揉自己额角,“我明天晚上过来。”
“好,我去接你。”谢月野说。
“那我先挂了啊,起来刷个牙,”戚雨迟鼓了鼓嘴玩儿,笑了,“拜拜。”
“嗯,你去吧。”谢月野凑近了抬手挂电话,戚雨迟趁着最后对他很夸张地木啊了一下。
司机把戚雨迟送到路边就走了,他一个人带着行李箱等谢月野。
现在七月,天气还是很热,到了晚上暑气从地面蒸起来,就算站着也能冒汗。
戚雨迟在旁边一家餐厅门口坐下,门缝里能漏出点空调来让他舒服一点。
捧着手机低头看,戚雨迟脚后跟抵着地晃。
实在无聊,戚雨迟空降了一下宿舍群。
【干什么呢你们?】
秦嘉易不知道,但唐澜一般没事儿的话回消息回得很快。
果然戚雨迟一发,唐澜马上就出现了。
唐澜:【干什么呢你?】
戚雨迟:【嘿嘿,等野哥。】
唐澜:【?】
戚雨迟:【明天律所报到,今天回来了。】
唐澜:【你自己租房子?】
戚雨迟:【嗯,跟谢月野一起的。】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他没有正式地和宿舍说过自己跟谢月野在一起的事情。
唐澜没觉得奇怪,甚至不好奇,没多问,就发了个哦。
戚雨迟这下倒想问了。
戚雨迟:【你不接着问问?】
唐澜:【……我又不是真的狗。】
戚雨迟:【我想让你做狗,你问问。】
唐澜:【@秦嘉易,室长,我举报宿舍暴力。】
戚雨迟:【……】
唐澜一艾特,秦嘉易也来了。
至于是怎么看出来的……
戚雨迟给他们突然变了的群名截了张图。
总共三个emoji,第一个是狗,中间是手牵手的两个人,最后又是狗。
不想绕弯子,戚雨迟直接说:【我们在一起了。】
群里大概一分多钟没有一句话,戚雨迟还纳闷呢,忽然觉得耳垂一热。
一偏头,他眼睛在餐厅里落出来的灯光下显得很亮。
“来了?”戚雨迟站起来。
谢月野身上包都没有一只,跑得有点喘。
“你说要到的时候我正好在修水管,来晚了。”
戚雨迟打量了一眼,又抬手去摸,谢月野衣服还真有点湿了,润润的。
“回去吃还是外面吃?”他揪着这人衣摆,暂时没放。
谢月野把戚雨迟行李箱推过来自己拿着,握住他抓着自己衣摆的这只手。
“回去,我自己做的菜。”
戚雨迟被谢月野带着走,他俩手特自然地扣着,在人群里穿梭,看过来的人很多,但没谁缩过。
一边走戚雨迟一边看群聊,唐澜和秦嘉易终于出声了,发的还是很没有营养的恭喜恭喜,999啊。
戚雨迟:【?】
这也太敷衍了吧他人生第一次谈恋爱啊不值得租一个led屏公示一下吗?
唐澜:【你俩一个月之前谈的?】
秦嘉易:【不是吧两个月吧至少?】
唐澜:【我感觉小七生日那会儿啊。】
秦嘉易:【哦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是。】
戚雨迟:【……】
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又和他这个当事人没关系了。
戚雨迟:【最近几天。】
打完这句要过马路,戚雨迟关了手机站到谢月野身边去。
“你明天上班?”谢月野问。
“是,”戚雨迟看到绿灯亮了,牵着谢月野往前走,“午休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吃饭吧?”
然而谢月野摇了摇头,说:“刚去你要和同事认识认识。”
“好吧,那下班再一起回去吧。”戚雨迟说。
回去之后谢月野把房子的另外一把钥匙给了戚雨迟,戚雨迟挂在自己钥匙串上,拎在手里晃了好几下。
被谢月野打扫过以后房子更干净了,他已经过来住了一晚上,东西摆了挺多出来。
先去房间里放好行李箱,戚雨迟面朝下扑在床上,闻到被褥间一股谢月野的味道,就笑,抓着被子假装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床上都是你的味道?”
谢月野很淡定地嗯了一声,摸着戚雨迟头发,单腿跪在床边俯下身来,一句别的没说就开始亲他。
谢月野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和他布置的房间,他的亲吻以及怀抱一样让戚雨迟很习惯,很喜欢。
在陌生环境里的第一个晚上,戚雨迟一夜无梦。
工作第一天,他选择了正式的西裤衬衣。
从出租屋到公司距离很近,出门公交车只坐三十分钟,地铁更快。
戚雨迟和谢月野都有黑色的背包,里面放一台电脑,放几本书,放水杯和其他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早晨七点半,地下通道人潮汹涌,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从谢月野和戚雨迟中间穿过,把他俩相互推开。
戚雨迟笑了一下,抬手牵住谢月野。
列车呼啸着开过来,谢月野手盖在戚雨迟书包上把他往里推,戚雨迟握住扶手,谢月野的手跟上来挨着他的。
摇晃几下,广播播报了下一站的站名。
作者有话说:
眼睛都要闭起了,好困
晚安
第42章 入职快乐
戚雨迟到律所的时间早了一点, 周晨菲正端着一杯咖啡从茶水间走出来。
“菲姐好。”戚雨迟打了个招呼。
周晨菲脚踩着三厘米高跟,朝戚雨迟看了眼,说:“先跟我来。”
她把咖啡放到自己办公桌上, 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工位, 和戚雨迟说:“你就坐在这里,电脑就是桌子上的,你的账号密码我之前发给你的邮箱里都有, 有什么不会用的可以问。”
“有可能需要联系到的人, 他们的联系方式都在你办公桌上,不会可以问。”
“打开电脑之后进律所系统, 文书模板, 常用网站, 都有, 不会可以问。”
周晨菲一连串地交代完,把她放在桌子上的笔电拿起来,快速说:“你今天的任务我等会儿微信给你安排, 严律早上要见客户不过来,下午也有事情, 过几天你才能见到她了。”
戚雨迟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好,周晨菲已经转身走了。
书包太重, 戚雨迟放下来, 先把自己水杯找出来摆在桌子上。
本来他也带了自己的电脑, 现在应该用不上了。
戚雨迟在椅子上坐下来, 左右看了一圈。
还差十分钟到上班时间, 所里人并不多。
戚雨迟先熟悉了一下电脑, 很快收到了周晨菲给他布置的任务。
严子文的团队偏向非诉, 戚雨迟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涉及尽调。
尽调即尽职调查, 通过对目标公司财务状况、股份结构、经营风险等信息的调查制作一份调查报告提供给客户,而客户将以此份调查报告的内容为决策的重要参考,一般服务于公司收购、项目合作等领域。
周晨菲把尽调的一部分抽出来拿给戚雨迟做,每一个任务里面都有附带的注意事项。
浏览完需要完成的部分,戚雨迟将任务又进行一次拆分,逐条写在便签纸上。
做完这些已经过了该上班的时间,戚雨迟握着笔抬起头,周围脚步声密集起来,走进办公室的人不断互相问好。
这一刻戚雨迟罕见地觉得自己很尴尬,这种感觉至少在学校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逐渐有视线落在戚雨迟身上,戚雨迟能感觉到,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动。
要是站起来问好,他又谁都不认识,还怕被问好的那个人觉得他莫名其妙。
要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坐着,确实也不礼貌。
椅子上像带着针,戚雨迟坐立难安,偷偷出了口气。
这口气过后他还没喘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扭头,戚雨迟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年纪不是很大,应该和他一样是大学生。
戴着框架很大的眼镜,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
“你是不是新来的实习生?”那人拉开了戚雨迟旁边座位的椅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工牌戴上,指了指自己,说:“我也是实习生,但我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
总算找到能说话的,戚雨迟放松了些,点点头:“我是,今天才到,我叫戚雨迟,下雨的雨迟到的迟。”
“好好好,你好啊,我叫佘颜,颜色的颜,我是研究生,你看起来是本科的吧?”佘颜嘴上说着话,手上却很快地在收拾东西。
“是,我大二。”戚雨迟手搭在桌子上,不自觉地轻轻点着。
“那你要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吧没事儿的,”佘颜弯下腰在桌子底下不知道找了什么东西,“那我先工作了,最近有新客户在谈,之前好多事情还得我们实习生来结尾。”
戚雨迟道了声好,佘颜冲他笑了下,把视线投在电脑上。
中午戚雨迟是被佘颜带出去吃饭的,正式的员工会有餐补,但他们实习生没有,只有一天一百五的工资。
午休接近两个小时,戚雨迟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看了看,好像基本上没有趁着这段时间休息的,大家都还在工作。
电话一直有人在打,声音没断过。
回到座位上,旁边的佘颜倒是翻出了一个u型枕准备睡觉。
“你现在是不是挺不习惯的啊?”佘颜问。
戚雨迟无奈地说是。
“我刚来也是,主要是这种律所吧,大家是真的都很忙,而且一般要看团队,”佘颜打了个哈欠,“你来得不巧,可能得忙过这阵子严律才有时间和你正式介绍其他律师,要靠你自己熟悉一下人了。”
戚雨迟感谢他这么三五几句的介绍,果断地说:“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刚开始这几天戚雨迟是过得挺难受的,除了佘颜能说上几句话,其他人他都只是点头之交。
没有人不友好,大家都很友好,但工作太忙,没时间闲聊,也就茶水间那几分钟,戚雨迟能听其他人聊一些项目的事情。
不过谢月野安慰他,这是正常的。
谢月野下班的时间并不是特别确定,戚雨迟要走之前通常会先给他发微信,如果要等不算太久,戚雨迟就留下来学习一会儿,时间太长他就先回去。
谁先下班谁顺路去买菜,晚上谢月野做饭,戚雨迟洗碗。
当然,戚雨迟有时候懒得洗,通常跟谢月野猜拳决定。
谢月野经常会把工作带回来,晚上他就坐在落地窗前的书桌旁继续他的任务,电脑边摆了很多工具书和草稿纸,都是会用到的。
戚雨迟抱着水果坐在他旁边,想起来了就喂他一口,没想起就自己全吃了。
城市的夜色是万家灯火,高楼尤甚。
戚雨迟趴在桌子上走了会儿神,听到谢月野合上电脑的声音才直起身子。
“做完了?”戚雨迟问。
“做完了。”谢月野顺手把电脑推到一边去。
戚雨迟拍了下他大腿,谢月野便侧了侧身,戚雨迟跟着躺上来,头枕在他腿上。
“累吗?”谢月野刮了刮戚雨迟额角,“感觉你入职之后都不是特别开心。”
戚雨迟摇摇头,说:“我觉得自己好边缘。”
整个办公室的人明明都特别忙,为什么分到他这里的任务就那么少。
“这个很正常,”谢月野垂眸看着他,“刚去都是这样的,大家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水平,难的重要的,他们不会花时间教你,简单的有时候顺手就做了。”
谢月野手指一顿,问:“你带教律师是不是还没到?”
“没有,”戚雨迟动了动脑袋,朝向谢月野小腹那边,“好像快回来了。”
“嗯……”谢月野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都慢了许多,声音低下去,“等她回来就好了。”
前一天晚上还在聊带教律师的事情,第二天戚雨迟去上班就看到了严子文。
早上他刚到就看见佘颜没在自己位置上,而是守在办公室门口。
戚雨迟走过去的时候佘颜也看到他了,但是比了个嘘的动作。
戚雨迟用嘴型问怎么了,佘颜没回答,只努了努嘴。
根本不需要佘颜说,戚雨迟一靠近就明白了。
里面在吵架,还很激烈。
当初面试的时候严子文和戚雨迟聊了很久,她的声音戚雨迟是熟悉的,另外一个是男声,戚雨迟没怎么听过。
他抬手指了指里面,挑了下眉。
佘颜耸了耸肩,换成微信和戚雨迟聊。
佘颜:【挺正常的,等他们讨论完我们进去就行了。】
戚雨迟:【好。】
俩实习生靠在墙边望天。
说的什么话听不清楚,里面慢慢声音小了,说话的人语速也变慢。
平静了半分钟,门被人推开。
出来的是律所里的另一位合伙人,戚雨迟有印象,和佘颜一起道早上好。
那个律师走了之后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严子文站在办公桌前,看上去表情平静,不像刚刚与人发生争执。
她的目光投过来,落在戚雨迟身上。
戚雨迟犹豫片刻,说:“严律师,您好。”
严子文点了下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对戚雨迟说:“你跟我过来。”
玻璃分出一个会议室,严子文带戚雨迟走进去,把手里的文件推给他。
“并购,客户的目标公司是做房地产开发的,目前面临破产,我们要和其他律所竞争这个客户,主要是写出一份方案。”
戚雨迟把文件拿起来,只翻开了第一页。
房地产的项目名字叫放筝园,开发商已经资不抵债,楼房的建设目前出于停止状态。
很常见的情况,俗称烂尾楼。
“这种项目为什么客户会选择接受……”戚雨迟下意识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一脱口他就意识到不妥,眼神闪烁地看着严子文。
严子文没说什么,只和他简单解释:“客户会有自己的考量,你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会慢慢体会到的。”
戚雨迟点了点头。
“具体的内容周晨菲会亲自带你,我也会参与,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严子文又交代了两句就让戚雨迟走了。
新的工作下来,戚雨迟立刻觉得自己忙昏了头。
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他跟着周晨菲发过来的格式进行梳理,就花了一天的时间。
晚上戚雨迟第一次加班,到家的时候谢月野饭菜都上桌了。
“今天很忙吗?”谢月野摘了围裙,把戚雨迟背上的包摘下来给他放沙发上。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戚雨迟已经黏上来,从后面抱着谢月野腰跟着他走。
“写方案,”戚雨迟闭上眼,“涉及的领域我不太熟,要学很多东西。”
谢月野当然明白,捏了捏戚雨迟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说:“先吃饭吧。”
今天比较闲的反而是谢月野,他坐在戚雨迟旁边看书,两人都有事做,一直到十二点都过了才发现时间晚了。
戚雨迟合了电脑说困,人倒过来压着谢月野身侧。
谢月野揉了把他头发,低头碰了碰他嘴唇,没让他靠多久便牵着他手把人推开一些,自己站起来。
“去给你倒水,喝一口睡了。”
戚雨迟闭着眼睛,脸微微抬起,模糊地嗯了一声。
然而等谢月野拿着水杯回来,他已经扑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可能让他在这儿这么睡,空调开着容易冷,而且坐一晚上腰会疼。
谢月野把水杯放下,握着戚雨迟脑袋晃他两下,戚雨迟就醒了,一双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都难。
“哥我困……”戚雨迟说话声音都小,手环着谢月野腰但软得很。
谢月野说知道了,抱着他腰的位置拖他起来。
好容易把戚雨迟扔到床上,谢月野也跟着躺下去。
关了灯,黑暗的环境让戚雨迟睡得更舒服。
他按照习惯手往旁边一搭,摸到谢月野腹肌,头抵着他手臂搓了搓便睡着了。
在律所工作的第一个星期,戚雨迟收获良多,同时累得要命。
他和谢月野一起住之后的首个周末,经两人一致同意,出去吃一顿好的,然后回家窝着。
餐厅是戚雨迟挑的,他其实也不会选什么好吃不好吃,主要是他和谢月野两个人都不挑这些。
所以戚雨迟选这家餐厅主要是觉得清静,他跟谢月野讲话的时候不用扯着嗓子。
没有包房,餐桌之间用古典屏风隔开。
戚雨迟和谢月野坐的是小桌子。
两人都刚刚才下班,累,戚雨迟不想点菜,让服务生推荐,看着选了两三个。
服务生一走他就抬手勾过谢月野肩膀,手指不断摁着。
“累吗?”戚雨迟问。
自己眼睛都眨得慢了,还问谢月野这个问题。
谢月野抬手拧了一把他鼻子。
“晚上早点睡,带个小枕头去办公室吧,中午也睡会儿,不然真的会很困。”谢月野心疼了。
谢月野一心疼戚雨迟就嘿嘿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累,只说:“我还不太习惯,习惯就好了。”
安静了一会儿,服务生开始传菜。
谢月野给戚雨迟倒了橙子味儿的鸡尾酒,拿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下。
“迟总入职快乐。”
“嗯。”戚雨迟抿了一口,眼睛又去瞟谢月野手里的,说哥我尝尝你的。
谢月野这一杯的味道是荔枝,清甜可口,戚雨迟尝过之后竟然不想喝橙子的了,在谢月野无奈的眼神中把自己的换给他。
一顿饭吃到半途,旁边的餐桌开始有人过来。
大概六七个的样子,每个人都穿得很正式,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戚雨迟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始终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一勺嫩豆腐被放进他碗里,谢月野垂眸道:“这个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戚雨迟回过神来,就着那只勺子吃了一口。
豆腐微烫,但嫩是真的嫩,要用勺子才能装得起来。
半勺下肚,戚雨迟想和谢月野说这个真的好好吃,忽然身边经过一个人。
这人戚雨迟因为各种阴差阳错而有些认识了。
他一走过去,旁边那一桌子人都站起来,其中有人说:“何律,总算来了啊。”
戚雨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谢月野握着后脑勺带回来。
“看什么啊,”谢月野抓抓他头发,“等会儿陪我剪头发。”
谢月野这么一说戚雨迟的思路就被岔开了,他脑子里剪得好的理发师一个没想到,于是打开手机搜索,一边搜一边给谢月野看。
商量好等会儿要做的发型,戚雨迟夹了块叉烧吃。
谢月野回头,眼神在半空中与何彭远相接。
下一秒,谢月野手机上多了一条微信,来自他的带教律师。
【下个星期开始,你参与项目方案的准备。】
谢月野:【哪个项目?】
【放筝园。】
手机屏幕还亮着,戚雨迟给谢月野夹了一筷子菜,凑上来的时候谢月野往后躲了下。
戚雨迟筷尖悬在半空中,他笑了下,问:“怎么了?”
