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坍塌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好了,”风霁月说,“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你觉得你的心脏比不得我的身体吗?”

    余清韵说:“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风霁月颔首。

    “白面皮影小人呢?它现在在哪里?”余清韵很想知道它为什么要欺骗她。

    它躲在暗处看着她和风霁月博弈的时候,它到底在想些什么。

    它的计划又是什么?它对她来说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余清韵原本以为白面皮影小人会是自己人,可没想到它瞒了自己这么大的事。

    风霁月这位永生不灭的故人死了,依附在一个人皮制作的皮影小人身上,然后一步步引导她,欺骗她。

    即使这次周力几人的救援是它组织的,余清韵也不敢对这个白面皮影小人放下戒心。

    “它?它现在在我手里。”

    “我能跟它说几句话吗?”

    “恐怕不行。”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一双眼睛静静和面前光风霁月的青年对视。

    风霁月说:“不必这么看着我。”

    余清韵眨了眨眼,移开眼睛,看着他身后的一片黑暗:“你在这里等我,我上车去取。”

    她想了想,白面皮影小人估计救不回来了。

    自己的心脏不能缺失,那就把洞窟里得到的那只手给风霁月好了。

    余清韵上车,在周逢和周式两人不解的眼皮子底下翻开自己的黑色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风霁月的一只手就在红布里面。

    余清韵下车,把东西递了过去。

    风霁月一手接过东西,一手把心脏放到余清韵的手上。

    两人不可避免地有肢体接触。

    风霁月的手很冰冷,并不像一个人类的手。

    冰冷的触感一闪而过,让余清韵差点就要下意识地挥动匕首。

    随之而来的触感就是温暖。

    湿润的,温暖的,会活动的。

    她的心脏在自己手上握着。

    余清韵点头,直接把心脏放入了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处。

    “噗呲”

    “呲啦”

    胸口处升起一点痒痛,缺口旁的血肉变成一根根数不清的血丝,血丝向心脏靠近,缠绕,包裹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终于,胸口恢复平整,余清韵感受到自己久违的心跳,属于人的思维瞬间占据大脑。

    她终于有了感觉。

    但是第一个感觉却是害怕。

    当她无心无情的时候,拿着心脏可以稳稳当当地把心脏放回胸口。

    当她有了七情六欲以后,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害怕。

    她甚至可以开始回顾她刚一拿到心脏时,那股黏腻的,柔软的,还会自己时不时跳动的感觉。

    自己似乎真的不是人类了。

    余清韵刚刚还拿着心脏的手垂在身旁一侧,被宽大的红袖遮盖,忍不住地颤抖。

    人是群体性动物。

    余清韵从小在群体里生活,她的三观,价值观早已经塑成。

    在这些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平凡的学习,工作,然后把爷爷奶奶从山里接出来。

    虽然自己赚不了大钱,但可以在县城立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她似乎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就好像一个人被打上了异类的标签,然后被无形之中的排挤了。

    风霁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鬼车。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恢复记忆后可以驾驶鬼车,他已经错过了杀掉这个女人最好的机会。

    不过,也没必要杀掉她了。

    他已经找到那位故人了。

    眼下,只需要找齐自己所有的肢体就能获得永生了。

    风霁月转身,一点点地消失在黑雾之中,余清韵莫名看出了他心情似乎不错。

    黑雾一点一点地消散,直至月色打在余清韵的身上,坐在车里的周逢这才叫出声:“余姐,我们该走了。”

    余清韵仿佛大梦初醒,转身,足尖一点上了车。

    风霁月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就连他手下的蓝向导和张光绪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可能是被晴空和向丹旎绊住了。

    他似乎对她没了兴趣,余清韵猜测是因为白面皮影小人。

    他要拿白面皮影小人做什么?

    对了。

    余清韵想起白面皮影小人先前在她梦里做的暗示,让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一位故人。

    看来,那个梦里的内容半真半假。

    故人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身体,成为了一个人皮做的皮影小人。而余清韵也不是那位故人。

    至于风霁月需要拿那位故人献祭,一边获得永生,这应该是真的。

    白面皮影小人因为自身需要躲藏风霁月,行动不便,所以蒙蔽了她,让她误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故人。

    这样,她就被摆在了明面上,吸引风霁月的目光,和风霁月作对,破坏风霁月的计划。白面皮影小人只需要稍作引导,躲在暗处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白面皮影小人没有想到风霁月布置得这么迅速,竟然一下子就把她拉进了局,而且让她失忆,想直接要了她的命。

    “余姐,我们还要去找晴空他们。”周逢看着坐在司机驾驶座位后面的余清韵,忍不住提醒。

    余清韵一愣。

    现在并不是思考的好时机。

    鬼车“轰隆隆”的发出声响,随后巨大的轮胎开始转动,轮胎下的湿软泥土不断飞溅。

    鬼车开出了花园,与此同时,余清韵几人在车内不断地摇晃。

    不是因为车子在摇晃,而是因为这座周府在崩塌。

    外面的红木建筑,青砖黛瓦,还有头顶上的一轮皎月,就像是虚拟影像一般破碎。

    周遭像是一面被打碎了的镜子,显露出一道道破败的裂痕。

    在镜子里,只有整体完整的一辆公交车在这座建筑园林里穿梭。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周式看着外面支离破碎的世界,“这里应该是一个小洞天世界,现在没了那个大邪祟的支撑,正在崩塌。”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车子外全是鬼哭狼嚎,余清韵看到先前所有的邪祟全都冒了出来,在这个世界里不停地慌乱奔跑着。

    它们有的落入了裂开的缝隙里不见踪影,有的被卡在缝隙里哀嚎,露出黑色的血液。

    “晴空他们在季府,”周逢说,“现在我们坐着鬼车,应该能安全前往季府。”

    外面的响声震耳欲聋,他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住。

    两人都在看着坐在前方的背影。

    鬼车行驶得越来越快,仿佛化作一团蓝色的虚影。

    这道蓝色的虚影飞速穿梭,出了园林,跃进重重的白色迷障。

    车子前方是一片完整的世界,车子后方是正在崩溃坍塌的世界。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像是之前荆难洞窟的场景。

    快点,快点,再快点!

    周逢和周式看起来倒是更急一点,时不时地往车子后头瞄去。

    后方的坍塌步步紧逼,就像下一秒就会吞噬这辆车。

    前方的余清韵肩膀放松,甚至还歪斜着身子,靠在一旁的车子内壁,看起来悠哉悠哉。

    车子在飞速飙着,他们两人不敢轻易离开座位,根本看不见余清韵苍白着一张脸,即将昏迷。

    操控鬼车飞速狂飙,需要消耗余清韵大量的精力。

    她感觉头皮,头骨都要和自己的脑髓分开了。

    车子停在了季府前,季府的台阶之上站着三个人,两女一男。

    周围还有许多暴动的邪祟朝着这三个人前赴后继。

    “晴空,”向丹旎的一只手被抓伤,脚也被抓住,已经动弹不得,“我们还能等到余姐他们过来吗?”

    “我们该不会被忘记了吧?”郑云庭在帮向丹旎挡住部分邪祟,“我不想就这么死在这。”

    “别急,”经历过无尽隧道的洞窟,晴空对此倒是比较冷静,“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可是从我们成功拖住那两个人到现在,”郑云庭说,“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了。我们该不会被遗忘了吧?”

    “冷静点。”晴空一把桃木剑已经杀得浑身漆黑。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整个地面都在不正常的晃动,前后左右全是面目狰狞的邪祟。

    晴空不知道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他们全都死了还是仍然活着。

    这种位置永远是最可怕的。

    晴空只能稳住身边两人的心,然后挥舞着自己的桃木剑,暗自祈祷,祈祷着余清韵能过来接应他们。

    她的祈祷也应验了。

    一辆鬼火缭绕的鬼车破开白色迷障,极为醒目。

    咆哮着的发动机在远处就早已发出巨大响声,狠狠盖住周围邪祟的叫嚎。

    晴空几人抬头看去,看到了那辆车,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息,朝着他们飞速而来。

    这辆车该不会要把他们直接撞飞吧?

