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梦中他能看到醉须君身上布满鲜血, 他想要去帮他止血,可却是毫无办法。

    无论他如何去止,这血就是怎么都止不住。

    醒来时又没见到人, 实在是担心。

    他转头看向身前的人,见他的面上染着一层薄汗,眉眼间情|欲还未散。

    伸手抚了上去, 指尖轻柔一点点描绘着他的眉眼,似是想要将他的模样都记住。

    明明清楚那只是个梦,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低眸时目光又落在他脖子上, 那儿有一条极浅的疤痕。

    下意识他又抚了上去,最后仰头去吻。

    醉须君也在他的亲吻下低头去吻他,咬着他的耳垂往自己口中带,双手则抚着他的发丝,感受着指骨在他发丝间的触感。

    终于他咬上他的肩头,就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般,又给咬出血来。

    同时耳边传来一声疼呼, 他才从情|意中回神,见岁云暮的肩头上又留下了个牙印。

    之前的牙印已经消了,可现在却是又留了。

    他再次想到阴阳地时看到的, 相似的牙印, 前两日的牙印已经消了, 没想到这也才一日竟然又让自己给添上去了。

    难道,之后的事不可能改变?

    方才岁云暮说的梦, 他不知道为什么岁云暮突然会梦到这些, 就仿佛是在告诫他,会发生的事他终究是会发生, 哪怕自己消了牙印还是会出现。

    他没有作声,只看着那个牙印。

    “怎么了?”岁云暮见他一直没有动作疑惑地出声,抬眸时见他看着自己的肩头,也跟着看了过去。

    此时自己的肩头位置留了个牙印,这会儿还有血珠溢出来。

    知道他是在想什么,笑着道:“你最近似乎特别喜欢咬这儿,可要我留着?”

    最近两日他就发现醉须君特别喜欢咬他的右肩,尤其是之前在万花谷的时候,要狠了牙印几天才消。

    后头在瑶台仙境时,虽然没有再行过事,但他还是喜欢咬。

    这会儿又给咬出了血,也不知这人怎么了,怎么总喜欢咬这儿。

    “那我换另一边咬。”醉须君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也知道那个牙印怕是不可能会消。

    即使他想法子消了,自己也会再给添上去。

    既然无论如何都消不了,那就在另一边也添上,如此便也能稍稍打破一丝牵扯。

    意识到这,他低头就咬了上去,同时又揽着他往自己的怀中陷。

    岁云暮不知他的思量,就是这人这么扑上来咬时下意识就去推拒,似乎是不想他在自己的左肩留下牙印。

    他有些疑惑,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个念想。

    稍稍挣扎了一番他便没有再去挣扎,虽心底仍是有些抗拒,但还是顺从的由着他咬,疼意也随即而来。

    他微微撇过头,眉头紧皱。

    醉须君见他从一开始的推拒到顺从只觉心里边儿很是高兴,咬下去的力道也不由得轻了许多。

    只是想要打破牵扯,留个牙印便好。

    直到口中传来腥甜他才不再去咬,而是安抚般将上头的血珠一一舔去,耳边也随即传来岁云暮的清音。

    知道他这是升起了情|意,抱着他坐了起来,将他的手护在怀中然后又去咬他的耳垂

    ,道:“微云我会一直陪你,绝不会死,不要怕好吗?”

    不会让他一个人活在深渊中,也不会让他再入深渊,若真有一日什么都改不了那他便替他入深渊,绝不会让他背弃了他的傲气。

    轻咬之下,他又去吻他的颈项,在上头添了个吻痕。

    而他的一番话说得岁云暮有些恍惚,听着好似是在与他做什么约定,可明明就只是个梦而已。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做噩梦的人是自己,结果醉须君到是先忧起来了。

    不由得他笑了笑,然后道:“怎么了这是,只是个梦而已。”

    虽说在没看到醉须君前,他确实是有些担心。

    但在看到醉须君回来后,他也就释怀了,只是个梦而已。

    “不管是不是梦,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醉须君也在他的话下抬起头,见他似乎真的只是将其当做了梦,伸手轻抚着他含笑的眼。

    只有他知道这不是梦,真的发生了。

    不管怎么样,他绝不会留岁云暮一个人。

    在他还未作声之际,他就已经吻上他,将他所有的话都压了回去。

    岁云暮虽有些被他的动作给惊着,但很快就适应了,微仰着头去迎合他。

    屋外天色渐暗,直等到天黑,他才被抱着躺了回去。

    注意到醉须君低身过来,他不适的推了推。

    好在人没有真的压上来,也就并不怎么难受,他舒适的靠在他的怀中。

    耳边传来他的喝气声,似乎是在故意逗他玩。

    实在是累的不行,侧眸看向他,然后道:“别闹了。”

    “不闹,我看着你睡。”醉须君应着他的话也没再动作,一手撑着下颌就这么看着他。

    见他昏昏沉沉的又闭上眼,笑着将他黏在脸上的发丝捋到一边,后头则去捏他的脸。

    似乎是这几日吃的不错,有些被养回来了,捏起来时也是软绵绵的。

    而岁云暮不适的躲避,让他觉得有些不亦乐乎。

    不过在玩了片刻后他也就没有再动,而是一直守着他,直到确定这人睡熟了他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去。

    穿衣时又在屋中点了助眠的香,使得岁云暮睡得极沉。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出门离开去了道门。

    此时道门内一片寂静,夜色浓郁。

    他快步寻去白江陵的书房,推门入屋时,见人坐在书桌后翻看古籍。

    “如何了?”他说道着走到桌前,又带了张座椅坐下。

    白江陵在他出声时抬起头,同时放下手中古籍。

    并没有立马回话,只瞧着他脖颈上的一抹红痕,笑道:“哄好了?”话落还轻轻挑眉。

    从醉须君身上的香以及他脖颈上的红痕,大致能猜测这人是才行了双修事过来。

    走的时候还是午后,这会儿都到了晚上。

    他还真不知道,以岁云暮的那性子,竟然有一天会由着一个男子与他如此亲昵。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怎么都是他们自己的私事。

    见他点头后也就没有再提,而是转了话语,“人你们走后不久就找到了,就被藏在别院的池子里,可能是需要他身上的仙息来掩盖鬼气,所以一直都没有杀江夜停。”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有时能察觉到鬼气,也能解释为什么他身上的仙息如此浓郁。”醉须君听着他的话也大致是想明白了,为何那人没有杀江夜停而是将人藏起来,且还是藏在道门内。

    若是想要真正取代江夜停,自然是毁尸灭迹更能令人信服,可他却偏偏还留着。

    除了对他还有大作用外,便不会有其他的原因了。

    他看着白江陵,又道:“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人?”

    “自然是不能留,以绝后患。”白江陵并不打算将人留着,如今与鬼道的事早已经是摆到明面上,留着只会给自己增加祸端。

    且今日醉须君入魔窟一事,想必鬼道也会很快发现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探子,定也不会留他。

    醉须君听得明白,没再提江夜停的事,而是说起了今日在魔窟看到的事,他道:“魔窟里放着的不是鬼道要复活的人,而是一个媒介,真正复活的位置在另一处,而且我想那个人应该已经复活。”

    “走的时候能察觉到鬼道的鬼气更盛了,看得出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出现,但鬼道除了几位堂主就只有几位先者。”

    很显然,这几位都不可能有如此浓郁的鬼气,唯一可以解释的便只有那句鬼母用‘万人殉血’复活的人。

    他又去看白江陵,道:“你说会不会是鬼君?”

    如此一说,他觉得不无可能,这般大费周章的复活一个人,且还瞒的这么紧,自然不可能只是个寻常人。

    那这原鬼道君者的鬼君,必定符合这些条件。

    “鬼君?”白江陵听闻皱起眉,后头又道:“确有可能,但听闻鬼君死后身躯被毁尽就连魂魄也是被打散,按说这种是不可能复活才是,但依照你说的鬼气,以及鬼母大费周章的用万人殉血,鬼君的复活却又吻合。”

    若可以,他自然是不想鬼君复活,鬼君入世生灵涂炭,原本三门还能钳制鬼道,但若鬼君复活怕是难再继续牵制。

    这般想着,他抬起头,道:“若真是鬼君,恐怕得让岁云暮回来了。”

    他这话一说完,就看到醉须君皱起眉。

    知道他不想岁云暮牵扯入道门,但如今道门人手不足,岁云暮是道门的一大战力,有他不至于那么缺人。

    无奈地笑了笑,他又道:“这两日肯定不会让他来,等他的手养好了,你要知道如今道门人手根本不足,若真的是鬼君,他定是会大肆进犯而不是同鬼母现在这般的修养。”

    自他仙境入世以来,与鬼道的斗争持续了这么多年,如今鬼道没有再大肆进犯便是因为鬼道死的人不比他三门少。

    鬼母才不得不暂时退出界外,而道门没有紧跟便是因为道门死的人也是极多,几乎挖空了半个道门。

    如今还未养回来多少,正是缺人的时候,鬼君残暴他根本不会在乎两者双方伤亡,他只会进犯。

    岁云暮的实力在道门是排的上名号的,有如此一力弃之不用,死的人也只会更多。

    虽说这是有些自私了,他不尘山已经死绝岁云暮成了最后一人,本就不该再用他。

    可他毕竟是道门的主事,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若醉须君不同意,他这消息也会递去岁云暮的手上。

    而他的心思醉须君又哪里不知,但心里却是极其反感,他真的不想岁云暮牵扯进来。

    可就像白江陵所说的,道门人手不足,若岁云暮能上便可以保下许多实力略差的弟子,若岁云暮不上死的人只会更多。

    他紧皱着眉,指尖轻抚着手腕上的金色珠子,终于是在片刻后他抬头看向白江陵,道:“我知道了,我会同他说,至少等他的手与暗伤好全了。”

    “自然。”白江陵见他松口笑了笑。

    后头又说了几番话,他们才散。

    *

    夜色朦胧,道门内静的厉害。

    也在这时,便见一道身影走过,不知是遇到了什么行色匆匆,最后入了一处别院。

    黑影在入别院后又快速朝后院去,身上隐隐透露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

    他快速拢了拢衣裳,试图将那股恶臭味掩盖。

    奈何由骨子里渗出来的气息,又岂是这般就能简单压下。

    皱着眉行至一处莲花池边,此时池中莲花已凋谢,只三三两两几株莲叶还停留在湖面。

    他看着池面,下一刻伸手一拂,便见池水出现波澜,随即翻涌下一口黑木棺材出现在水面。

    棺材上刻了花纹,精美绝伦。

    同时,身上的恶臭味是越来越浓,要不了多久怕是道门的人就会察觉到。

    他皱起眉,随后又四下瞧了瞧,这才伸手将那棺

    材给提到岸边。

    若不是无法压□□内属于鬼道的鬼气,他早将人杀了,而不是将人藏在道门。

    不过也幸好,江夜停如今的位置不会有什么人发现异常,就连白江陵都没有。

    伸手去推棺木,月色落下打在棺木上,同时还将他的身影照亮显露出他的面容来,正是江夜停。

    棺盖被推开,露出里头的模样,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人呢!”他看着空空荡荡的棺木诧异的瞪大眼,根本没想到棺材打开会是空的。

    难道是江夜停醒过来了,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江夜停不可能会醒才是。

    “在找我?”

    正在这时,他的身后出现一人,身着蓝衣面容姣好,可却是同棺木边的人生的一模一样。

    ‘江夜停’也在身后传来声音时快去回过头去,可在看到站在那儿的人时却是惊得往后一步,“你怎么会!”

    同时,他又见周遭出现数名弟子,就连副主事桃千尺以及凌霄真人也都在。

    猛地他回过神来,难怪从鬼道回来后,明明商讨的事与他无关,只需凌霄真人与白江陵说道便可以,但今日却是一直拖着他。

    难怪今日之行醉须君会前往,不是因为计划之外,根本就是他们早就知道了,知道他不是真的江夜停。

    看着将他团团包围的众人,他知道若是今日没有逃出去,迎接他的必定是死。

    意识到这,他快速化为浓烟,就要离开道门。

    但浓烟还未散去,便见一道阵法瞬间打在他的身上,金光四现。

    同时驱散浓雾,他被金光一击猛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面上容颜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丑陋的面庞。

    下一刻,众弟子已经围在他的身侧,剑尖直指他的脖颈。

    桃千尺也在此时走上前,看着他冷笑道:“道门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说着接过身侧弟子的剑,手起一落径自取下他的头颅。

    鲜血淋漓,四周也被浓郁恶臭味弥漫。

    他看着溅洒在身上的脓血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后又将剑递给弟子,他才回头去看人群外的江夜停。

    许是因为被困在棺木中,又被取了仙息,此时他的面色格外苍白。

    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师弟,上前道,“今日之事,你自己同师尊去领罚。”

    “是。”江夜停明白他的意思,身为道门先者,未能替道门除害反而差点害了道门。

    好在并未出什么大事,不然他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桃千尺见他真的知道错了,也就没再说他,绕过他离开。

    又过片刻,此地才散。

    *

    醉须君离开白江陵书房后并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先去了道门后厨,让里边儿给做了一碟荷花酥他才走。

    此时天色已晚,又过片刻还下起了雨。

    这几日入了初秋,清雨下更带凉意。

    很快他就回了玉清殿,落地时见有童子端了饭菜过来。

    他上前接过饭菜,道:“下去吧。”

    童子听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醉须君推门入内,同时一股寒意迎面扑来,走之前点的香这会儿已经灭了。

    他先是看了看四周,随后将饭菜摆在桌上,这才去了床边。

    见岁云暮还睡着,他动作放柔了些,低身坐在边上。

    伸手时也都是小心翼翼,将他黏在面庞上的发丝捋到一侧。

    只是他这动作也才落,岁云暮便醒过来了,睁着迷茫的眼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醉须君见状轻笑一声,低头又去吻他。

    也正是他的吻,岁云暮终于是清醒过来,微微启口迎合他的亲吻。

    耳边传来浅浅地清音,格外好听。

    等到散去时,他才又去看他,“出去过了?”话落去看他的衣裳。

    衣裳上的凉意都还未散,可见是才从外头回来的。

    他撑着身子便要起身。

    醉须君一见将他抱着起来坐到自己的怀中,同时还将被褥给扯了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屋里有些凉,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别着凉了才好。

    搭在他后背的手亲昵的抚着,瞧着他面色稍稍好了些,才道:“我让后厨做了雪参鸡汤,还带了些荷花酥回来,可要吃?”

