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事,玉黎清刚注意到江昭元出现在了门外, 下一秒就看到他手握着短剑不由分说的冲了进来,几招就把李辉逼着从她身边离开。

    事发突然,李辉甚至没有看清来人的身手, 原本按在小姑娘肩膀上的手臂便被剑刃划伤了。

    江昭元出手果决, 几乎是招招致命,若非李辉从小长在军营里, 精通武艺,否则用不了几招就会毙命在他剑下。

    习武之人都知道给自己留后招, 以防对手反抗反过来弄伤自己, 但江昭元却不管不顾, 步步紧逼,一股子不杀了他难平心中之恨的狠劲儿, 眼中猩红的愤怒, 把李辉都吓了一跳。

    他只知道江昭元是个聪明的人才,却不知他背后还有这样疯魔恐怖的一面。

    简直就是个疯子。

    “江昭元你疯了吗, 我可是王爷,你敢行刺我, 是不要命了吗!”

    李辉低声呵斥着发疯的江昭元, 换来的却只有更加密集的落下的剑刃, 甚至有一次从他脖颈边擦过,那冰冷锋利的触感,惊得李辉眼睛都睁大了。

    他向来自诩武艺高强, 在军营里指挥用人也从来没人敢反抗他的命令, 就算上了擂台比试, 他也是佼佼胜于众人——自己所有的优势,全都被眼前这个疯子给打碎了。

    李辉一招一招接下他的攻击,匆忙的喊着外头人来帮忙,却不知后在外头的侍卫早就被江昭元带来的人给按住,整个二楼都被清空了。

    在一楼喝茶听曲的客人只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包下了茶馆的二楼,怎会猜到雅室里更有一番激烈的打斗。

    玉黎清站在原地,根本插不进去手。

    “快住手,江昭元你这是做什么!”她又气又怕,已经明显能看到李辉落于下风,若是再这么打下去,江昭元真的会杀了他。

    没过一会儿,李辉就招架不住了。

    江昭元把人按在地上,短剑架在他脖子上,恶狠狠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再接近她,是你自己不听劝,到地府再去恨我吧。”

    说罢,剑刃直直的往李辉脖子上压,似乎已经忘记了玉黎清还在旁边。

    “江昭元,你太过分了!”玉黎清猛的上去推他,江昭元却伫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恨意,丝毫不曾放松手上的力道,非要杀了他不可。

    眼看着李辉脖子上被划出伤口,刀刃陷的越来越深,随着鲜血流出,他的表情也越发痛苦。

    玉黎清伸出手去捧住了江昭元的脸,颤声道,“江昭元你别这样,这只是个误会,你能不能不要杀了他?”

    被嫉恨蒙蔽双眼的江昭元心硬的跟石头一样,他已经考虑不到后果,只知道眼下这个该死的人想和他抢清清,清清是他唯一的娘子,谁敢和他抢,他就杀了谁!

    什么混账王爷,随口客气几句,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不得的人物了。

    他手上一刻不肯放松,看着李辉痛苦的表情,从他脖子上流出来的鲜血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让他感到快活。

    脑海中深刻着方才看到的景色——他的清清被旁人给亲了。

    清清不会有错,错的是李辉。

    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而他一定要杀了这人才能解恨。

    他就这么一意孤行,任疯狂的杀念在脑中肆虐,支配着自己的躯体。

    忽然,他的脸被一双柔软的手掌捧住了。

    失神的瞳孔渐渐恢复了神采,沉闷心跳再次活跃了起来,他听到了少女娇软而带着恐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昭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细微的颤抖顺着手掌传递到他脸颊上,让他感受到爱人的惊恐不安——她没有在为李辉求情,她在害怕,因为他的失控。

    江昭元缓缓抬起头来看她,看到少女一脸担忧的表情,他深呼吸,握着短剑从李辉脖子上离开。

    正当李辉松了一口气时,那短剑猛的从青年手里甩出来,直直的插在了他脸侧,“珰”得一声,震得他耳朵生痛,剑尖没进地板三分,砍断了他鬓边的几缕发丝,几乎快要把地板给扎透。