    晴空三人脑海里纷纷出现了这一个念头。

    随即,这辆车子像是碾肉泥一般,把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个个邪祟碾压在底。

    许多黑色的液体直接把三人淋成落汤鸡。

    这辆车子外壳光滑,在月色和鬼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车身沾染了不少黑色血液,轮胎里卡着不少的肉块。

    浑身煞气,鬼火缭绕。

    使得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这群邪祟还没搞定,又来了一个鬼车盯上他们了?

    “呼”

    车子发出气流声,车门打开。

    “快上车。”车上是过来接应的周式。

    看到是周式,晴空迟疑了一下,把一张符箓扔进车内,符箓无火自燃,火光是红色的。

    是人没错。

    晴空带着向丹旎和郑云庭两人上车。

    一上车,周式就让他们两个赶紧坐好。

    晴空几人一上车就看到了闭着眼睛,浑身冒冷汗的余清韵。

    没来得及多问一句,车子就猛地启动,所有人因为惯性,狠狠地往前倾,脑门都被磕红了。

    没有人责备或者谩骂,因为车子后的世界正在崩溃消逝,那些周府,季府,还有邪祟,都被车子狠狠丢在后头,慢慢缩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现在,车子的前后左右全都是白色的大雾,没有人知道路线,没有人知道重点,就连余清韵也不知道终点。

    她只是往前开着。

    等到最后,余清韵睁不开眼,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隐约听到耳边晴空几人的只言片语。

    “出来了。”

    “到了。”

    “我们……快……”

    当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她再也支撑不住,陷入黑暗,昏了过去。

    她昏了过去,车子这才慢慢停下来。

    巨大的鬼车停了下来。

    “呼”

    透明的车玻璃门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动打开。

    晴空起身,几步跑到车门处,朝着外面还在小心警惕着的救援人员大喊:“快过来,需要担架抬伤员。”

    救援人员这才确定这辆浑身充满怨气,鬼火缭绕的车子是自己人。

    向丹旎和郑云庭此前是普通人,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一方面,也没见到过这些东西。

    夜色里,这片山林里应该昏暗灰败,但是此刻却亮入白昼。

    许多身穿黑色制服,手握枪支弹药的人员在周围,有着不少人打着特制的远光手电筒将这片区域照亮。

    向丹旎和郑云庭随意看着周围,都能看到几辆救护车和军用越野。

    前来救援的人里也有几位身穿便服的人,上前和晴空交谈。

    还在昏迷的莫立鹤被抬上了担架。

    他们几人丢下了车子,先坐在折叠椅子上,让相关的专业人士现场查看情况并包扎。

    向丹旎和郑云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仗势,就差没有直升机和坦克了。

    不过据晴空后来和他们说,他们要是再晚点,真的会派直升机了。

    因为莫立鹤一出事,可能这个事件的难度就远远超过上面人员原先评定的难度了。

    他们几人暂时都安顿下来,然后就见越来越多制服的人围在了那辆鬼车边。

    黑色的血迹和肉块正在慢慢消失,这些人带着白色的特制手套,抓紧夹住肉块,收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

    还有一部分身穿便服的人站在车门口,跟晴空谈话。

    他们边说,边把头往里面探去。

    他们在看着里面的余清韵,同时,和晴空商量着如何跟余清韵谈话。

    第112章 入职准备

    水下也会含有少量氧气。

    但这些氧气不是给人类提供的,是给水下的鱼类提供的。

    人类在水下只会感受到窒息,比如此刻,余清韵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她不是操控着鬼车把所有人都接上来了吗?

    她该不会逃了出去,现在正被诅咒吧?

    余清韵并不迟钝。

    每一次她撞邪逃脱后,自己都会无缘无故地发着高烧,然后意识陷入邪祟编织的幻境里。

    现在她正窒息着,处于一片黑暗中。结合之前的背景来看,她或许正作为“新娘”,在密封的箱子里被沉湖。

    余清韵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摸索着,手下摸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匕首还在。

    心下松了一口气。

    匕首入手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就是安全感。

    余清韵握紧匕首,直接刺向箱子。

    水下的声音听不清晰,来回几次,破了一个口子。

    余清韵用锋利的匕首卡住缺口,狠狠一划,切开长长的缝隙。

    她一手一匕首地卡住缺口两边,一发力。

    撞邪几次过后,远超正常人的力气直接将这个木质的箱子掰开一个大口。

    余清韵从这个口子里像一条鱼似的游出,然后奋力往上游。

    耳畔里被灌注着模糊的水流声,还有几近于风声的不知名声音。

    水底下的声音往往都由水下的生物发出的。

    余清韵耳边关于水的声音很嘈杂。

    可能是因为自己动作幅度很大引起的声音,所以余清韵并没有在意这些嘈杂的声音。

    她只是低头往水下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下面距离她越来越远,正在下沉的几个大箱子。

    水里很昏暗。

    余清韵抬头,继续往上游去。

    再不赶紧上去,她就要窒息了。

    也不知道这次过后,她的新诅咒会是什么。

    余清韵游着游着,仍然没有看到属于天空的光亮投射水底。

    她似乎离水面很远,又似乎,这个世界没有空气,只有一片水。

    这个突然的猜测让余清韵突感不好。

    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水下的人用力划动着手臂,摆动着腿部。

    许多的气泡从余清韵的鼻口处不断冒出,肺部干涩生疼。

    她被迫吸了一大口水,鼻腔,喉道,气管全都进了水。

    没了氧气,头部渐渐昏沉,余清韵最后再也没有力气摆动,只能任由自己开始往下坠落,在模糊的最后视野里,隐约看到了一双双手覆盖着自己,然后将她往下拖拽。

    —

    —

    “你说她到底什么来历?不就发个烧而已吗?怎么有这么多专门的人来看着?”

    “我也纳闷,那阵仗,吓死我。那群人穿的都不一样,那气势一个比一个吓人。”

    “感觉是什么任务?”

    “你小点声,我们待会就要到那间房了,那还有人呢。”

    余清韵睁开眼就听到了这段极为小声的对话。

    雪白的天花板,天蓝色的遮帘布,刺鼻的消毒水味。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身上盖着温暖的白色床单。

    一切都透露着安宁和谐。

    她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切都结束了?上面救援的人员接到他们了?

    余清韵起身坐在床上,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黑色背包放在旁边的柜台上。

    她拿过背包,拉开拉链,检查东西。

    匕首,骨灰罐子,吃完后剩下的罐头空壳,空水瓶,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

    这些全都在里面。

    夜晚的风吹动着蓝色的窗帘,帘子轻轻拍打着墙体。

    余清韵这才完全确定她真的被安全送到了医院。

    余清韵松了口气,靠在枕头上。

    经过这次的撞邪以后,她的五感比以前更加的灵敏了。

    她能听到两名护士在外面的交谈声,他们的脚步声,隔壁几个病房里病人们的微弱呼吸声,还有自己病房外不属于两名护士的呼吸声。

    除了护士,她的病房外似乎还有另外两人。

    余清韵重新躺下,恢复原来的平躺姿势,听着护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

    这几道脚步声都进入了其他病房,很快就出来。

    护士半夜例行查房。

    当其中一个护士的脚步声靠近她的病房时,余清韵听到那名护士说:“我能进去查房吗?这是医院规定。”

    “请进。”

    门外两道声音响起。

    余清韵看向病房门口的视线被天蓝色的遮帘布盖住,所以看不见外面的两人到底是谁,只能听着声音推断。

    是两名男性,正值青壮年。

    很快,护士就进了房间,看到余清韵醒了。

    护士一愣,然后照例在纸上画着东西,同时说:“小妹你醒了啊,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余清韵摇头。