    “先用晚膳吧,你回来还没吃过。”岁云暮不知这人是去了何处,但看这会儿天色,估摸着这人应该是还没有吃。

    醉须君听闻忍不住去摸他的唇,指腹细细抚着,有些爱不释手。

    不过也没做什么,而是将被子裹在他的身上,抱着去了桌边。

    这幅模样惹得岁云暮是极其不适,哪有这个样子去吃饭的,简直胡闹。

    但见醉须君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也知道他说了这人也不会听,干脆就由着他了,总归来说这儿也没有其他人。

    又见醉须君将食盒内的饭菜摆出来,一道道精美绝伦,浓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他瞧着摆出来的饭菜确实是有些饿了,伸手打算去取筷子。

    只是醉须君却是快他一步先拿了筷子,然后低头道:“你的手还没好,要吃什么我替你夹。”

    “都可以。”岁云暮对这些没什么太在意的。

    醉须君见状便替他做了主意,“那就先吃雪参鸡汤吧,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说着夹了块鸡肉喂给他,后头又给喂了一勺鸡汤。

    “还不错。”岁云暮说着点了点头,雪参味道本就极佳,炖了鸡汤后味道自然也不会差。

    只是在吃下一口时却是被扶着脖颈转过头,同时醉须君这人已经吻了上来,直接将他口中的都给一股脑扫了过去。

    这让他有些愣神,直到这人都给吃了干净,还勾着他好一会儿缠绵才起身。

    同时还点了点头,表示确实不错。

    岁云暮见此也是无奈,“好好的不吃,非得吃我吃过的,醉大剑仙也不觉得脏。”

    “不脏。”醉须君笑呵呵的出声,后头又去吻他。

    直扰的岁云暮推他了,才不再闹。

    但后头吃的也是一点没安生,只要他说不错的,这人都得在他口中尝了才开心。

    大致知道这人在想什么,终于在这人又来抢时,他伸手捂住他的嘴,道:“别闹,再这样下去,这顿饭得吃到明日了,不然我喂你?”

    都这么一会儿了,饭没吃几口,全吃他口水了,也不嫌脏。

    “不要。”醉须君觉得这么吃挺好,又能吃晚饭又能吃岁云暮,以后都要这么吃。

    他笑了起来,只觉这想法真不错。

    岁云暮又哪里看不出这人的心思,若真这样,以后都别吃饭了。

    无奈之下,他侧眸瞥了一眼,以示警告。

    醉须君见此知道这是要恼了,也就乖乖地没有再去闹他。

    这顿饭吃了好一会儿,岁云暮还被喂着喝了鸡汤,肚子有些撑。

    之前这人留着的还没有清理掉,现在又喝了一碗,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身子懒洋洋的靠在床上,见他正专心的帮自己上药,抬腿去踢他,不悦地道:“我不舒服,你给我揉揉。”

    “肚子吗?”醉须君听到此话收起上药的动作,抬眸看向他。

    岁云暮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道:“上回就说别留了,白日里你就又留着,这会儿不怎么舒服。”说着又去踢他。

    正是如此,醉须君也知道他的意思了,笑着握住他的脚,在上头咬了一口。

    直留了牙印后他才松开,抬眸又去看他,笑着道:“我会清理,微云。”说道间起身便往他身上压,贴着他的耳畔细细厮磨。

    岁云暮本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这人压上来后是更难受了,伸手去推他,皱着眉道:“难受。”

    “压着了?”醉须君一听忙起身,然后又去看他的肚子。

    许是一碗鸡汤下肚,白日里自己几回双修后又没帮他清理,这会儿他的肚子有些隆,瞧着到还真像是怀了个小微云的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然后又低头去吻,似乎真是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小孩儿一般。

    岁云暮有所察觉,见他吻过后又把耳朵贴上去,活像是个笨蛋。

    这让他有些想笑,伸手轻扯了扯他的发丝,道:“别闹了。”

    “只是看看。”醉须君听着他的话抬起头,眼中的笑极深。

    后头则又挨在他的身上,这回到没有再故意去压只贴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唇,道:“微云会怪我吗?”边说还边抚着他落在耳畔边的发丝。

    “什么?”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扰的岁云暮是一头雾水,竟是有些没听明白。

    第 92 章

    醉须君没有再作声, 而是又

    去咬他的肩头。

    左肩的位置之前被咬出了血印,现在上了药消了一些,但他清楚这个伤以后会一直伴随岁云暮。

    咬下去时放轻了力道, 只细细啃咬厮磨。

    岁云暮随着他啃咬下意识轻应一声,而后便靠在他的颈项边,攀着他的肩头, 轻声道:“你方才可是去了道门?”

    其实之前他就有猜测,醉须君很少离开瑶台仙境,若是离开大多都是去了道门。

    现在他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便也让他愈发确定这人就是去了道门, 而且其中还牵扯到了自己。

    悠悠地叹了一声气,他道:“可是又碰上修有容了?”

    能让这人如此别扭,估摸着是又碰上修有容了。

    他侧眸看向身前的人,见他只咬着自己也不说话,笑着又道:“午后都让他瞧见了,你还吃醋?”

    醉须君的那些心思,若是放做以前他恐怕是不太明白, 但现在却是知晓的清清楚楚,醋劲大,就和醋坛子打翻了一般。

    所以白日里这人突然吻他时, 他就知道什么原因, 根本就是做给修有容看的。

    虽然很是无奈, 但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如此。

    醉须君也在此时抬起头, 清楚他这是知道了, 到也没太在意反而是极其高兴。

    他笑着一手撑在下颌,一手又去抚他的发丝, 心情格外的好。

    “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吗?他与你说了什么?”知道这是哄回来了,岁云暮轻叹着气又道。

    但醉须君仍是没有出声,而是低头又去吻他,似乎是要将他的所有都吃下。

    不过知道岁云暮这会儿不怎么舒服,所以只一个吻后他便没有再继续,抬眸在他的额间落了一吻,才道:“同他无关,是白江陵。”

    岁云暮在他退离时觉得唇有些疼,下意识舔了舔然后去应他,“主事怎么了?”

    “道门人手稀缺,白江陵想你回去。”醉须君说着低下头靠在他的额间,眼中也都是无奈,又道:“我本是不想你继续掺和道门的事,但现下的事情可能会难控制,今日得知鬼君可能已经复活,道门如今缺人,所以便想你回去。”

    “是我不好。”他说着又是一声道歉,微闭上眼靠在他的身上。

    岁云暮听闻又哪里还不知他的意思,这是想他回道门去。

    他从鬼道回来到现在也歇息了有许久,本就该回道门了,奈何醉须君不怎么想他回去。

    知道他为何不想,正好他也有些乏,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歇在瑶台仙境。

    而现在也歇够了,是时候回道门。

    瞧着他满是歉意的模样,他伸手揽上他的颈项,靠在他的怀中,时不时还轻轻抚着他的发丝。

    直等到片刻后,他才出声,“要不要去外头走走?”

    “恩?”醉须君听到此话微微起身,看着怀中的人,又道:“想去外头?”

    岁云暮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他心情不好,闷在屋子里也难提起性子,倒不如去外头走走。

    但见他没什么动作,推了推又道:“不想去?”

    “那就去走走吧,正好消消食。”醉须君说着又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然后抱着他起身去沐浴。

    等两人换了衣裳出门时,已是片刻后,瑶台仙境内漆黑一片,寂静了然,只有风声缓缓飘来。

    境内浓雾缥缈,隐约间能看到各殿点了灯。

    桥后是山海瀑布,阵阵轰鸣声不断,见那瀑布宛若银河直入桥下,最后隐没在浓雾之下。

    过桥后便是各殿,桃木三千。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如今的天虽入初秋,但还是有些炎热。

    这风吹来时,只觉很是凉爽。

    岁云暮也在此时侧眸看向身边的人,见他还皱着眉,似乎是对白江陵的决定很是不喜。

    笑了笑,他道:“鬼君是何人?”

    原是打算同他说道回道门的事,不过他清楚,说再多这人也只会想太多,倒不如由着,总归这件事已经定下了。

    醉须君现在会同他说,定然是与白江陵已经有了商讨,但若继续让这人胡思乱想下去,恐怕这人又得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比如想带他回仙境去,毕竟之前也不是没说过。

    与其让他胡思乱想,倒不如转移话题,至于那鬼君,他确实没听过,什么时候鬼道还有个鬼君了。

    说来也是有意思,就连鬼道的少主,他也是近段时间才知道。

    醉须君也在他的询问声中收起思绪,转头看向他,见他耳畔边发丝微乱伸手轻抚了抚,才道:“鬼道的君主,与鬼母是夫妻,不过万年前就死了,你还记得之前在鬼道时看到的万人殉血吗?”

    “万人殉血?”岁云暮应着他的话出声,后头又道:“你的意思是鬼道君主复活了,是万人殉血复活的他?”

    醉须君点了点头,拉着他去了一侧山石边,边上是几株桃花。

    山石上铺满了花瓣,伸手将其拂去,他便坐了下来同时还将岁云暮抱在怀中。

    感受着微风轻拂,他才又道:“今日白江陵命人去了魔窟,从里头看到了血河,便是我们之前看到的万人殉血,而这血就是用来复活鬼君的,看情况人已经活了,鬼君残暴不出意外这几日就会大肆进犯。”

    “所以白江陵才希望我回道门?”岁云暮听着他对‘万人殉血’以及鬼君的话,也大致明白为何突然白江陵会想要他回去。

    若真以醉须君的话,鬼君残暴,道门的弟子上去都是送死。

    其实他的实力与鬼君对上,估摸着也活不过几招,白江陵要他回道门应该也不是为了让他与鬼君对上,应该是想让他牵制鬼道的其余人,比如几位堂主亦或者那几位闭关的先者。

    恐怕,那四位先者应该也要出关了。

    他看向醉须君,道:“鬼道那几个闭关的先者,应该也要出关了吧。”

    “恩。”醉须君听他询问,知道他这是已经猜到了大概。

    低头靠在他的发顶,轻轻蹭了蹭,然后又道:“白江陵的意思是不要和鬼君拉扯的时间太久,时间拖的越久道门支撑的也越难,如今的道门已经不能与刚入世的道门相提并论,人太少了,这些年来道门的弟子实力最高也不过才金丹而已。”

    说道间,他还微微叹了一声气,有些犯难了。

    人越来越少,与鬼道拖延的时间越久只会耗尽道门的人。

    岁云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再拖下去,道门的人就要死绝了。

    道门内部精英弟子,这几千年下来,几乎已经死干净,现如今留着的实力高的有,但早不能与之前相比。

    他看着眼前隐没在浓雾下的桃林,然后又回眸去看醉须君,道:“鬼君的事,儒佛两门可有看法?”

    有关三门之事,必定不会只让道门承受。

    “暂时还不知道,消息是今日才刚收到。”醉须君并未将魔窟内的事说的太清楚,只简单提了一句,后头又道:“

    等明后两日应该会有消息。”

    岁云暮听闻点了点头,他又去看自己的手,右手恢复的还不错,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只是这个时间却是难预测,怕是暂时还回不了道门。

    这让他很是无奈,眉头紧皱。

    “可要回去了?”醉须君见他皱眉知道他在想什么,若可以他根本就不想岁云暮回去,先不说他的手,便是以他在鬼道的仇恨,恐怕都会极其危险。

    他又将他的发丝捋到耳后,这才打算抱着他回去。

    岁云暮也在此时出了声,他摇摇头,“再坐会儿。”

    “好。”醉须君不舍得驳他,收了回去的念头,陪着他一块儿乘凉。

    *

    北地。

    一处村子内大火焚烧,尸横遍野,哭声不断。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村民看着眼前的人,被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喊着别杀自己。

    可这话才刚落,就见一道银光闪过,下一刻他已成了碎肢,鲜血淋漓,洒满地面。

    同时,笑声也随即传来。

    鬼君看着被大火焚烧的村子眼中笑意更甚,他快速在其中穿梭,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惨叫不断。

    不过片刻之间,此地已沦为人间地狱,村中白余口人无一生还。

    终于在将最后一个婴孩杀死后,他捏碎了那孩子的头骨,看着自己手上的脑浆脓血大笑又道:“很好,这具身体很好,终于又尝到杀人的滋味了,上万年了,上万年没感觉到这种痛快。”

    他说着笑得也是愈发厉害,只觉自己这具新身体真是不错。

    挥手间,便见一侧房屋瞬间被震碎,同时地上的尸体也都被震的只剩下血沫连同骨头都碎裂。

    他也是越来越满意自己的新身体,火光下,他的面容极其狰狞恐怖,脚边则是满地尸骨,血肉模糊。

    可他仿佛根本未瞧见般,只欣赏着自己新得来的身体。

    后头他又去了邻侧的村子,同方才那般,将里头的人统统杀尽。

    一直跟随在边上的云梦归看着他犹如疯子般的杀人,并未有任何在意,只冷眼看着那不断杀人的人,看着那些凡人是如何无力反抗的死在他的手上。

    这些他做过许多,凡人不过就是些牲畜,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

    只是看着鬼君那张面孔,他却是极其厌恶,果然是他母后能做得出来,真恶心。

    “梦儿,你在同情这些凡人?”