    这个疯子。

    李辉在心里暗骂,面上却只敢急促的呼吸着,不愿跟他硬碰硬。

    江昭元直勾勾的盯着玉黎清,喃喃道:“我不想的,是他逼我,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竟然还对你痴心妄想。”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来见他吗,你又追过来,难道是不相信我?”玉黎清轻轻抚着他的脸庞。

    “你说约他出来说话,可我亲眼看到他对你动手动脚,甚至还亲了你。”江昭元越说越激动,一把把戳进地板里的短剑重新拔了出来,“这种无耻之徒,就该一刀了结了他!”

    “你松手!”玉黎清又是一惊,赶忙伸手挡住李辉,见他被怒气冲昏头,好言相劝只怕是听不进去了。

    “你要敢杀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气呼呼道,娇软的声音却把江昭元给镇住了。

    他呆愣在原地,满眼满心的委屈,“清清,你为何总是维护他。”

    一双桃花眼染了红,随手扔了那短剑,半跪在地上的姿势看上去格外的卑微示弱。

    “我不是维护他,我是为了你。”玉黎清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说,“李辉都已经答应我不再纠缠我了,而且刚刚放暗箭的事,他也已经原谅了你,大家好不容易能放下芥蒂,你又跑过来闹事,还把人给打伤了。”

    江昭元不放心的转头盯了李辉一眼,委屈的神情盯在他身上却像是吃人的恶鬼似的,李辉毫不怀疑若玉黎清不在这里,江昭元真能杀了他。

    回过头来时,青年脸上就只剩委屈和不安,“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你的用心,但你总这么莽撞行事,我心里该有多害怕啊。”玉黎清小声埋怨他,告诉他自己的不满,也是希望他从今以后能够约束自己的言行。

    她并不知这对江昭元而言并不算莽撞行事,他在赶来的途中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解释李辉的死,甚至安排好了伪证,要利用李辉的死诬陷几个对他不利的官员。

    他什么都不怕。

    哪怕东窗事发,老皇帝也好,禹王、两个皇子也好,只要想坐稳这江山,就不敢动他。

    可是清清若是生他的气,事情就变得难办了。

    他只是想独占清清的宠爱,不想给旁人一丝一毫的机会,若是因此惹得清清对他不满,反而是本末倒置——不如先放过他,哄的清清高兴,日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

    心里打好了盘算,江昭元佯装羞愧着低下头,玉黎清看他知错,赶忙唤他:“还不快起来。”

    他乖乖站起身来。

    “清清。”江昭元走到她面前,紧张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对你心怀不轨,我一时气不过才……”

    “好了好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开误会,别再为这点小事争的头破血流。”玉黎清看着江昭元,又转头去看李辉,见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想去扶他,手却被江昭元拉住,不许她过去。

    他不满地嘀咕道:“这不是小事。”

    “别说了。”玉黎清小声劝他,“你跟李辉道个歉吧。”

    “我没做错什么。”江昭元扭过头去,丝毫没有歉意,甚至理直气壮。

    “你都把人打伤了。”玉黎清忧虑道,“他是王爷,若是日后追究起来,你会吃亏的。”

    “我不怕,他想报复就尽管来。”江昭元冷声说着,视线又落到了李辉身上。

    “你……”怎么都劝不动他,玉黎清有些心焦。

    这时,李辉从地上摸索着爬了起来,扶着椅子坐下,身上被短剑划伤的伤口疼的厉害,他稍微一动弹就忍不住发出“嘶”得痛呼,抬手抹掉了脖子上的血,庆幸刀刃没有陷得更深,不然他这会儿就没命了。

    只这么一小会儿,瞧见了江昭元的无法自控的疯魔和在玉黎清面前的天性般的示弱,李辉算是看明白了。

    江昭元人前装的那么衣冠楚楚,背地里却是只疯狗,唯一能治住他的就只有玉黎清。

    李辉感到很庆幸,还好他方才答应了黎清的请求,没有把关系闹僵,否则自己勉强捡一条命回来,也始终是和江昭元站在对立面。

    他可不想和一个狡黠的疯子为敌。

    捞不到好处不说,还有可能送了命。

    李辉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掉脖子上明显的血迹,气息虚喘道:“不道歉也行,江昭元,我可以原谅你对我下杀手,但作为回报,你得帮我。”

