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饭局临时取消的至富刚回家就看到这番混乱的局面。
小儿子不见踪影,大儿子端着一碟饺子事不关己地吃着,餐厅里传来自家妈妈的哭声,其中还混杂着老婆的安慰声。
至富瞥了一眼大儿子,还是先进去看自己的母亲。
他推开佣人,过去扶住看样子要哭晕的妈妈,焦急问:“妈,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老太太呜呜地哭着,也不说话,至冲着儿子摆手。
至富皱眉,抬头看向了父亲和妻子。
老头瞥了眼沙发上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听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至灼刚好吃完最后一颗水饺。他放下筷碟,在至富来到面前时先一步开口:“先给我500万吧。”
至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还有脸跟我要钱?”
至富挺着大啤酒肚,指着至灼大骂,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小兔崽子,你妈都死了,死了知道吗,你还想气死你奶奶?”
“要不是你爷爷奶奶想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住进这种地方!还得看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当泥腿子!不感恩就算了,还整天惹是生非!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这家的主人发火,餐厅那群人全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安静的别墅里,欧式水晶吊灯的光芒折射进琉璃般清透又淡漠的眼睛里。
至灼垂眸整理袖口,缓缓说出一个名字:“陆照。”
听到这个名字,至富的怒火一滞,看向至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
顿了一会儿,他僵硬停下怒骂,问:“什么意思?”
至灼坐在沙发上,斜眸看向他,缓缓勾起一个微笑:“想搭上陆家,你得靠我。”
看着至灼这幅轻松又笃定的姿态,至富捏拳站在原地,良久,他憋出来一句话。
“跟我去书房。”
一个小时后,至灼拿着一张卡离开书房,刚打开门就迎面遇上继母。
在陈卓姿冰冷的眼神下,至灼状似无意地挥挥拿着卡的手,笑着打招呼:“陈阿姨好,来找我爸吗?”
陈卓姿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嗯。”
“您请,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陈卓姿压下嘴角,转头直接按下把手,气冲冲进了书房。
房门关上,里面显然又要经历一场无烟的战争。
不知不觉间,夜幕再次降临。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拉开一半。漂亮的青年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摩搓着手里的卡,窗外的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宛如一块昂贵精美的羊脂玉。
“系统。”
【我在。】
只要想找他,系统总会出现,像是一直在原地待命。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特点。
至灼轻笑一声,问出来自己的问题:“当年过敏抢救的时候,他们是什么表现?”
系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但仍然尽职解答:【奶奶在抢救室外哭晕,爷爷打电话四处借钱。至富挂断家里的电话,在陪陈卓姿挑选订婚礼服。】
至灼垂眸看着手中金色的卡片,呢喃:“明明当年那么伤心。”
怎么现在就忘得这么彻底呢?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疗养院一大清早就来了一位引发小范围轰动的男人,年轻的护工痴迷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眼睛。
“他是谁啊?”
一旁昨天已经经历过这场面的护工小姐也没好多少,同样星星眼看着人影消失在电梯里,才跟旁边的姐妹介绍:“昨天就来过一次,去604的。”
护工有些惊讶:“604?就是那个得了怪病没人管的小帅哥?”
“嘘!小心点,别乱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护工连忙捂住嘴,讪讪转身去工作了。
“笃笃——”
至灼敲了两下门,站在门口等着。
今天他穿了一件浅蓝色毛衣,毛衣领很低,露出的半截锁骨像是用天火烧制而成的完美骨瓷,相比昨日的冷清感,今天的他柔和许多。
没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至灼抬眸望过去。开门的少年黑发凌乱,甚至有一缕头发支棱在头顶,大约是刚醒,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至灼抬手帮他把那根支棱的头发摆了个更明显的造型,做完坏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着问:“刚睡醒?”
少年迟疑着没有躲开他熟稔的动作,抿着浅色薄唇,抬眸一直盯着他的脸。
“知道自己是谁吗?”
少年动动唇,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陆照。”
至灼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到墙上的字了?”
听到至灼说出自己房间内的细节,陆照垂在腿侧的手动了动,终于主动开口:“你是谁?”
“还真是每日一次。”
看着面前被这一句话弄得略显无措的少年,至灼心中一痒,脸猛的揍近,盯着他的黑眸微笑着轻道:“我是你的哥哥。”
被玻璃封死的走廊阳台上,早上的暖阳普照。看着灿金色阳光里青年明朗的笑眼,陆照轻声重复:“哥哥?”