    护士收起笔,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床上的女人,还是选择不说,朝着她点了点头,按耐住自己心底里的好奇,走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女孩子。

    而且不光她好奇,全医院上上下下的医生护士都很好奇。

    这个病人是前几日的夜晚被突然送来医院的。

    那晚并不是她值夜班,所以她没看到全部经过,但是听那晚值夜班的同事说,院长半夜不知道接了什么电话,急匆匆地喊了好多个没有手术的医生来医院的急诊室等人。

    接着一个长排的越野车开过来,还有持枪械的武装人员从车上下来。

    他们送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名女生。

    这名女生穿着红色的嫁衣嫁衣上全是干涸的血渍和破口。

    听同事说,那件嫁衣拿去清理的时候,洗了整整十桶水才把衣服洗干净。

    不过女生身上的衣服看着凄惨,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受伤的地方。

    她只是持续了好几天的高烧不醒。

    那群人很快就走了,不过留了几个看守的,守在了这个昏迷女生和其中一个刚抢救过来的男生的两个病床门口,并且这几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来病房里查看女生情况。

    有时候是女的,有时候是男的,有时候是年轻的,有时候又是老的。而且每一个人的气质都极为特别,举止行事也很独特。

    余清韵目送着护士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也许是护士的话提醒了外面站着的两人,护士走后,有两个人进来了。

    有一个脚步沉重有力,虽然穿着便服,但余清韵一眼就看出是部队里面的人。

    另一个就比较熟悉了。

    是余清韵之前在酒店撞邪之后遇见的刘警官。

    她倒是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刘警官。

    刘警官说:“余小姐好久不见,正好您醒了。我们是政府那边派来的人,有件事想和您谈谈,不知可不可以?”

    政府那边的人想和她谈话这件事,余清韵一醒过来的时候也想到了。

    没办法,她操控着鬼车逃离那片幻境的时候,实在是太扎眼了。

    她昏迷之后,鬼车没了操控,过了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散去。那群人想必也是看到她的鬼车了。

    而且虽然她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怨气,但是国家那边负责邪祟相关事宜的那些人不可能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怨气。

    她醒过来后并没有身处小黑屋,而是在医院。同时匕首也被他们派人放进背包里,背包里的东西不少一分一毫,这也侧面说明着上面那些人给余清韵释放的信号。

    至少是好的一方面。

    “可以,”余清韵很自然地招呼他们,“这里有椅子,你们都坐吧。”

    刘警官和部队里的人也不客气,拿了椅子就坐。

    刘警官说:“余小姐,我们还是想请您入职我们部门。”

    余清韵说:“我之前已经给过你答案了,不是吗?”

    刘警官说:“是的,但我们想了想,还是想再继续争取一下。”

    “您不需要自谦。多次撞邪然后能存活下来,已经证明您不是一个身手好一点的普通人了。”

    “而且,身手再好也不一定能从邪祟手里逃脱。您应该是知道的。”

    余清韵点头。

    确实,就算身手再好,没有能够攻击邪祟的东西,也不可能活下来。

    余清韵说:“但我的鬼车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上充满了怨气,你们觉得我还是人类吗?”

    刘警官说:“余小姐,如果您拥有了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生命的能力,您会选择滥杀无辜吗?”

    余清韵摇头。

    “那余小姐,您觉得自己更像人类,还是邪祟?”

    余清韵怔愣了一下,说:“人类。”

    刘警官反而摇了摇头,说:“其实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归属于哪一方并不应该是一个值得困扰你的问题。”

    “因为你并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被所有人畏惧厌弃。”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像以往那样正常生活就好。”

    余清韵藏在被单底下的手不由得蜷缩起来。

    她想到了骨灰罐里风霁月的残手,想到了风霁月的存在。

    其实她大可以在风霁月询问她要残肢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给风霁月,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提心吊胆了。但是她没有。

    她已经身负多重诅咒,早已不是人。风霁月说过,她活不了多久。

    余清韵并不愿意自己就这么仓促的死去。

    她还想陪着爷爷奶奶,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晚年,她还想好好地过完这一生,体验自己的整个人生,美满地老死。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她早死的命运。

    余清韵思前想后,想到了风霁月所说的永生。

    她并不贪心,她并不想要永生。

    她只是想到一件事。

    风霁月希望得到永生,那他肯定也知道怎么解除诅咒带来的早衰而亡。

    余清韵现在只能把风霁月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需要找到风霁月,并让他愿意告诉自己,怎么破解因诅咒早衰而亡的命运。

    这也意味着,她必须仍然要去寻找风霁月的肢体,抢在风霁月之前拿到他的肢体。

    只有拿到了肢体,她才有筹码去和风霁月对弈,让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一来,她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余清韵从来没有放松过。

    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抱歉,也是我们太唐突了,”刘警官一直观察余清韵的神色,瞥见她脸色不对,“现在太晚了,您也需要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余清韵回过神,面露不适,让他们出去了。

    他们走后,余清韵起身去了卫生间。

    “啪嗒”

    卫生间的灯开关被打开,白炽灯把整个厕所照得亮如白昼。

    余清韵进入厕所,站在洗头台前,面对着镜子。

    她打开了水龙头,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冷水划过肌肤带来凉意。

    余清韵进入厕所不是因为急事,而是她想知道这次自己的诅咒是什么。

    被锁在箱子里沉湖,和水有关的。

    这次的诅咒会是什么?

    透明微凉的液体缓慢落在手上,又从指缝间流走。

    这双手有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没有血色,手掌上还有一点点茧。

    这是余清韵经常用力握住匕首后留下的茧。

    水龙头里留下的水对余清韵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至少她看不出诅咒的苗头。

    女人转身,拿着印有医院字样的水桶,放在下方的水龙头。

    打开水龙头,让水注满水桶。

    待到水桶里的水盛满后,余清韵蹲下身子,拿住水桶两端,将自己的头埋进水下。

    “呲呲”

    厕所里的灯不自然的闪了闪,随后恢复常态。

    身穿病号服的女人蹲在水桶旁,整颗头颅埋入水中。起初会有一些水泡从水下咕嘟咕嘟冒出,渐渐的,便没有水泡冒出了。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

    六分钟。

    余清韵不知道自己埋头浸入水中过了多久。

    但是肯定好几分钟过去了。

    这可不是她平时的肺活量。

    当余清韵的头进入水中时,和她平常在空气中呼吸没什么区别。

    她能在水下呼吸了。

    余清韵起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关上厕所的灯,再关上厕所门,重新上床,准备休息。

    她真的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次日一早,刘警官独自一个人来到病房前。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阵子,不知道余清韵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所以一直没有进入病房。

    他想到刚才上面打来的那通电话,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他是真的没想到上面会这么看重余清韵。

    “进来吧。”

    也不知道里面的病人是如何知道他已经在外面的,病房里传出一道女声,平淡,平静,让人听了心就会安定下来。

    刘警官不得不承认,这位刚刚步入大学的女生也许是因为特殊的经历,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

    这股沉稳往往能给周遭的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是就从昨晚的谈话来看,她的内心和外在表现出来的并不太一样。

    甚至刘警官认为她或许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刘警官进入病房,绕过蓝色的遮帘布,看到了靠坐在病床上的女生。

    天色已亮,细碎的光透进窗户。在自然明亮的光线下,刘警官比昨晚能更直观的看到余清韵的状态。

    她的皮肤比起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白了。

    不过并不是健康的白,而是病态的苍白。

    嘴唇是深色的,微微泛紫。

    她看上去很瘦,非常符合一位病人的模样。

    但是那一双眼睛黑沉,彰显着主人的冷静和那股内在蓬勃的生命力。

    她看上去有些矛盾,但毫无疑问,状态极佳。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上面曾派专人前来为她全方位进行检测。

    她的肌肉含量,内脏器官,还有脑部构造,全部符合正常人该有的指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不是他们救援人员亲眼所见那辆鬼车,还有晴空几人的话语。谁也想不到她的实力会这么强。

    “你好,这么早过来,辛苦你了。”面前的女人朝他点头示意,态度友好。

    刘警官说:“没事。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

    “先前你说过的,”余清韵说,“如果我选择进入部门,大学学业那方面你们会帮忙处理。还算数吗?”