    闻言,江昭元冷哼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更别说听一听他的提议了。

    “你别小瞧了我。”李辉转过脸来,抬头正视他,“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许诺给你。”

    听到这里,江昭元才稍微有了些感兴趣的意思,“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本是不知道的,可黎清方才说了许多,这会儿江昭元又过来闹,李辉便知道他深陷权力斗争是为了从这漩涡中解脱,寻一个自由清白,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

    李辉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姑娘,回过眼神来同他郑重道:“只要你能帮我,我可保你安稳的离开京城,再没有人敢敌视你,算计你。”

    听了他的提议,江昭元脸上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却迟迟不点头同意。

    李辉疑惑道:“你怀疑我做不到?”

    江昭元不答。

    这件事他自己就能做到,只是要处理的人太多,关系太复杂,比起预计的半年时间可能还更久。

    他想早点理清这些污糟事,去杭州与清清成婚,了却毕生夙愿。

    他并不担心李辉会说谎,亦或是办不成此事。总归也是要找一个人来做皇帝,比起年幼无能的小皇子,眼前这个有点算计的王爷显然更好利用。

    “一言为定。”他应下了李辉的请求。

    玉黎清就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刚刚还打做一团的两人,这会儿变得和善了许多,甚至还用她听不懂的话商定下了什么事。

    官场上的事,她不好过问,便同江昭元道:“既然李辉不计较此事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李辉脖子上的伤看着挺严重的,得让他去看大夫才行,弄伤他的元凶,江昭元,还是离人远点比较好。

    对她的提议,江昭元很快就应下了,二人一起往外走。

    玉黎清回头看李辉还在捂着脖子上的伤痕,手上的帕子都已经被血染红了,于心不忍,掏出帕子来想递给他用,刚拿出来,手就被按住了。

    一双写满了怨念的眼睛盯着她,看得她心虚不已,只好收起了帕子,走出门后吩咐候在外头的若若先去照看李辉,可以晚些再回去。

    出了茶楼走在街上,想着方才江昭元那骇人的模样,心有余悸。

    玉黎清低头走着,垂在身侧的手自然的被身旁的青年牵在了手里。

    顺着他的胳膊抬头看上去,美人一脸的岁月静好,任谁都猜不到他方才发疯时那副偏执恐惧的模样。

    玉黎清回握住他的手,小声道:“你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好在李辉没有深究,否则咱们两个恐怕都不能保全。”

    比起担忧,她小心谨慎的语气更让江昭元在意。

    “你在怕我吗?”他转过头来,眉眼中写满了可怜,像只流浪了很久的小狗,好不容易得到了主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自己又一次被丢弃。

    只看一眼,玉黎清就心软了。

    在她垂下视线的那一刻,江昭元委屈着解释,“我看到他亲你,我恨不得杀了他,我知道我这样不正常,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生来就是如此,又坏又惹人厌,清清要是讨厌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怕你,也没有讨厌你。”玉黎清握紧了他的手说,“我只是担心你这样的脾气……如何能做一个好夫君呢。”

    成亲不光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

    成婚之后她不光要应付生意上的往来,更有家族亲戚的关系要维系,若是江昭元一直这样人情淡薄,惹得众人敬而远之,他如何能融进这个家里。

    连这一层都做不到,何谈日后他们二人有了子嗣……

    江昭元听出她话中之意,想起昨夜的缠绵,面颊带红,娇羞道:“我,我一定改。”

    “真的?”玉黎清狐疑着看他。

    “嗯。”江昭元点点头,开心道,“我想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想拥有她,想到快发疯。

    直白的话语响在耳边,玉黎清脸色微红,抬手挡住他的嘴,羞道:“在街上呢,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两人嬉闹着,远远的瞧见街上走过一群人,路两边围满了人。

    玉黎清好奇的走过去,竟然看到一群被锁链捆住手脚的人连成一串,走在路中间,两侧是士兵打扮的人看守着他们往前走,最前头的好像是个官员打扮。

    她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在公开发卖落罪官员的家奴。这些人是要被领去当街发卖了。

    这是哪位大官倒了?