谢月野摇摇头,摁灭了手机放在一边,抬手摸了摸戚雨迟额头,“没事儿。”
“没事儿能先吃饭吗?”戚雨迟用额头顶了下谢月野手臂,“能吗能吗?”
“嗯,”谢月野也给戚雨迟夹了一筷子菜,“你吃这个。”
作者有话说:
剧情快烧爆我脑子了
入职一点都不快乐,整个周末都被拖出去硬玩,游泳打球逛街……所以一直没时间写,来晚了,唉,我的领导但凡能问我一句你是不是有空呢
第43章 你喜欢法律吗?
桌上只剩一道豆腐实在有点腻, 没吃完,其他菜都被他俩吃的差不多了。
戚雨迟好久没有好好吃饭,吃得太快还有点儿肚子疼, 弯着腰一边喝饮料一边拿手捂着。
他还有点怕谢月野看出来, 椅子靠得很前,拿桌布挡着自己。
服务生过来收费,戚雨迟单手握手机付了, 另一只手还捂着。
服务生说欢迎下次光临, 戚雨迟小腹上多了温热的力道。
那手轻轻重重给他揉按着,谢月野偏头问:“要拿药吗?”
“不用。”戚雨迟摇了摇头, 自己的手反倒拿开, 覆盖在谢月野手背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刮。
他们都垂头盯着那一片, 餐厅里周围吵吵闹闹全是聊天的声音,只有此处些许安静。
“可以了,去剪头吧。”戚雨迟手一压, 和谢月野十指相扣。
两人才刚站起来,何彭远忽然端着酒杯从屏风后绕出, 特别热情地说:“小迟总,小谢, 你们也在这里。”
谢月野拉着戚雨迟的手遮到身后去, 戚雨迟顿了一下, 才和何彭远说:“何律, 很巧。”
他指了指桌子, “我们准备走了, 这杯酒就先不喝了。”
“那好那好。”何彭远顺势递出手, 眼睛也望着戚雨迟。
毕竟是前辈, 戚雨迟虽然觉得突兀却也不好拒绝,和何彭远简单地握了一下。
这时何彭远的视线才移到谢月野身上,他伸手过去想拍拍谢月野肩膀,被谢月野轻微侧身躲开了。何彭远不觉尴尬,反而笑着说:“你最近要开始准备项目方案了吧?很能锻炼人的,一定要好好学啊。”
谢月野连寒暄的话都没怎么说,只简单应答。
和何彭远三言两语应酬完,他牵着戚雨迟去了卫生间。
镜前灯垂直打下来,把头发都照得金黄。
水龙头感应出水,谢月野带着戚雨迟的手伸到水池中。
他们手指还扣着,谢月野一只一只给他洗。
灯光太强,谢月野的睫毛都快看不清了,戚雨迟被他圈在怀里,侧头用鼻尖和他对了对,又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一口。
“怎么了?”戚雨迟带着谢月野的手收回来。
水声停下。
谢月野摇摇头,从旁边抽了张纸过来给戚雨迟擦手,湿了的纸巾揉作一团抛进垃圾桶。
“没事,不想让你和他接触。”
他话说到这里,戚雨迟没往下问,他拍拍他后腰,语气轻松了一些,说:“走吧,剪头发,剪完我哥就更帅了。”
谢月野也跟着笑了一下。
理发店选了一家附近商场里的,戚雨迟综合查看了网上很多评价才挑了这个。
谢月野没异议,戚雨迟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托尼老师特别热情,看到他们是牵着手进来的也一句话没问,力气很大地把谢月野摁在座椅上。
他用细长的梳子挑开谢月野额前碎发,惊喜地说:“帅哥还是断眉,想做什么发型啊?”
谢月野抬了下眼皮,其实是无意识的,但他眼廓狭长,眼皮薄,还是断眉,又戴着一枚耳骨钉,这个动作他一做就显得凶。
“听他的。”谢月野扬了扬下颌。
戚雨迟本来在低头看手机,突然就被点到,很自然地咧嘴笑了下,走上来碰了下他耳垂。
“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吗?”这句是跟谢月野说的。
“给他烫一个吧。”这句是跟托尼老师说的。
刚刚认识谢月野的时候他的头发就偏短,是剪了寸头再长长的。
谢月野除了短发没弄过别的造型,戚雨迟就一直想看他做一个卷发。
肯定帅。
“当然可以。”托尼老师根据谢月野的五官分析了一个最佳烫法,仔细地跟他们解释了半天。
最后说定了,就这么弄。
戚雨迟坐在旁边椅子上等。桌上杂志太无聊,他一本没翻开。
理发师说总共要两个多小时,戚雨迟前半个小时还看着谢月野背影,之后就开始低头玩手机。
时不时他抬一下眼,偶尔能刚好遇到谢月野也在看镜子,他们对视一瞬,又各自移开。
耳边是店里播放的流行音乐,戚雨迟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手上的方案。
这个项目他分到的部分很多,虽然都是比较概括性和框架性的工作,但也需要很大精力。
还要完成和学习的部分在戚雨迟脑子里列成一个表格,他想周末可能得加会儿班了。
手指在页面上无聊地滑,戚雨迟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他埋着头,搜索了何彭远。
没有连这边的wifi,网络有些卡顿。
进度条从左滑到右,花了十几秒的时间。
排在第一的是一则新闻,戚雨迟点开来,铺满页面的文字闯入眼中。
何彭远从事刑辩快20年,年轻的时候敢拼敢闯,接案子接得不分昼夜,也没能挣几个钱。
原本以为他的一生和无数同行一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谁知他机遇不同,几年前宜县工厂爆炸,他是辩护律师。
根据新闻,当年工厂爆炸之后面临追责,一层一层查下去竟然发现许多缺漏。工厂投资是一家名叫东临的有限公司的项目之一,然而一家公司股东不止一个,责任人也不止一个,全文的矛头却直指谢月野的生父谢霆之。
原来是当年真相查清,谢霆之利用股东身份和高管身份,欺骗了所有人。
该公司原本的控股股东兼董事长余万东,由于何彭远精彩的辩护,而得到了法律更为公正的裁判,徒刑六年,狱中减刑,目前已经出狱。
凭借这个案子,何彭远在刑辩律师中声名鹊起。
当年谁也不敢接的案件,最后竟然反转,许多人称这说明有时正义也是需要辩驳的。
戚雨迟退出了页面。
这样想来谢月野不想见到何彭远可以理解,毕竟牵涉当年的案件,估计他时时刻刻都能提醒谢月野过去的存在。
但是现在何彭远加入万庭律所了,他们不免总是见到。
胡思乱想着,理发师关了吹风机,招手让戚雨迟过来。
“帅哥你看,这造型可以吧?”理发师很得意地把戚雨迟推到谢月野身边。
戚雨迟愣了一下,挑了挑眉,看着镜子,伸手勾了勾谢月野下巴。
“又帅了啊,明天早上起来我得收拾收拾自己了不然站你旁边别人以为我是保安。”
谢月野被逗笑了,抓着他手说:“我还有点没看习惯。”
当然看不习惯,谢月野头发八百年不动一次。
这次是做了烫,刘海三七分卷起来,几缕搭在断眉的位置,显得谢月野五官更深。
“挺好看的,真的。”戚雨迟手撑在谢月野肩膀上靠了下。
托尼老师很懂事地溜了。
戚雨迟下巴抵在谢月野肩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手臂,眼睛也没看他头发,反而垂下来盯着地面。
“怎么了?”谢月野抬了抬肩膀。
“没事,”戚雨迟回过神来,伸手很小心地抓了抓谢月野头发,“以后在家里有空的话我可以给你吹,真帅啊。”
付了钱,两人走出理发店,沿着街边的路朝打车的位置走。
戚雨迟路上去买了个肯爷爷的冰淇淋,谢月野不吃,他自己咬着勺子,舔上面的奥利奥碎。
做完头发出来时间有点晚了,尽管是在商圈,路上也没多少人。
戚雨迟拿着冰淇淋,倒退着走路。
“哥,你这份实习要做到多久啊?”
“这个暑假,结束我就走。”谢月野说。
“哦哦。”戚雨迟点点头。
“我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入职,到八月底,五个月了。”
“那你做完之后有没有什么感想?”戚雨迟拖长声音嗯了下,“我的意思是,你在律所实习之后,毕业还想做律师吗?”
戚雨迟身后一辆自行车经过,谢月野抓着他手臂把人拉回来。
动作太突然,戚雨迟在谢月野胸膛上撞了下,啊了声。
“想,先做律师试试看吧。”谢月野平静地说。
戚雨迟点点头,“我其实还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你觉得累吗?我觉得你好累。”
谢月野垂眸,随手在戚雨迟后脑勺上一抓。
“累的,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奋斗。”谢月野说到这儿都轻笑了声。
他停顿半秒,眼睛看着前面,“可能是为了自己的想象。”
“想象?”
“就是那种,每个人都曾经想过的,最好的生活。”
“我懂了,”戚雨迟说,“但是这样说会觉得生活很无奈,想做的事情不能直接去做,总是要预设一个前提。”
戚雨迟笑,“我有钱。”
“有钱了要怎么怎么样,是吗?”
“你喜欢法律吗?”谢月野问,“我说的是喜欢。”
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戚雨迟站在原地没动。
他吃冰淇淋的勺子插.在盒子里,另一只手拉着谢月野。
“不走吗?”谢月野牵了一下。
“走啊。”戚雨迟跳了一步到谢月野身边。
一直到回到家,戚雨迟还在思考谢月野的这个问题。
走神走到冰淇淋都快化成水他还没吃完。
谢月野实在看不下去,把他冰淇淋拿过来自己吃掉了。
戚雨迟躺在沙发上,指着谢月野笑:“哎刚刚问你你不要你现在抢我的。”
三两下搞定一个,谢月野扔掉垃圾,把戚雨迟拽起来去洗手。
黏腻的奶油洗干净,谢月野把擦手的布扔给戚雨迟。
“我就是随口一问,不用想这么久。”
“那不行。”戚雨迟用完毛巾,靠过来给谢月野擦手。
谢月野的手很漂亮,是戚雨迟最喜欢的那种。
骨节分明,基本没有肉,摸到就是骨头。
又直又长,连指甲盖都长得干干净净。
他用毛巾包着谢月野的手,慢慢吸掉上面的水珠。
“我当初填法学,真的没有怎么想过,分数合适就来了,而且当时对这个专业滤镜很大,总觉得出来都是精英,而且挣钱。”
“虽然我从小到大不怎么缺钱,但是会有比较和压力。家里条件好,能让我享受更好的教育资源,我应该要优秀一点的。”
“那是因为你乖。”谢月野把毛巾拿开,转身挂好。
戚雨迟从身后抱着他,咬了一口谢月野后颈,问:“真的吗?”
谢月野没回答,带着他走出去。
“后来读了大学,看到更多人不同的生活方式,看到更多面的社会,才知道,哦,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你其实已经可以开始选择你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俩进了房间,戚雨迟先滚上.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等谢月野躺下来他就抬起脑袋,枕在他腿上。
“有时候选择很多,有时候没得选,有时候不敢选。只要纠结了犹豫了,就会怪为什么当初没有更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戚雨迟眨着眼,“所以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现状,比很多人好一点,比很多人差一点,偶尔沾沾自喜,偶尔觉得万事有遗憾,万事不如意。”
谢月野手指点着戚雨迟耳廓,忽然笑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
戚雨迟一愣,马上反驳:“想这些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看起来挺快乐的。”
“啊?”戚雨迟挥开他手,“你不会觉得我没心没肺吧。”
“没有……”谢月野抱着戚雨迟脑袋埋下身,贴着他脸摸了摸他下巴。
“最简单的办法,什么都不要想,努力学习努力生活。”
“我知道啊,”戚雨迟勾起手来拍拍他脑袋,“谁不知道呢……”
谢月野在他颈侧落下一连串的吻,“嗯,我能理解这个时候容易想很多,因为很茫然吧,实际上路多走走就有了。”
他声音闷在两人之间:“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嗯,”戚雨迟笑了,“你可是我的大宝贝。”
这个星期过得很累,洗漱完就关灯睡了。
戚雨迟手臂横在谢月野身上,其实没闭眼。
谢月野侧脸的轮廓在黑暗里像一座小山。
问谢月野累不累的时候戚雨迟就想说,过去在他身上太多太沉。
戚雨迟侧过身,腿抬起来压着谢月野,手臂也跟着收紧了些。
小七抱着你。
周末他俩就在家里睡觉。
要么戚雨迟睡要么谢月野睡,两人同时清醒的时候也就吃饭那会儿。
只要是放假,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
周日晚上戚雨迟窝谢月野怀里,严肃认真地问他这一个周末他俩都干啥了。
谢月野在翻书,暂时没有说话。
戚雨迟自己在那儿想,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谢月野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醒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抓着谢月野亲了一会儿。
周一开始工作,戚雨迟把上个星期做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发进周晨菲邮箱里。
严子文让他一起去开会。
会议的内容就是这个项目的方案,参会的人全部来自严子文的团队,很多戚雨迟都只是见过而已,没有认识。
这一次严子文把戚雨迟介绍给大家:“这是来我们团队的实习生戚雨迟。”
戚雨迟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坐下来的时候佘颜朝他眨了下眼睛。
佘颜和戚雨迟一起走出会议室,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笔电。
“严律这一次是很重视这个项目了。”佘颜说。
严子文重视戚雨迟看得出来,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
东华,整个律所的业务都更偏向于高端市场,而这次项目涉及的两家公司规模都不大,能给出的价格也是有限的。
“这个项目重要在哪里?”戚雨迟问。
佘颜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项目不挣钱,但是挣名声。”
“名声?”
“对啊,你想想放筝园出什么事儿了。”佘颜提示道。
“明显丧失偿债能力,要破产了?”戚雨迟挑了下眉。
“挽救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能拯救很多债权人和很多员工家庭,这是浅显的看法,更重要的是里面涉及的社会问题,”佘颜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放筝园是一处烂尾的楼盘,而且是期房,这意味着已经签订合同付过首付的人,在明知已经无法收房的情况下还要扛着每个月沉重的贷款。”
佘颜手指点了一下,“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多少楼盘陷入这样的情况?多少家庭因为这个问题,而一辈子都被困在房子里?前两天放筝园还因为这次事件上了热搜,大家的视线不仅仅在放筝园。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并购,这里面是一个集中了无数人注意的社会问题,吊着很多人的神经。”
“所以说,做这样的案子,能给律所和团队带来声誉,这个有时候比钱更重要。”
走到两人的座位边,佘颜放下手里的电脑,对戚雨迟说:“加油啊。”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哈:
攻受目前都不知道他们俩产生了竞争关系
让他们同时参与一个项目是有原因的,不是非要比划一下谁更厉害
而且他们的性格都摆在那里
晚安,啵啵
第44章 没东西,哥我忍不了这个疼
为了放筝园这个项目方案, 戚雨迟跟着周晨菲开了大大小小无数个会议,他和佘颜一人一次做会议记录。
所谓做方案,就是要向客户提供可行的选择, 让其能够顺利安全, 同时成本最小,收益最大地完成收购。
“接盘已经烂尾的房地产项目风险很大,协议上要做详细的约定, 以及对于合并之后的公司章程也要仔细拟定, ”佘颜念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细节太多, 累啊……”
戚雨迟手上敲着键盘, 笑了声:“你以前有遇到过比这个更麻烦的项目吗?”
佘颜想了会儿, 说:“比较不了。”
窗外天色已暗,华灯升上,这一方办公室内却仍旧亮着灯。
佘颜收拾东西, 问戚雨迟:“你什么时候走?”