“嗯,真乖。”
至灼忽悠到人后的心情很不错,厚脸皮侧身挤进病房里。扫一眼没有变化的房间,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陆照关上门,垂手站在空地上望着他。
至灼发现后,朝他挥挥手:“愣住干嘛?洗漱换衣服,今天带你出去玩。”
陆照反问:“出去?”
至灼点头:“对,出去。你不想?”
陆照抿唇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洗手间。
至灼偏头看着迅速消失的人,笑着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陆照一直没有出来,门外却再次传来敲击声。
这里整年不会有外人来,至灼打开门,果然只看见穿着护工服的女士。
护工看到至灼没有丝毫意外,微笑着开口:“您好,陆少需要做几项常规检查,才能和您离开。”
“稍等一下,他在……”
至灼回眸想要指出位置,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陆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他:“我好了。”
至灼眨一下眼睛,缓了一下才道:“跟她去做检查。”
陆照顿了一会儿,迟缓地转眸看向门口的护工。他听话地点了点头,抬步跟过去。
朝外走了几步,他又停住。
回头看到稳稳倚在门上的至灼,陆照剑眉轻蹙,眼睛里缠上一丝疑惑:“哥哥,你不陪我去吗?”
至灼轻挑眉,放下抱臂的手,笑着朝他走去:“陪你。”
检查结果与往常一样,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但是怪病就是这样,查不清楚源头,某一刻忽然爆发,可能抢救都来不及。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被嘱托一堆注意事项后,至灼才把人带走。
s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至灼一手插兜望着人流如织的路口,热烈的阳光刺地他眯起眼睛,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纠结在一起。
他把昨晚到手的卡塞到陆照手上:“咱们均匀分赃,你一半我一半。”
穿着白色连帽衫、蓝色牛仔裤的少年攥着卡,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意思?”
至灼笑眯眯侧眸望向他:“你不用知道什么意思。”
他指尖在卡上点了两下,大方道:“我那一半送你当见面礼了,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这张卡刷空。”
“有什么想要的?”
黑眸注视着青年的脸,陆照抿唇,摇了摇头。
至灼上下扫了少年一眼,看到他几乎要变成九分的牛仔裤,啧了一声帮他决定:“先去买衣服,相信我,我眼光很好。”
他拉住少年的手腕向最近的商场大步迈进。
虽然夸下海口说自己眼光好,至灼还是秉持着不求最好只求最贵的态度,凭标价论衣服。
朝陆照怀里塞了一摞衣服把人推进试衣间,至灼悠闲叠腿坐在供人休息的沙发上。
“先生,请喝水。”店员红着脸颊放下一杯温水。
至灼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没有去碰。他抬眸去看紧闭的试衣间,在脑海里跟系统聊天:“他比我想象中更不被重视。”
在疗养院的一年中,不仅没人来看望过一眼,甚至衣食住行都无人过问。很明显,陆照被抛弃地很彻底,只不过看至富的态度,外界还不清楚罢了。
系统冷漠的机械音也毫不留情:【是的,在陆兴远眼中他已经失去任何价值。】
“已经失去价值?”至灼舌尖抵腮,笑了一声,“如果被彻底抛弃的东西变成唯一的选择呢?”
试衣间的门被打开,少年迈步走出来。陆照身材修长,气质冷清,是个典型的衣架子,花里胡哨的设计穿在他身上都凸显出完美的设计感。
“真帅。”至灼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还不忘提醒身旁偷偷拿起手机的店员,“我弟弟上镜吗?”
被抓包的店员连忙收起手机,手足无措地掩饰:“好、好看,你们都特别好看,真不愧是一家人,基因强大。”
看到伸到面前的拇指,至灼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看向店员的眼瞳中仿佛藏着一整片星河。
他轻笑启唇:“不是一家人。”
店员小姐被看得面红耳赤,不敢与之对视。她错开视线,不经意间与试衣间门口俊美少年的冰冷眼神对上。
眼神接触片刻后,少年缓缓收回视线,神情漠然从衣服挂饰上随便撩起一片锋利的金属。
金属配饰横在手背上用力一划,又被人随意松开。
店员小姐被吓了一跳,呐言:“客人,您……”
发现店员的不对劲,至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将一转眸,却发现陆照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他抬眸看着少年,笑着问。
陆照垂眸没有回应,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动作。他弯腰伸出双手将至灼说话间倾向店员的身体摆正,又扶住他的脑袋让其面对自己。
做好这一切,他才支起身体,望向那双时常乱他人心弦的桃花眼,淡淡问:“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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