    玉黎清不太熟悉这些事,侧过头去看江昭元,听他耐心解释说:“应当是燕王家的,皇帝身体越发病弱,彻底解决了燕王的势力,是在为小皇子铺路。”

    为了避开皇帝惩处燕王的锋芒,江昭元请假在家许多日了,尽管没有去上朝,但对朝中事却比谁都清楚。

    他记得很清楚,燕王的死期就在明日,前世如此,这一世,他没有干预,也必然会如此。

    一个府邸走到发卖大量的家奴这个份上,就离着闭府不远了。

    听完他说的话,玉黎清眼中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面露悲悯,却没说什么。

    忽然,视野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过,隔着一层人群,那人一眼就看到了玉黎清,手上甩着锁链,猛得挣脱了看守往她的方向扑过来。

    “救我!玉黎清,你救救我!”

    她一脸蓬头垢面,妖娆的身姿遮掩在残破的灰布衣衫下,玉黎清仔细看了一眼才认出这个即将被发卖的家奴是周嫣。

    侍妾在府中的地位比丫鬟高不了多少,甚至不如王妃的近身丫鬟,府里出了事,燕王妃第一时间就把她给扔出来了,连身好衣裳都不给。

    玉黎清害怕的往后倒退两步,被江昭元环住后背,无形中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看到她犹豫着没有回答,周嫣越发焦躁,原本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没想到玉黎清竟然还在犹豫,在这种紧急关头还不救她,是想看她的笑话吗。

    周嫣气上心头,狰狞道:“你不是说过能救我吗,你这个骗子!”

    自己受尽了屈辱,玉黎清却人财两得,同未婚夫恩爱美满,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出身,凭什么只有自己过得这么悲惨!

    “玉黎清,你这个伪善的贱人,你把我害到了这种田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一边叫喊着一边拨开人群,想要冲到人面前,身后的守卫却很快的追了上来,把她控制住。

    江昭元皱起眉头,“来人。”

    随侍在身后的方毅走上去,抬起手来结结实实的打了她一巴掌,怒呵道:“敢对我们小姐不敬,你是嫌命长了?”

    看清周嫣的面容时,玉黎清想救她,但是看到她那副痛恨的表情,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

    怎么都张不开口。

    她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周嫣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恨意,自己从来都没有敌视她,也曾想要挽救她,但换来的就只有更加强烈的恶意。

    江昭元环着她的后背,撑着她被吓愣的身子,在耳边柔声安慰:“咱们走吧,为这种人不值得。”

    玉黎清垂下眼眸,还是跟着他离开了。

    被两个看守抓着的周嫣彻底没了方才嚣张抓狂的模样。

    方才方毅打下的那一巴掌,把她整个人都打懵了,那力道简直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她耳朵嗡嗡作响,脸上迅速肿了起来。

    方毅呵斥那两个办事不利的看守,“还看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拖回去。”

    看守点点头,拖着周嫣的胳膊往回拽,周嫣一边哭着一边喊:“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父兄会把我赎回去的!”

    看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方毅冷言点破:“周姑娘,你就别吵了,你父兄行贿燕王的事已经被查出来了,他们也免不了要受牢狱之灾,已经没人能救你了。”

    周嫣睁大了眼睛,“不……”

    方毅冷哼一声,“我们小姐心软,脾气又好,你若是好好求她,说不定还能换个自由身,可你不珍惜机会,非要恶语相向,还出言诅咒,落到如今的田地,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听完他的话,周嫣的表情愈发痛苦,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被看守狠狠把嘴捂住。

    方毅严肃道:“好生看着人,再放跑了,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两个看守赶忙点头。

    等方毅走了,押送的看守把周嫣带回队伍里,就在大街上,当着家奴和路人面将人踹倒在地上拳打脚踢。

    一边打还一边骂:“贱奴,你可真有胆子,竟然去得罪江大人,给老子惹了这么大麻烦,老子打死你!”