    正在这时,鬼君的询问声传来,在捏碎手中人的头骨后他回头看向站在几步开外的云梦归。

    第 93 章

    手上黏满血水脑浆, 甚至还有肉沫在上头,触目惊心。

    他甩了甩手,将那些肉沫都甩去后, 又道:“本君到不知道梦儿还会动恻隐之心,莫不是梦儿看上哪个凡人,所以共情起凡人了?”说话间又去看他的手, 见他的掌心中是一朵小小金莲。

    但因他握紧拳,所以那朵金莲看不大清楚,只隐隐瞧见一片花瓣露在外头。

    那金莲他是没见过, 不过却能从上头察觉出仙家的气息, 是道门的。

    云梦归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快速收手,金莲已经消失,他才道:“自然是没有,凡人不过就是些牲畜罢了,只是父君如今才回来,还未去看过母后, 母后怕是会不高兴。”

    “那看来是本君误会梦儿了。”鬼君见他如此说也未去提那一朵金莲,而是应着他的话回了一句,只是看着他的目光却是带着些许暗色。

    两人谁也未作声, 直到片刻后, 鬼君才再次出声, 他道:“本君听闻有位仙者一直逗留在鬼道数年,杀我鬼兵数万, 你曾下令不准动他?”

    云梦归听闻眉头一皱, 知道定是鬼君的心腹告知。

    也才复活,没想到消息就已经传到他的耳中, 看来他手下的人鬼道还藏了不少。

    他收了心思,然后道:“父君说的可是仙道岁云暮,确实是杀了我众多鬼兵,不过他如今回了道门,与仙道的相争中鬼道损失太大,所以儿臣便想等修养一段时间再去杀岁云暮,贸然上去只是送死,右护法与宴堂主便是死在他的手上。”

    “哦,当真是因为这?”鬼君显然是并不相信他的话,但却在质疑后没有再提,而是转了话语道:“你母后妇人之仁把你都养残了,身为本君的孩子怎可如此优柔寡断,难怪这数千年你们都拿仙道没有办法,女人果然是毫无用处。”

    此话一落,他冷哼一声眼底也都是不悦。

    云梦归没有驳他,只低头应声,“父君教训的是。”

    “今日本君就带你好好瞧瞧我鬼道的势力,调遣兵马,今日本君要踏平北地!”鬼君话落便见周身出现数不清的黑影,黑影化身涌现出鬼兵的模样,一个个身形魁梧,面容丑陋,更有恶臭味弥漫。

    与此同时,厉喝声也随之传来。

    “恭迎鬼君!恭迎鬼君!恭迎鬼君!”

    “恭迎鬼君!恭迎鬼君!恭迎鬼君!”

    一声声呐喊不断,响彻天际。

    云梦归见此什么话都没有。

    *

    夜色朦胧,瑶台仙境笼罩在夜色之下。

    与此同时便见一名小童快步跑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蓝白相间道袍的弟子。

    两人行色匆匆,步伐凌乱,终于是在片刻后到了玉清殿前。

    “道者请稍后。”小童同弟子说道,然后转身去敲门,“主人,道门来人了。”

    话音落下,屋里一片寂静。

    但很快,殿门被推开醉须君的身影出现,许是才起只穿了件里衣。

    见门外两人,他先是看了一眼小童然后去看弟子,见他一脸慌乱,关了门后道:“何事?”

    “鬼兵进犯北地,主事让弟子来同剑仙前辈递信。”话落,弟子将信递了过去。

    醉须君听闻眉头紧皱,然后接过信,信上只寥寥几句,将北地的事全数道尽。

    之前就猜测鬼君会有大动作,却没想到这么快。

    他快速将信纸烧毁,然后看向弟子,“你先回去,我随后会前往北地。”

    “是。”弟子应声后也没再停留,快速离开。

    玉清殿前只余下他与小童两人,等片刻后,他看向小童,“等晨起时记得来唤屋里那位去龙泉,再让小五跟去。”话落他回了屋。

    此时殿内有些静,他回屋时见岁云暮坐起身来,知道这是吵醒了,上前去。

    “出了什么事?”岁云暮也在他过来时顺势入了他的怀,眼中的疲惫还未散。

    方才在外头坐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刚睡下就被吵醒了。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这个时辰过来,必定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微微抬眸,又道:“可是道门出事了?”

    “恩,有点事。”醉须君轻轻点头,抱着他又躺回去,道:“一会儿我去看看,晨起的时候我让人唤你去龙泉,现在我陪你睡会儿。”说着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岁云暮也在他的亲吻下启口,顺从的与他缠绵片刻,然后道:“那你现在去吧,不用担心我。”

    “没事,已经有人去了,我等你睡了。”醉须君说着安抚般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声哄着他。

    岁云暮见此也就由着他,听着耳边的哄声也是愈发的困,思绪有些乱。

    他又翻了个身躺入醉须君的怀中,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又道:“明日可要等你用午膳?”

    知道他早晨肯定是回不来,不然也不会要其他人来唤自己,毕竟平时都是这人在自己还未醒时就已经被抱着去了龙泉。

    现在会如此说,定然是回不来,就不知午膳能不能回来。

    “不用了。”醉须君摇了摇头,同时拍抚着他的后背。

    岁云暮听闻也没再说什么,闭眸靠在他的怀中睡下。

    等到片刻后,传来极浅的呼吸声。

    醉须君知道这是睡着了,才起身准备去穿衣。

    只是他才起来就见岁云暮挪着身子又往他怀中挨,似乎是并不想他离开,这让他很是欢喜。

    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亲昵,如今岁云暮对他也是越来越依赖。

    他低头安抚着去吻他的颈项,试图将他的情绪哄回来,最后有些没忍住还在他的喉结上留了个吻痕。

    看着怀中人安静地睡着,他又轻声安抚,“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岁云暮轻轻应了一声,攥着他衣裳的手也随之松开。

    醉须君见状轻笑着又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这才起身穿衣离开寝殿。

    很快,屋中便静了下来。

    *

    此时北地早已沦为了人间地狱,大火焚烧,漫山遍野皆是鬼兵。

    就如同又回到了数千年之前,鬼道入境,烧杀食|人,血流成河,惨叫声不断。

    地上凡人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一具具被鬼兵拖攥着,甚至还有许多已经被吃成了骨架。

    虽也有逃出去的,但却是寥寥无几。

    便见密林间传来几道声响,下一刻几个凡人快速跑来,边跑还边往后看,眼中也都是惊恐。

    而他们的身后是数十只鬼兵,手中提着巨大黑刀。

    在看到凡人快要逃出密林之时,最前头的鬼兵猛地一掷黑刀,瞬间黑刀以极快的速度扫过,直接便将周围树木拦腰砍断,同样的那几名凡人也都被齐腰砍断。

    几人的眼中还都是惊恐,在被腰斩后眼中的惊恐都未散,最后身子分离直接倒在地上。

    鬼兵快速到了几个凡人的跟前,见那地上肠子鲜血流了一地,大笑出声,“四个,差点就让他们给跑了。”

    “老大真厉害,就是这几个凡人真能跑,要不是方才瞧见,真可能让他们给逃了。”边上的几个鬼兵一见忙附和,笑呵呵的又道:“老大这人咱们能吃吗?”

    话落,鬼兵老大转头看向它们,见它们一个劲的咽口水,似乎是真的饿坏了。

    它见了用黑刀叉起其中半具人躯,道:“赏你们了,其他的都带回去给其他兄弟们。”

    几个鬼兵一听可高兴坏了,要知道此次讨伐出来的鬼兵有数十万,结果凡人就这么点,哪里够吃。

    好不容易看到这几个,自然是想要吃独食,就这半具也够啊。

    于是在半具人躯丢过来时,它们便已经蜂拥而上,就像是野兽般将那半具人躯撕扯着啃食,刺耳的咀嚼声也是越来越厉害。

    边吃它们边又去看老大,见它正在吃人头,看它吃脑浆时馋的流口水。

    不过也没敢去抢,只道:“老大,咱们以后是不是都有的吃,还是就这一顿?”

    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顿,别就这一顿,以后又没了。

    “鬼君回来了,人境很快就都是我们的,这凡人定也是我们的,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机会吃到两个道士。”鬼兵老大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已经吃到了一般。

    几个鬼兵听闻也跟着笑了起来,等到片刻后,又道:“那岁云暮也能吃吗?要是能抓到他,老大能不能让鬼君给咱们留一块肉,一小块就好。”

    岁云暮这数年间在鬼道的所作所为,让它们早已经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分食了。

    如今鬼君回来了,它们便想着如何吃了他才好。

    “好,等到时候抓到他,就把他养起来剔肉吃。”鬼兵老大一听到岁云暮也来了兴致,立马把人杀了也就吃那么一顿,但如果是剔肉那便能吃好多顿。

    一想到能吃了岁云暮,它们便高兴不已。

    也在这时,密林间涌来一阵凉风,下一刻天际出现数道亮光。

    还不等它们有所反应,寒光自四面八方袭来,猛然间就将它们的头颅切碎,最后连同身躯也都被斩成碎末。

    速度太快,甚至于连惨叫声都没出现,人就已经死了。

    醉须君的身影出现,一脚踏在几个鬼兵的身躯碎沫上,眼眸一沉又看向前头。

    与此同时,天际的光亮也是越来越清晰,宛若夜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般,一道道身影御剑而来。

    第 94 章

    他也在此时抬起头, 看着天际出现的亮光,身形化为白雾消失于林间。

    等到他再出现时已是在密林之外,见不远处火光诧现, 整座镇子被大火所吞噬,就连周围数里之外的村落也同样如此。

    “救命,救命, 不要杀我,救命!”

    正在这时,耳边又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他快速侧眸看去, 就见镇外不远的位置有几人快速跑过, 而他们的身后则跟着许多的鬼兵。

    眼见几人就要被追上,他一抬手便见几道银光直接穿过几人,瞬间身后数十名鬼兵全数化为血沫。

    几个凡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幕,眼中惊恐未散甚至还越来越厉害,不知道那是什么。

    在听到声音时,回头看去,就见醉须君走了过来, 身穿白衣道袍。

    他们认得出道袍,且看他身上仙风之息,当即便知是道门的人。

    方才的惊恐此时已经散去, 慌忙上前去, “道长救我们, 道长!”

    “速速离开此地。”醉须君应着出声,然后又将目光看向前头的镇子。

    大火焚烧之下, 甚至于连镇外都能感觉到热浪, 连同火光都看的清楚,可见里头有多厉害。

    几个凡人见状也不敢再停留, 快速逃离。

    与此同时,又见千余名弟子自天际御剑而来,随着几位真人入了镇子中。

    醉须君见此,随同一块儿入其中。

    *

    岁云暮睡醒时已是第二日晨起,此时天还未完全亮,稀薄云雾飘散于殿外。

    同时,敲门声传入其中。

    他听到声音缓缓坐起身,目光也随之落在门上,然后又看了看身侧。

    见身侧并没有人,还有些凉,知道醉须君这是一夜没回来。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才下床去。

    换了身衣裳推门出去,见小童站在门外,他道:“君和可有递消息来?”

    小童没有出声,只摇了摇头。

    岁云暮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去了龙泉的位置。

    境外在下雨,瑶山上也都被雨水打湿,脚下步子泥泞。

    他撑着伞很快就到了龙泉,见此地几个小童等候,小五也在。

    知道是醉须君让他们等着的,轻轻摆手,道:“下去吧,我一个人没事。”

    几名小童听闻互相看了看,但却没有动作。

    这让岁云暮有些无奈,不过也没再理会,脱了外衣只穿一件里衣坐在其中一处龙泉中。

    泉水冰凉,又因为下雨,他这么浸泡入水中时,只觉冷的浑身一颤,就连面色也跟着惨白了起来。

    右手的位置隐隐作痛,这是重新长骨带来的。

    所以他没有太在意,又见小五爬到石头上,手里还拿着一块锦帕。

    伸手接过,他道:“去道门探探消息。”

    如此匆忙的将醉须君唤走,恐怕事情不小。

    再联想到昨日醉须君提到的鬼君,恐怕此行应该也与鬼君有关系。

    小五听闻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石头上爬下,迈着小步子去了道门。

    岁云暮在龙泉中坐了半刻钟,虽泉水仍然是极其冰凉,不过这会儿他倒也有些适应了。

    得泡上一个时辰,他微微仰头靠在一侧乱石堆边,至于自己的右手则全部浸泡在水中。

    刺痛一直都未消失,不仅仅如此,就连腹部也有些疼。

    他下意识皱起眉,但却没有去动作,而是靠在那儿闭上了眼。

    雨越下越大,林内传来阵阵淅沥声,龙泉的泉水也在雨水之下迎来阵阵涟漪,桃花朵朵飘入其中。

    更有许多落在岁云暮的身上,发丝凌乱,面上黏了几片花瓣。

    不知是过了多久,林中传来脚步声。

    几名小童快速抬起头,然后就见前头行来一道白衣身影,当即便认了出来。

    他们就要出声,但却见来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又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几人见状自是没有再作声,恭敬的

    行了一礼,他们便离开此地。

    林间寂静,雨声不断。

    醉须君走到泉边,见岁云暮坐在其中,微侧头靠在一侧石头上,知道这是睡着了。

    使得他下水的动作都不由得小心了许多,到了岁云暮身侧后就将他抱入怀中,同时又为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但毕竟不是在寝室,岁云暮也只是浅眠。

    所以在这人靠近时他就醒了,微微抬眸往他的怀中靠了些,道:“回来了?”

    “吵醒你了。”醉须君见状便知这是让自己吵醒了,笑着抚上他的后背。

    岁云暮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被吵醒的,本就睡得浅。

    正想这么说,可却从醉须君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眉头一皱看向他,“受伤了?”话落还想去瞧瞧他是不是受伤了,毕竟这么浓的血腥味。

    “没有,是鬼兵的。”醉须君按下他的动作,揽着就靠在他的发顶,又道:“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只是匆忙回来看你。”

    此话刚落,岁云暮的眉头是皱的更紧了,才回来又要回去。

    不过他没有再动作,只抬头看着他,道:“事情很棘手吗?是不是鬼君?”