    这话一出,刘警官就知道余清韵的意思了。

    想到上面对他的叮嘱,刘警官点头:“可以。”

    余清韵微微皱起的眉头舒缓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需要继续和风霁月做准备,那么就要花时间去准备装备,去外地。

    但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大学即将开学,她没有时间了。

    只有加入邪祟清理部门,才能解决学校那边的问题。

    她笑着说:“我很乐意进入贵部门。”

    刘警官完成了上面给的任务,皆大欢喜。

    他直接当着余清韵的面拨通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似乎等待已久,几乎是秒接通。

    刘警官直接说:“余小姐已经同意。”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刘警官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余清韵。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刘警官说:“入职部门还需要您跟我前往部门基地。基地会提供员工入职后需要的通讯设备。我们需要在那里给你做一次特殊检查,然后进行备案。”

    余清韵说:“什么时候去?”

    “如果您已经好了的话,”刘警官说,“明天一早我们爬上山顶,就能去了。”

    “山顶?”余清韵说。

    刘警官点头:“相关几个部门已经批准航线,情况特殊,走特殊通道和流程,明天一早我们爬上山顶,做直升飞机去基地。”

    “基地离这里远吗?”

    “很远,至少不在这个省。”

    “……好。”

    余清韵突然有点期待,毕竟她还没做过直升飞机。

    余清韵继续问:“晴空那些人呢?还有莫立鹤呢?”

    她记得莫立鹤奄奄一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撑到他们救援人员到来。

    刘警官说:“晴空,周逢几人目前都在带着人在山里探索,寻找剩余邪祟的踪迹,然后跟基地汇报一些情况。他们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都一直抽出时间来看你,或许待会就来了。”

    “莫立鹤。他昨天中午刚刚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换到普通病房了。身体机能需要自动调节,仍然没有醒过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知道其他几人的情况之后,余清韵点点头表示了解。

    得到了确切答复,加了联系方式,余清韵又问要晴空,周逢几人的联系方式,一切都谈好后,刘警官就告辞了。

    余清韵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她去询问护士费用之类的。

    护士第一次被这间病房里的特殊病人询问,带着一点好奇地说:“不用。已经有专人帮您缴费了。您是现在就要出院吗?”

    既然好了,余清韵也不想浪费医疗资源,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把洗好的红色嫁衣一股脑塞进背包里,带着自己的一点东西出了院,然后在路边看了看周围。

    现在路上的人似乎比一个月前的还要少了。

    余清韵找了一个身穿卫衣的同龄人。

    是个男生,蹲在路边花丛水泥坎上,也许在等着同伴,

    一开始,他的肩膀被拍了拍,刷视频刷得入神,没注意。

    余清韵见他过于入迷,叹了口气。

    视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她左看右看,周围的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于是她只能再次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啧。”那人刷视频到半被打断,有些不爽,扭头看去,看到了余清韵。

    他愣了一下,说话声小了些:“有什么事吗?”

    余清韵说:“抱歉,打扰了。我想问问,离这里最近的菜市场在哪里?”

    男生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给余清韵指了路:“过了这条路,右转,然后有个红绿灯,过红绿灯的右边就能看见看见菜市场了。”

    现在是大早上,还能赶得上早市。

    余清韵点了点头,谢过人家后就要走。

    那人犹豫了一下,见余清韵走了几步,又叫住余清韵,脸有点红:“那个,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余清韵心底里下意识升起一点警惕,说:“抱歉,不用了。”

    她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迈步远离男生。

    按照男生说的路线,余清韵来到了菜市场,然后买了三斤含有猪皮的猪肉,让肉摊摊主切割开来。

    她拎着大袋的猪肉,拦下了小三轮,然后让小三轮载着她随便找一处最近的宾馆。

    这次没了白面皮影小人,她需要自己尝试着做出皮纸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周力三人附灵在皮纸人身上,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一次她正好入职了特殊部门。她想,周力三人的身份问题或许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了。

    余清韵来到了宾馆。小房间里没有足够面积的桌子,她把三张猪皮摊放在地面上。

    接下来就是符箓了。

    余清韵是有带了还没有画符的符箓的。

    至于画符颜料,那就是她的血。

    第113章 测试

    一张张玄黄符纸上充满了红色的繁复图纹。

    这些图纹既像是文字,又像是不知名图案。

    图纹篇幅极大,将整张玄黄符纸填满。许多张符纸写上图纹以后,余清韵将它们平均分成三份。

    三份符箓被分别折成了三个纸人。

    余清韵第一次见白面皮影小人帮她制作皮纸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白面皮影小人在符纸上画图纹。

    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白面皮影小人有教过她制作皮纸人的方法。

    她制作皮纸人的方法比白面皮影小人制作皮纸人的步骤只多了一步。

    那就是用自己的血在符纸上画图纹。

    而这个图纹也是白面皮影小人教她的。

    这三张皮是直接在肉摊上完成切割的。

    余清韵并没有后续洗净处理,所以猪皮上沾了点点微红的血水。

    空气里弥漫着生肉的腥味与血液的生锈味。

    余清韵闻多了血的味道,已经能够分辨出不同的血腥味了。

    直到将背包里所有的玄黄符纸消耗光,余清韵这才开始用猪皮包裹住这些画成的符箓。

    以符为血肉骨,它皮为自身皮。

    最后由灵人在皮上点进眉间血,可以将周围的邪灵附灵进入皮纸人体内。

    不过余清韵还很好奇一点,白面皮影小人之前是拿了谁的眉间血制作出思源,然后带着三个皮纸人去救她的?

    难不成还是之前白面皮影小人偷偷收集过她的眉间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白面皮影小人暗地里还有没有收集过她的头发,指甲,皮肤碎片?

    猪皮完美的贴附于纸人身上,被点上了眉间血的皮纸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整个室内看起一股莫名的风。

    这股风又很冷,余清韵感受不到这股风是从哪一个方向吹进来的。

    三个胳膊一般高度的皮纸人仰头看着余清韵。

    皮纸人不断变大,空白平滑的头部慢慢长开,有些地方凹陷,有些地方突起,勾勒,显露出属于人类的五官。

    皮纸人不需要衣服,外面的那层皮可以变幻成衣物。

    周力,思源和初夏被重新赋予了新的躯壳。

    余清韵和它们重新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她之前把皮纸人召唤出来以后并没有对它们有过多的交流。

    她以为这只是她因为被诅咒而招惹上的三个普通邪灵而已。

    但是经过了这一次,余清韵才发现周力三人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思想。

    也许她不能再把这三人当成普通的工具了。

    周力摇摇头,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不用说谢谢。”

    思源说:“小余,我们是一家人。”

    初夏则是对着余清韵笑。

    这边刚解决皮纸人的事,余清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是余清韵随便买的,跟着她经历了好几次撞邪,前置摄像头和后盖不知何时被弄得碎裂开来,但并不影响正常使用。

    从裂开一点的屏幕上,余清韵看到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随手把电话号码挂断,并没有接通。

    手机刚放回口袋里,铃声再次响起。

    余清韵拿出手机来看,仍然是那串陌生电话。

    除了熟人,打过来的陌生号码大概率是电信诈骗之类的。

    余清韵再次挂了电话,没等几秒,那串电话号码再次打来。

    这已经是第三通了。

    余清韵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晴空的声音:“余姐你醒了啊。我刚才去医院看你,护士说你出院了。问刘警官要到你的联系方式。”