“我吗?”戚雨迟偏头看了眼手机,“快了, 马上。”
之前他给谢月野发消息,他也还在加班, 再等差不多十分钟, 他俩就能一起下班回家了。
佘颜没等戚雨迟, 装好包, 道了声明天见, 便走了。
刚刚好十分钟以后, 谢月野给戚雨迟打了个电话。
戚雨迟一边关电脑一边握着手机站起来, 朝话筒说:“哥我可以走了。”
“好, ”谢月野那边还挺吵的,“我在你们楼下等你。”
这个点律所里还有人在加班,戚雨迟离开的时候有些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甚至有间会议室有人使用。
戚雨迟摁了电梯,等的时候埋头刷手机。
唐澜和秦嘉易天天在群里吐槽他们的实习生活,朋友圈有几个喜欢分享日常的今天也发了照片。
戚雨迟随手点开几张,拍的是晚霞,可惜他傍晚那会儿太忙,没空抬头往外望一眼。
电梯到了,戚雨迟跨进去,站在自己旁边的人却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一抬头,顿了一下,就移开眼。
“我说了我也在这栋楼实习。”万泽成靠在电梯壁上。
戚雨迟嗯了一声,两人不再说话。
从电梯里出来,戚雨迟走在前面,没管身后的万泽成。
谢月野在楼外等他,隔着一层玻璃戚雨迟就见到了人,不由得加快脚步。
他身上背了一个和戚雨迟差不多的黑色书包,才做了没几天的头发支棱着,垂头的姿势让人只看见一双眼睛和笔挺鼻梁。
戚雨迟跑过来的时候谢月野没注意到,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他要出一次差,时间长达三天,还没告诉戚雨迟。
他带教律师的助理正在和他交代这件事情。
谢月野点开机票的页面,进度条走得很慢,他刷新好几次,总是不到尽头。
腰上忽然被人揽了一下,谢月野抬头,看见戚雨迟满是笑意的脸。
“等多久了?”戚雨迟左右看了圈,只有埋着头走路的万泽成,他就不在意了,侧头往谢月野脸上亲了下。
“没多久。”谢月野随意抬头,也看见了万泽成。
他挑了下眉,戚雨迟便说:“他跟我一栋楼。”
本来谢月野是逗他玩儿的表情,戚雨迟说完这句话马上就变了。
“一栋楼?”
戚雨迟抓着他手臂拉他朝外走,“是,我俩就跟不认识一样,啊那天有些人真的凶……”
谢月野当然知道戚雨迟说的是哪天,抬手拧了下他鼻子。
走到街边,遇到红灯,还有三十几秒种。
旁边就是一盏路灯,戚雨迟看着两人脚下的影子,抬起腿晃了晃,自己玩儿着笑了。
时间到了,谢月野牵起戚雨迟的手,带他过马路。
“等会儿去吃什么?”戚雨迟问。
“不知道,你呢?想吃什么?”谢月野望着车。
“没想好……”戚雨迟抬眼朝路边的商铺看。
最近的是一家便利店,戚雨迟拉了下谢月野手,说:“要不吃那个吧?”
谢月野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有点惊讶:“你能吃这个?”
戚雨迟反应了下,直直朝那家店走,嘟囔着:“我怎么不能了?”
推门进去,便利店自动发出一串音乐,谢月野跟在戚雨迟身后,替他拿了一只篮子。
他们挑了一桶方便面,两碗饭,一碗关东煮和几根烤串,最后一人拿了一瓶酸奶。
在落地窗前坐下来,玻璃外是匆匆赶路的行人。
戚雨迟挑起面尝了一口,连连点头,推给谢月野:“这个好好吃啊,以前我没吃过这个牌子的,就是汤味儿浓。”
谢月野接过来,拿着戚雨迟刚刚用过的叉子吃了一口。
“还可以吧。”
刚刚加完班,时间已晚,两人都饿得不行,很快就吃完了。
最后分别买了盒子装的冰淇淋,坐在高脚凳上发呆。
戚雨迟是真的走着神,他机械地挖着冰淇淋,手扶着盒子,沾上冰冷的刚刚化开的水。
白天的时间都给了无穷无尽的工作,只有晚上是属于自己的。
一盒冰淇淋下肚,戚雨迟还嫌不够,站起来想喝橙子汽水,被谢月野抓着拉回来。
“不行,”谢月野说,“再喝对胃不好。”
“哥,咱俩几岁啊就开始思考这种事情了吗?”戚雨迟笑。
“也不知道是谁疼。”谢月野说着手就朝他小腹上摸,摁着揉了揉。
谢月野一提这个戚雨迟就真的不去喝了,坐着就坐着吧。
慵懒地待了一会儿,戚雨迟想说我们走吧,谢月野拍拍他后脑勺,说:“下个星期我要出差。”
“出差?”戚雨迟愣了下,眼睛都瞪大了。
“三天。”谢月野说。
他本来也不想去,出差的时候每一天时间都精打细算的,实习生就算跟着去了作用也不大。
何况如果他不在,戚雨迟这三天就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好吧,”戚雨迟用勺子无意识地戳着冰淇淋盒子的底,“那我等你回来。”
一路回去戚雨迟都还好好的。
到了家洗漱完,他先躺在床上。谢月野带着平板进来,他们说好了如果今天晚上还有时间就一起看一部电影。
房间里的灯被关掉,戚雨迟非要让谢月野靠着他,平板被放在他们支起的腿上。
“你说等会儿这个男的会不会杀了他啊?”黑暗中戚雨迟两只眼睛又亮又大。
谢月野笑了声,“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猜一下,”戚雨迟又盯着屏幕,“我觉得会。”
过了四十多分钟,真相揭晓,戚雨迟说对了。
他嘿嘿笑了会儿,剧情转入抒情,男女主正吐露心声,戚雨迟却忽然觉得无聊了。
他往下滑了一些,手在谢月野耳廓不断摩挲。
“你要走三天啊,那没人陪我看电影了。”
“想看什么等我回来一起看。”谢月野说。
戚雨迟好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念叨:“也没有人给我做饭了,我又不会做,我只能自己出去吃饭,可是自己出去吃饭也没人陪我,我只能一个人吃饭,点个火锅都亏。”
“唉,”戚雨迟总结性地说,“野哥不在,小七就是可怜的娃。”
也不知道戚雨迟到底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句句逗得谢月野想笑。
但他正伤心呢,谢月野不能笑。
于是摁着戚雨迟肩膀,谢月野凑上去很重地亲他脖颈,身体一直埋着往下压。
戚雨迟嗷嗷叫着,失衡倒在床上。
电影里有情人互诉衷肠,他俩在电影外没说话,却也情意浓浓。
戚雨迟睡衣领口都被拉开了,谢月野在他锁骨颈窝处不断啃咬,手顺着衣摆往里探。
戚雨迟身上有些地方碰不得,谢月野最知道。
他被抵在角落里,电影的声音太小,不够盖住他们的喘息。
戚雨迟身上很烫,烫得谢月野不住抓挠他腰侧,觉得暖和而不断往深。
忽然一疼,戚雨迟手扣着谢月野肩膀,咬住他肌肉。
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戚雨迟这时候还分神怕连谢月野一起抓痛,手抬起来,指尖掐进他颈侧。
“家里……”戚雨迟嗓子微哑,闷笑一声提醒:“没东西,哥我忍不了这个疼。”
“嗯。”谢月野也好似终于清醒过来,指节退出来,很长地呼吸一次,额头贴着戚雨迟胸膛慢慢放缓气息。
他俩就这么一直抱到睡着,夜里谢月野把戚雨迟摆好,这人就安生一秒,便翻过来贴着他盖着他。
谢月野手掌在他肩膀上有节奏地拍着,很快自己也睡着了。
一踏进律所戚雨迟整个人就绷紧了,几份草稿都有了原型,周晨菲说他们需要开一次会,来呈现这几份协议的重点和亮点。
内容是已经有的,现在缺一个介绍的人。
类似的事情佘颜已经做过,所以自然落到了戚雨迟头上。
戚雨迟是不怕在很多人面前演讲的,大学刚开始的时候挺多课程有需要汇报演讲的部分,他的小组里通常都是他去。
但这次情况不同,面对专业度高、细节多、内容复杂的合同,戚雨迟是有些心虚的。
周晨菲和他说了有这个任务之后,戚雨迟开始准备。
首先是制作PPT,之后写讲稿。
戚雨迟不想把要说的话局限于讲稿,虽然涉及的专业知识较多,但也会显得整个介绍非常生硬。
佘颜给他发了一份PPT的模板,做PPT也是一种能力。
页面要简洁大方,同时保证需要被放在同一张幻灯片上的内容完整呈现。
添加动画不要繁杂,但也不能完全没有,适当的变换可以减少观众困倦感。
戚雨迟先要理清楚整个讲解的大纲。
晚上下了班戚雨迟也会把电脑带回家接着做,他和谢月野都不会看对方正在做什么工作,这是一个默契的约定。
谢月野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一起收拾行李。
只去三天,东西不用带的太多,否则也是累赘。
戚雨迟给他选的都是适合商务的衬衣西裤,再加一套休闲风和一套睡衣。
洗漱用品要拿干净的塑料袋装好,水杯纸巾之类的也带上了。
戚雨迟躺在床边玩手机,看着谢月野一样一样装好。
今日中法评推送看不下去,刷朋友圈也觉得没意思,戚雨迟眼睛在屏幕上,心在谢月野那里。
眼看着都要收拾好了,谢月野又走出房间,戚雨迟实在忍不住,扔了手机,爬到床边抬着身子问:“好了吗哥?”
谢月野几分钟之后才回来,刮了刮他鼻梁,说:“好了。”
“明天我不能送你,”戚雨迟背靠在他手臂上,“我带教律师要帮我看一下我准备的东西。”
“不用送我,三天就回来了。”谢月野说。
“行吧,”戚雨迟吧唧一声亲在谢月野额头上,“一路平安。”
第二天两人一起出门,一个朝市区,一个朝机场,在小区门口就各自走了。
严子文没让戚雨迟有想太多事情的时间。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汇报,戚雨迟也已经重复修改和检查很多次了,严子文还是指出了许多问题。
这时戚雨迟才发现他和真正有经验的律师的思维依然相差很多。
泡了杯咖啡回来接着做,整整一天,除了接了一个谢月野下飞机时给他打的电话和吃饭,戚雨迟基本没动过。
他这股劲有点把佘颜都吓到了,佘颜连连摆头说师弟太卷,戚雨迟只能苦笑。
时间紧张,距离正式向客户介绍方案只有八天时间,而这次草稿汇报结束之后,他们还要再次进行修改,同时去客户那边实地了解情况。
谢月野不在,戚雨迟正好能趁着晚上回去的时间练习说一说。
他用PPT里的内容作为大纲,幻灯片上呈现的只是最主要的部分,应该补充说明的点戚雨迟全靠记,但具体的语言他选择临场发挥。
关上门自己坐在房间里,戚雨迟抱着电脑一边看幻灯片一边说。
语言要尽量简洁,声音要清晰,表达不能太生硬。
戚雨迟慢慢修正每一句话。
虽然每次都说得不一样,但至少一次比一次流畅。
练习完戚雨迟能喝半壶水,但每次都不记得去烧,总是等到要喝的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开的水又特别烫,戚雨迟口干舌燥还得守着水凉。
这种时候他特别想谢月野,因为谢月野会记得这些,每天晚上睡前戚雨迟都能喝上一杯他倒的温水。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深夜两人才有空打电话聊一会儿,但互相都绝口不提工作的事情。
都知道忙,本来自己的事情就够添堵了,还提干什么?
戚雨迟每回都趴在枕头上,闭着眼和谢月野聊天,声音懒得不行。
而谢月野通常是问他吃了什么,要求精确到具体每一个菜,否则他会觉得戚雨迟的话可信度很低。
聊到最后该睡觉了,戚雨迟在枕头上蹭了蹭,软绵绵地说:“哥我想你了。”
“嗯。”谢月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和他靠在戚雨迟耳边说话仍然有区别。
这种区别提醒着戚雨迟他们隔了很远,他想他了也抱不到。
“我也想你。”谢月野通常都是很少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他只说:“等我回来。”
但戚雨迟知道他也想自己了,所以电话打完,心里就美滋滋的。
本来戚雨迟准备的汇报是在谢月野回来之后,结果第三天的最后一天早晨,严子文一个电话打过来通知他,已经购房的人把事情闹得很大,客户那边要求提前,他今天就要去做汇报。
临时上场,戚雨迟其实没有自己原本想象中的那么慌乱。
因为该做的都做已完成,这几天他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走进会议室之前,戚雨迟给谢月野发微信,说我晚上来机场接你。
本次项目最主要的文件有两份。一是修改后的公司章程,二是收购协议。
律师们三三两两聊着天走进来,依次沿着会议桌坐下。
严子文走在最后,落座在屏幕最前面的位置。
戚雨迟丢了手稿,侧身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他的这次汇报。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5章 书包里的玫瑰花
戚雨迟修改了当初严子文给他的大纲, 着重强调合作协议与公司章程的衔接。细节上要求两份文件一一对应,避免有所冲突。
讲解时戚雨迟不疾不徐,细致耐心, 用语专业。
一场接近一个小时的汇报, 他在完成汇报的同时也完成了部分问题的解答。
一切进行得比戚雨迟想象中顺利许多,掌声响起时他只觉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模拟法庭谢月野没有看完,此时谢月野也不在, 戚雨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记挂着这份遗憾。
许多律师眼光中流露对戚雨迟的欣赏, 走出会议室时还与左右交谈,分析刚才的那份汇报, 同时表达对这个实习生的好奇。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戚雨迟和严子文, 严子文把手边没有打开过的矿泉水推给戚雨迟, 戚雨迟道了声谢, 拧开来喝一口。
他能看得出严子文有话想说。
矿泉水瓶放回桌上,严子文仍旧坐在椅子里,示意戚雨迟也坐。
他在严子文对面坐下来。
“你今天表现得很不错。”严子文手指挨着下巴, 赞许地点头。
戚雨迟被当面夸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笑了笑,说:“谢谢。”
“本来结束之后的提问环节我是打算自己来的, 这群人问题可刁钻得很, 以前经常有实习生被问到怀疑人生。”严子文说。
戚雨迟摆摆手:“其实您和菲姐已经把所有细节核对得很好了, 我只是看得仔细了一点。”
严子文直起身子, 手指也放在桌面上, 正了正神色。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可能有点超出你目前掌握的资料的范围。”
戚雨迟顿了一下, 说好。
“我们这次的客户是项嘉公司, 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项嘉要收购这个公司,去接盘放筝园这种已经烂尾的项目,现在你有头绪了吗?”严子文抬起眼,目光锐利地落在戚雨迟身上。
戚雨迟下意识摇头,手指在桌子上收了下,垂眸,道:“我猜是为了企业声誉?我只是简单了解了项嘉,他们投资项目的大头是房地产,而且已经是老百姓这里耳熟能详的地产企业了,放筝园烂尾的原因主要在投资人专业度不够,那块地因为周围环境的原因需要限高,最后能建设的楼房数量少了太多,注定是一个赔本项目。”
“所以放筝园的负责人卷款逃跑了,”严子文接上他的话,“那块地临水,附近生态环境很好,又与本市文化长廊、名胜古迹相贴,原本的理念是用一般价格拥有端住宅,因此吸引了很多人,售房的时候行情很好。”
戚雨迟随着严子文的话点了点头。
“现在项嘉接手,准备改造成别墅区,高价格,高水准,”严子文手指在桌面敲击,眼神没有焦点地微微抬起,“原本已经售出的楼如果再要求提高价格,肯定会引起不满,后来的楼如果出售价格比原来高太多,也会引起不满,一来二去,如果要为企业挣声誉,这个项目一定会亏。而且项嘉目前的经营状况并没有那么理想。”
“所以……”戚雨迟不太明白严子文想说什么了。
严子文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件,表情重新轻松起来:“所以我想跟你说,虽然这个案子价格开得很高,但只有最后能拿到的钱才是真的。”
“要做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我们还要和其他两家律所竞争,虽然熬了这么多天,连草稿都拟出来了,但综合考量下,还是有不做的可能。”
戚雨迟愣了一瞬,明白了。
尽管他只是一个实习生,但从这个项目开始以来,他的付出严子文看在眼里。
严子文这么说是想提前告诉他,她知道做项目对于戚雨迟来说是第一次,其中的成就感和期待感自不待言,所以更要打好预防针。
如果最后这些努力都付之东流,希望戚雨迟不要太难过。
做完汇报之后,来听汇报的人都会写一份总结,这些总结将由戚雨迟统一汇总交给严子文,之后团队将会根据建议进行进一步调整,定下一个最终方案,去参加几天之后的正式会议。
所以今天是戚雨迟最闲的一天,因为他要等着这些律师写好总结。
谢月野之前就回了他消息,只不过那时会议已经开始。
戚雨迟坐在工位上看手机,往对话框里打了个唉。
想了半天本来不打算发的,周晨菲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说:“严律说要是你没事做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戚雨迟被吓了一跳,手一滑就发出去了。
他连连道好,低头一看手机,谢月野问他怎么了。
“好好珍惜能提前下班的时间吧,”佘颜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纸,笑着说,“你之前为了做这个汇报熬得太狠了,我都没你狠。”
“还好吧,”戚雨迟认真的,“之前我期末考试比这个惨多了。”
“啧啧,”佘颜连连摆脑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命长。”
谢月野又发了消息,这次是问方不方便打电话。
戚雨迟握着手机走出去,回他:【方便的哥。】
还在上班时间,戚雨迟平常又那么忙,如果不是真的想叹气了,不会给谢月野发这声唉。
所以这通电话谢月野是会打的。
“怎么了?”谢月野的声音从话筒里出来的时候戚雨迟心脏就跟着紧了一下。
就一个唉字,谢月野能马上问他需不需要一个电话。
“没事儿。”戚雨迟其实没什么难受的,他能理解,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你下午的飞机,现在准备去机场了吗?”戚雨迟问。
再等一会儿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马上出发。”谢月野说这话的时候身边都传来其他人问东西有没有拿好的声音。
戚雨迟:“你是不是在忙?等你回来再聊吧好吗?”