    “恩,昨日我同你提过鬼君恐会大肆进犯,昨夜便已率领数十万鬼兵入侵北地,好在我们赶去及时。”醉须君说着微微沉下眸,虽说他们去的及时也有本就留在北地的道门弟子拖延,但凡人死在它们手上的并不在少数。

    他低下头靠在岁云暮的颈项边,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心里头积压的郁气也终于是散了许多。

    岁云暮知道他怎么了,也没再去询问,而是转了话语道:“你回来匆忙,可要用了早膳再回去?”

    “不了,北地那儿还未稳下来,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陪你。”醉须君轻叹了一声气,后头则靠在他的面庞边轻轻厮磨着。

    今日之后,他应该会长此留在北地,以鬼君的意思,是要将北地除掉。

    若是没有凡人也就罢了,只要阻止鬼兵便可,但如今还有凡人,必须得先将凡人撤离。

    岁云暮怎么说也是道门的先者,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同样也清楚这人是打算在北地与瑶台仙境中来回,就为了陪自己。

    这让他也有些无奈,一手揽上他的颈项,道:“可要我陪你去北地?”

    知道若是他说让醉须君不要来回跑,肯定不会答应,也只能自己去陪他。

    至于龙活水,取了过去,应该也可以。

    但后头醉须君却是摇了摇头,低垂着头又靠在他的发顶,双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脊,然后才道:“龙活水依靠的是瑶台仙境的命脉,取走便少了一半效用,用来制药到是无所谓,但对你的手却是没了用处。”

    若可以,他自然是想带着岁云暮去北地,一刻见不到他就想念的很。

    就是他的手还没好全,就算是一块儿去了北地,最后还是得再回来瑶台仙境,如此劳累实在不妥。

    倒不如留在瑶台仙境,也省的他看到北地的情景心情不佳,又影响到体内的暗伤。

    想到暗伤,他低头去看他,询问道:“可吃药了?”

    “还没有。”岁云暮摇了摇头,又道:“醒来后就先来龙泉了,一会儿再去喝。”

    醉须君听着这些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靠在他的发顶闭上了眼。

    昨日杀了鬼兵数以万计,奈何鬼兵数量太过庞大,一时间竟也是杀不尽。

    直到晨起时,才稍稍散了许多。

    一夜之间北地被鬼兵肆虐的地方多不胜数,看得出鬼君是想要踏平北地,不过在靠近北地中心地带时,鬼兵却不再犯了。

    这是他昨日开始便在疑惑的地方,昨日的鬼兵极多,以鬼君的想法,怎么也该触碰到北地中心,可没有反而是将北地靠近鬼道边缘的位置都给清理干净了。

    “怎么了?”岁云暮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微微抬头去看他。

    醉须君低下头,见他看着自己轻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他,毕竟岁云暮还在养伤。

    但不知怎得,看着岁云暮的目光时,他竟是觉得岁云暮可能会知道。

    意识到这,他出了声,“昨夜北地有大片地方沦陷,能看得出鬼君是想要在昨夜踏平整个北地,但很奇怪的是,我们赶去时鬼兵只在北地外围,而北地中心的位置却是并没有进犯,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是鬼兵在惧怕什么吗?”

    既然是想要踏平北地,他可不觉得鬼君会大发慈悲的放过北地中心以上的位置,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北地中心的位置有它们惧怕的东西,但那是什么。

    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过鬼兵怕什么。

    “你的意思是鬼兵没有入北地中心?”岁云暮听着此话沉下眸,思虑着其中的意思。

    醉须君点头,又道:“那时它们几乎已经将北地周围清干净,虽说北地的凡人大多都已经搬去了北地中心,但还是有一些留在周围,死的便是那些人,就同当初我们入世时一样。”

    此话一落,他似是想通了什么,低眸看向岁云暮,道:“当初我们入人境时,人境周围的区域全部沦陷,唯独剩下人境中心的位置,位置说大不大但也不小,中心的位置全部保留一处也未有损。”

    “听着倒像是那儿留了结界。”岁云暮听着他的这番话,只觉同结界有些相似,因为结界才让鬼道无法靠近。

    而没有被结界遮挡的地方,也就没有任何庇护,确实有些像。

    第 95 章

    “你觉得是结界?”醉须君听到他的话时只觉心头一怔, 猛然发现自己与白江陵似乎是遗漏了什么。

    若真如岁云暮所言可能是结界,那是何人设立的,还是说人境本就留有结界, 才会使鬼道只能在人境周围而动不了人境中心地带。

    突然,他忆起一件事。

    低眸看向岁云暮,道:“微云可还记得我前不久与你说过的, 我们在入境时曾为人境算过一卦。”

    “你说的是人境的那一线生机?”岁云暮自然记得,附和出声后他便也回过神,又道:“之前我们曾猜测龙脉与那一线生机有关, 若合在一块儿, 莫不是说龙脉汇聚了结界才挡下鬼道,若真是这样那便能解释为何鬼道当初没能将人境吃下,也能解释为何他们想要毁了龙脉。”

    “恩。”醉须君此时也已经想明白,这也就难怪为何会有那一线生机,为何当初入世时鬼道一直都想要动龙脉。

    看来,龙脉确实是人境的一线生机,是护着人境的最后一道线。

    若龙脉全毁, 人境也将不复存在。

    而如今北地的龙脉已毁,现在也不知结界的效用可有减弱。

    他没有再出声,只皱着眉低眸思虑。

    岁云暮见他不做声, 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道:“可要我陪你去看看?”

    “恩?”醉须君在他出声时抬起头, 见他看着自己,轻摇摇头, 道:“不必了, 你的手还未好,来回跑怕你累着。”说着又去看他的手。

    手上的纱布已经褪下, 他小心握着他的手,时不时还捏捏很是喜欢。

    抬眸时又去看他,轻声道:“手可还疼?”

    “不怎么疼了。”岁云暮摇了摇头,低头靠在他的怀中,身子也是愈发的轻柔。

    醉须君听闻也没再继续询问,揽着他坐在水中,手上则帮他按摩身子。

    直过了片刻后,他才抱着岁云暮回了寝殿。

    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两人的衣裳都湿了,脱了后便取了干净的衣裳穿戴。

    又见岁云暮昏沉的靠在自己怀中,知道这是昨夜没睡好,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了一吻,道:“陪你睡会儿?”

    “不用。”岁云暮摇了摇头,虽仍是有些困但还是强撑着清醒了一些,又道:“我一会儿陪你去北地吧,穆云烟也说我该出去走走,不可在屋里一直闷着。”

    说话间,他又去看醉须君,双手揽着倚在他的颈项边,又道:“好吗?”

    “真的要去?”醉须君听着他的话皱起眉,他确实想岁云暮陪自己一起去,但想到他的手便又有些为难了。

    实在是这人的手如今还没好,虽以他的实力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但他还是有些怕。

    低头靠在他的耳畔,亲昵的厮磨了一番后,他才道:“你的手还没好,我怕你再受伤。”

    “只是去看看北地的结界,至于其他的我不碰,好吗?”岁云暮知道他担心自己,不过结界靠近中心地带,那儿鬼兵进不去也就不可能会碰到。

    至于周边道门的人在,他一个断了手的,自然不可能贸然过去。

    醉须君听闻虽仍是有些不同意,可心里边儿又极想他陪着自己,最终还是被自己心中那股子欲|念给取代了。

    果然他真的离不开岁云暮,无时无刻都想看到他。

    这让

    他很是无奈,侧眸咬上他的耳垂,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

    岁云暮有所察觉,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虽耳垂上的疼意一直没散,但也没有推拒由着他发泄。

    直咬了好一会儿才散,醉须君抬起头,见怀中人眼眸含笑,似乎是吃定了自己会同意。

    那是愈发的无奈了,偏偏他还不舍得说他,低头就去吻他。

    同时还将人抱着躺在床上,才穿的衣裳此时又被他扯乱,可他还觉得不够干脆全给解开了。

    岁云暮注意到了,微微抬眸去看他,见他眼中已然晕上了情|意,顿时便笑了起来。

    “还笑。”醉须君见状是愈发的想要他了,但终究是没有动手,只抱着他好一会儿。

    北地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岁云暮的手也没好,实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

    他靠在岁云暮的颈项边,时不时在上头添上几个吻,以此来压下心中的念想。

    这也惹得岁云暮轻笑不止,双手抚着他的背脊,倒也没再做什么了。

    又过了片刻,耳边的喘气声才稍稍散了些,知道他这是缓过来了,道:“药送来了,你去拿了进来。”

    “恩。”醉须君这会儿已经缓和过来,虽眼中情|意还未散,但心底的念想都散了。

    他起身去了门边,推门见小童候在外头,手上还端着药碗。

    取过后他就又关上门,回眸见岁云暮起了,正在穿衣。

    将药碗摆在桌上,他就去帮他穿衣。

    岁云暮见此也没推拒,收了手由他。

    *

    入北地已是片刻后,此时境内寒意极重。

    两人没有去寻暂留在北地的凌霄真人,而是去了距离中心地带极近的白寒村。

    白寒村如今也只剩下一堆废墟,好在他们本就离中心地带近,在当初鬼道入境时便举家搬迁去了中心地带。

    如今留在白寒村的也只是一些从极远位置逃难过来的,但因为这两日鬼道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大火烧了近乎一夜。

    整片村子被烧的就余下这些残渣木块,隐隐还能闻到一股灼烧后的恶臭。

    岁云暮微微皱眉,对于涌上来的恶臭有些不适,抬袖间遮去了那股气息。

    “可还好?”醉须君看出了他的不适,取了颗香丸递到他的手中,又道:“这里最靠近北地中心,去前头看看?”话落伸手将他落在耳畔的发丝捋了捋。

    一路行来,发丝有些乱。

    岁云暮没有作声,他朝着四周看去。

    见四周一片焦土,浓烟还在滚滚升起,可见那烧了一夜的火还没有散。

    至于凡人则不在,要么是都死光了,要么就都逃走了。

    他又去看天际,阴暗昏沉,似乎是快要下雨了。

    只是他这看了片刻,并未看到有什么关于结界的事物。

    按说此地离中心地带并不远,即使并未被结界包裹也该能探到一些,可现在却没有,莫不是与北地龙脉被毁有关。

    如此想着,他到也觉得是这般,侧眸去看醉须君,轻点点头,“那就去前头看看。”

    醉须君见状也没说什么,牵着他的手往前去。

    白寒村后是一座后山,唤白寒山。

    翻过白寒山后就可瞧见入中心地带的大道,因白寒山地势险峻又是悬崖峭壁,以往村中人要想去外头,都是走村口绕路去大道上。

    他们此时已经站在白寒山山崖边,从这儿能够看到距离此地不远的镇子。

    那儿到是没有什么状况,道门赶来及时,才没有让鬼兵蔓延至那儿。

    看着那儿,岁云暮仍是未能探到一丝痕迹,眉宇紧拧看向醉须君,“会不会是与北地的龙脉被毁有关?”

    其实北地并不只有那一处龙脉,但毕竟还是毁了一条,兴许就是因为那一条才探不清。

    “却有可能,我们过去看看。”醉须君也有所猜测,与那被毁龙脉有关。

    因龙脉被毁北地的结界要被削弱几分,所以距离远了才探不清。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龙脉被毁北地的结界已经消失了。

    不过按说不会,若真的已经没了,鬼道不可能不入侵。

    于是他们去了前头大道,打算去前边瞧瞧。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道上,有几名鬼兵正在四处搜罗,手上提着把黑刀。

    “道门的人来的可真快,我都还没吃上两口,他们就来了,他娘的。”其中一名鬼兵说着就朝着一侧吐了一口唾沫,面上狰狞恐怖。

    随着它的话,也是愈发的可怕。

    边上几名鬼兵也有些怨念,不过也没敢说什么,只道:“大哥,咱们要去哪里找人|肉吃,都跑完了,早知道就该混在最前头,怎么也能吃上两口。”

    “我怎么知道,少主让咱们退出来,你当老子想走啊。”鬼兵老大越说越气,想到云梦归让它们暂时退出来,它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以为跟着鬼君能吃两口,结果什么都没捞着,还得退出去。

    其余几名小兵又哪里知道这些,反正老大让它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有一名小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它看着鬼兵老大,道:“老大,咱们不会遇上岁云暮吧。”说着缩了缩脖子看向四周。

    “他?”鬼兵老大应着回过头,见小兵缩头缩脑地看着四周,当即伸手猛地一掌打在它的头上。

    这可把小兵给疼坏了,但却也没敢说话,只弱弱地看着鬼兵老大。

    “哼!”鬼兵老大见状冷哼一声,又道:“瞧你那点出息,鬼君回来了,岁云暮算个什么东西!”

    小兵听闻仍是有些怕,但还是附和着出声,“老大说的是,老大说的是。”

    周围几名小兵也都是附和着,深怕说慢了会被打。

    鬼兵老大对于它们的附和很是受用,轻哼一声又道:“他杀我这么多兄弟,我还没去找他呢,他还敢来找咱们,要不是先者和少主都未出关,你们以为他能在鬼道这么久,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罢了,如今鬼君回来了,他要是敢送上来都得是鬼君手下亡魂!”