    余清韵这才想起来,自己醒过来后需要解决一大堆琐碎的事,居然把晴空几个人可能会来看望她这件事给忘了。

    “余姐,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啊?”晴空那头的背景音隐约能听到周逢和周式的声音,“我和周逢几人可能还要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余姐你要是准备走了,记得和我们吱一声,我们送送你,顺便一起吃顿饭。”

    余清韵说:“我准备就要走了。送行就不用了,你们待会加一下我的微信之类的就行了。微信号搜我的电话号码。”

    晴空听完后,心里有些失落,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建立了革命友谊,余清韵这次走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

    “行。那我们先去处理事情了。马上就加你。”

    那头挂断电话后,余清韵直接就收到了好多条好友申请。

    有晴空的,周逢的,周式的,还有向丹旎和郑云霆的。

    余清韵全都一一通过。

    晴空,周逢和周式三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没声了,估计去忙了。

    郑云霆很郑重地感谢了余清韵,余清韵应了。

    周力三人见没什么事后就重新变回了皮纸人形态,藏进了背包里。

    余清韵打开向丹旎的聊天框,问她的家具体在西藏的哪一个地区。

    余清韵要是没记错的话,她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川藏高原。

    川藏高原有雪原,但是也有人烟,有人烟意味着可以补给。她需要一个向导。一个熟悉那里的向导。

    向丹旎说了家的位置,余清韵对着这些名称,打开手机地图,放大查找。

    很可惜,向丹旎的家人作为刚开国时的民族交融大迁徙,并没有深入西藏地区,只是在西藏靠近中原地区的地方居住。

    而余清韵要去的地方,是靠近噶拉贡八雪山一脉的深处。

    和向丹旎聊完以后,余清韵打开了电视,然后在手机上点了份外卖。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档教人预防危险,躲避危险,逃生的节目。

    节目上的专家被介绍是某某大学的院长,然后跟观众们说了一些生活里预防危险,躲避危险的小知识,但是又跟以往的小知识不太一样。

    “当你独自在家里时,灯突然变得闪烁,然后温度变低时,最好躲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不要发出声音。”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再离开那个小空间,并且还要及时拨打警察的电话,把遇到怪事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

    主持人问:“我们都知道,当灯泡闪烁的时候,一般问题都会出在线路上,我们不用去在意。要我们躲在封闭的小空间里,并且事后还要拨打警察号码,这又是为什么呢?”

    随后那位专家又用一个很科学的解释方式说明了原因,主持人恍然大悟。

    余清韵越看心越冷。

    这是国家在变相地教育民众如何躲避撞邪。

    她又换了几台,有部分频道是近来国家大力推广的悬疑片,有部分则是不同新闻社的新闻报道,全都是关于失踪案,凶杀案的报道,就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民众“少出行”。

    现在撞邪的概率变得越来越高。

    这一切都是从余清韵自己撞邪,进入寺庙后开始的。

    余清韵忍不住胡乱猜测,会是风霁月在捣鬼吗?

    “叮铃铃铃”

    余清韵回神,看到电话号码上是一串陌生号码,上面还弹出一个小气泡,说什么客户号码已被保护隐藏。

    应该是外卖送到了。

    余清韵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外卖小哥说:“余女士,您的外卖到了。”

    余清韵说:“你不用等我,放门口就行。”

    虽然就几步路,但是余清韵担心外卖小哥急着送外卖挣钱。

    她刚挂断电话,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手刚搭上门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覆上掌心。

    余清韵被激了一下,这种感觉像是手突然触电。

    余清韵的手却从门把手移开,然后看了门把手几秒,突然转身走回自己床铺边。

    房门没有被打开,底下的门缝外只有漆黑,一片静悄悄。

    纹丝不动的门板,门外没有声音。

    余清韵在此期间也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她早已经习惯了谨慎。这个谨慎贯彻到她日常的一言一行中。

    毕竟,脚步声会暴露她的准确方位。

    余清韵拉开床上背包的拉链,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刚才门把手上的金属冰冷感并不是触电。

    而是她的直觉在提醒自己。

    门外有鬼。

    —

    “呼”

    这已经是李娜今天在柜台里工作的第六声哈欠了。

    作为宾馆里的前台,她每天的职责就是在柜台里帮忙给顾客登记表格,然后安排房间入住。

    她在这个县城里从小生活,直至工作。她熟悉这个县城里大大小小隐形的规则。

    一般来说,即使是外卖人员送进来的餐也是需要与顾客进行核对。但是顾客和宾馆人员为了方便,一般不需要进行核对。外卖人员只需要进来,跟前台的李娜报一下房间号码,李娜就会告诉相应的楼层。

    “扣扣扣”

    电脑上的社交平台发来信息,李娜打起精神,百无聊赖地跟朋友打字聊天。

    这时,楼梯口下来一个身穿外卖服,戴着口罩的男人。

    他应该是送完了餐的,按理来说直接从宾馆门口离开,可是却停在了柜台前,一言不发。

    李娜停止键盘聊天,抬眼想要询问。

    “抱歉,我有事要和他商量,”突然楼上又跑下来一个女人,拍了拍外卖小哥的后脑勺,然后拉住他,对着李娜举起自己一边手上的外卖打包袋,“他送的外卖不新鲜。”

    女人跑下来的速度很快,这一系列动作和语言让李娜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女人拉着外卖小哥出了宾馆门口,消失不见。

    李娜重新看着自己的电脑,工作摸鱼,嘴里嘟囔着:“怪事。”

    余清韵拉住外卖小哥来到宾馆旁边的巷子里,手一松,没了她胳膊的支撑,外卖小哥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余清韵俯视着地上的尸体,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将尸体后脑勺上的匕首拔出来。

    黑色的血液顺着刀面滑落至锋尖,滴落在地。

    过了一会儿,外卖小哥,连同着黑色的血液,余清韵手上的外卖袋子,如光芒般慢慢消散。

    余清韵站起来,叹了口气。

    邪祟似乎真的越来越多了,刚才她要是下来慢一点,柜台里的服务人员恐怕就会被杀死。

    余清韵收起匕首,回到宾馆,经过大厅的时候,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叫住她:“小姐,怎么样了?”

    余清韵双手空空,说:“那东西不新鲜,我退给人家了。”

    她上了楼,李娜自己倒有些不忍心,小声说:“退给人家?那这一单可就白跑了。”

    “唉,那外卖小哥也是真不容易。”

    都是打工人,她很理解。

    这边余清韵倒是没想到柜台的工作人员会想这么多。她回了房间,查看手机上的外卖订单,确认真正的外卖小哥还没有到,于是继续拿出手机,搜索一些公开的匕首招式还有极地急救法。

    看到半的时候,李仁贵的电话打过来了。

    余清韵接通电话。

    “你那边忙完啦?你这开学时间也快到了,什么时候回来呀?你提前一点回来,我好订个包间,”李仁贵显然把余清韵当一家子了,“你爷爷奶奶天天念叨你,陈杰也挺担心你的。我顺便介绍一下我老婆还有我女儿给你认识一下。”

    余清韵说:“我这边还有事,估计还有忙几天,到时候忙完了,我提前一两天给你打电话准备一下。”

    “行,”

    “对了李叔,你那边有认识喜欢旅行的人吗?我可能这阵子忙完去苏州那边,等开学了又要请假去西藏的噶拉贡八那一带。”

    李仁贵的朋友圈基本都是老总,不乏有喜欢去各种地方旅行的有钱人。

    去西藏旅行的一抓一大把。

    “有。你等我帮你问问。”

    “谢谢李叔。”余清韵突然发现救下李叔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这有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

    “行。”