    “啊!救命!”周嫣抱着胳膊痛苦的叫喊,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

    下午时分,江明远回到了府里,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用了晚饭,饭后又坐在一起闲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天黑,玉黎清才回房去。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心里很乱,和兄长说话之后,心里才静了一些。

    人各有命,怎是她能改变得了的。

    兄长说的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回到听雨阁,简单沐浴过,她不再多想,开始收拾行李,简单把衣裳装了装,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去收拾。

    楼下传来脚步声,等那声音上了楼来,她回身看了一眼,见是江昭元,便放心的回过头来继续收拾桌上的首饰盒。

    “你怎么过来了?”

    身后的青年不舍道:“清清明天就要走了,我过来陪陪你。”

    比起他的惆怅伤感,玉黎清显然自在的多,随口答:“那你先坐会儿吧,我先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话音刚落,一双手臂便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青年的下把搁在她肩膀上,细腻雪白的脸颊不住的往她脸上蹭,迷离地呢喃道:“清清,你好香啊。”

    她才刚沐浴过,身上的热气还未消散,被他这么一抱,身上更加潮热了。

    “不许胡闹。”玉黎清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昨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走到园子里都能看到有小丫鬟头看着她笑。就连兄长都问她扬州那边有什么嫁娶的习俗,就好像她明天就要嫁给江昭元了似的。

    那时想着就一次,这回可不能再纵着他了。

    江昭元开口却道:“要不你别走了,留在京城吧。”

    玉黎清偷偷松了一口气,又答:“说什么傻话,且不说家里的生意还等着我,在这龙潭虎穴呆着,我可要怕自己短命呢。”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揣测不到别人的恶意,这阵子能安全的度过,也是有兄长和江昭元护着她的缘故。

    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总不能因为她,让江昭元一直留在府里,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江昭元也知道自己说的是任性的话,可心里翻涌的不舍让他怎么都无法松开清清,喑哑道:“那你把我也带走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玉黎清在他怀抱里转了个圈,回过身来正面看着他,抬手覆上他的脸颊,柔声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李辉要帮他吗,你如此聪慧,把京城的事处理好,一劳永逸岂不美哉?”

    江昭元痴痴的看着她,呢喃道:“我会想你,你不在,我心里好难过。”

    现在就开始难过了。

    他总是缺乏安全感,只有紧紧抓着她才能确信自己重生而来的这一次生命是有意义的。

    玉黎清把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抚在他脸颊上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从侧脸抚到耳廓,揉捏着他的耳垂,温柔道:“总会再见,等你来了扬州,咱们办了婚事,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江昭元咬了咬下唇,深深的凝视着少女又大又亮的杏眸。

    搂紧她的腰,胸膛前倾迫着她向后倒,顺势抱起了她的身子坐在梳妆台上,霸道又缠绵地吻住了少女的嘴唇。

    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滚烫的热流激得玉黎清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晕乎乎地沉浸在江昭元强势又炽热的亲吻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余光里的烛影晃了又晃,江昭元松开玉黎清的嘴唇,看着心上人的双唇被自己吻得有些发红,他脸颊绯红,又凑上去啄了一下才满意的分开。

    玉黎清气息不稳道,迷茫道:“你这是?”

    “想要……”青年炙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求。

    “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不行。”玉黎清害羞的扭过头去,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感觉上面还残留着被江昭元亲吻的触感,软软的,有点热。

    “只一次。”他软软的撒着娇,直往她怀里拱,拱的她衣带都松了,乞求道,“清清,你就疼疼我吧。”

    还在犹豫的时候,便被青年从梳妆台上抱起来,大踏步往床榻走去。

    玉黎清慌张的眨着眼睛,眼看着他态度坚决,自己又狠不下心拒绝,只能……

    明黄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屋里低低响起几声话语。

    “等等,你先……把蜡烛吹了。”