    “是是是。”小兵们连连点头,只觉老大说的真对,岁云暮算什么东西。

    鬼兵老大见状,又道:“要不是他耍手段你们以为他还能活着出鬼道,宴堂主早杀了他,道门也都是一群小人罢了。”

    “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若是让我遇上他,定是要将他碎尸万段再丢去喂狗。”说着手中长刀一举,猛地就朝着地面砸去。

    瞬间,地面留下一道巨大的深坑,碎石落了一地。

    几个小兵一见那是连连惊呼,又说了一堆好话,可把鬼兵老大给哄高兴了。

    那岁云暮有个什么实力,不过就是耍小心机的小人罢了。

    “老大说的是,要是咱们能抓到岁云暮,鬼母定是会记我们的功。”其中一名小兵在几声好话中突然出了声,后头又道:“老大那岁云暮让宴堂主重伤,估摸着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咱们去把他抓了,到时鬼母高兴说不定就让老大当护法,到时老大可别忘了我们。”

    “对对对,老大咱们去抓了岁云暮,鬼母一高兴兴许我们还能吃上一口岁云暮的肉。”又一名小兵出声,双目大瞪紧紧看着前头的鬼兵老大,同时还咽

    了咽口水。

    这话一落,剩余的几名小兵也都兴奋地看向他。

    而它们的期待,惹得鬼兵老大一阵愣神,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可是岁云暮,它虽然没见过,但怎么都是听过他的传闻,杀人不眨眼,死在他手上的鬼兵数不胜数。

    甚至有一段时间,它们巡逻都是成群结队,就怕遇上岁云暮。

    它也曾巡过逻,为了不遇上岁云暮,它每回都是选了最偏僻的位置,好在之后都没有遇上。

    现在又被几个小弟说起来,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推拒它这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老大威望可就没了,但若是不推它哪里能动岁云暮。

    别说岁云暮如今受伤了,他就是被废了一半的功力,它都动不了岁云暮。

    只是现在让几个小弟这么赶上去,它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是在片刻后,它道:“抓什么抓,你们见过岁云暮吗?”

    几人一听也都愣了,然后互相看了看,这才摇头,道:“没。”

    这谁能见过,遇上的都死了,不过就几个远远看过的,但也都没瞧清模样只知穿红衣。

    “你们都没见过,我也没见过,还抓个屁!”鬼兵老大见它们都没见过,只觉这会儿是能忽悠过去了,平时抓几个凡人吃也就罢了,谁敢去碰岁云暮,又不是几位先者。

    正是如此,那几人也都回过神,没见过又怎么能抓得到。

    但也有一名小兵不是这般想,只闻它道:“老大你是不是不敢?”

    这话也才落,猛地就被敲了头,疼得它当即捂住了脑袋。

    “你老大会怕他,他要是敢到我面前,我就杀了他,给你们一人一块肉吃。”反正也遇不上岁云暮,鬼兵老大出口时也都没有藏拙。

    再者,岁云暮受了伤,肯定不会出来。

    它也就更明目张胆了,说了一堆自己要杀岁云暮的话,还让它们尽管去找。

    这也惹得几个小兵对它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差跪着喊它了。

    正在这时,它们听到前头传来脚步声,快速回头看去发现竟是人。

    本就饿了一路,现在一看到人,当即饿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不过它们老大还在呢,也没动而是看向鬼兵老大,“老大,是人!是人!”

    “人?”鬼兵老大听闻回过头去,然后就见前头走来两道身影,身穿白衣,有仙息涌来。

    随着两人的靠近,那股子仙息也是愈发浓郁,这哪里是凡人分明是道门的人。

    几个小兵也都看出来了,当即就要走。

    不过想到鬼兵老大方才的话,它们老大可是要抓岁云暮的,现在来的又是道门的人,兴许其中就有岁云暮。

    就算没有,也可以把他们都抓了,问出岁云暮在哪里,然后再把他们吃了。

    而且这就只有两人,一看就是同它们一样是巡逻的弟子,它们有七人,那只有两人,还怕他们不成。

    意识到这,小兵也不怕了快速冲上前去,手中黑刀一指,厉喝一声,“谁是岁云暮,出来受死!”

    此话一落,其余几名小兵也都冲了上去,将两人团团包围。

    而那鬼兵老大看着那几个不怕死的也是愣了,同样更诧异的是居然遇上了道门的人,不过看这模样应该是弟子。

    若不是弟子,它们哪里还有说话的份。

    这般,它心中的那点害怕顿时就消了,扛着大刀走了上去,“乖乖把岁云暮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话语一落,到是惹得被包围的两人愣了愣。

    尤其是岁云暮,来时就已经察觉到大道上有鬼兵,远远过来也都看到了。

    还以为是落单了的鬼兵,毕竟鬼道暂时已经退出此地,留在北地边境。

    谁曾想,才刚到就见几个鬼兵围了上来,甚至还喊着自己。

    所以不是落单,而是来抓自己的。

    说来,他在鬼道确实杀了不少的鬼兵,来抓自己倒也正常,就是看它们的模样好似都认不得自己。

    眉宇轻轻一挑,他没有出声。

    正是如此,鬼兵老大只当他们这是怕了,从几个小兵间走了出来,又道:“怕了,怕了就告诉我岁云暮在哪儿,不然我这刀可不等人!”话落直接将刀往边上一劈,瞬间这路边地上的石头就给劈成了两半,确实有点实力。

    不过只有它自己知道,这一刀下去手都有些抖,让石头给震得。

    那石头怎么都有些大,又给劈成两半,哪里会不抖。

    几个小兵都被它的气势给震得崇拜不已,只觉自己老大真厉害,没有认错。

    于是它们又去看岁云暮两人,道:“快交出来,不然我们老大就要动手了!”

    岁云暮听着眼中晕上了笑,以前来找他杀他的鬼兵不在少数,也曾有过叫嚣,不过都让他杀完了。

    兴许是心境不同了,他这会儿不觉得它们有多吵,反而觉得眼前这几个鬼兵有些蠢顿还挺有意思。

    他看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扬言要杀他的鬼兵,稍稍收起笑,轻声道:“说了,你们便不杀我们?”

    “自然。”鬼兵老大一听就笑了起来,同时还在心底暗骂这两个笨蛋。

    鬼话都信,怎么可能不会杀他们,还要吃了他们。

    道者的肉可比凡人的肉好吃多了,还有仙息,那可是大补。

    不过面上自然还是和和气气的,先把几个小弟忽悠住了,至于岁云暮的消息它是一点也不在乎,它又不是找死去找岁云暮。

    倒不如跟着少主,吃不着肉,喝点汤也好。

    “当真?”岁云暮又道。

    鬼兵老大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还是应和了一句,“自然,快说,说了就放你们走。”

    “哦。”岁云暮当然看出了它的不耐烦,轻轻笑了笑然后才侧眸瞥向身侧的醉须君,指了指他道:“他。”

    话落,几名小兵也都看了过去。

    醉须君也在几名小兵看来时微微一愣,侧眸看向岁云暮的目光中也都带上了疑惑。

    知道岁云暮是有意捉弄几个小兵,所以他没有立马将人杀了,至少得把岁云暮哄高兴了。

    谁曾想,岁云暮却是突然指向自己。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见岁云暮眼含笑意,俨然是心情不错。

    总归来说当初岁云暮会那副模样逗留鬼道都是因为自己,如今鬼道对他更是恨之入骨,昨夜还听到有鬼兵想要将他当做腹中食。

    至于他现在把名号推给自己,只要岁云暮高兴便好。

    他看向前头几个鬼兵,无奈地点了点头,“是我。”

    “你是岁云暮!”鬼兵老大原本还觉得是岁云暮胡说八道,就算是指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它不觉得自己运气这么差真的遇上岁云暮。

    可现在见醉须君点头,当即便傻了,不是说岁云暮受了伤,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它哪里是岁云暮的对手,看着醉须君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般,它快速往后退去。

    甚至,下一刻它连几个小兵都不顾,转身就逃走了。

    “老大!”小兵一见老大跑了,又意识到醉须君的点头,知道这是真的撞到岁云暮了。

    原以为老大会把岁云暮抓了,结果现在竟然自己跑了,哪里不知老大这是怕了。

    它们自然也不敢留,又见醉须君上前,吓得惊叫一声快速逃离。

    岁云暮见它们跑了眉宇一挑,还以为这都找上门来了,胆子也该是大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不过不管它们胆子究竟是大还是小,总归都是鬼兵,留不得。

    他快速取过醉须君臂弯处的拂尘,下一刻飞身一扫,瞬间便将几人拖至身前,力道一施齐齐将几人的头颅折断。

    只闻一声惨叫,几名鬼兵连同那名鬼兵老大都死在了原地。

    他也才收起拂尘,同时又用脚踢了踢,确定都死了才伸手去它们身上搜寻。

    都是一些普通的小兵,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找到几枚戒指,应该是从哪些凡人手上抢来的。

    “寻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醉须君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岁云暮收起戒指抬起

    头,见醉须君已经到了身侧,他才起身将那几个戒指递给他,道:“没找到什么,就只有几个戒指,走吧。”

    “好。”醉须君点了点头,至于那几枚戒指随意收在手中,伸手去抱岁云暮。

    不过下一刻他却是快速转过头看向一侧密林,同时手中戒指猛地一掷,直接将那几枚戒指掷入密林之中。

    瞬间,林间传来鸟鸣声,数只雀鸟似乎是被惊到了,快速冲出林间。

    第 96 章

    醉须君也在雀鸟冲出的瞬间, 快速取过岁云暮手中拂尘,随即一扫。

    便见拂尘银丝猛然缠上前头树木,一提, 径自将那几棵树给连根拔起。

    而他也在此时飞入林间,只可惜林内已然没了踪影,只有地上的几枚戒指掉在那儿, 上头还沾了血。

    看着那几枚戒指,他走了过去。

    “是何人?”

    与此同时,岁云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醉须君回过头去, 见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目光则看着地上的戒指。

    低身将几枚戒指捡起,他道:“跑了,速度到是挺快。”说着将那几枚戒指给捏成了碎屑。

    染了别人的血,他自然是不会给岁云暮,那便毁了。

    “鬼道的人?”岁云暮其实也有所察觉,不过那人隐藏的好,几乎是把鬼气都藏起来了。

    此地早已被鬼道侵蚀, 活人也都已经逃离,就只剩下鬼道的人了。

    能躲的过醉须君,到是有些厉害。

    醉须君知道他想着什么, 出声道:“虽然躲过了不过还是受了伤, 不必理会, 只是个无用的人罢了。”话落去牵他的手。

    连面都不敢打,不是无用的人是什么。

    不过这让他想起前两日时在鬼道看到的那人, 也是同现在这样逃得挺快, 莫不是就是同一人。

    他没有再去想,而是牵着岁云暮离开此地去了北地中心的位置。

    从此大道沿路走上片刻, 见前头出现一处镇子。

    此时城门大开,周围尸体堆积,无论是凡人的还是鬼兵的,数不胜数,更有恶臭味袭来。

    岁云暮看着眼前惨状皱起眉,竟是比前头白寒村还要厉害。

    兴许是因为白寒村的人都搬走了,留下的不多,所以望眼看去只有房屋被烧毁,死去的人并不多。

    而眼前的镇子,却是满地尸体。

    他又去看醉须君,道:“里面的人都死绝了?”

    看模样道门已经来过,也不知是不是还有活人留着。

    “送了一批人去另一处较为安全的位置。”醉须君并未隐瞒,将那时的状况一一说明。

    后头他则牵着岁云暮的手入镇去,同外头看到的一样,到处都是尸体废墟,惨不忍睹。

    两人又在镇中待了片刻,还是没能探到什么结界,不免觉得北地的结界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于是,他们这回干脆乘风去了中心之处。

    北地位处贫瘠,如今又过初秋,温度也都降了下来。

    在即将靠近北地中心时,终于是探到了结界的气息,虽然有些薄弱,可却还是有。

    岁云暮取了朵小巧金莲,指尖轻轻一弹径自朝着半空中结界飞去。

    金莲上抹了鬼气,飞跃时似是撞击到了什么,一瞬间金莲快速分解化为朵朵花瓣,同时一道金光诧然涌现。

    金光千里,完全笼罩于整个人境中心。

    瞧着这,他也有些诧异,前头近千年竟然从未注意到人境还留有结界。

    而且能看出,结界的效用在一点点减少,定是因为各处龙脉被损有关,而北地的龙脉更是已经被毁去,这就让结界的效用又大大减少。

    他看向醉须君,道:“此事你可告知了主事?”

    “来时便已经递信过去。”醉须君也看出了结界的问题,眉宇一拧,又道:“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只要其余几处龙脉还完好。”

    只要有结界在,鬼道在短时间内便无法侵占人境。

    正在这时,有雀鸟快速飞来。

    伸手接下,见雀鸟的脚上还绑了信纸。

    他取过查看,见是白江陵的,同时信纸燃起明火,将信纸烧了个干净。

    “谁的?”岁云暮瞧着那团明火,询问出声。

    醉须君将那手中的灰烬丢弃,然后去看岁云暮,道:“各处龙脉出现了大量鬼兵,白江陵让人去查看,他让我也一同过去。”

    “可要我陪你去?”岁云暮听闻也知道鬼道这是打算先将龙脉毁了,想来也是,如今的凡人大多都已经退至结界内。

    若不将龙脉毁了,那结界他们根本无法入。

    醉须君摇了摇头,“来来回回太折腾了,你先送你回瑶台仙境,几处龙脉我自会去查看,等晚些回来陪你,好吗?”

    白江陵让他去的几处位置都离北地有些距离,在西面。

    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折腾了,有些不舍得。

    岁云暮也清楚,他这会儿也确实是有些乏。

    近些时候吃的药为了让他减轻手骨断裂带来的痛楚,大多都加了助眠的药材,早晨喝药后倒还有些清醒,但过上一会儿就会犯困。

    也没说什么,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不过到是没有让他送,只自行回去。

    *

    天色暗沉,不稍片刻竟是还下起雨来,凉意更甚。

    北地离瑶台仙境有些距离,岁云暮乘风回去,途中雨越下越大。

    在行至一处山脉时,却见一团黑雾朝着他袭来。

    不知来者何人,他快速躲开,同时一缕金丝已缠上黑雾。

    只是金丝并未对黑雾起到作用,随即黑雾又涌了上来,似乎是故意拦下他的脚步。

    意识到这,他在回身间快速落于地面,身侧是山海瀑布,宛若银河落入潭中,阵阵轰隆声也随即传来。

    大雨倾盆,淅淅零零落于潭水中。

    雪色身影站立,在这一片潭水之前,愈显谪仙。

    下一刻,黑雾也随之落下,就落在他前头几步的位置。

    黑雾散去涌现出一道人影,身着黑衣,掌心持着一朵细小金莲。

    那金莲模样巧妙,更带仙息。

    岁云暮一见眉头紧皱,认了出来,金莲是自己的。

    只是他并不认得眼前的人,也就更不知道为何这人会持着自己的物件。

    他没有出声,只沉眸看着眼前这个故意拦住他去路的人。

    “岁云暮?”云梦归仿佛是未看到他沉眸般,轻笑着唤了他的字。

    也正是这一声唤,岁云暮听了出来,与他之前在鬼道时听到的那位少主的声音一样。

    莫不是说,眼前的人就是鬼道的少主。

    想着这,他出了声,“鬼道的少主?”