谢月野还有点不放心,但听他声音也挺正常的,说:“好吧,你回来接我的吧?”
“当然,”戚雨迟说,“我尽量让你是你们同事里第一个被接到的好吗?”
谢月野笑了声,说好。
挂了电话,谢月野转过身,推开会议室的门。
赵飞还在打电话,在电话里和何彭远争执得不可开交,几个律师助理都被吓到一边自己罚站了。
因为谢月野突然进来,赵飞顿了一下,朝这边看了眼,又继续说。
“你明明知道我们所没办法接这个业务,还调走我的实习生。”赵飞气得脸都红了。
这个实习生指的是谢月野,赵飞是谢月野的带教律师。
赵飞在万庭里算是年轻的律师,他有很优秀的学历背景,因此一毕业就进了万庭,并且拿到每月2万多的底薪,第四年,赵飞成功成为万庭的合伙人之一,手下的团队主要做刑辩。
“我说了这个项目的方案写出来之后谢月野就退出,现在写完了,我不放人,”赵飞一点不怕,“别以为你之前一个案子做出名气了就可以在万庭随意叫板,我带的人是跟着我做刑辩的,你把他拉进放筝园的项目……别跟我说老板同意!”
赵飞挂断了电话。
谢月野把一杯温水推过去,说:“别生气了。”
赵飞灌了一大口,扬了扬下巴:“你想做,是不是?”
谢月野沉默片刻,说:“是,但是如果……”
“你去吧,”赵飞此时仍旧微微喘着气,抹了一把脸,“我刚刚吵的这一架就是表明我的态度,如果我不这么吵,以后他会变本加厉,虽然在一个律所,但我们毕竟不同团队。”
“我知道,”谢月野看着赵飞,“谢谢。”
赵飞摆了摆手,“别说这个,我不仅仅为了你。这次吵完,我还让你去了,他何彭远就是欠我一个人情,就算背后不乐意,人前他也得做做样子。”
赵飞说完,站起来,手扶着椅背,突然低下身:“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想做吗?”
谢月野手心朝上倒了倒:“很抱歉,我可能不可能说。”
“行,”赵飞笑着叹了口气,“没事,就这样吧,反正让你多锻炼锻炼我也不吃亏,下次要实习还来啊,你在我省事儿。”
他直起身,转而望着窗外,双手抱在胸前。
“放筝园……”
万庭本来就是以刑辩出名,相对而言民事部分弱一些,尤其是非诉。这个项目明显就不是他们应该去做的,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们所肯定不会接,连想法都不会有。
但听说在何彭远的一手推动下,这个项目现在成了所里最看重的项目。
赵飞哼笑一声:“这个项目竞争很激烈,看看吧,最后归谁。”-
严子文说可以下班了,戚雨迟就真的走了。
虽然他不会做菜,但可以给谢月野点好吃的。
戚雨迟在回去的地铁上挑餐厅,最后选了他自己家,亲自打电话过去点菜,让他们按时送到家里来。
熬了这么多天戚雨迟也累,回家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才起来吃午饭。
谢月野不在的这三天,戚雨迟过得很随意。
具体表现在家里的被子三天没人折了,衣服收下来戚雨迟就取了个衣架,一股脑全塞进衣柜里,卫生他倒是常常做,因为戚雨迟别的都能忍,但必须要家里很干净。
现在谢月野要回来了,避免被说,戚雨迟决定先做家务。
他开着空调哼哧哼哧快两个小时,总算收拾好了。只是身上出了汗,戚雨迟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上班的时候累死累活戚雨迟根本顾不上穿什么,都是随便翻一件T恤出来就套着了。
今天穿个帅的。
戚雨迟找了件卡其色短袖衬衫,V领,下身是笔挺的卡其色休闲西裤,颜色比衬衣稍微深一点。
他戴了谢月野送的耳骨钉,亮闪闪的。
出门的时候时间还算早,戚雨迟在花店买了一束花。
毕竟谢月野是和他同事一起回来的,在同事面前还是不要突然出柜比较好。
所以戚雨迟只买了一束很小的红玫瑰加满天星,刚好能塞进书包里。
为了不压到花瓣,戚雨迟先把书包拉链打开,花朵就从书包里露出来。
这个点不是下班的时候,地铁上没有多少人,戚雨迟挑了个边上的座位,怀里抱着他的书包,打开的地方朝外。路过的人觉得新奇,纷纷回头看。
戚雨迟自己也想笑,不知道这个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
于是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反正这个时候谢月野还在天上飞着,看不到他的朋友圈,戚雨迟发了这张照片,配文:外卖小哥来咯。
地铁的座位上摆着一只黑色书包,拉链开了一半多,鲜红的玫瑰塞满了书包,花瓣饱满地舒展着,红与黑的色彩结合,在接近日落的光线下格外美。
广播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场里显得格外突出,戚雨迟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离谢月野的飞机到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他打开手机,朋友圈里的点赞和评论都很多,还有已经在评论区聊上了的。
戚雨迟一边笑一边看。
飞机降落之后他就去出口等,书包拉链他没拉完,但不仔细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等人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尤其是戚雨迟这种眼睛盯着出口都不转一下的。
谢月野乘坐的航班开始有人走出来,过了一会儿,戚雨迟看见了几个穿着衬衣西裤的人。
他左右歪了歪脑袋想看到后面被他们挡住的人,一只脚稍微抬起来,一下就看到了。
真的是谢月野。
他保持这个歪着身子的动作和他挥手。
谢月野也看到了他,转头和自己同事说了几句话,就小跑过来。
要不是机场人多,谢月野同事还在他身后看着,戚雨迟真的要冲上去抱他。
谢月野跑过来,捞着戚雨迟后背带他往前走,手臂紧了紧,就算抱过了。
“等很久了吗?”谢月野问。
“没有。”戚雨迟摇摇头,推了他一下,说:“你不要压着我书包。”
刚见面暖和的话没几句,戚雨迟竟然还让他不要压到书包。
谢月野愣了一下,看见戚雨迟戴的耳骨钉,捏了一把,才笑着拿开手。
手收到半空,戚雨迟又抓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放开了,凑到谢月野耳边小声说:“书包里有给你的东西。”
谢月野还不知道是什么,手掌盖在戚雨迟后脑勺,很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
上了出租,戚雨迟才把书包摘下来放在膝盖上,很神秘地让谢月野先转过去看一会儿窗外。
他拉开拉链,为了不弄伤花,很费劲地从里面抱出来。
“当当——”戚雨迟压着声音说,“你终于回来了。”
谢月野一转头,眼睛被这束红玫瑰填满。
“谢谢……”他抬手接过,却是单手握着花,往外偏了一些,先抱住了戚雨迟。
玫瑰花的香味在车里很快散开来,浓郁地顺着鼻腔浸入心脏。
合上眼睛半秒,谢月野觉得他在这个怀抱里才真正落了地。
作者有话说:
这些公司都没有原型,剧情线不要太较真哈,毕竟我是在努力吹得牛逼一点
第46章 握着水瓶的那手腕,他滚烫地捏过
出差三天, 回到熟悉的地方发现自己满身疲惫。
戚雨迟拿钥匙开门,谢月野贴着他站在他身侧,眼睛盯着锁, 手掌无意识地在他后背摩挲。
往上带起一片布, 往下又捋回来。
戚雨迟这门开得心猿意马。
玫瑰花一直被谢月野拿在手里,门一推开,谢月野把花放在一边的鞋柜上, 一只手拉住戚雨迟手腕, 另一只手关上门,轻轻一推戚雨迟就贴门上去了。
谢月野温热的气息扑下来, 两只手撑在门上绕着戚雨迟。
刚从外面走回来, 两人身上盖着薄薄一层热气, 谢月野咬着戚雨迟下嘴唇, 慢慢往上拉扯,又含住他唇珠。
稍微侧了侧脸,谢月野低下头的时候后颈那块骨头凸起来, 戚雨迟摸到了,指腹贴着, 跟着谢月野咬他的节奏一点点用了力。
这个吻太温柔了,他俩没有如此缠绵地亲过, 谢月野抓着他腰侧, 从裤子里抽出戚雨迟衬衣的衣摆, 沿着那一截儿滑进去。喘息中换成一次一次啄吻, 今天戚雨迟这身衣服特别适合谢月野咬他锁骨。
贴得太近, 身上什么反应都能被察觉, 戚雨迟抱着谢月野, 笑着问:“要不我帮你吧。”
谢月野想说好, 一口气没喘匀,门铃响了。
两人皆是一愣,这么几秒里,门外的人换成敲门,催促着。
戚雨迟这才忽然想起,应该是他点的晚餐到了。
“外卖。”戚雨迟往后指了指。
他们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谢月野弹了下他额头,说我先去洗个澡。
而戚雨迟转身开门,果然是餐厅过来送晚餐。
菜很香,隔着包装戚雨迟都闻见了。
道过谢,他拎着打包盒进来,把东西摆上桌。
浴室里谢月野洗澡的水声哗哗的,戚雨迟去拿走了放在鞋柜上的玫瑰花,找了一只玻璃瓶子装。
谢月野洗完澡出来连上衣都没穿,戚雨迟本来给他切了水果,一盘哈密瓜虽然歪歪扭扭但也是他的极限了。
端着碟子走出去看到谢月野那一瞬间戚雨迟都懵了,不由自主就把碟子放下来,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不穿衣服啊?”
谢月野手里捏着张毛巾,擦头发的,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走过来握着戚雨迟两条手臂亲他耳廓。
因为那儿有他送的耳骨钉。
耳朵边被亲红了,连带着戚雨迟脖子到脸都是热的,谢月野身上的水滴下来,有的顺着他下巴往脖子上滑,跟着没入衣领。
那滴水一直滑到小腹,沿着人鱼线往下,到了裤腰边。
戚雨迟感觉手掌下谢月野腰这块儿立马就收紧了,腹肌绷起来。他身上带着戚雨迟常用的橙子味儿沐浴露的味道,戚雨迟磨他脖子,问:“你是不是偷偷用了?”
“用了,没有偷偷。”谢月野连着亲了好几下他耳朵,每次都特别响。
“行了行了,”戚雨迟手心托着他把他推回去,“吃饭了我的宝。”
饭盒外面都印着他们雨嘉的标志,谢月野一坐下来就看到了。
这顿饭吃得挺急的,因为他俩都饿得不行。
尤其是谢月野,一边吃饭一边眼睛都快闭上了。
收拾完戚雨迟让谢月野进去睡觉,但他人都躺在床上了还抱着电脑。
戚雨迟进来拿睡衣去洗澡,看见谢月野眼睛只剩条缝,还在盯着屏幕看,手里甚至速度极快地敲着键盘。
“还要工作啊?”戚雨迟问。
“写一个总结,很快的。”谢月野抬头看了戚雨迟一眼,一抬手戚雨迟就凑上来,和他贴着亲了一下。
“那我去洗澡了,洗完回来我们就睡觉好吗?”戚雨迟商量着问。
“好。”谢月野摸摸他头发。
戚雨迟回来的时候谢月野电脑已经关了放在旁边,但他还靠在床头,人已经睡着了。
戚雨迟放轻脚步走过来,关掉了床头的灯,自己抹黑躺上床。
谢月野这么睡第二天肯定脖子疼,戚雨迟托着他后颈想把人往下带,刚动了一点儿谢月野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靠在戚雨迟身上。
戚雨迟好不容易才把他放平,舒了口气,脚往他身上一搭,跟着睡了。
第二天戚雨迟醒的时候谢月野也醒了,早上刚醒那会儿戚雨迟是睁不开眼的,谢月野抱着他,比他稍微矮一点儿,一脑袋头发在他胸口抵着,痒。
戚雨迟手勾着摸了会儿,低头去看谢月野。
这人睁眼了,眼睛都是红的,疲惫地不断眨。
“刚出差回来你就要接着上班啊?”戚雨迟心疼坏了。
“没有,”谢月野摇摇头,“今天下午才去。”
“啊,算你们老板有良心,”戚雨迟拍拍他后脑勺,“那你接着睡,我起床了。”
“好,”谢月野提醒他一句,“记得吃早餐。”
“知道了……”戚雨迟其实都实在有点起不来,“你没睡好吗?这么早还醒了?”
“不是,”谢月野闭上眼,“我等你起床,看你一眼再睡。”
戚雨迟笑了,问:“什么时候你看不到了?睡吧。”
谢月野实在有点意识模糊,但还是撑着说完:“三天没见了,多看一眼……”
戚雨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谢月野太累,就这么累了,还要想着他,想着自己不在可能戚雨迟就不吃早餐了。
戚雨迟摸着他后背让他舒服一点能睡得更快,等差不多了才自己慢慢退出去。一脚跳到地板上,戚雨迟已经快来不及了,他抓过床尾的几件衣服就垫着脚跑进了厕所。
对方案的修改进入了最后阶段,戚雨迟反而闲下来。
严子文带着律师们天天开会,周晨菲也忙,他和佘颜帮着做点繁琐的工作,虽然多,但每天也能准时下班。戚雨迟至少是不用熬夜了。
谢月野从出差回来之后就回到了戚雨迟前段时间那种日子。
每天都带着一堆工作回家,落地窗前面那一圈桌子上全是他的文件。
都摊着,戚雨迟不帮他收拾,也不会看。
有几天谢月野穿得特别随意,T恤大短裤就出门了,戚雨迟早上起来看他穿成那样,甚至还提醒过他让他要不去换掉。
谢月野只摇头,说工作需要。
戚雨迟没看出来是哪门子需要。
晚上戚雨迟不会去打扰他工作,自己待在房间里面玩儿,快睡觉的时候才跑出去看一眼,就趴在他后背上,圈着他脖子摇啊摇,再用他睡衣搓一会儿自己头发,慢悠悠地说:“我真的困了哥……”
一般谢月野都会挠挠他脖子,这样戚雨迟觉得很舒服。等戚雨迟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谢月野就拉着他胳膊,让他踩自己脚上,把人半搂半抱带回去。
戚雨迟黏着谢月野不放手,他俩就一起躺下来,谢月野跟着戚雨迟睡个十多分钟,再起来,悄悄走出房间继续工作。
转眼到了要正式去项嘉给客户做方案讲解的日子,主讲人是严子文,所以戚雨迟没觉得多紧张。他很轻松,很好奇,很期待。
那天早上谢月野也起得挺早,他俩都穿了衬衣,还互相给对方打领带。
谢月野头发烫过之后就变得有点难打理,主要是要花很多时间,他没这个耐心,以前总是剪短发就是因为懒得收拾,现在也不想。
好在戚雨迟要稍微精致点儿,有空的话还给谢月野搓一搓弄卷了。
“真帅啊。”戚雨迟摸了两把,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突然从后跳上谢月野背。
谢月野反应很快地捞住他,戚雨迟睡裤还没换,两条腿从大短裤里支棱出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最后盘上他腰。
戚雨迟掏出手机对着镜子,给他俩现在这种姿势拍了张照。
出门的时候亲了一会儿,戚雨迟把谢月野领带的结给他往上推了一点,他们相互说一声:“工作顺利。”
会议安排在上午十点,但行程是一整天。
因为要参与这次竞争的总共是三家律所,他们东华的时间在下午。
到了律所之后,戚雨迟把要拿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他和佘颜、严子文以及周晨菲,四个人一辆车。
开车的是佘颜,戚雨迟坐在副驾。
严子文在后座不断地接电话,戚雨迟一偏头,看到一片施工地。
汽车快速地经过,工地周围的砖墙上,围起一圈广告,其中最醒目的字眼是:放筝园。
戚雨迟坐直身体,问:“这里是放筝园的工地?”