    “噢对了,你之前不是跟道观的老道长改了地址,符纸寄来我这里了吗?这个月的符纸已经送到了,有两百张。”

    “我到时候回去就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新认识的朋友。”

    “好。我这边还有一个会议,先挂了。”

    挂了电话,余清韵重新在手机上看视频。

    这个晚上,余清韵在宾馆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是被刘警官的电话弄醒。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刘警官在电话那头说。

    余清韵报了宾馆的名字。

    过了半个小时,刘警官坐着的车到了宾馆门口。

    余清韵上车,司机送他们到了山底。

    刘警官和余清韵到了山顶,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剧烈响起。

    墨发纷飞,尘土飞扬,余清韵站在平坦的山顶上,眼睛不自觉地眯起。

    坐直升机诶。

    余清韵抬眼往上看去,看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直升机。

    “呼呼呼”

    巨大的螺旋桨在头顶上飞速旋转,直升机在余清韵的上空,将天光遮住,阴影覆盖在余清韵和刘警官的身上。

    直升机缓慢降落在地面,余清韵这才有机会看到全貌。

    泛着冰冷流畅的机身,令人着迷的金属外壳,比人高出不少。

    驾驶座位上是一身全副武装,根本看不见脸庞的飞行员。

    飞行员戴着耳麦,看到余清韵和刘警官后,先是对着耳麦说了些什么,然后冲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

    见到飞行员回应,刘警官带着余清韵上前,然后出示他的工作证件。

    飞行员接过证件,确认无误后,两人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的飞行过程非常奇妙,起初摇晃的失重感让余清韵总是不自觉的肌肉绷起,过了一阵子,余清韵这才放松下来。

    她望着直升机外面湛蓝的天色,心潮澎湃。

    “他们上直升机了?”

    合金特制的防弹门紧闭着,一位老者坐在圆桌前说。

    “嗯,飞行员刚刚汇报完毕。”另一位中年人说。

    “等到飞上特定的空域,阵法就会启动。直升机飞入传送阵,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能到达基地了。”一名身穿特战制服的女人看着自己屏幕上的实时数据说。

    “你们就那么放心那个孩子?”老者说。

    “她并没有杀人,而且从小到大的记录来看,并不是反社会型人格。”女人冷静地说。

    “冰冷的数据说服力并不强,”老者慢悠悠地捋着自己的胡子,“人都是复杂的。如果她没有问题,为什么会满身怨气?我可是听莫立鹤这孩子说过。她身上的怨气,比一般的邪祟还要深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老者。

    三人共处一室,女人的话音刚落,室内氛围略微发生变化。

    老者说:“小邹,你还年轻,不知道人有多复杂。我这一大把年纪,也是除过不少邪祟,碰到过不少会伪装的邪祟,和被怨气侵蚀的人类。”

    “只不过那些人,后来都不足以称之为人类了。”

    “你和我们不一样,没有从小受到过正统的玄学秘术,现在也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你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中年男子说:“是啊,小邹。”

    女人冷笑:“你们是不是觉得部长去外地执行任务就没人压得住你们了?昨天会议商量好的让余清韵入职,现在就想反悔了?”

    邪祟渐起,国家成立了新的部门,专门处理邪祟相关事物。

    但是冰冷的子弹和高科技的防弹衣根本无法攻击和阻挡非科学的邪祟。

    国家一边慢慢培养自己人,发展玄学,一边和那些一直在民间里的玄学界人士合作接洽。

    现在部门里人员杂七杂八,有国家自己人,也有玄学界人士。

    因为要保持部门内的平衡,除开外地执行任务的部长,目前会议室内的三人都是部门里最具话语权的三人。

    女人名叫邹怡年,和部长一样,原本就是国家体制内的人才。

    中年男子叫孟云坤,老者叫杨玄,都是玄学界人士。

    听到邹怡年这么直白的话,孟云坤过来打个圆场,说:“哈哈,小邹你这话可就错了。咱们昨天可是当着部长的面一起商议好的事,怎么可能会反悔。”

    邹怡年不吃这套,她是部队出身,做事强硬,雷厉风行,这个性格也贯彻到说话方式中:“你们想干什么?”

    杨玄继续捋着自己的一大把花白胡子,说:“自然是想看看那个孩子到底能不能在身体里充满怨气的情况下好好的控制住自己。”

    孟云坤不说话,默认杨玄的话。

    邹怡年自己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迅速打开系统,探查到余清韵一行人的直升机已经通过阵法,传送到基地的空域。

    邹怡年调出空域的阵法实时监控视频,看着直升机周围的蓝天逐渐弥漫出蹊跷的白色迷雾,又惊又怒:“你们让你们的人去测试余清韵?在基地里做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商量汇报?”

    杨玄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拿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我们早就跟基地管理部门汇报过了。”

    孟云坤补了一句:“只是小邹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也别生气。那孩子突然入职我们部门就被评定为s级清理人员,许多人都不会服气。而且,你们的人也参与了这次的测试任务。”

    邹怡年说:“我们的人?谁?”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试图找到测试余清韵的人员。

    她决定等这次测试结束以后,要给那个参与测试任务的人加训!

    “这阵法布置得真不错啊,小孟,你看看,这白雾都能弄到空中了。”杨玄说。

    阵法?他们的人里最擅长做迷障阵法的就是程定辜了。

    “程定辜?”邹怡年的眼睛眯了起来。

    孟云坤伸出手,把空域的实时监控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这下子三个人全部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屏幕上。

    朦胧的白雾引起了飞行员的注意,直升机很快降落在平地上。

    飞行员继续呆在直升机里,让刘警官和余清韵都不要随意下飞机。

    飞行员联系耳麦对面的基地人员,无人应答。

    刘警官也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一丁点信号。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基地消息,证明这次的白雾并不是基地里搞出来的。

    很有可能,白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余清韵拒绝了飞行员留在直升机上的话,抽出背包后面的匕首,跳下直升机。

    她没有在周围感受到怨气,这场白雾是人为制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动手。

    屏幕上的女人跳下直升机后,没入白雾中。

    基地阵法里的实时监控可以精准查看人员所处位置。

    邹怡年在系统里滑动了视角,几个参与测试任务的人员,杨羌,第十封,还有程定辜都被找到了。

    但是系统监控里却找不到余清韵的身影。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参与测试任务的三人也在寻找余清韵,但都无果。

    又过了几分钟,镜头闪烁了几下,杨羌遇袭,倒了,第十封遇袭,倒了。

    程定辜作为布置阵法的后备人员,和余清韵交手的时间更短,几秒就被收拾了。

    程定辜一晕,白雾就自动散开。

    余清韵站在平地上,收起匕首,朝着四周环视了一下晕倒的三人,然后对着直升机上还有些茫然的飞行员和刘警官点头:“走吧。带我进入基地。”

    杨玄一直捋着白色胡须的手停了下来。

    邹怡年看着屏幕上沉稳内敛的女人,然后冲着孟云坤和杨玄挑了挑眉。

    第114章 逃跑

    “你不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接下了测试任务?”