    “原来先者还记得本少主,到是让本少主有些受宠若惊。”云梦归对于岁云暮还记得自己有些诧异,可嘴角的笑却是抑制不住的泄露出来,又道:“鬼道一别,本少主还以为得要上许久才能再见先者,却不想今日到是见上了,不知先者如今身子可还好?”

    此话一落,他往前走了两步。

    不过并未离岁云暮太近,毕竟岁云暮眼中的杀意也是如何都遮掩不去。

    他呵呵笑了笑,目光又瞥向他的颈项,见那儿留了几个吻痕,颜色有些深,似乎是才留下的。

    知道是谁留的,他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又去看岁云暮,见他眼中杀意还未散,笑道:“先者不必如此,我只是想同先者说说话罢了。”

    岁云暮见他这幅模样眉头紧锁,同样也察觉出这人确实是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好似当真只是想与自己说话。

    对于鬼道这位少主,除了上回假死时有过接触,之后便再无接触。

    所以他对于云梦归的了解不深,也不知道这人是想做什么。

    见他笑呵呵一副什么都不打算做的模样,他终于是出了声,道:“少主跟了岁某这一路,就是为了与岁某说说话?”话落瞥向了他的手。

    就见他左手手臂的衣服上有一道伤痕,血水黏在上头。

    不过因着衣裳色泽,所以并不

    能看出受了伤,可他身上的血腥味却是一点没散。

    方才他就已经察觉到,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说,大致知道与前头在北地时醉须君击伤的人应该是同一人。

    鬼道的少主,偷跟着自己一路,竟是想找自己说话,真是稀奇。

    云梦归见状也知道他这是看出来了,也不怎么在乎,只转了话语道:“先者与他是同修?”话落目光又落在他的颈项上。

    那抹红可真是|诱|人,就像是在宣告主权般,红的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只可惜,这抹红是别的人添上去的,可惜了。

    他又去看岁云暮,见他沉默不语显然是并不想同他多言。

    可正是如此,反而是让他极其喜欢,他笑着道:“先者应该与他有过双修了吧,难道先者没发现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吗?比如腹部酸胀。”

    “你想说什么?”岁云暮沉眸出声。

    他不知道云梦归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体的状况,毕竟这件事只有醉须君与穆云烟知道,就连白江陵都不知道。

    而这两人是绝不可能外传的,可现在云梦归却知道,只能说自己腹部不适的原因可能与暗伤无关,而是与鬼道有关,且眼前的人清楚原因。

    出声询问后,他便没再出声,眼中神色又冷了几分。

    云梦归见状眼底的笑是又涌了上来,这回到是没有与方才那般只是站在几步之外,而是走上前去。

    待走到岁云暮的跟前时,他才停下步子。

    见岁云暮就在眼前,那张惊艳的容颜也在他唾手可得的位置,又见他的发丝微乱就落在他的耳畔边。

    不由得,他想到前头在白寒山时看到的,醉须君帮他捋了发。

    下意识,他也伸手想要去触碰。

    只是还未触碰到,却见一缕金丝瞬间刺穿他的手掌,鲜血也随即涌了出来。

    他看到了,眉宇轻轻一挑然后才收了回去,面上仍是笑意,道:“真狠,对他也这么狠?”

    此话一落,他轻啧了一声,知道岁云暮又怎么会对他狠,两个人可是连双修都有过了,还能任由醉须君在他的颈项上添吻痕。

    见他冷眸看着自己,没有作声。

    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回方才的话,心里头的失落消散,他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毛病,只要先者与他不再有亲昵的举动,就都不是什么事,尤其是双修。”说着靠近他的耳边,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

    极好闻,还有阵阵仙息,不同于他鬼道的恶臭,岁云暮身上的香极其好闻,让人想要占为己有。

    第 97 章

    岁云暮听着耳边的话侧眸看去, 见人就在自己身前,好似相拥般格外亲昵。

    只是他的眼中却都是寒意,然后道:“少主拦住岁某就是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云梦归也在此时起身, 同时鼻息间的淡香也散了。

    有些不舍,还有些失落。

    不过面上倒还是与方才那般,看着他, 道:“只是来提醒先者一句罢了,若先者不信,本少主也没办法, 只希望先者到时别后悔才是。”说着满是不在乎的往后退了几步, 目光一转看向前头的瀑布。

    见瀑布落入潭中,同那雨水融为一体,还有些许溅洒在两侧碎石上。

    而后,他的身形也随即化为黑雾,最后消失在这一片云海瀑布之下,只余下岁云暮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他至始至终都未作声,眸色暗沉, 待到片刻后他才离开。

    没有回瑶台仙境,而是回了道门。

    对于云梦归的话,他清楚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他的身体状况确实如此。

    尤其是在与醉须君第一次双修时, 腹部的酸胀持续了多日, 而后每回行事后也都有。

    之后发现暗伤,压下暗伤后这股不适也就散了。

    当时以为是暗伤引起的, 可前段时间这股酸胀又出现了, 只有吃了药才会稍稍减弱。

    现在云梦归又提起,想必是清楚原因,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却并不知道,但能够确定当初在鬼道时自己的身体应该中了什么毒,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不然云梦归不可能如此清楚,唯有这些才可能看得出,而且这个毒还是鬼道有的,是之前宴痕的茶吗?

    他不清楚,快步去了药阁。

    这会儿已经入了正午,药阁内没什么人,只有药炉内正在燃烧熊熊烈火,一名弟子守在那儿。

    走上前去,他看着弟子询问出声,“仙子可在?”

    “恩?”守药炉的弟子听到声音迷糊地抬起头,见岁云暮站在一侧,也才回过神。

    他忙点了点头,然后道:“就在里头隔间。”

    “多谢。”岁云暮道了谢,然后往里头行去。

    并不难寻,不过走上两处隔间,他就寻到了正在里头帮江夜停查看的穆云烟。

    “仙子。”看着里头的人他轻唤一声,并没有进去。

    穆云烟听到了,回头看去,见岁云暮站在门边,又去看他的手。

    只当这是手又伤着了,她与江夜停交代一番,然后就出门去。

    关了门后,她道;“可是手又伤了,我瞧瞧。”话落去看他的手。

    “不是。”岁云暮摇了摇头,然后才在穆云烟疑惑地目光下,又道:“仙子可还记得我从鬼道回来时中的毒?”

    那毒也算间接废了他的右手,莫不是还未清除干净,所以才会让自己的身体不适。

    穆云烟不解何意,但却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记得,那毒霸道,索性你中的浅,不然你就不是只废一只右手了,定是会更厉害。”

    岁云暮送来时,那可谓是九死一生,身上都是伤也就罢了还中了毒,索性中|毒不深,不然可真是没得救了。

    “仙子的意思是,我的毒如今已经都消了?”岁云暮从她的话中大概能听出一些,毒应该是解了。

    但也不难保还有隐藏的,就如同后来查到的几处暗伤,这毒还未完全清干净。

    穆云烟此时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眉头一皱,道:“你是怀疑毒还未完全清干净?”

    话落,见他点了头,也知道真的如她猜想的一样。

    但那时都解了才是。

    她伸手去探他的脉,与之前一样,脉象平稳并未有其他的,暗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收了手后,她道:“可是有其他的不适?”

    “那倒没有。”岁云暮知道这是没有探出来,只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应了话,至于云梦归的话并未告知。

    后头又让穆云烟探了一番,皆是没有查出什么,他才收了心。

    同样的,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里确实是有什么,且只有鬼道的人知道。

    眉头紧皱,之后没再说什么,他回了瑶台仙境。

    许是因为有心事,他这一日都未出寝殿,就连午膳与晚膳也都没吃,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

    而这一坐是又坐到了夜半时分,夜色朦胧,窗外传来阵阵风声。

    正在这时,紧闭的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岁云暮也在推门声传来时抬起头,见月色下行来一道身影,是醉须君。

    他下意识又看了看窗外,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入了夜半,没想到自己竟是坐了这么久。

    见醉须君过来,他才要起身去。

    不过才有动作,醉须君却是先他一步到了床边,抱着就给坐在了他的腿上。

    醉须君见他面色不怎么好,伸手帮他去揉腿,然后道:“怎么了,来时听他们说你一直都没用膳,可是不合胃口,要不要我让他们给你做点别的?”

    “不用。”岁云暮此时已经收起了那些思绪,并不打算告诉醉须君。

    他抬起头,道:“龙脉处理的如何了?”

    “没什么事,已经处理妥当。”醉须君说着又将他抱紧了些,同时低头靠在他的发顶,轻哄着又道:“是不是我回来的太晚,等乏了?”

    隐约间他能看出岁云暮的兴致不高,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过他不肯说,也就没问,只说起了其他的事转移他的注意。

    岁云暮不知他所想,只迎合着点了点头,“是有些。”

    “那下回就别等我了。”醉须君说道间又去吻他的额头,以示安抚。

    正是如此,岁云暮也有些哄回来了。

    他往醉须君的怀中靠,但很快就从他的身上闻到一丝血腥味,眉头轻轻一拧看向他,“可是受伤了?”

    “没有。”醉须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然后他又抱着岁云暮去了床榻里头,盖了被子后,道:“我去沐浴,你先睡。”话落起身去了后殿。

    岁云暮见他走后便收回目光,微侧过身靠在床榻里边儿,并没有睡而是看着

    前头的轻纱。

    见那轻纱一侧有珠子垂落,随着窗外飘进来的风缓缓晃动,传来浅浅的清音。

    不知是过了多久,身后涌来一阵热气,同时身子被抱着入了怀中。

    知道是醉须君,他没有作声。

    也在同时,醉须君已经贴上他的颈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怎么没睡?”边说边又在他的耳畔落下亲吻。

    注意到岁云暮也没推拒,揽着他转过身平躺在自己的怀中,而后才低头去吻他。

    缠绵格外亲昵,落在他腰间的手也顺势探入他的衣摆,轻抚着他纤细的腰侧,后头则去解他的衣带。

    岁云暮也在他的动作下稍稍有了反应,不过也只是去迎合他罢了。

    他皱着眉靠在他的颈窝处,身子轻颤不止。

    也是这时,腹部的酸胀又再次出现了,这回疼得他面色苍白。

    不过因着他一直靠在醉须君的颈窝处,所以并未看到,可却也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注意到他的身子都蜷缩了起来,抱着他安抚般在他的发丝间落下亲吻,而后才去看他。

    见他面色煞白,心疼不已,只当是自己力道重了,轻哄着道:“是我不好,不闹你了。”

    “没事。”岁云暮摇了摇头,可面色却是越来越差。

    醉须君见状也不再继续,退离后便搂着他靠在自己的怀中,不断哄着他。

    只是怀中人的轻颤一直没散去,也发现了问题,询问出声,“怎么了,是哪里疼?”

    “穆云烟的药还有吗?”岁云暮没有去应他,而是问起了穆云烟的药,因为实在是疼的厉害。

    之前还只是酸胀,可现在却是疼起来了。

    而他的话,醉须君哪里还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去取了药喂他,然后则伸手去帮他揉。

    直等到岁云暮的脸色不再那么的惨白了,他才道:“现在可还好?”

    “好些了。”岁云暮摇了摇头,然后抬眸去看他。

    见他眼含担忧,笑着道:“没什么,暗伤难免的,吃了药就好了。”

    “真的?”醉须君仍是担心,因为今日岁云暮的反应比前头几次都要厉害,以往只是不舒服,现在干脆还疼起来了。

    同样的也是极其心疼,若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一直逗留在鬼道。

    他满是歉意地靠在他的额间,轻声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早些出关就好了。”

    “只是暗伤而已。”岁云暮笑着出声,似乎是并不怎么在意。

    后头又伸手揽上他的颈项,道:“我想要,给我好吗?”话落去吻他,同时又去脱他的衣裳。

    醉须君见状也没去拦他,由着他脱。

    之后便抱着他又往床榻中陷了些,不过并没有要他,只简单帮他舒缓。

    耳边传来浅浅的清音,下意识咬了咬他的唇。

    等到一回散后,他才取了锦帕擦拭。

    见岁云暮已经有些昏沉,也没舍得去唤他,在清理干净后便抱着他睡下。

    手上则按在他的腹部帮他按摩,同时还渡了些灵气,察觉到怀中人渐渐软下来的身子,知道这是不怎么难受了。

    他又小心在他的后颈落了一吻,“明日我让穆云烟再过来一趟,好吗?”