“啊,”佘颜朝他那边看了眼,“是啊,那片烂尾楼就在这里。”
戚雨迟朝车窗靠了些,抬起头。
一块一块砖叠起来的高楼,往上看不到尽头。阳光从楼房的角擦过去,照不进这里,整栋楼在天空下显得无比阴森,风吹过,隐约能看见墙角长得很高的草。
很快他们驶过了这里,戚雨迟坐回来,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
一踏进项嘉大楼,立刻有接待人员上前热情地带领他们上楼。
办公室整洁宽敞,走进去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香氛味。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休息室,茶和咖啡都安排好了。
“其他的团队正在过来的路上,可能需要稍等大约半小时。”
严子文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没有在休息室里干坐着,很快就有项嘉的高管走进来,此人身材圆润,一条领带似乎要勒着他脖子了,他却还笑得很灿烂。
“严律,早就听闻您的大名,这次您能带团队过来,我们很高兴啊。”这人朝严子文递出手,严子文很轻地和他握了一下。
戚雨迟很快认出,他是项嘉的总经理,赵丰轩。
严子文简单介绍了他们,便开始和赵丰轩聊天。
“这次本来时间还要再长一点,但是没办法,闹得太厉害了,”赵丰轩手拍了一下桌子,“相信严律师您也理解,很多人,一辈子,就挣一套房子的钱,发现烂尾了,哎哟真是着急,这不就幸好还有我们。”
戚雨迟喝着咖啡,坐在偏角落的位置。
没过多久,赵丰轩站起来接了一通电话,再进来时便和他们说:“可以了,其他两个团队都到了。”
拿好东西跟着赵丰轩往会议室走,戚雨迟跟在佘颜身边,小声地问:“你知道还有哪些团队吗?”
他们刚决定要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其他团队的信息还处于保密状态,公开之后戚雨迟也没有去问过,所以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竞争对手是谁。
走到转弯的地方,前面便是会议室。
会议室是透明的,一道玻璃内,能看见许多穿着西服的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
离他们最近的人背影笔挺,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
戚雨迟越看越觉得熟悉,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些。
这衬衣,头天晚上他熨过,这西裤,他手掌在裤腰上都来来回回摸了数次,这头发,早晨他拿着吹风机哼哧哼哧吹半天。
握着水瓶的那手腕,他滚烫地捏过。
佘颜看戚雨迟眼睛都瞪大了,还笑着拍了下他肩膀:“不是吧?你很紧张还是很惊讶?还有两家律所,都在我们旁边,一家方栋,一家……”
“万庭……”戚雨迟帮他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而那个喝水的人好似察觉到什么,一回头,与戚雨迟的目光撞在一起。
戚雨迟跟着严子文进了会议室,站到谢月野旁边。
第一件事是相互寒暄,总算等到一屋子人都介绍完自己,戚雨迟才有空低下头来给谢月野发消息。
戚雨迟:【没想到。】
谢月野:【我也是。】
他俩中间甚至连个座位都没空出来,是挨着坐的,现在却在用手机发微信聊天。
戚雨迟:【我们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谢月野:【其实没什么关系,顺其自然。】
戚雨迟:【好。】
今天第一个上去做方案汇报的就是万庭。
等项嘉这边的人也到齐之后,主持会议的人简单说了几句欢迎辞。
戚雨迟手交叉着放在桌面,偏头去看屏幕。
项嘉说有请万庭,接着万庭的律师便站起来。
这位律师讲解了接近两个小时,戚雨迟听得很认真,甚至做了笔记,尝试去拆分他讲解的逻辑。动笔的时候他发现谢月野也在写,一瞥,一页纸密密麻麻都是字,和他的大纲式记录很不一样。
万庭的律师说完谢谢大家,戚雨迟跟着鼓掌。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十分公允地认为,如果单从方案而言,万庭没有什么新颖度,相反与他们比起来,甚至缺少了细节。
律师没有立刻下场,而是步至一旁,朝戚雨迟这边抬手,说:“下面的提问环节,由我们团队的实习生来为大家解答,同时他也会再次和大家分享我们这个方案的亮点。”
戚雨迟跟着所有人愣了一下。
听到是实习生,会议室内有人小声交谈。
戚雨迟借着往桌边靠的姿势,用膝盖碰了碰谢月野的。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这位实习生,有五天都在售楼处,和每天前来要求赔偿的人交流,充分了解他们的诉求。”
接着戚雨迟身边的位置空了,谢月野站起身,走上前。
严子文的表情难得惊讶。因为戚雨迟之前坐在谢月野身边,她抬眼和戚雨迟对视片刻。
售楼处严子文去过一次,曾经放筝园是整个城市瞩目的楼盘,售楼部金碧辉煌,然而进入烂尾之后,那里被整日要求开发商赔偿的人踏破了门槛。
很多人带着家庭,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到售楼部的大厅住下,只为等到赔偿。
更有甚者,以哭闹、自杀威胁。
开发商尝试过断电断水,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没有空调没有风扇。
这些人还是留在那里。
只要你不是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的人,他们足够绝望,也足够极端。
现在万庭说,谢月野有五天在售楼部。
会议室内懂这个道理的人都正了正坐姿。
手里的笔在桌面上点了点,严子文皱起眉。
作者有话说:
晚安,推推好朋友的文:《亲爹非要认我当大哥》by顾溪山
【易燃易炸毛学霸受×冷漠深情学霸攻】
文案:
易燃易炸毛的学霸宋砚楚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爹,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非常全面——怂瓜孬种大废物,抛妻弃子王八蛋。
意外穿越到1996年,宋砚楚在一群混混手下解救了瘦得跟麻杆似的、刘海快盖过眼睛的梁誉泽。
麻杆唯唯诺诺地自报家门,宋砚楚内心十分复杂,此麻杆是他亲爹,17岁的亲爹。
梁誉泽:大哥,你救了我!!!
宋砚楚:你别叫我大哥,我求你。
亲爹非要认我当大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宋砚楚没想到的是,他不仅在这遇到了高中时代的爸妈,还要在这重上高中。
宋砚楚:我那么大的一个高考成绩呢?没了??
初来乍到,天降传说宋砚楚被亲爹吹嘘能打八个本土学霸齐昭,宋砚楚又毁了齐昭的演讲,和齐昭彻底成了死对头。
后来,他把齐昭拽落凡尘,那人红着眼眶叫他,“宋星星。”
双学霸,1v1,校园甜文。
第47章 谢月野还是把烟灭掉了
谢月野的表现让所有人心中打消了怀疑。
不是真的去和他们沟通过, 说不出来这么切合实际的话。
严子文在心里想,或许还要换一个词,不是沟通, 而是聊。
如果说刚才戚雨迟还觉得万庭的方案差了点意思, 现在他就该收回这句话了。
提问环节很具有随机性。虽然他们都是专业的知名的律所,但最了解的始终是法律行业,涉及到房地产, 没有人比在座项嘉的人更懂里面的门道。
而谢月野却回答得很好。
他声音清晰, 礼貌得体,偶有停顿也并不明显, 只是正常的思考时间。
万庭的人没有起来补充过一次, 所有的问题都是由谢月野回答的。
他站在台上接受无数目光的审视, 戚雨迟却觉得被盘问的好像是自己一样。
项嘉的人交头接耳一阵, 赵丰轩总算点了点头,谢月野的这一部分结束,他微微鞠躬, 衬衣跟着动作起了褶皱,在不小的掌声与赞许的目光中走下台。
然而他神色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戚雨迟甚至觉得,谢月野没有轻松下来。
拉开椅子的时候谢月野和戚雨迟对视一眼, 他这下才勾了勾唇, 入座之后抬手扣在领带结上, 拽松了一点。
上午结束, 项嘉为他们安排了午餐。
午餐是自助形式, 两张长桌上摆满了食物, 戚雨迟扫了一眼, 竟然发现挺多自己爱吃的。
他和佘颜在队伍最后走进去, 前面的人已经拿起了餐碟。
手机震了两下,戚雨迟看了眼,是谢月野发来的微信。
谢月野:【等会儿来找你。】
戚雨迟:【好啊。】
谢月野:【看见橙汁了,冰的。】
戚雨迟:【哈哈哈哈哈】
准备取餐了,见戚雨迟还在看手机,佘颜叫他一声,还笑:“吃东西都不积极?”
戚雨迟收了手机,说:“这你就不懂了……”
佘颜拿东西的手顿了下,迟疑地问:“你女朋友?”
本来戚雨迟都打算和佘颜说了,结果他说错了,不是女朋友。
戚雨迟摇了摇头。
“哎,看你这么帅我还以为你有对象,”佘颜感叹一句,“这行不好找对象,你还在大学,好好加油吧。”
戚雨迟偷偷笑了。
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但桌子都是大圆桌,很快就有戚雨迟不认识的人过来坐下。
不过大家都不太熟,所以中间礼貌地留出了一个座位。
戚雨迟正想问谢月野去哪里了,他便听身边有人问:“这个座位是空的吗?”
“是啊。”戚雨迟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谢月野。
谢月野坐下来,其他三个人都跟着抬了头。
严子文先开口:“今天表现得很不错啊。”
“谢谢严律夸奖,都是我应该做的。”谢月野把餐盘摆上来,看了眼戚雨迟都拿了什么。
“你是来自哪个学校?”严子文喝了一口茶。
“S大,”谢月野顺势承认,“我是小七师兄。”
严子文挑了下眉,看向戚雨迟:“小迟还没和我们说过。”
戚雨迟抬了下手,“我也不知道他也在。”
算上午饭,总共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项嘉为他们准备了休息室,甚至有床和毛毯。
但谢月野和戚雨迟都不打算睡觉,谢月野偏了下头,戚雨迟就用口型说了个好。
电梯里,谢月野才抬手在他后腰揽了一下。
正是太阳很烈的时候,戚雨迟想起来的路上看到一家咖啡厅,带了下谢月野手腕,说:“走去喝一杯。”
这架势说的跟要喝酒一样,其实他们也就一人一杯冰美式,坐在冷气里慢慢磨时间。
“你竟然也在做这个项目,我完全,”一提这个戚雨迟还是很震惊,所以他着重强调,“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过。”
谢月野点点头,“我也是。”
他们还点了两个不同口味的蛋糕,谢月野不太喜欢甜的,所以只尝了一口,余下都推给戚雨迟。
他用很小的一只勺子吃出了大饭勺的感觉。
“你还去售楼部了?”戚雨迟抬着眼睛看谢月野,刚刚咬了一口蛋糕,他嘴角上还沾着一点奶油。
谢月野抽纸给他擦掉,说:“去了。”
戚雨迟突然想到有几天谢月野不太正常的打扮,又问:“你穿T恤短裤那几天吗?”
谢月野:“嗯,就是那几天。”
戚雨迟瞪着眼:“这你都不告诉我啊?”
“不是故意的,”谢月野放下咖啡杯,“我觉得你会很担心。”
“嗯,”戚雨迟多少有点赌气,勺子挖下一大块蛋糕狠狠塞进嘴里,不看他了,“反正是我心疼。”
谢月野手握着杯子,指腹点了点杯盘,起身换到他旁边坐。
“干什么啊?”戚雨迟含着勺子,含混地说,“别搞色诱这一套。”
其实戚雨迟在气什么呢?
他自己心里有数的。
戚雨迟发现万庭也参加了这个项目的竞争之后,他脑子里只有懵,谢月野走上台,能够面对那么多锐利的打量的眼神,他替他紧张,更觉得骄傲。
生气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见到谢月野疲惫的眼神,他气自己能做的很少,也气谢月野从来不会主动和他说,他很累了。
在这一点上戚雨迟和谢月野差别很大,戚雨迟是喜欢说出自己想法的人,有什么他都憋不住,但谢月野不是。
谢月野的酷是真的酷,从内到外的酷法,酷到绝大多数时候自己一个人撑着所有的事情,不管这件事大还是小。
谢月野牵住戚雨迟左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揉捏。
琢磨半晌,谢月野温声问:“以后我积极汇报,好吗?”
戚雨迟一把抽开手,嗯了一声。
气氛还是不对,谢月野发现自己没说到点子上,而这次戚雨迟似乎执意让他自己想。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佘颜给戚雨迟发微信让他赶紧回来,戚雨迟就站起身,说:“走了吧。”
戚雨迟没发脾气,没说任何伤人的话,甚至走回写字楼那段路还和谢月野牵着手,但是就是不一样了。
回去的电梯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戚雨迟放开手,他们各自站着。
数字一点点往上跳,谢月野抬手在戚雨迟后颈揉了揉,低头亲了一口他额角。
“回去和你解释。”
出电梯的时候戚雨迟走在前面,很傲地哼了一声,其实自己低头偷偷笑了。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戚雨迟几乎没有走神,他在做笔记的同时谢月野也在记录。
到傍晚六点半,准时结束。
项嘉为每个团队准备了一份礼包,到了该道别的时刻,大家却趁此机会忙着交际,换微信的换名片的,寒暄的,交流工作的,都有。
谢月野和戚雨迟在一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谢月野碰了下他手背,低头悄声说:“我出去抽根烟。”
戚雨迟还没来得及说我也去,他已经转身走了。
场内依旧热闹,严子文和一位女律师正聊天,看起来很开心。
佘颜察觉到戚雨迟的目光,朝他望了一眼,耸了耸肩。
再这么聊下去等会儿说不定还要约晚餐,他们实习生应该就不去了,却还要在这里站着。
佘颜捂了下自己肚子,意思是他饿了。
戚雨迟笑了下,指了指门,跟着出去了。
他没有马上找到谢月野,四处看了一圈没人,项嘉的员工便走过来,问怎么了。
在人家公司到处看的确不太好,戚雨迟干脆问吸烟室在哪里。
那人指了个方向,盯着戚雨迟走过去。
戚雨迟被看得有点不爽,偏偏吸烟室在走廊尽头。
好容易走到了,他立刻推门进去。
香烟的味道不是特别浓,戚雨迟看到靠在墙边的谢月野。
“受得了吗?”谢月野看他进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捏烟头。
“没事。”戚雨迟摆摆手走过来,谢月野还是把烟灭掉了。
“他们快走了吗?”谢月野问。
“没有,反正我看严律师还早。”
开了一天会,戚雨迟也累了,坐在沙发上,他面前就是站着的谢月野。
戚雨迟用脚尖抵着他的脚尖,眼睛就这么盯着,从有焦点变成没有焦点,发着呆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谢月野也没有打扰他,他们拥有了安静的十分钟。
“晚上吃什么?”谢月野问。
“外面随便找家店吧,我想回去睡觉。”戚雨迟说。
到项嘉正式决定谁拿到这个项目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加上周末,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戚雨迟心里压力也小了些。
他们沿着来的路往回走,其实就是一条直道,连转弯都没有。
这边只要是会议室就是透明的,外面一圈围着玻璃,里面什么样子都看得清楚。
基本上一出门他们就听见有人在大声说话,估计是吵架。
他们都没想参与,经过那间会议室的时候也就是下意识一回头。
会议室里就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之前他们听见的声音都是那个坐着的人吼出来的。
“你只是一个股东,何彭远敬重你,别以为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你这种胆子是做不成大事的!”那人怒气冲天,手不断地拍着桌面。
戚雨迟只一眼就认出,这大腹便便的人正是赵丰轩。
而在他身前站着的人,虽然很高,却瘦若不经风的竹竿,头发也已白了大半,身体气得微微发抖。
他们来得不巧,这场架正好吵完,那瘦弱的人扔了一句你不可理喻,没多少气势,转身推开门。
戚雨迟觉得尴尬,想拉着谢月野赶紧走,一偏头,却见他整个人顿在原地,眉头拢紧了。
出来的人一抬眼,和谢月野的眼神撞在一起,又是一愣。
戚雨迟觉得这场面奇怪,听谢月野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叫出一声:“余叔。”
余叔走上来,却又往后仰了仰身体,才拍了拍谢月野手臂:“太长时间没见了,你都这么大了。”
他一说话,脸上表情舒缓许多,戚雨迟望着这位余叔,忽然觉得脑子缠了一团线。
现在他好像找到了线头。
会议室里赵丰轩背对着这边,戚雨迟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抓住那根线头。
刚才赵丰轩提到了何彭远。
而何彭远……
谢月野轻轻带了一下戚雨迟手腕,示意他往前走。
余叔走在前面,戚雨迟只能看到他一个侧脸。
而他心里已经确定,这位余叔,就是当年工厂爆炸案之后,承担了最主要责任的人。
余万东。
作者有话说:
下班之后眼睛都睁不开,明天周末了,没有意外的话能多写一点,打工人也太辛苦了
第48章 您是说出柜就出柜的人
清蒸鲈鱼这道菜, 戚雨迟很久没吃过了。
杀鱼也是一个苦活。首先用刀背拍鱼头让其使其晕,再以刀背斜向鱼头开始刮鳞,鱼鳞处理干净以后, 从鱼底部开始用力划出口子, 将内脏掏出,再将鱼肚洗净。此时刚刚杀死的鱼可能仍然出于紧张状态,鱼尾高高扬起又重重拍下, 在案板上激起带着腥味的水花, 借力使整个鱼身弹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鱼会平静下来, 真正彻底地“死去”。
烹饪前, 要首先在鱼背上起刀。鲈鱼腹中塞入姜片香葱, 从内而外去腥, 以调料腌入味,再上大火蒸熟。[1]
鲈鱼清蒸,吃的就是鱼肉的肥嫩。
谢月野和戚雨迟坐在同一侧, 余万东坐在他们对面。
三个人还点了酒,但只是适当地喝一喝。
谢月野已经和余万东介绍:“这是我最亲的师弟。”
又和戚雨迟说:“这位是小时候经常关照我的长辈。”
他竟愿意说起小时候, 戚雨迟重新不动声色地打量余万东。
他知道他在监狱里待过几年,那几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产生从头到脚的改变。
余万东会将吐出来的骨头较为整齐地堆在残渣碟里, 夹菜的时候只从偏向自己这边入手, 和他们小了一个辈分的人喝酒, 手也习惯性地抬低一些, 让杯口比他们的矮。
说话声音不大, 眉眼始终温和, 皱纹多过他这个年龄的人。
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起以前, 现在也有许多话可以说。
“小嘉出国留学了, 回来了吗?”谢月野问。
“没有,不回来了,和她母亲一起留在国外,”余万东筷子上还夹着菜,但他苦笑一番,只说,“小嘉不能接受有我这样的父亲……”
一口苦酒入喉。
谢月野手指在杯壁上摩挲。
“当年利欲熏心,我是活该。”余万东摆摆头。
“余叔,现在你在项嘉……”谢月野提了个话头。
“何彭远带我入股的,我没有什么钱,我也不想入股,只是……”余万东移开目光,不再说何彭远了,“小嘉和小泽是高中同学,他们差不多大,现在小泽怎么样?在哪里读大学?”