    杨羌靠在旁边的墙上,厚长的苗刀挂在腰间,轻微地发出晃动。

    苗刀发展至今,为了适应人们的力气和出招姿势,原先为了不被轻易斩断而厚重的刀身逐渐变薄,满足持刀者力气的同时,刀身也极易被斩断。

    但是从小习武的杨家仍然遵循着古刀法,每一位杨家子弟从小习武就是为了手持那把厚重的长身苗刀。

    时代在变化,许多人曾经都嘲笑着杨家死守着古刀法,跟不上时代的变化。

    但是当邪祟渐起时,许多人才发现那些花哨轻薄,仅仅用在视频中演示好看的苗刀在邪祟面前不堪一击。

    一直遵循着古刀法的杨家苗刀都是用于实战,杨家子弟力气大,能轻松挥动苗刀,迅捷如风。

    杨家每一位子弟从出生以后就会被长辈赐予刀胚,待到七岁时就开始亲手冶炼锻造刀胚,直至打造出专属苗刀。

    苗刀被锻造且陪伴主人多年,算是心意相通,故而在面对邪祟渐起时,每一位杨家子弟专属的苗刀都能对邪祟造成伤害。

    杨家这一代最为耀眼的,当属杨羌。

    杨羌嘴角带笑,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似乎是刚刚运动热身结束,身穿无袖白色上衣,透了点汗水,劲瘦的手臂带起一点肌肉线条。

    程定辜毒舌回道:“也不知道是谁为了测试任务,还特意提前热身运动,弄的比我还正式。”

    杨羌耸了耸肩:“谁知道她是不是如莫立鹤说的那样厉害?热身是对她的尊重。”

    “倒是十封,你还是那么冷静啊。”

    程定辜瞥了一眼奇奇怪怪,一直蹲在椅子旁边的青年,嗤笑一声:“他要是真的跟表现出来的那样漠不关心,也就不会抢下这次的测试任务了。”

    “这么多人不服评级S,他这次倒是手快抢到任务了?”

    蹲在椅子旁边的青年把头侧过来,那双淡漠的眸子穿过发丝缝隙看了一眼程定辜,没回话。

    他又把头转回去,擦拭着自己的子母鸳鸯钺。

    第十封的家族历代以来的武器都是子母鸳鸯钺。

    子母鸳鸯钺,交叉突刺,圆月尖锋,他的近战能力无疑是不用说的,死在他手下的邪祟挺多的。

    他是个练武狂魔,并不是很积极地自动接任务,所以一般都是部门派发专门任务给他,他才会动身。

    不过最近他发现自己练子母鸳鸯钺,在实战中进步会更大,所以接了不少任务,目前是B级清除人员。

    级别越高,能接取到的任务级别难度系数就会越大。

    看来一入职就被评级为S级清理人员的那位余清韵也引起了第十封的注意。

    杨羌见第十封不理程定辜,便对着程定辜哼笑出声:“我说,那些派系争夺都是老一辈人争来争去,我们又不搞那一套。你今天是吃了什么火药?”

    程定辜这一次没有那么积极地回答杨羌的话了。

    这确实是他自身的问题。

    除开所属势力不对以外,程定辜连呛两人只是因为他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情绪。

    他在不爽,不爽那位名叫余清韵的人能直接空降评为S级清理人员。

    “人之所以能与一般动物区别开来,除开智慧以外,就是因为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杨羌在一边轻轻提醒程定辜。

    程定辜不再回话,过了一会才对两人道歉。

    杨羌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们待会还要一起配合,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第十封仍然保持着擦拭自己子母鸳鸯钺的姿势,但是程定辜知道他听到了。

    程定辜是国家这一代的新生阵法天才,学习阵法的速度很快。

    国家刚刚发展自己的玄学时,最先注重的就是阵法。

    阵法可用于布置许多东西,国家的专家小组在计划建立部门初期就想好了后面的发展步骤。

    阵法是最关键的一环,基地需要阵法传送阵来进出人员,清理人员外出任务时也多是与阵法后备人员一起组队。

    程定辜是国家年轻一辈学阵法的好手,可就连他这样国家关注的重点人才,评级也只是A级,这叫他怎么服气。

    S级啊,S级什么概念?目前那些S级清理人员也多是老一辈人,就连作为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莫立鹤也只是A级清理人员。

    余清韵,S级清理人员,她配吗?

    “你当上面那群人是傻子?随随便便就给人家评为S级?”杨羌说,“我猜,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厉害的过人之处也不能是S级”程定辜冷哼。

    杨羌耸了耸肩,显然也是有些认同程定辜。

    他自己也是A级清理人员。

    三个人,一把可以稍微远程一点的长身苗刀,近战刁钻的子母鸳鸯钺,作战中可以默契配合。

    再加上阵法替他们打掩护,再完美不过了。

    两个A级,一个刚晋升B级,但实力绝不止B级的第十封。

    按照实力来说,其实算是三个A级了。

    这个余清韵听说也是因为邪祟渐起才冒出来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家族背景,武器就是一把匕首,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程定辜说:“按照任务上的时间,她现在应该坐上直升机,进入基地领空了。”

    “我会布下迷阵,让飞行员迫降,顺便帮忙掩护你们的踪迹。必要时也可以操控迷阵,使用暗器。剩下的靠你们了。”

    —

    白雾升起过后,直升机迫降,有一段时间,直升机里的三人都不出直升机。

    “她是缩头乌龟吗?”程定辜说。

    杨羌和第十封没有回答他,他们两个藏在暗处,一直注意着直升机上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有个背着双肩包的黑衣女人跳下了直升机。

    轻轻一跃,足尖点地,整个人的身形在瞬间稳住。

    杨羌的眼睛眯了起来,确实是个练家子。

    三个隐匿在白雾中的人观察着女人的下一步动作,降低自身存在,寻找着合适的进攻机会。

    可就在下一秒,女人从他们三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第十封的眼皮开始打跳,预感不妙,他第一次对程定辜出声:“锁定她的位置。”

    程定辜布置好了阵法,阵法里所有人的方位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他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睁开双眼,眼含惊异:“我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

    那么,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余清韵到底在哪里?

    她开启了【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已经锁定了杨羌,第十封和程定辜三人的位置。

    三个人的呼吸平稳内敛,降低气息存在感,明显就是练过的。

    飞行员先前已经跟余清韵说过他们已经进入基地的空域,而且余清韵一路过来并没有感知到怨气的存在。

    基地这么安全,怎么会遭到攻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上面的人在试探她。

    也对,她浑身上下全是怨气,想要利用她这把刀刃,上面应该也是心存疑虑的。

    这就是她的考核?

    是不是打倒这群人后,她就通过考核了?

    想到这里,余清韵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个手持长身苗刀青年的背后。

    她观察过三人,一人手持长身苗刀,适合远战,一人拿着子母鸳鸯钺,近战非常棘手,另一人两手空空,想来这个腾升起白雾的阵法就是他搞出来的。

    弄出阵法的人最是熟悉阵法内的动静,要是直接去袭击,一击不成,很容易被阵法掩护重新逃掉,动静也会引来另外两人。

    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近战过于麻烦,余清韵容易被牵制许久,这个时候拖到苗刀人过来帮忙,那就困难了。

    手持苗刀的人适合远战,余清韵的匕首尖锋可以抵住苗刀刀身,划过刀锋靠近那人,等近身后,余清韵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说,余清韵最先解决的就是杨羌。

    余清韵的匕首下意识想要直接刺入脖颈命脉,杀过许多邪祟的狠辣一瞬间迸发而出。

    但是她在半途中硬生生转过匕首,攻击脖颈的不是锋尖,而是刀柄。

    同时,她泄露出的气息也让杨羌迅速反应过来,回身架住苗刀,挡住匕首的刀柄。

    “砰”

    余清韵的匕首通身都是同一个材质,武器交鸣声响起。

    只这一个照面,杨羌的苗刀就被余清韵骇人的巨力不断压住。

    那把苗刀的刀背刹那间就被压得碰到了自己主人的皮肤。

    杨羌的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心底里掀起滔天巨浪。

    这是什么怪物?力气居然这么大?

    仅仅只是一个刀柄跟自己的刀锋架住,都能狠狠地压制住自己。

    而且杨羌听着面前女人丝毫不变的气息就知道她根本没使出全力。

    余清韵接连用刀柄狠狠砸了几下,瞬间换回锋尖,然后一路擦着苗刀的刀锋,想要近身杨羌。

    杨羌当然知道余清韵的意图,他使了十多年的苗刀,怎么会不知道余清韵想干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想近身,杨羌或许会给这个机会,毕竟从小习武,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近战废物,但这个对手现在是余清韵,这个巨力怪物。

    从刚才移动到他身后,还有一秒内狠狠压着他砸刀然后切换尖锋来看,余清韵不仅力气大,自身的敏捷程度也是怪物级别。

    这样一个怪物,近战之后他还有余地?