    “不用。”岁云暮知道醉须君这是要陪自己到穆云烟来,到时定是会知道自己寻过穆云烟。

    轻声推拒后,他才转过身去靠在他的怀中。

    腹部的轻揉未散,这让他很是舒适,轻喃一声后他便倚在醉须君的颈项边,然后道:“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好了。”

    “好。”醉须君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抱着他小心安抚。

    屋里也随之静了下来,渺渺青烟自香炉中升起,直入云顶。

    岁云暮疲乏的也没什么力气,蜷缩在他的怀中思绪也渐渐混沌起来,耳边的轻哄声还在传来,让他很是安心,以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

    直到嗅到血腥味时,他的思绪才醒转,同时感觉手中一阵温热。

    他下意识睁开眼,然后看向自己的手,就见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血水滴落就落在他的面上。

    第 98 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迫使他快速坐起身来, 下一刻看向四周,眼中警惕。

    只是屋中寂静,并未有什么。

    窗外桃花纷飞, 唯有阵阵寒风随着花瓣落入屋中,窗台边落了几片花瓣。

    他也才收回目光,然后再次去看自己的手。

    见血水鲜红, 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都看的清楚。

    不知道这血是从何处而来,他撑着床面打算下床去。

    却见身侧竟是睡着一人, 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 纯白如雪。

    可正是这抹银雪,竟是有血水不断涌出来,鲜红的血水很快就染红了那一袭白衣。

    他抬起头,就见那人胸膛上留了一个血窟窿,那血正从窟窿中涌出来。

    与此同时,耳边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了回去。

    抬眸看去才发现竟是醉须君, 只是那胸口的血窟窿是怎么回事。

    见他面色苍白,俨然是已经没了思绪。

    下意识就要去帮他止血,可才动作就注意到脚边踢到了什么, 回眸看去竟是一把带血的匕首。

    那匕首熟悉, 手柄处开了几朵金色莲花, 是他的。

    那血不仅仅染红了刀刃,就连刀柄上的莲花也同样如此, 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才睡下,为何醒来醉须君就受了重伤, 而且伤他的还是自己的匕首。

    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再次去看醉须君,见他脸色愈发的苍白,就连气息也都散了,仿佛死了一般。

    伸手去帮他止血,可那血却是如何都止不住。

    最后他只能低头靠在他的额间,双手紧紧按着他的面庞,这让他想到了醉须君在南城时自缢的一幕。

    也是和现在一样,都是血,那身白衣都被血染的通红。

    “君和你醒醒,君和?”他看着醉须君面上留下的几道血印,眼中涌现一阵无措,竟是不知该怎么办。

    可无论他如何唤,眼前的人却是半分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冰冷起来。

    他看向四周,见殿内大门紧闭,知道外头定是有小童守着,慌乱出声,“去唤穆云烟,去唤她过来!”话落又去看醉须君。

    试图再次去止血,但也不知为何,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都无法止血,就像是要将醉须君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一样。

    这也让他有些混乱,捧着他的面庞,“君和你醒醒,穆云烟很快就来了,醒醒好吗?”

    说话间,他又去看紧闭的殿门,却发现殿外一片寂静。

    之前每回殿外都会有人守着,可现在殿外却是没人。

    等不及外头的动静,他抱起醉须君就去了门前,只打算自己带醉须君去道门。

    只是才到门前,他却发现门竟是被锁死了,无法打开。

    意识到这他抬腿就要将门踢开,可一脚下去却是纹丝不动,甚至在用了术法后都没有动静。

    不得已,他只能选择从窗户离开。

    可明明方才还是开着的窗户,现在却同门一样紧紧关着,无论他如何动作都无法将其推开。

    “开门!开门!”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回了门边,同时唤着外头的人能开门。

    只是屋外一片寂静,唯有风声传来。

    两人的衣裳都已经被染红,甚至还有血水滴落,将那地面也都染成了血色。

    屋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如何都散不去。

    看着怀中浑身是血的人,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此时连声息都没了。

    浑身就好似被抽干了气力般,他再也撑不住地坐在了地上,指尖轻颤抚上他的面庞,

    看着他脸上再次被染上血迹只觉心尖刺痛不已。

    他低下头靠在醉须君的额间,轻声唤着他。

    屋中寂静,只余下他的唤。

    “君和,君和,君和。”

    染着惊恐的轻唤声不断,将熟睡中的醉须君给唤醒了。

    他低下头,见岁云暮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面色更是苍白,嘴里还一直唤着自己。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伸手小心抚着他的面庞,然后才道:“微云?微云?”

    正是他的唤,岁云暮猛地清醒过来,眼中神色惊恐更带绝望。

    醉须君见状知道他这是又做噩梦了,抱着他就往怀中靠,同时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只是梦,别担心,只是梦而已。”边说还边在他的额间落下几个吻。

    “梦?”岁云暮此时还未能从梦境中抽身,以至于在听到耳边的话时只觉思绪混乱,一度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

    他抬起头来,见醉须君就在自己的眼前,此时正抱着他还有阵阵暖意涌来,不似方才那般浑身是血的在自己的怀中。

    那血他如何都止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醉须君没了气息。

    看着眼前正在哄自己的人,他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同时眼尾落下一滴清泪,下意识又唤一声,“君和是你吗?”

    “恩。”醉须君大概也知道这是又梦到自己了,虽然不知是梦到自己了。

    但看他如此心里边儿是极其难受,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

    低头靠在他的额间,然后才又道:“我在这儿,别怕,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是梦吗?”岁云暮应着他的话出声,可他还是有些不敢去相信,怕现在的才是梦。

    他张口就咬上他的颈项,似乎是想要确定眼前的是不是真的醉须君,咬的力道极重,竟是直接咬出血来。

    醉须君知道梦里的事应该是惊到他了,没有推拒而是迎合他抬起头,就是他这一咬有些疼。

    眉头轻皱着,手上则一直安抚他。

    直到口中尝到腥甜,岁云暮才渐渐清醒过来。

    不过他仍是没有出声,而是拉开醉须君的衣服,看向他的胸口。

    见那儿并没有血窟窿也没有血,只有一个浅浅的牙印,似乎是自己咬的。

    此时他想起睡之前缠绵时,他撑不住咬了醉须君一口,就咬在胸口的位置。

    瞧着这,他终于是缓和过来,知道自己只是做梦了。

    可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竟是比上回梦到的还要厉害。

    他小心靠在他的怀中,然后才道:“君和我想回不尘山了。”说着抬起头,眼中清泪未散,

    “好。”醉须君见他眼中清泪实在是心疼,伸手将其抹去后,他又道:“等这些事处理完,我就陪你回去,到时就住在不尘山,好吗?”

    岁云暮没有作声,只低下头靠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应了一声。

    闭眼时,仿佛又回到了梦中般,手上都是血,身前人也都是血。

    这让他根本不敢闭眼,甚至不敢去想。

    可越是不敢想,脑海中却越是醉须君浑身是血的模样,甚至他还想到了二师兄,也是那样浑身是血。

    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抬头去看醉须君,看着他脖颈上留着的疤痕,启口又咬了上去。

    到是没有同方才那般用足了力道,咬了一口后他就又去吻他,然后慌乱地道:“君和你要我好吗?我想要,君和好不好?”试图让这些来麻痹自己。

    因为只有这时候,他才不会去想那些事,不会去想。

    他蜷缩着倚在醉须君的怀中,双手虚无的攀着他的肩头,低垂着眸去适应。

    足尖雪白,犹如银雪般,美不胜收。

    屋中清音不断,同那香炉内升起的青烟一同涌入云顶。

    直到初晨升起,清音才散去。

    岁云暮昏沉的睁开眼,里边儿的疲惫极深。

    注意到醉须君低头吻来,吻上他的颈项,下意识撇过头,使得他的吻愈发深入。

    同时腹部的不适又传来,惹得他皱起眉。

    “是不是不舒服?”醉须君注意到了这些,同时看出他此时已经没了方才那般的无措,知道这是已经缓和过来了。

    收了吻后低下头,伸手去帮他按揉。

    腹部柔软,摸起来软绵绵的,有些爱不释手。

    不过知道岁云暮不舒服,也不敢太用力,只轻轻安抚。

    注意到岁云暮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知道这是好些了,低头又在他的额间落了一吻,道:“睡会儿?”

    “恩。”岁云暮轻轻应了一声,可却是并没有睡,而是伸手去摸他的脸。

    方才那么几回,他的面上有薄汗溢出,触碰之下有些暖。

    他在一番轻抚下又看向他的胸口,那儿的牙印这会儿淡了许多,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然后抬起头,“疼吗?”

    “恩?”醉须君听到此话也低下头,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胸口的牙印,是岁云暮给咬的。

    只当他是在说上头的牙印,笑着去咬他落在自己唇边的手指,将其含入口中咬了一会儿后,才道:“不疼。”

    岁云暮也在他咬了自己手指后抬起头,见他似乎是在尝着美食般,一点点啃咬他的手。

    不知怎得,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好似之前也曾和醉须君如此试过。

    也没去推拒反而是把自己另一只手给凑了上去,想要他咬。

    醉须君瞧着送到嘴边的手,白皙纤细就像是玉石一般,极其漂亮。

    他伸手就握住他的手腕,而后才吻了上去,沿着他的手腕啃咬。

    岁云暮只觉有些痒,下意识笑了起来,然后道:“别咬了。”说着还想抽走。

    只是都到醉须君口里了,哪里是能被拿走的,按着他就是一番啃咬。

    倒也没有故意去闹他,最后又吻上了他的下颌,见喉结上吻痕鲜红,没忍住又去添了一个。

    岁云暮不由得传来一声清音,而后才撇过头去躲他。

    两人直在上头闹了好一会儿,才收了心。

    见岁云暮有些迷糊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噩梦,虽迷糊了可却也没有去睡。

    又在他的额间落了一吻,他才哄着道:“梦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深怕又会惊到他,话落后他这吻已经吻上了他的眼眸,试图转移他的注意。

    正是如此,岁云暮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些,想到梦中的事也没有那么的不适了。

    他缓缓睁开眼去看他,瞧着他落在眼前的发丝,伸手抚了上去,然后才道:“我又梦到你死了,都是血,和二师兄一样。”说着又抚上他的眼。

    第 99 章

    指尖轻缓, 小心抚着。

    忆起两次梦中看到的,这双眼不再看着自己,反而紧紧闭着。

    无论他如何唤, 都没有醒来。

    如今他只有醉须君了,只有他了。

    低眸又去看他的唇,随后便仰头吻了上去, 亲昵痴缠下出了声,“我只有你了,君和你别丢下我好

    吗?”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别丢下我一个人。

    当初不尘山的所有人都死在忘山关后, 他便犹如行死走肉,除了为道门杀鬼人外他便没了任何念想。

    若不是之后在南城遇到了君和,将他当作了最后的寄托,恐怕他也早已死在了这一场斗争中。

    在君和死后他一度不知自己为何而活,君和是为他而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像当初看着师兄师姐们的尸体一样。

    也是那样都是血, 那场雨下了几天他不尘山的血就染红了几天。

    之后为君和报仇就成了他最后撑下去的念头,而这份念头又都给了醉须君,他什么都没了如今只剩下醉须君了。

    醉须君听着他的这番话只觉好似又看到了那一日在阴阳地时的人, 也是这样的与自己说别丢下他, 说自己不要他了。

    他怎么舍得不要他, 恨不得将他藏起来谁也看不到只有自己能看到。

    看着他眼中的迷茫,就像是迷途的小孩儿般, 令人心疼。

    知道是梦境引起的, 这几日来他发现岁云暮经常做噩梦,不是梦到不尘山的事就是梦到自己。

    兴许是因为暗伤引起的, 才让他时不时做噩梦,每回做梦后便再睡不着了。

    与其说是睡不着,不如说是不敢睡,就同现在一样。

    安抚般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然后才轻轻抚着他的发丝,道:“不会,等到了时候我们就回仙境去,那时你就开山收徒,我就陪你住在不尘山,好不好?”

    只要岁云暮能高兴,他到是不介意一直陪他住在不尘山,若实在不行就将瑶台仙境搬过去。

    这样走上两步就到不尘山,不至于如此的思念。

    “恩。”岁云暮应着他的话轻轻点头,若有朝一日能重回仙境,定是会重启不尘山。

    师尊若是知道,也会高兴吧。

    他这般想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醉须君一见也知道这是哄回来了,咬了咬他的唇,又道:“这会儿还早天也没亮,要不要陪你再睡会儿?”

    岁云暮因方才一番话也没什么困意,且他有些不敢入梦。

    摇了摇头后,他道:“不怎么困。”说话间指尖落在他的下颌处,而后又抚上了他的喉结。

    那儿还有个牙印,有些浅但也能看清,下意识伸手按了按,只觉柔软。

    同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下一刻身子也被搂着又往他怀中嵌,颈项边落下几个吻。

    大概知道是怎么了,之前他也曾这么按过几回,知道这位置对醉须君极为厉害。

    不由得笑了笑,可手上动作却是未散。

    终于是在下一刻,醉须君起身攥住他的手,抱着他就往床榻里头躺。

    被子顺势滑落,随同衣裳一块儿落在地面,清音缓缓而来。

    屋中弥漫着浓郁的甜香,同那安神香融为一体。

    约莫片刻后,岁云暮才有些疲惫的半趴在床榻上,指尖有些苍白,同醉须君相缠在一块儿。

    又注意到身上的人靠了过来,他下意识皱起眉,而后才转过头去。

    见醉须君就在眼前,轻唤出声,嗓音有些哑可却是极其好听,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醉须君听到了,只当是力道重了,稍稍放柔了些然后才去哄他,“再有一会儿,好不好?”

    “恩。”岁云暮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闭着眼应了一声。

    发丝微乱,额间布满汗渍。

    但也在这时,又被抱着坐了起来,那是愈发的没力气了,只能仰头半靠在他的怀中。

    后头又是两回,直熬到了晨起。

    他是累的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同时思绪混乱,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过去。

    以至于被抱着去龙泉时,他都没什么意识。

    直到周身涌来冰冷的泉水,他才稍稍清醒过来,见龙泉边大雨倾盆,水面也随着大雨落下阵阵涟漪。

    他看着眼前涟漪浑噩的又去看醉须君,见他就在自己的身侧才安心了些。

    “再睡会儿,我让穆云烟过来了,一会儿等让她看了你的伤,我再走。”醉须君说着又将他往怀中抱,习惯性的伸手去抚他的腹部,轻轻揉了揉,后头则去帮他清理。

    岁云暮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身子一颤,随即蜷缩了起来,似乎是不大喜欢这些,还有些抗拒。

    “不清理,一会儿你会不舒服。”醉须君察觉到了他的抗拒,小心又去哄他。

    这些留着只会让岁云暮不舒服,一会儿自己就要走,自然不可能让他自己去清理。

    不过看他太过抗拒,倒也没有再去动手,哄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不再因为不适而抗拒时才再次去帮他。

    岁云暮下意识又往他的怀中靠,贴着他的颈项缓缓闭上眼。

    但也只片刻,腹部的酸胀不适又涌了上来,这让他想到了昨日云梦归的话。

    其实那时他就清楚,那些不适可能是与双修有关联,毕竟每次不适都是在双修之后。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仍是未想明白,真的是毒吗?