小泽说的就是谢泽,谢月野说:“他和我一个学校。”
“好啊好……”余万东连连点头,“你们都很好……”
这顿饭说不出气氛好还是不好,戚雨迟几乎不说话,坐在一边吃自己的。
余万东吃吃停停,最后也吐不出几根鱼刺。
临到结束,戚雨迟觉得他们应该有话需要顾及自己的在场,他悄悄捏捏谢月野手,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餐桌上少了个人,谢月野也没出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余万东左手拿茶杯,右手手指一直不停地相互搓。
“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初我是不是应该跟谢霆之一样,”余万东抬起眼,这种话他只敢说一次,因此一次说到底,“我也该跳楼,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会这样终结了。”
谢月野手里的茶杯晃荡一下,一层茶水流出来。
“什么事情?什么终结?”谢月野放了杯子,直直对上余万东的目光,“余叔,是什么事情,告诉我。”
余万东从未料到谢月野会是如此反应,一瞬间慌了神。
“余叔就是感慨一下,事情当年在法庭上已经很清楚了……”
“法庭上也会有不清楚的事情。”谢月野抢过他的话头。
余万东脸色一变,凳子退开在地面上划出难听的声音。
他慌张地站起来,手掌在桌子边缘撑了一下,按在落出来的鱼刺上。
“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余万东转了脚尖,说:“我要走了,走了。”
谢月野猛地站起来,冲着余万东的背影,“工厂爆炸,二十一人死亡,其中十多人当场丧生,工人全部是临时加班,临时加班的事情你们也不知道。厂房被完全炸掉了,真正值钱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当年东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流动资金?赔偿完毕之后竟然没有破产,公司解散得异常顺利。”
桌布藏住谢月野颤抖的手,他最后的话很轻,却足以让余万东听见,一直听到心里去,变成萦绕的噩梦。
“这次事故真的是意外吗?到底有多少是意外多少是蓄谋已久?这场意外……到底被多少人期待着?”
余万东终于忍不住,头也不回地离开,而谢月野站在原地,胸膛急剧起伏。
戚雨迟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谢月野给他发的消息,便直接出了店,看到了谢月野的背影。
余万东已经不在了,而谢月野手里捏着一根烟,没有点,反反复复揉,烟丝碎了,揉出味道来。
戚雨迟走上去,手臂在谢月野身后揽了下。
“回家吗现在?”
他觉得这句话很普通很平常,谢月野却用不平常的眼神看着他。
周围人潮汹涌,谢月野不管不顾握着他后脑勺将人拉近,在他鼻梁上落下一个吻。
“怎么了?”戚雨迟知道他心情不会太好,“要我陪你走走吗?”
谢月野点点头,“好。”
夏天的夜晚仍旧很热,风却微凉。
他们一直牵着手,一人一杯饮料,不怎么说话。
戚雨迟想谢月野现在可能需要自己安静一会儿,所以也没有主动提什么话题。
走到一处小公园里,他们撑着栏杆站着,脚下是一条很窄的人工河流。
谢月野一只手搭着戚雨迟肩膀,时不时抬起来摸摸他头发。
“你烫头发之后我都不怎么敢摸你了,”戚雨迟笑了下,“万一摸坏了还不是得我给你吹。”
谢月野偏头,有点笑意,“没事的。”
其实今天戚雨迟一直想和谢月野说,他之前生气是因为谢月野总是不主动把自己心里闷着的事情说出来,作为男朋友,戚雨迟很希望能帮他分担一些,就算仅仅只是情绪上的价值也好。
但是到了晚上,这顿饭结束,戚雨迟却不忍心开口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或许他不应该生气,因为他也能感觉到谢月野对他强烈的需要。
他可能只是一个人太久,他们还差了些磨合。
所以戚雨迟不打算再提这件事,但谢月野却主动说了。
“我之前没跟你说我去售楼部,是因为我觉得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你每天都够累了,不想让你知道了以后心里跟着堵,”谢月野大拇指捏着戚雨迟后颈,“我不太会说这些事情,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会学着说,但是我不会完全让步。”
“我觉得我能处理的事情,我自己兜着,我觉得我需要你,我会开口。”
戚雨迟笑,嗯了声,手一用力把谢月野抓进自己怀里。
“野哥,本事挺大。”
谢月野闭上眼,侧脸在他颈侧轻轻一吻,“我会开口……比如现在,我需要你。”
戚雨迟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是为了什么,他感觉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一般人不会去想。
如果真的要仔细地分析一场恋爱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这太理性了,依照戚雨迟本人拙见,他觉得恋爱需要激情。
需要突然上头,需要一时兴起,需要惊喜,需要为了对方浪费一些其实根本不值得的时间。
这不是证明他爱你,是证明你爱他。
你爱他,所以你真的在恋爱,如果他爱你,那你谈了一场值得的恋爱。
夜里戚雨迟时不时会偏头看一眼谢月野,觉得自己每分每秒都值得。
结果是在周一晚上公布的,严子文给戚雨迟发了微信,说万庭拿到了这次项目,不过他们也很不错,尤其是戚雨迟,他的表现被律所的很多人看到,接下来严子文会将他带去更大的项目组,完成一些更接近核心的工作。
戚雨迟礼貌地回复之后,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到浴室门外,敲了敲。
谢月野不知道是什么事,以为戚雨迟很急,隔着门板问了声怎么了,关了水,只裹着浴巾就过来开门。
戚雨迟没料到他会打开门,温热的水珠还在谢月野身上四处挂着,戚雨迟亲他一口,笑着说:“你们万庭得到这个项目了。”
谢月野愣了一瞬,道:“嗯,之后又有得忙了。”
戚雨迟也没猜到他的语气这样平静,只是转念一想,何彭远和余万东关系甚密,这里面会不会千回百转颇有瓜葛?
但他很少如此揣测,所以面上还嘿嘿笑着,把谢月野往里推了一把,反手关上门,戚雨迟自顾自抬手脱掉上衣,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说:“我也没洗澡,我等不了了,我要跟你一起。”
谢月野无奈地看着他,等他脱干净之后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谢月野特别喜欢戚雨迟那截脖子,这点戚雨迟自己也察觉到了。
最近他们很忙,忙到晚上回来基本没有温存的时间,最多的时候就是接吻。
但是接吻解不了渴,实际上戚雨迟一直觉得他们正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最大的程度也就到他想象中的一半。
浴室墙面温度低一些,但很滑,戚雨迟手撑不住,只能靠身后谢月野撑着他站。
谢月野要带着他退开的时候戚雨迟拉了他一下,那一下让谢月野整个人血液倒流,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后哑声提醒他:“没有东西你会很痛,别拉我,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戚雨迟摇摇头,还是拉了他手臂。
谢月野一顿,将戚雨迟往墙壁上一推,手掐着他那把劲瘦的腰。
“哎哎哎,”戚雨迟都快被折腾笑了,“我是想跟你说有东西,在床头柜。”
浴室到房间一片湿迹,隐约能看出脚印从四只变成两只。
最后是谢月野拎着戚雨迟走的,他们一直接错乱的吻,相互抱着摔进床里。
结束之后清理完,戚雨迟很累,裹着被子侧身面朝谢月野躺着,手指缠着他的手指。
“我也忍挺久了哥,工作太累没空想这些,有空想的时候我就想要不直接爬起来把你压了吧,你要不行我可能也行。”
戚雨迟刚说完就被谢月野拍了下屁股,他嘶了声。
“你可以在上面,”谢月野咬着他耳骨钉,在舌尖慢慢磨,“但是我必须在里面。”
戚雨迟听完就哈哈大笑,埋进他胸膛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哪儿学的?”戚雨迟戳了戳他锁骨,“你能说出这种骚话?”
是的,戚雨迟可能能说得出来,但是谢月野不行。
谢月野无奈地在他后背拍着,说:“网上冲浪。”
安静了一会儿,谢月野偏头亲亲他耳廓,“本来第一次,我想好好准备的,但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如果回了学校也会有事。”
“啊?”戚雨迟不知道谢月野还有这种想法,他觉得感觉到了就做呗,他没想什么。
“宝贝儿这么贴心啊……”戚雨迟迎上去,又和他接了一会儿吻。
“嗯,之前你说怕疼,我有时候都不忍心,”谢月野说,“因为我也没有经验……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是疼好还是不疼好。”
这话题眼见越来越歪,戚雨迟捂了一下他嘴,强调:“现在就很好,刚才就很好,我很舒服,真的。”
“希望以后多有……”戚雨迟最后讲这句话还把自己讲得不好意思了。
谢月野低声笑了笑,手放他腰上慢慢给他按。
“哦对了,”戚雨迟闭着眼和谢月野聊天,“我那个职业生涯规划还没做。”
这是他们学校每一届到大二都会有的课程,最后必须要提交一份职业生涯规划报告。为了让学生们言之有物,这个作业的提交时间特意安排在实习期结束。
然而最让学生们头疼的不是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而是生涯报告书中必须有的内容:对与你规划的职业生涯相关的职业人物进行采访,并且提交一份采访稿。
“你可以直接找你的带教律师。”谢月野说。“嗯。”这也是戚雨迟目前的想法。
“还有就是,上次章成霖跟我说他要过来玩,但是也没说是什么时候。”戚雨迟说。
谢月野往他颈窝里埋了一下,“那就是可能不来。”
戚雨迟笑着拍了拍他手臂,睡过去了。
戚雨迟一直觉得他和谢月野的感情很神奇。
刚开始速度很快,后来逐渐慢下来,但是没有一天是少过热情的。
他们很懂对方,这是戚雨迟认为最最难得的部分。
同在一个行业,却从来不会为了专业的问题争执,双方都有话好好说,有误会和摩擦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谁先低头都可以,无所谓。
但是这些感情上让戚雨迟很舒服很舒服的部分始终都少了一点,这天晚上,他们补齐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谢月野已经在刷牙了,戚雨迟没睡醒,而且身上感觉很别扭,半睁着眼睛跑进浴室,又忘了穿拖鞋。
谢月野单手把他抱到自己脚上踩着,又给他拿了漱口杯。
戚雨迟刷牙谢月野洗脸,等他们都弄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个点坐地铁去公司楼下,再买个早餐,上去吃完就可以开始工作。
戚雨迟圈着谢月野脖子和他亲了很长时间,谢月野拍拍他腰,问:“有不舒服吗?”
“暂时没有,上班吧,”戚雨迟亲了口他脖子,“工作顺利。”
谢月野也说:“工作顺利。”
项目由万庭接手之后,方案会再次进行具体地修改,之后项嘉就会对放筝园项目的负责公司进行收购。
时间紧任务重,要尽快处理好已经购买了放筝园的人的情绪,就要尽快完成收购。
戚雨迟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理解谢月野接下来会非常非常忙。
之前家里都是谢月野做晚餐,因为戚雨迟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偶尔如果谢月野比他回家早,戚雨迟一推门就能闻见饭菜香,如果他们一起下班,就一起去超市买菜,再回家一起弄。
戚雨迟洗洗菜,靠旁边做别的事情,陪谢月野做饭,再从锅里尝到第一口。
可惜现在没这种待遇了,谢月野基本要在律所里留到晚上九点十点,这个时间他回家还是带着工作的。
所以戚雨迟为了让谢月野每天晚上工作不饿,特意准备夜宵……
的外卖。
转眼又到了周末,晚上谢月野工作不算多,戚雨迟在床上等着他做完了陪自己玩。
玩着玩着章成霖戳他了,戚雨迟一翻身坐起来。
章成霖说要过来玩的事戚雨迟其实没放心上,因为他的想法和谢月野差不多,如果没说具体是哪天过来,那么多半就会鸽。
没想到这次章成霖是真的要来。
戚雨迟:【我实习呢你过来找空气玩儿啊?】
章成霖:【我这不是挑了周末吗?】
章成霖:【哎好吧,其实是我们好多高中同学这阵子都在你们那边,大家说聚一聚,我就过来找你了。】
戚雨迟哼笑一声。
章成霖:【我可是打听过了,万泽成不来,我跟他们说了,谁把万泽成叫来,到时候我闹出事儿了谁收场。】
戚雨迟:【你挺拽啊。】
章成霖:【是啊,反正我也没说我问你了,你去不去都行,你不去就我们单独聚,对了,你室友呢?】
这次实习,如果不是去律所和企业,到法院检察院的,基本都选了家乡的基层。
忙,能学到东西,还离家近。
所以唐澜和秦嘉易都回家了,一开始实习互相都知道忙,在群里聊天的时间不多,最多就周末的时候瞎扯几句,他俩甚至都不再群里约游戏了。
戚雨迟知道这个周末谢月野加班,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他还真可以去。
所以先就答应了。
谢月野知道以后没说什么,嗯了一声,但是表情不太好。
戚雨迟撞了撞他膝盖,问怎么了啊。
谢月野没说话,戚雨迟就又撞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逮着拉身上去了。
“万泽成去吗?”谢月野表情还挺严肃地问。
“啊,在这儿等着我啊。”戚雨迟勾了勾他下巴,故意磨了会儿时间。
“要是他去的话……”
“他不去,没他,不接触了,”戚雨迟挨了挨谢月野额头,“但是应该会喝酒,所以你没事可以过来接我吗?”
“来啊,当然来。”谢月野拍拍他后腰。
章成霖自己开车过来的,戚雨迟去接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自己还在开车。
“那你车停哪儿啊?”戚雨迟问。
“不知道啊,你们这边哪儿可以长时间停车吗?”章成霖打着方向盘。
“要不停我们楼下吧,我们楼下有车位能停,我给你发定位。”戚雨迟说。
“哎哎哎别急啊别急,我不急着停车,”章成霖一边大笑一边问,“你跟我说说,什么叫你们家?你就你,们是谁啊?”
戚雨迟这才发现自己话里漏了,痛快承认:“当然是我男朋友。”
“啧啧啧,”章成霖连连感叹,“不一样了,你小子,现在说话声音都飘的。”
“有吗?”戚雨迟被他扯着扯着就忘记之前在说什么了,赶紧说回来,“别跟我说这些了,我发给你定位你赶紧来吧,再晚了要罚酒。”
“好了好了知道了,马上来。”章成霖吼完就挂了电话。
谢月野还在律所,所以他见不到章成霖了,走之前戚雨迟和他说了一声,同时把要去的餐厅和之后的酒吧定位都发给了谢月野,谢月野回复一个收到。
呀呀呀,戚雨迟正想说今天这么冷漠的吗,谢月野就补了一句:快结束告诉我,我来接你。
戚雨迟模仿他的画风,回复:收到。
谢月野:【我已经在吃饭了。】
戚雨迟:【好,吃完饭会休息吗?】
谢月野:【会,到七点半。】
戚雨迟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半。
出门他是随便穿的衣服,但是完全没想到章成霖会穿的那么帅,以至于戚雨迟站在车窗旁边都不敢认。
戚雨迟挑着眉:“今天你前女友也去?”