    “可那样我就看不见你了。”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吹蜡烛,我就不许你了。”

    下一秒,阁楼上点亮的蜡烛在一瞬间悉数熄灭,屋里一片漆黑,唯有点点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照着床榻上相拥的身影。

    ——

    分离的清晨如约而至,玉黎清走了,没有让江昭元远送,出了候府门便不再让他跟着。

    来的时候没有引人注意,尽管中间出了些事,但最好走的也默默无声。

    她只带了一架马车,随行的几个护卫都骑着马,轻装简行,希望能尽快赶回家。只是还没走到城门,就发觉街上的人好像有点多。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挑了清晨出发,这个时候进城出城的人比较多,她刚好去城门口与江昭元为她安排的商队会合,一同出城南下。

    但走到大街上,远远的就瞧见城门边走进来很多士兵,原本进出城的百姓反而被赶到了门边,本来应该在城门边等她的商队,这会儿不知道被赶到哪里去了。

    京城来的士兵越来越多,玉黎清撩着窗帘往外看,心感不安。

    忽然,城门边急着出城的百姓和士兵起了争执,手起刀落之间见了血,人群猛然炸开,尖叫着慌乱着四散奔逃。

    玉黎清紧张问,“发生什么事了?”

    骑马在前头开路的护卫赶忙过来回禀,忧虑道:“看着像是兵乱,小姐,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躲躲吧。”

    城门好似被那些将士给占领了,不但把门关上了,还在门里设了关卡,不放人出去。

    护卫看着那场景,警惕着带马车往一旁的小路里拐,与此同时,从外头闯进来的士兵渐渐在城里散开,在几个将士的带领下齐齐的往皇宫的方向赶。

    散在城中的叛军越来越多,护卫只能挑小路走,避免撞上叛军。

    走到最后,甚至连马车都抛下了,六个护卫骑马带着两个女子往偏僻处躲,总算躲过了一时。

    藏身在破旧的小院子里,听着外头匆匆而过的沉闷的脚步声,她心中越发不安——

    兵乱进城,是有人要造反吗?是谁……燕王病入膏肓,江昭元答应过她不会,难道是李辉?可他不是孤身进京吗,哪里来的将士?

    一个时辰后,叛军集结了大部分的兵力堵在了皇宫的几个宫门之外,准备要攻入皇城。

    骑马在最前面的将军迟迟没有下令攻城,他在等消息。

    不多时,派出去的士兵回来禀报,神色慌张道:“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将军转头去看,一张沧桑的脸严肃而冷峻。

    士兵回话说:“属下奉命去捉拿江昭元,可围攻了宁远侯府之后才发现江家两兄弟都不见人影了。”

    “好小子,反应这么快。”将军有些不安,但很快镇定下来,“他不是有个未婚妻吗,去把她给我找出来,只要手里捏着他的人,我就不信他敢轻举妄动。”

    据传言,唯一能驯服江昭元的方法,就是抓住他的未婚妻做人质。

    将军在城里也有眼线,他本就注意宁远侯府的动向,这会儿更是知道玉黎清没有和江昭元在一处,忙拨派了人马去抓人。

    “是。”士兵领命后,从将军手里拿到了二人的画像,传令下去,让散在城中的将士挨家挨户去搜。

    不管是找到江昭元还是他的未婚妻,通通有赏。

    又两个时辰过去,玉黎清躲在院子里不敢出去,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心里惴惴不安。

    若是有人叛乱,江昭元和李辉必是首当其冲,叛军的首领不会放过他们。

    见她心焦,护卫提议说:“要不让属下出去探探,若是真有危险,还是该向江大人求助才是。”

    “不行!”玉黎清阻止了他,“你们也都是有父母兄弟的人,外面的叛军杀人不眨眼,你们没必要去涉险。”

    她当然希望江昭元能保护她,可眼下的情况解决叛军才是重中之重。

    尽管她不知道要造反的人究竟是谁,但她相信,江昭元一定会摆平这一切。

    下一秒,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前来搜查的士兵焦躁道:“开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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