    他没有作声,只皱着眉看着眼前水面。

    醉须君察觉到了他的安静,一开始以为他是睡着了,可低头时却见他一直盯着水面。

    下意识也循着看过去,却只见水面清澈,并无异样。

    不知道怎么了,他询问出声,“怎么了?”

    “恩?”岁云暮听到询问抬起头,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说着又靠在他的颈窝处。

    醉须君见状眉宇一拧,隐约猜到岁云暮应该瞒了自己什么。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清楚若是他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不想说定然有不想说的理由。

    低头在他的发丝间落了一吻,然后抬起他的右手,小心舀了些龙活水为他清洗身上的痕迹。

    等到离开时,天色已经大亮。

    在到玉清殿前时,就见殿前站着一人,身侧还跟了个小童。

    醉须君认了出来,是穆云烟,缓步走了过去。

    而他的步子,穆云烟听到了,回过头去。

    见醉须君过来,怀中还抱着一人,此时已经沉沉睡下。

    知道是岁云暮,她稍稍错开眼没有再去看,后头则跟着一块儿入了殿。

    醉须君先是将岁云暮放在床上,又为他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去看站在门边的穆云烟,道:“劳烦你这么早过来。”

    “无碍。”穆云烟轻轻摇头,目光则落在床沿边,又道:“可是先者昨日回去后又有不适了?”

    昨天岁云暮突然来找她,还问起了之前在鬼道时中的毒。

    不过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事。

    现在醉须君匆匆唤她过来,也只能是岁云暮回去后又出了事。

    而她的思量醉须君并不知,他此时只听着她一句昨日回去皱起眉,道:“昨日他去寻过你?”

    好好的,怎么去找穆云烟了,是昨日出去了一会儿,所以手上的伤加重了吗?

    这般想着,他到也觉得是如此,如今残留在岁云暮身上的也就暗伤以及右手断骨重长,应该就是手又疼了。

    顿时有些后悔,昨日不该让岁云暮陪着自己去北地。

    只是这念想也才出,就见穆云烟又作了声,道:“昨日先者来问我他之前中|毒|的事。”

    “你是说那时在鬼道中的毒?”醉须君一听他说之前中的毒,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先前在宴痕那儿中的毒。

    见穆云烟点头,眉宇又紧皱起来然后去看岁云暮。

    许是前头累了,这会儿睡得极沉,面容上布满疲惫。

    瞧着这,他也是有些疑惑了,好好的怎么又去问|毒了,是什么人与他说了什么吗?

    不然以岁云暮的性子应该不会突然问起这些,必定是有人提到了,他才会去问。

    他回头去看穆云烟,道:“他可还说了其他的?”

    “那到没有,只询问了毒是否解了。”穆云烟也没隐瞒,将那时的话一一说了明白,同时也清楚岁云暮回来后并未将这件事告诉醉须君。

    醉须君听闻没有作声,直皱着眉片刻,他道:“那毒如何了?”

    “当时送来的时候到是挺厉害,先者的手会废确实与毒有关,不过送来时便已经将毒解了,并未有残留,手会废仅仅是因为外伤内伤又加上毒的侵蚀才导致的坏损。”穆云烟大概清楚他的意思,既然岁云暮突然问起来了,那肯定是有缘由,就怕那毒还有余毒。

    不过毒与暗伤不同,暗伤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会有几处隐藏,但毒却是一时的,有余毒岁云暮估摸着早死了。

    所以那毒不可能会残留,就是岁云暮为何突然问起,却是不知何原因。

    “我知道了。”醉须君没有再问下去,应了一声后,又道:“他的手恢复的如何,你瞧瞧。”说着伸手抬起岁云暮的右手,然后又将他的衣裳撩起露出里边儿白皙的手臂来。

    几个牙印留在上头,格外清晰。

    穆云烟是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低头仔细查看。

    待片刻后她才收手,道:“手骨基本已经长全了,现在就剩下经络,应该要不了两日就能彻底好了。”说着又去探他的脉。

    来都来了,那就把暗伤也都再瞧瞧。

    正是这一探,她却是探到了一丝异样,眉头一拧看向岁云暮的腹部下丹田处,轻念一声,“奇怪。”

    第 100 章

    “可是暗伤加重了?”醉须君见她突然皱眉, 只当是暗伤又加重了。

    昨日时岁云暮就一直不怎么舒服,想必又是被暗伤所牵连。

    穆云烟没有作声,她看着岁云暮的腹部, 随即伸手按了上去。

    不过并未去触碰,而是隔着衣料查看。

    正是这一探,她竟是发现岁云暮的丹田处汇聚了一团灵气, 将那内丹都给遮去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醉须君见她半天未作声,反而是一直盯着岁云暮的腹部,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穆云烟也在他的询问中收手, 然后抬头去看醉须君, 可眼中的疑惑仍然是极深。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她也不曾见过。

    终于是在醉须君的皱眉下,她出了声,“先者的丹田处有一团灵气,把先者的内丹都给罩住了,按说不该会这样才是,且看那团灵气好似已经存在许久, 可之前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像是突然出现一般,之前根本就没有这团灵气。

    这让她很是不解,只打算再去看看, 是不是看岔了眼, 毕竟是才从龙活水中出来。

    也正是这一探, 她发现那团灵气稀薄了许多,好似是被内丹给稀释了。

    莫不是说, 先者已经到了突破的瓶颈?

    她又去看醉须君, 道:“被内丹稀释了,先者如今的境界已到了后仙境, 莫不是即将突破先天境?”

    “稀释了?”醉须君说道也去探他的下丹田处,之后又去探他的上丹田处,隐约能够探到他的元婴。

    确实与穆云烟所说的那般有一团灵气包裹,而内丹正在稀释这一团灵气。

    岁云暮的实力之前一直停留在后仙境后期,只差一步入先天境,但一直都没有契机。

    修仙讲究的就是悟性与契机,岁云暮有悟性,差的是契机,而现在确实是有了入先天境的预兆,但怎么这么突然。

    猛地,他突然想到万花谷送来的雪参,以及龙活水。

    两者皆是圣品,尤其是龙活水。

    这几日来几乎就没断过雪参和龙活水,估摸着就是这两者成了岁云暮踏入先天境的契机。

    他又将被子盖回到岁云暮的身上,同时还将他的手给放了回去,这才去看穆云烟,道:“今日多谢你了。”

    “不用。”穆云烟摇了摇头,接着才去收拾东西,离开。

    屋中又静了下来,只余下两人。

    醉须君看了看床榻上的人,见他还睡得沉,也没吵他而是出门去。

    瑶台仙境内气候宜人,千里桃林,有宫楼落于山林间,几名小童走在小道上,说说笑笑。

    望眼看去,皆是一片桃木,桃花纷飞,犹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花瓣飞舞,落入窗内。

    岁云暮醒来时已是午后,许是昨夜真的累了,他这一觉睡醒时浑身还有些乏,尤其是他又做了梦。

    这回到是没梦到醉须君,而是梦到了不尘山,梦到他跟着几位师兄下山采买食材的时候,梦到师兄们给自己买包子。

    就像是才发生过不久般,让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以至于醒来时未能看到几位师兄,竟是有些失落。

    同时,他发现自己最近一直梦到不尘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回不尘山。

    起身时头有些疼,下意识伸手揉了揉。

    又注意到身侧空荡荡,知道醉须君肯定是去了北地,也没多想而是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

    正在这时,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道身影。

    岁云暮在听到声音时抬起头,见醉须君入门微微一愣,道:“怎么回来了?”话落又见他端着什么去了桌边。

    他也随之下床,走了过去。

    待行至桌边他就停下,见桌上的是药,知道是自己的。

    所以,这是给自己去煎药了?

    醉须君此时已经回过身,见他站在自己身侧,想是才睡醒,眼底还留有一丝倦意,衣裳也是随意穿戴。

    就是在看到他脚下未着鞋袜时皱起眉,随即抱着他坐在桌边,同时握住他的双足。

    有些凉,他抬头又去看他,见他还有些迷糊,笑着出声,“留下来陪你两日。”说着才去端药给他。

    “北地那儿不用去了?”岁云暮不知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要陪自己,北地的事难道就不去理会了吗?

    他不解地看着醉须君,又见药递来伸手接过喝了几口,有些苦。

    眉头紧拧,然后将药都给喝完了,口中苦涩难耐。

    但随即便有一颗糖喂了进来,这才散去了那令人不适的苦味。

    “北地那儿都已经安排妥当,别担心。”前头离开就是为了去安排北地的事,如今已由几位长老守着。

    接过药碗摆在桌上,醉须君才去看岁云暮,见他乖顺地坐在自己怀中吃糖,只觉得心里边儿也都是甜的。

    以前他连碰都不敢碰岁云暮,就怕惹他嫌。

    甚至于,岁云暮于他总是带着疏离,可现在他却能将人抱在怀中,甚至还能将他的所有都占为己有。

    那是他原本不敢想的,不由得笑了起来,目光也随之落在他的腹部,伸手抚了上去。

    岁云暮也瞧见了他的笑,只觉这人奇奇怪怪的,这是又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手抚上来,还带着一阵暖意,令人很是舒适。

    许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么帮自己安抚,所以他并未推拒,而是迎合着往他怀中靠,然后才道:“是遇上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也没什么。”醉须君靠在他的耳畔边,笑着咬了咬他的耳垂,手上抚摸着又往上头移了些,正巧就按在他的下丹田处。

    能够清晰的探到他的内丹,那是仙者的根本,那团灵气如今又稀薄了许多。

    看来入先天境,应该只差一步了。

    他抬起头,见岁云暮疑惑地看着自己,笑着去吻他。

    “怎么了?”岁云暮被他的举动给闹得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这么个痴缠下他伸手就给推开,又道:“你不累我还累,别闹。”说着就要回床上去。

    昨日一夜未眠,白日里虽然睡了,但因为梦到不尘山的事,现在还有些乏。

    也不怎么想去搭理这人,打算自己回去。

    不过这人抱得紧,最后也没能回去,无奈地又去看他。

    醉须君见状也知道再闹下去得恼了,笑着就靠在他的肩头,手则轻轻地抚着他的腹部,然后才道:“早晨发现你有了即将踏入先天境的征兆,微云你没有察觉到吗?”

    话落他又低下头,看着岁云暮的衣裳随即就给掀开,便见岁云暮的身形映入眼帘,他的手则搭在他的腹部。

    先天境后便是真仙境,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入先天境,更别提真仙境了。

    而如今岁云暮已经能入先天,那真仙也就不远了。

    “先天境吗?”岁云暮听着轻念一声,只是神色却是半分未变,不见任何喜色反而是多了几分忧色。

    醉须君见了贴在他的面庞边厮磨,而后才道:“不高兴吗?”

    “没有。”岁云暮摇了摇头,抬眸去看他,这回眼中到是带上了笑。

    只是那笑却有些浅,然后他又道:“先天境后,我能活多久?”

    “恩?”醉须君听着他的话微微一愣,不知他怎么好好的问起这来。

    但也只片刻他便知道为何了,定是又想到了不尘山的事。

    忆起这几日来岁云暮常常梦到不尘山,他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唇,然后道:“可

    是又梦到不尘山了,不然我陪你去住两日?”

    “没事。”岁云暮说道着摇了摇头,倾身靠在他的怀中,缓缓闭上眼。

    醉须君见状也没再出声,搂着他安抚了片刻,然后才起身将人又抱回床榻上去。

    才从外头回来,他身上还带了凉意。

    所以在将人放回床上后他没有一块儿上去,而是脱了衣裳才躺上去。

    岁云暮也在他过来时伸手揽上他的颈项,依偎着靠在他的颈窝处,轻声唤他。

    浅浅的一声君和,里边儿还带着一丝倦意。

    知道这是累了,小心抱着他,低眸时询问出声,“要不要再睡会儿,等用晚膳了我再唤你?”

    岁云暮摇了摇头,抬眸去看他,瞧见了他脖子上的伤疤。

    下意识伸手抚了上去,动作轻柔,然后才又去看他,“真的不疼了吗?”

    那疤就在他的指尖下,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脑海中也都是醉须君自缢在他眼前的一幕,那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如此厉害现在只留下了一道疤痕。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疼。”醉须君清楚这始终是个结,也没想着让他立马忘记,而是顺从着他回话。

    同时又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轻轻落了个吻后,他才又道:“你若不想睡,我们出去走走?”

    知道他这会儿应该是不想睡,说来也才起,即使是乏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岁云暮听闻摇了摇头,不知怎得竟是只想与醉须君待在一块儿,仿佛眼前人随时都会离开一般,就像之前的那些梦一样。

    他又伸手抚上他的面庞,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见他的发冠同发丝缠绕在一块儿,银绸发带散落于肩头,还有几缕落在他的面庞边。

    下意识他伸手去解了他的发冠,看着他的发丝全数散落,就如同云海瀑布般,落在他的身侧。

    青丝缠上他的指尖,格外的亲昵。

    看着这一幕,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胡闹。”醉须君见他笑得高兴,虽被这么解了发有些不适,但看他这般高兴也就没舍得说其他的。

    如此,他又试探着问起了昨日的事,道:“昨日回来时,可是去了别处?”边说边轻抚着他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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