章成霖清了清嗓子,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着:“那什么,车位哪儿呢?”
戚雨迟笑了,不戳穿,给他指路。
晚上肯定要喝酒,所以他们没开车。
一路上戚雨迟就在跟谢月野聊天,关键是聊就聊吧,他一边聊一边无声地笑得比花都灿烂。
章成霖看不下去,手肘戳了戳戚雨迟:“我说等会儿你是不是要收敛一点啊?你这状态别人一下就看出来你谈恋爱了,要是问了怎么说啊?”
“问就问啊,”戚雨迟不太在乎,“说呗,谢月野那么优秀,我又不怕被谁知道。”
“行,我都快忘了,您是说出柜就出柜的人。”章成霖笑。
作者有话说:
[1]改编自百度:怎么杀鲈鱼
第一次写剧情线,可能写得不好,但是还是想试着写写,很抱歉qaq
第49章 人家是真情侣,有什么好看的
餐厅是一家中规中矩的川菜馆, 一进去戚雨迟就懵了。
因为他毕业之后就没再剪过这么多同学同时坐在一张桌子上。
“哎小七来了,你俩还真是,刚刚我们还在说章成霖会不会叫上你。”坐中间的一个男生一拍手, 把他们招呼过来。
“来晚了很抱歉啊, 章成霖你们知道的,他真的磨叽,”戚雨迟很干脆, 先给自己和章成霖都倒了酒, “这杯就我开吧,我赔罪。”
他喝得痛快, 本来很多年不见还有点尴尬的气氛一下被缓解。
这张桌子比一般的桌子大, 坐下了快二十个人。
太多都是戚雨迟很久没见过的。
晚餐没怎么喝酒, 聊的都是读书时候的事情。
毕业以后除了章成霖, 戚雨迟很少和高中同学联系,不少人提到他,都问:“怎么了群里也不说句话平常玩儿也不主动一点的。”
戚雨迟很抱歉地笑笑:“出来读大学之后太忙了。”
“哎你的专业是法学吧?我也法学的, 只不过我在综合性大学,当时听班主任提了一句, ”一个男生问,“专业类院校里面读法学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
“特别好吗?我还羡慕你们课余活动多, ”戚雨迟摇摇头, “特别卷是真的。”
“这专业没办法……”那男生也是感慨一句。
因为他们班是文科班, 所以读法学的人挺多的, 光是这张桌子上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法学生, 但在专业类院校里读法学的只有戚雨迟。
“但你们这很厉害啊, ”有个女生说, “我前几天才看到新闻, 最近这边闹得特别大一个事儿。”
她仅仅是开了个话头,马上有人也联想到了。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放筝……放筝园?”那人点了下桌面,“哎哟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我一个表哥,在这边工作的,当时差一点点就买了。”
戚雨迟抬起眼望向他。
“后来不是因为我知道之后提了一嘴,我说你先去查查开发商资质,万一是什么土大款弄的,到时候烂尾概率很高,结果我那个哥正好手上钱也是挤出来的,听我这么一说就没买了。”
“那还真是幸运啊。”有人附和道。
“不过最近有别的公司接手了啊,”那个女生接着说,“项嘉,这公司感觉挺有钱的,这种烂项目也敢接。”
“哎潇潇你不就是金融的吗?那你肯定了解啊。”
“什么金融啊……”被称作潇潇的女生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有个说法吗?清北复交以下无金融,我们都是普通打工人。倒是你们法学生,我听说这个项目是委托给一个律所做了。”
“真的吗?”之前那个起头的男生问,“哪个律所?”
“万……”
“万庭,”戚雨迟接话了,“一个本地大所。”
“嗯,小七确实应该了解一些,”潇潇点点头,“收购之后应该就会及时出处理方案了,现在网上好多人在猜项嘉到底要怎么做。”
“如果要让已经购房的人满意,他们不能抬价,如果要让以后有人愿意过来买房子,他们也不能把未出售的楼进行抬价,”那个男生说,“有点难啊,怎么看都亏本,有必要吗?”
“哎,你别这么想啊,”有人道,“手里攥着钱的人的事儿,想不明白。”
“也是。”那男生一点头,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戚雨迟吃着菜,心里回想刚才他们说的话,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做这个项目的人现在就我家里,还是我男朋友。
哈哈。
换场去酒吧,戚雨迟站起来就给谢月野发消息,说他们过去了。
谢月野说他刚刚洗完澡,两个人聊了几句。
有个男生看他一直在看手机,就过来把戚雨迟拉过去,说:“小七什么时候找对象?高中的时候就好多人惦记你,你知道我有个妹妹吗?”
戚雨迟看着那人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现在是该诚实地说他不知道,还是该虚情假意一下,说知道。
那男生没等他回答,就说:“比我小一岁,以前经常在我们班门口等我,那段时间你坐在门边。”
他这么一提戚雨迟好像有点印象了,同时旁边几个人也听到他们在聊什么,纷纷调侃:“是啊是啊,当时我们都发现了,那个小姑娘肯定是喜欢你。不愧是小七啊,就光是坐那儿都能被看上。”
戚雨迟无奈地笑了,“那你们不知道我啊?高中的时候我就想着学习。”
“是,反正你脑子里只有学习。”旁边人拍了拍他肩膀。
等大家都散开,那个男生才接着和戚雨迟说:“那现在呢?有没有点可能啊?我妹知道我要来都托我问过了,反正就交个朋友也可以啊,我把你微信推给她怎么样?”
“算了啊,”戚雨迟赶紧制止,“我有对象了。”
“真的?”那男生明显不信,还要拿手机调出微信,“你有对象?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我觉得你这种就是大学里肯定都去好好学习了啊,你别是听我说我要给你介绍我妹你怕了吧?”
那男生仰了一下身体:“哎说起来今天过来之前章成霖还跟我们说不能叫万泽成,你们以前不是挺好的朋友吗?章成霖是你发小,那万泽成应该和他关系也很好啊?”
“没有,”戚雨迟不好说,只敷衍道,“他们有矛盾了,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以后估计也不联系了。”
男生听出戚雨迟语气里的犹豫,便不问了,接着和他吹自己妹妹多好看多懂事。
戚雨迟越听越想和他出柜。
好在章成霖看戚雨迟表情不对,应付完他旁边的人就过来救场。
进了酒吧,大家点完酒又开始聊天。
只不过酒吧里吵,所以都得扯着嗓子讲话,戚雨迟没什么特别想聊的,拉着章成霖,就当他俩在聊,这样旁边人也不会找他了。
章成霖笑,戳戳他手臂,说:“我感觉你不是社恐啊,怎么今天这么不习惯啊?”
“在陌生人面前我不是社恐,”戚雨迟说,“但是半生不熟吧,有点别扭。”
章成霖懂了,说:“那好吧。”
“别说得你好像很勉强一样,”戚雨迟朝角落里看了眼,“你前女友可在啊。”
“唉……”章成霖不说话了。
酒上来了,大家开始喝,喝着喝着又觉得光喝没意思,所以玩游戏。
都是一些很经典的酒桌游戏,戚雨迟的酒量比在座绝大多数人好很多,他也没晕,所以玩游戏的时候特别厉害,最后被勒令出局。
中途谢月野给了条消息,问他醉没。
戚雨迟说:【我很好,哥,他们快不行了。】
谢月野:【嗯,那就好。】
戚雨迟看了一圈热热闹闹的人,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凑到章成霖旁边去问他:“你晚上住哪里?”
“哟现在想起来问了,”章成霖摆摆手,“酒店,就旁边,我自己安排好了,你晚上不用管我,回去陪你……”
他说到这儿没说了,只扬了扬下巴。
戚雨迟切了声,“反正明天也周末,明天我陪你逛。”
“行,”章成霖指了指他,“够意思啊。”
“没意思,我有点想走了。”戚雨迟小声说。
美好的大周末啊,他觉得坐这么会儿也够了,想回去抱着他哥睡觉。
章成霖连连摇头:“没想到你谈恋爱了是这个样子啊。”
“哎我再坐一会儿走了吧。”戚雨迟说。
戚雨迟给谢月野发消息,说:【我想早点儿走了。】
谢月野:【好啊。】
戚雨迟:【那我再喝会儿等你过来,你来了我就走。】
谢月野:【好,差不多四五十分钟。】
戚雨迟发了个小熊转圈的表情,然后说:【等你啊哥。】
因为戚雨迟像开挂一样厉害,有人提议说咱们量身定制一个游戏。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了手,“法学生来玩这个游戏吧。”
“啊?什么游戏只能法学生玩?”
“不是说给小七量身定制吗?我经常和我大学同学玩,”那男生继续说,“就是你们场外人说一个数字,我们就说在法学上用到这个数字的地方,比如吧……”
他推了下身边人,“来哥你随便说一个。”
“行啊,”那人想了想,说了个,“五。”
“五的话,我就可以说五院四系,再比如,刑事诉讼法中规定,对裁定不服,上诉期为五日。”那男生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懂了。
“这游戏可以,考脑子的,来啊来啊,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谁大学里没好好学习。那惩罚我们也得想一个。”
马上有人提议:“都来酒吧了,这里面没几个不是单身的,这样吧,输的人什么都不带,去吧台上坐着,等三个人过来搭讪,有三个了就可以下来。”
大家觉得这个惩罚不算很过分,答应了。
戚雨迟坐旁边笑,点头说可以。
反正输的不是他。
在场有八个法学生,完全够玩儿了。
为了公平起见,顺序是抽签来的。签数越大的在越后面,下一局从输掉的那个人开始。
戚雨迟运气还可以,抽的是很后面。
因为八个人都说到的概率还是挺小,所以在很后面,有可能下一局就是从前面没几个开始,也算不错了。
第一个数字是三,说实话三不好说,戚雨迟能想到的就是民法上诉讼时效一般为三年,民事诉讼中,人民法院审理裁定的上诉案件,在三十日内作出终审裁定,同样是民事诉讼法中,人民法院对当事人提出的回避申请,应当在提出申请的三日内作出是否回避的决定。
还有一点是公司法中,单独或者合计持有公司百分之三以上股份的股东有权提出临时提案。
玩儿的人还没想到那么多,刚到第三个就断了。
第三个是个男生,愿赌服输,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问:“那要是一直没人我不是要坐到明年?”
大家都笑了,说最多三十分钟,实在没人看得上你你就回来吧别丢人了。
这边闹着,戚雨迟还分心去看谢月野的消息。
之前谢月野就说他出门了,可能是从他语气里看出他无聊,所以路上有空还给他发消息。
说我进地铁站了什么的。
这个点地铁上没什么人,谢月野对着窗拍了张自己的照片。
他穿的是T恤休闲裤,和戚雨迟身上的衣服很像,都是黑色的,连鞋也是一个牌子。
出门谢月野戴了顶鸭舌帽,耳朵上耳骨钉还在反光。
戚雨迟怀疑他故意的,而且有证据。
他看着看着觉得这哥太帅了,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下自己耳骨钉。
章成霖赶紧凑过来,问:“刚才我就想说了啊,你这什么时候有的啊?你什么时候走这种叛逆风了?”
戚雨迟笑,说:“男朋友送的,你不懂,这是酷。”
章成霖无语地转过身。
就这会儿下一轮游戏开始了,戚雨迟是第七个,但是因为之前分心去聊天了他没听清楚说的数字是几,等反应过来是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简单的被说完了,难的来不及想,戚雨迟抬手捂了下额头,心想完了完了。
谢月野要来了都,他还怎么走啊。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戚雨迟站起来,说我过去吧。
这回没人说只等你三十分钟之类的话,因为大家都觉得要是戚雨迟坐过去,肯定有人上来搭讪。
果然就是,刚刚坐下没几分钟,去了一个男生。
大家纷纷笑小七真的是男女通吃。
那个男生不是表现特别明显的,过来先问:“帅哥不点酒吗?”
戚雨迟嗯了一声,说:“不会喝。”
“骗人啊,”那男生笑了,“我都闻到你身上酒味了。”
他一边说一边凑上来闻,吓得戚雨迟往后仰,差点摔了。
好不容易把这第一个如此热情的给弄走,戚雨迟赶紧问谢月野到哪儿了。
谢月野:【马上就好。】
戚雨迟没反应过来什么叫马上就好,只和谢月野说:【我刚才输游戏了,现在在接受惩罚,等会儿要不然你先进来?】
他发完,远远朝他们卡座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群人一个二个脖子伸得比谁都远,全盯着他。
戚雨迟其实是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受欢迎的,因为他今天确实穿得很普通。
除了耳朵上那枚耳骨钉,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亮眼的装扮,简直就像随便和朋友进来玩玩。
第一个男生走了之后很快就来了第二个,这次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生。
上来也没磨叽,直接抬手给戚雨迟叫了酒,戚雨迟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女生盈盈一笑,问:“帅哥不喝酒干嘛来酒吧?”
戚雨迟被问住,顿了一下,勾唇笑了,说:“美女,我喜欢帅哥。”
女生一扬眉毛,道:“上一个说对我不感兴趣的人也是这么搪塞我的。”
“真的啊,”戚雨迟拨弄了一下自己耳骨钉,“哪个直男戴这种。”
戚雨迟这话说完那女生还真的愣了一下,大方地说:“行吧,那就算我又看走眼了。”
“这杯酒感谢你。”戚雨迟在吧台上点了几样小吃,问她:“你卡座在哪里?这些我送你。”
女生换了一种眼神看他,说:“行啊,挺会做人。”
这女生在戚雨迟面前站了挺久,大家还以为有戏,没想到还是走了。
他们倒是吃瓜吃得很快乐,章成霖一个人心惊胆战的。
刚才戚雨迟可是说他要走了,他走了谢月野肯定来接,万一看到这种场面,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想半天章成霖又看戚雨迟都不担心,他自己担心什么。
前两个都被戚雨迟拒绝了,其他有想上来的也开始观望。
所以戚雨迟拿着刚才那个女生点的酒喝,和谢月野说你进来吧台这边就能看到我。
谢月野还没回,不知道在干什么。
戚雨迟倒是希望这第三个人赶紧点来,这样他能趁早脱身了。
不过要是第三个人一直来不了,那等会儿谢月野过来找他,应该也能算是第三个。
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没有第三个人出现。
大家兴致缺缺,开始想下一个游戏玩什么。
正在这时,有个男生突然推了推章成霖,说:“那是不是第三个啊?”
大家都望过去。
戚雨迟面前的确站着个男生,只不过这次更夸张,那个男生手里捧着一束黄玫瑰。
而看戚雨迟,同样是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章成霖本来在洗牌,这下手也不动了。
这不就来了吗?
他发小男朋友。
能在酒吧里捧出一束花,这场面所有人都没想到。
不少人站起来看,只不过捧着花的那个人戴了鸭舌帽,只能看见鼻梁和下颌线。
就光凭这么一点也能看出是个帅哥了。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戚雨迟把花接过了。
章成霖只瞥了一眼,心想人家是真情侣,有什么好看的。
没想到接下来这边直接爆发出一阵尖叫声,章成霖一抬头。
戚雨迟微微仰着脸,和谢月野亲上了。
救命啊。
章成霖懵了。
他俩是这么猛的人?
第50章 黄色玫瑰
戚雨迟没想到谢月野已经过来了。
他说马上好, 看起来是还有什么事情。
谢月野一路捧着花,进了酒吧就被人不断侧视。
只可惜戚雨迟一心在想他到底在哪儿,所以就算手机连屏幕都没打开, 他还是垂头盯着。
直到戚雨迟注意到周围的吵闹他才抬起头, 一束黄色玫瑰扑了他满怀。
“我天……”他下意识这么一句出口。
“地铁口的花店还没关门,我想到之前和你道歉,不算特别真诚, ”谢月野捧着花, “店主说黄色玫瑰就是对不起的意思。”
谢月野这么说,戚雨迟反而不好意思了:“我没有怪你……”
“我想我们之间有个约定, ”谢月野垂眸看着他, “如果我有不能告诉你的事情, 就送你一束黄玫瑰。”
戚雨迟神色稍顿, 但仍然伸手接过来,笑着说:“谢谢宝贝。”
借着给戚雨迟递花的动作谢月野就微微低头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是谢谢你。”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朋友呢?”谢月野望了一圈没发现人。
戚雨迟说:“我刚才玩游戏输了, 这个是我的惩罚。”
“什么惩罚啊?”谢月野问。
戚雨迟没回答他,抬手勾着谢月野脖子将人拉低, 咬了他。
其实只是简单碰了碰嘴唇,谢月野抬起身子以后眉头跟着就皱起来。
“你惩罚不会是什么找一个人接吻之类的吧?”
“怎么可能, ”戚雨迟抱着花站起来, “我的惩罚是在这里等到三个人过来搭讪, 然后我就可以走了。”
“现在可以走了吗?”谢月野牵住他手, “所以我是第三个?”
戚雨迟点点头, 拉着他往卡座走。
谢月野很快便看见了戚雨迟的同学们, 因为那一个卡座的目光实在太引人注目。
他脚步顿了下, 问:“现在你是过去还要喝一杯还是直接走?”
“喝一杯吧, ”戚雨迟带着他走,“不喝怎么介绍你。”
这边一圈人眼睛都跟放光似的,之前输了游戏那个人看他们这么热闹,赶紧跑回来了。
章成霖什么都知道但是全程没说话,他觉得最震撼人心的话得戚雨迟本人来说。
大家还以为这个人真的就是艳.遇,正纷纷在心里感叹帅哥找帅哥怎么这么容易。戚雨迟抓着人,手指在谢月野手背上刮了刮:“这是我男朋友。”
“啊,”有个男生点点头,脸色迟疑,“行。”
戚雨迟一看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又说:“不是,这个真是我男朋友,过来接我的。”
这么一说,众人愣了几秒,也看到了他俩耳朵上相似的耳骨钉,都反应过来。
之前一直想给他介绍自己妹妹的那个男生站起来,吼道:“你还真谈恋爱了!”
“我跟你说了的啊你自己不信的。”戚雨迟笑。
许多人马上去问那个男生怎么不说,那男生只好解释自己还以为戚雨迟是在开玩笑。
“哎帅哥那来都来了喝杯酒吧,”有人递过来一只干净杯子,“开车没?”
“没有,”谢月野放了戚雨迟的手,接过那只酒杯,“是过来接他的,今天突然见到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月野,和小七一个大学,是他师兄。”
听到是师兄,大家那根神经又敏感了,哟哟半天。
谢月野很痛快地喝了一杯,戚雨迟把他喝过的杯子拿过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杯喝完我俩先走了,还有章成霖,”戚雨迟这会儿也没忘了他,“我们三个还有点儿事情等会儿要谈,今天很开心,这桌酒就我请了,出门我去结账。”
“别啊小七,大家一起玩儿的不这么算账。”大家纷纷摆手。
戚雨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仰头喝了酒。
“那今天先这样,下次大家过来玩还找我。”
戚雨迟一招手,章成霖就跟着站起来,也喝了一杯。
说着不用这么算账,走的时候戚雨迟还是绕去吧台结了账。
出了门,章成霖才问:“我们三个还有什么事情要谈啊?”
戚雨迟啧了声:“不这么说你怎么走啊?”
章成霖反应过来,很长地哦了一声,拍着手说难得难得,头一次见有了对象还能记着兄弟的。
戚雨迟抱着花走在他们中间,因为章成霖也在,所以戚雨迟和谢月野没牵手,就正常并肩走。
“我们把你送酒店门口,你上去之后我俩再回去。”戚雨迟说。
“真的啊?”章成霖难以置信,“我的天,迟总,算我没看错你。”
戚雨迟让他别废话了。
“我放暑假快一个月了吧,在家里真的好无聊,”章成霖不由得抱怨,“你们都在实习吗?感觉怎么样?”
“累啊,”戚雨迟说,“真的累,累得不行,我都没找你打游戏了。”
章成霖一摸头发,说还真是。
“我在想我要不也去找个实习,”章成霖想,“去我家公司算了。”
“可以啊,怎么说也是体验一下,万一你觉得你家公司不行,以后自己出去创业呢?”戚雨迟笑。
“哪儿这么容易啊,”说到这个章成霖也叹气,“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多不容易,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学历很难值钱啊,尤其是像我这种双非大学的。”
“别这么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戚雨迟其实也讲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因为在这个方面他也一样,想得挺多。
“我觉得你能理解我的小七,”章成霖看他一眼,“我家里多少有点能力,但是刚刚念大学的时候我想的是以后肯定不靠家里,我跟你不太一样,你很优秀,我差了点儿。”
戚雨迟估计今天晚上章成霖也是喝多了点,才会突然说这种话。
“哎,今天师兄也在,我也不怕谁笑,”章成霖看着这条宽敞大街,“现在怎么就这么容易焦虑呢?怎么容易觉得自己这么不值钱呢?我觉得以前我爸我妈那个时候他们也是什么都没有啊,现在活得挺好啊。”
“这也是选择问题,好不好自己才知道不是吗?”谢月野说,“很多人去走的路,虽然看上去很难,可是和其他的路相比已经算简单了,但是简单的路未必是适合的路。”
“人就一辈子,或许可以想想自己想要活成什么样子。”
章成霖一边听一边点头,说:“哥你说得有道理,其实谁都懂这个道理,就是不敢想也不敢做而已。”
章成霖说完,戚雨迟忽然推了下他手臂,假装严肃地问:“叫谁哥呢?”
“啊?哦,”章成霖嘿嘿笑,“得了,我错了,是你的。”
谢月野抬手捻了下戚雨迟的耳骨钉。
章成霖酒店很近,他们把他送到楼下就打算走了。
走之前章成霖感谢了一番谢月野,说您今晚算是开导我了,等会儿梦里我就去思考一下人生的意义。
戚雨迟看他是喝得差不多了,推一把他后背让他赶紧上去,还和前台叮嘱了一句麻烦看着他。
马上有服务生小跑着过去说先生您请跟我这边来。
这个点,戚雨迟和谢月野准备打车回去。
戚雨迟手还抱着花,喜欢得不行,连包装纸都不想压着,所以很费劲地拿得离自己很远。
站在路边等车,谢月野本来抬手握着他肩膀,很快就看出来了,伸手过去想把戚雨迟拿还被他避开。
“不行啊,我要自己拿。”戚雨迟拦了他一下,手抬起来本来是要推脸的,没想到捂在谢月野嘴上。
谢月野低了下头在他手心咬了一口,又往上挪了点,咬了咬他指根。
“玩得开心吗今天?”谢月野问。
“嗯,”戚雨迟点点头,“其实挺开心的,但是我还是想回来陪你。”
“陪我?”谢月野顿了下,“怎么这么想?”
“平常工作太忙啊,”戚雨迟说,“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我陪他们吃吃喝喝,还是惦记着你。”
“谢谢……”谢月野又挨过来,低头在他耳朵旁边的头发上吻了吻。
“收购协议已经签订了,之后半个月内完成所有的股权转让,对放筝园项目的处理办法也会及时公开,”谢月野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并不轻松,“小七……”
“怎么了?”戚雨迟以为是他这段时间忙这些太累了,突然能慢下来觉得不适应。
“你有没有,对我失望的时候?”谢月野看着他,手指搭着戚雨迟下巴,“或者说,你害怕对我失望吗?”
戚雨迟不知道谢月野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和最近的事情有关系。
“哥,这么说吧,只要你对你自己不失望,我就不会对你失望,”戚雨迟基本没有迟疑,“而且我相信,如果我拿这个问题问你,你会和我有差不多的回答。”
谢月野缓了片刻,手指轻轻用力将他下巴一抬。
在深夜的街边,昏黄路灯下,两人脸颊靠近,接了一个亲密而短暂的吻。
“为什么这么问我?”戚雨迟握着他小臂,“我可不信你会半夜犯矫情。”
谢月野抬手摸了摸他头发。
“下个星期一,项嘉会正式与放筝园的项目公司签订收购协议,星期五,会公开放筝园项目的处理方案,我们将在售楼部现场召开发布会。”
“速度这么快?”戚雨迟惊讶一瞬,又想到下个周星期五是他一个月好不容易有的一天假期,之前周晨菲来问他这假什么时候休,他特意挑了挨着周末的一天。
“这个项目不会这么简单,不会这么顺利,”谢月野说,“如果很多人都在怀疑一件事,说明这件事确实充满疑点,那可能本来就存在问题。”
项嘉的出手很迅速,包括他们作为律所参与这个项目的竞争,整个过程时间也非常短。
如果非要说,戚雨迟其实很早就有一种感觉。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早已被安排好,那些旁观者以为的不确定因素,也许暗中已经被确定。
而他们不过是看似主动地走入了这盘棋。
“哥……”戚雨迟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但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出租,车灯打过来照在他脸上,让他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回家了。”谢月野掌心搭着他后背,轻轻将人往前一推。
第二天一大早戚雨迟就去酒店叫章成霖起床,这人头天晚上有点醉,一醒来就头疼。
结果就是他们在酒店里待了一个上午,打游戏。
好歹中午是出去吃的饭,谢月野因为去律所了,所以只有他们俩。
下午戚雨迟和章成霖说要是你还留在酒店里他就不陪了,好不容易把这小子弄出去转了一圈儿。
晚上送走章成霖,戚雨迟问了谢月野知道他还没吃饭,就去给他打包了几样菜拎到他们律所楼下。
本来戚雨迟以为他过去之后谢月野就能下来,他们刚好一起回家,菜也不会凉,没想到他一打电话过去,谢月野让他直接上来。
万庭的办公室在二十四层,楼上还有几家公司。
电梯门一打开戚雨迟就看见在门口等他的谢月野,律所里还有好几处的灯光没有关。
“来了。”谢月野伸手过来牵他。
“你还有同事在吗?”戚雨迟小声地问。
“还有,”谢月野不怎么在意,“不过没关系,他们也马上就要走了。”
“我这么直接进来也没问题吧?”戚雨迟问。
要是以前就算了,现在他是东华的实习生,总觉得这两家律所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他这样过来不太合适。
“没事,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没人工作。”谢月野带他一直走到律所的茶水间的吧台边,身边偶尔经过几个挎着包下班的同事,谢月野也大方地打了招呼。
戚雨迟跟着他,虽然不认识但也会和他同事点点头。
这个房间是落地窗,除了长吧台,窗边整齐地摆着几张圆桌,单人沙发看上去柔软温馨。
“坐这里吧。”谢月野为戚雨迟拉开一张椅子。
他们身侧就是夜空,无数同样高的大楼耸入夜色,大楼中的灯光点亮了黑夜。
时间已晚,谢月野也饿了,吃的速度很快。
戚雨迟拿的饮料还是橙汁,他自己先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递给谢月野。
“怎么想到叫我上来?”戚雨迟问。
“觉得我们这里风景好,”谢月野侧着身,望向窗外,“晚上在这里看一会儿很舒服。”
“这么有意境?”戚雨迟笑了声,转过身,眼睛盯着夜色。
好像看不够一样,人很容易就陷入夜色中去。
那一点点的星光,那一扇一扇不知属于谁的窗户和灯,样样都有看头。
谢月野吃完饭,连饮料也喝尽了,戚雨迟还没缓过神。
“明天的签约仪式我也会在。”谢月野忽然说。
“嗯,”戚雨迟偏过头,“会很顺利的,别担心了。”
谢月野想:没办法不担心。
他握着那只空杯子,微微一用力,杯子就软掉了。
整个律所的灯光只剩下这吧台上的唯独一盏。
谢月野在桌下扣着戚雨迟的手,他们一起对着夜色坐了很长时间。
新的星期一,戚雨迟刚刚从文印室拿出一份待审查的合同,就听见周围人在聊项嘉的事情。
他一只手拿着那叠还未装订的文件,另一只手打开手机。
不需要搜索,所有平台推荐的第一条都是项嘉正式接手放筝园项目。
戚雨迟在签约仪式的现场照片上搜寻许久,才看到角落里站着鼓掌的谢月野。
他今天早晨的领带是戚雨迟打的,一条纯黑色细领带,只在偏下的位置有一朵刺绣的栀子花,衬得整个人气质高贵。
从这张照片上,戚雨迟还看到了何彭远,和与何彭远靠得极近的余万东。
签约仪式进行顺利,他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谢月野如果要能闲下来,起码也是等到放筝园的项目稳定之后。
业内的人都在说这件事情,大家纷纷猜测最后项嘉会给出怎样的解决方案。
有人说菩萨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说不定这次项嘉就是下血本来承担放筝园的亏损,为了铺平以后在房地产的路。
有人说不可能,项嘉最后还是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接手放筝园在他们的算盘里肯定挣钱,每栋楼房的限高都下来了,全部要往别墅区改,以前那些购房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预算去买一套别墅?最后仗义点的做法就是给他们退钱。
一时风声四起。
回家之后只要谢月野不说,戚雨迟就不会和他提这件事。
而最近谢月野下班的时间竟然也还算正常,偶尔他们还能一起从办公楼出来,再一起坐地铁回去。
新闻发布会的前一天晚上,戚雨迟路过一家蛋糕店,看中一个抹茶巧克力口味的蛋糕,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蛋糕不大,他和谢月野一人一半肯定能吃完。
晚餐之后戚雨迟就把这只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从中间切开,刀面上沾的蛋糕能看出奶油的层次。
最外面是巧克力,心是抹茶心。
一口下去,察觉过分甜腻的下一秒就尝到苦涩的抹茶味道,二者中和,味觉层次分明,又恰到好处。
戚雨迟吃的脸都花了,谢月野勾着他脖子看他吃,拿大拇指捻掉他嘴角的巧克力,嘴唇跟着凑上来,一边说好甜一边缓慢地亲他。
家里东西没用完,戚雨迟被谢月野抱起来,双腿勾着他腰,声音沙哑地说:“哥我明天不上班。”
谢月野手上的动作停顿一瞬,问:“怎么了?”
“就是休假,没怎么。”戚雨迟挂他身上都觉得累了,拽着谢月野脖子往后一倒,两人同时躺上床。
戚雨迟笑着说:“上次完了我就一直想……”
他话音未落,谢月野就剥掉他衬衣。
那么多粒扣子,竟然被他不知不觉中就解了大半。
戚雨迟就算在床上也从来没被动过,谢月野亲他通常很费劲,一面想着让他舒服一点,一面又要应付他特别多闹人的小动作。
做同样是能看出一个人情绪的,比如这天晚上戚雨迟就知道谢月野不对,所以很努力地包容他,始终埋在他颈窝里吻他锁骨,只有很难承受的时候才咬咬牙。
没有闹钟,也没有人叫他,戚雨迟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从床上坐起来,正对面就是一块挂钟,时针已指向十。
戚雨迟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却已经因为没电打不开,他趴在床上找充电器,拿来接上,才起身去洗漱。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戚雨迟打算中午随便叫个外卖,晚上再出去和谢月野一起吃饭。
他换了套宽松简单的衣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贴近锁骨的位置一片红。
从家里翻了几个没过期的面包出来,戚雨迟咬了一口,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满屏幕的新闻写的都是今天项嘉的发布会。
戚雨迟随手点进去一个,放在最开头最醒目的照片,竟然是谢月野。
他指尖一顿,扯了充电器从床上跳起来,奔跑着下楼。
最轰动的新闻是——项嘉通过股权转让的方式实现对放筝园原本项目公司的收购之后,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一千万的出资实缴。而放筝园将如期进入破产程序,手下的地已经通过合法手续转让给项嘉。在接下来的开发中,放筝园的所有楼盘价格翻倍,配合周边建设用以打造真正的豪宅区。
一千万对于无数已经购房的家庭过来说杯水车薪,项嘉的承诺不过是用来玩一出金蝉脱壳的空头支票。
得知真相之后最愤怒的莫过于购房者,戚雨迟坐在出租车上,捧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视频里,谢月野作为曾经亲身下场、乔装打扮和这些购房者面对面沟通过的人,承受了他们的冲天怒火。
出租车开不进去,戚雨迟在路边跳下车,给谢月野打电话。
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和看热闹的人群围堵在门口,戚雨迟进不去,烈日下急躁无比。
手机那边的嘟声因为喧闹几乎听不清楚,戚雨迟挂断电话又打了一次。
再次挂断,他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谢月野的微信:【左边第二条巷子,往里走。】
戚雨迟握着手机飞奔过去。
脚下的地板热得冒气,他每一步都像踩着滚烫的岩浆。
左边第二条巷子往里……
戚雨迟脚步慢下来,手撑在膝盖上,汗水顺着脸滑下来,滴在水泥地上泅出深色的痕迹。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感觉眼眶里像突然被揉进东西,和这土地一样滚烫。
谢月野手里捏着散掉的领带,领口的扣子被抓掉,脸上沾着被打碎的蛋清。
戚雨迟带他去做的头发,上面挂着一片青色菜叶。
断眉下,那双狭长的眼睛发红微垂,和戚雨迟相隔短短几米对视着。
他手臂不知在哪里蹭出血痕,却仍紧紧圈着一束漂亮的黄色玫瑰花。
作者有话说:
野哥,惨惨,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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