    但是余清韵显然没有给杨羌抵御的机会。

    她在这几秒过后已经知道杨羌在防着她近身,于是做了个假动作,猝不及防地拉开距离,方位转换,这回狠狠用匕首的刀柄用力砸向杨羌的后脖颈。

    她这次不再收着力道,刀柄砸向杨羌后脖颈,直接发出重击□□的闷声。

    交手短短不过十几秒,杨羌脖颈被剧烈撞击,直接晕倒在地。

    墨黑色的匕首“哐当”掉落在地上,白色的迷雾之间极为显眼,但是余清韵却来不及捡回武器。

    因为那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来了。

    余清韵继续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希望能寻找机会先把武器捡起来。

    第十封赶到杨羌身边的时候,已经见到他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看着地上那把甚至称不上美观的匕首,第十封环顾四周,肌肉开始紧绷。

    余清韵见到那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只是简单看了自己晕倒的同伴一眼,就没有过多关注,而是靠近自己的匕首,想要拿起。

    余清韵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第十封将要触碰到那把匕首的时候,余清韵出现了,她一手拿回自己的匕首,想要逃离。

    第十封直接抽出子母鸳鸯钺,冲着余清韵而来。

    余清韵腿部发力,整个人飞速蹦弹,远离第十封。

    但是子母鸳鸯钺这个武器的出招还是太过于猝不及防,它的武器变化是余清韵没能完全想到的。

    余清韵蹦弹的瞬间也用匕首阻挡子母鸳鸯钺,但手臂还是必不可少的被划伤了。

    余清韵再次隐入迷雾,不见踪影。

    果然,这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最为棘手难搞。

    她该怎么放倒他呢?

    第十封继续环顾四周,耳边是程定辜在自身阵法里的密语传送。

    “她在你的西南上方消失不见,我还是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程定辜的声音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奇怪:“第十封你要注意了。我还是没找到余清韵在哪里,但是我发现有三个邪物出现在阵法里了。”

    邪物?基地里怎么会有邪物?

    不用等第十封出声询问,程定辜说:“一个在你东南方,一个在西北方,一个在正南方。”

    “离你最近的是,正南方!”

    第十封蹲下身子躲过攻击,然后跨步绕开那个邪物。

    他转身看过去,看到了极为显眼的魁梧人形。

    如果不是亲手布置阵法的程定辜一口断定这是一个充满怨气,附灵在物体身上的邪物,第十封真的看不出这是一个邪物。

    这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肌肉发达的人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两个邪物都到了。

    余清韵在暗处看着第十封和周力三人打架,周力三人的外皮逐渐被第十封划破,露出里面皱巴巴,如同软肉一般的黄色符纸时,按耐不住地出手了。

    再不出手,刚给周力三人做好的皮就废了!

    人多果然力量大、第十封这次错漏百出,余清韵同样在脖颈给他狠狠来了一个刀柄,顺利让他入眠。

    之后,余清韵轻松揪出程定辜,在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可以精准的找出自己位置的眼神里,给了一个刀柄,也让他晕了过去。

    三个人晕倒之后,周力三人缓慢缩小变成皮纸人形态,摇摇晃晃地靠近余清韵,爬进背包里,拉上拉链。

    白色的迷雾散开,余清韵站在空地上,身边躺了三个人。

    她转身对直升机上的刘警官和飞行员说:“走吧。带我进入基地。”

    飞行员和刘警官面面相觑,然后飞行员呆了一下,说:“刘警官负责带您进入。我需要重新起飞返航了。”

    于是直升机呼啦啦地转着螺旋桨飞走了,只留下刘警官看着地上的三人,面露难色。

    作为部门的一员,即使没跟杨羌和第十封碰过面,他也是见到过程定辜的。

    一见到程定辜,刘警官这活络的脑子一下子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他打了通电话,说:“我们已经到达基地。”

    电话那头的邹怡年带了点笑意:“好。你先带着余清韵去领取相关设备,然后去档案部做份登记。再把人带来,在会议室跟我们见上一面。至于他们三个,会有专人过来收拾。”

    刘警官说好,然后在余清韵的注视下,不自在地收起了手机。

    他冲着余清韵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余小姐。这件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地道了。

    连告知都没有,直接就派人过来进行所谓的“测试”。

    这种蠢事怎么会是他们能干出来的?刘警官自己都觉得疯了。

    余清韵不是泥人捏的,她也算是有脾气的,所以脸色算不上多好看。

    她直接说:“能让我和电话里的人通话吗?”

    刘警官仅仅也只是为难了一下子,很快就拨打了电话,跟邹怡年说了一下。

    邹怡年也有些愣住,差点忘了这事。

    她叹了口气,说:“可以,让我和她通话吧。通话后你直接先带着余清韵来会议室吧。”

    余清韵接到了手机,先打了个招呼:“你好。”

    这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

    邹怡年看了一眼旁边面色难看的杨玄和孟坤云,说:“你好。”

    余清韵说:“我这是通过测试了吗?”

    邹怡年说:“非常抱歉。其实这件事我事先也并不知情,安排测试任务的事情也是其他人做的。”

    余清韵判断出了邹怡年的地位,挑了挑眉,意有所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邹怡年苦笑:“是。”

    余清韵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部门能清净些,至少对于我来说,我需要清净。”

    部门屡次三番邀请她入职,这一次的入职请动了直升机,看得出来她已经引起了上面人的高度重视。

    国家需要发展自己人。虽然余清韵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不得不承认,现在这里头她算是顶尖的一批了。

    她愿意和他们合作,但并不愿意背后被捅一刀。

    测试这件事完全可以事先通知,毕竟又没有大碍,但偏偏就是要搞的余清韵一个措手不及。

    邹怡年说:“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是不会再有了。”

    余清韵说:“谢谢。辛苦你了。”

    邹怡年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取得了余清韵的谅解,刘警官带着余清韵通过基地的阵法,在一众基地内清理人员像围观大熊猫一样的眼神里,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会议室。

    余清韵走进会议室,扭头看到身后还站在走廊里的刘警官。

    刘警官冲她点了点头,自己留在了走廊里。

    后面的事情并不是他该听的。

    余清韵扫视一圈,看到邹怡年坐在了圆桌一头,另外一头坐了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和中年男子。

    加上之前邹怡年在电话那头所说的“不知情”,余清韵明白了。

    她冲着邹怡年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您好,我叫余清韵。”

    邹怡年站起来,说:“您好,我叫邹怡年。我们坐下来说吧。”

    “好。”

    余清韵看也没看圆桌那头的老者和中年男子,当他们是空气一般,坐在了邹怡年的另一侧。

    邹怡年脸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

    “请问你找我来,除了入职的事情以外,还有其他的事吗?”

    “是这样的,找你来其实是想让孟叔看看你身上的怨气。”

    余清韵顺着邹怡年的眼神,这才看向了孟云坤。

    邹怡年这个时候适时地开始介绍:“这位是杨老,这位是孟叔。”

    “孟叔的灵眼可以窥探到怨气浓度,还可以分辨邪祟和人类。”

    “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让他看看,你身上的怨气现在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余清韵的心有点绷了起来。

    说实话,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人类还是邪祟了。

    但是就之前所有的种种迹象来看,余清韵更倾向于自己现在是邪祟了。

    如果这群人发现自己已经是邪祟而不是人类,他们会放过她吗?

    自己现在可就在基地里,在他们的大本营里。

    羊入虎口了。

    余清韵转头冲着孟坤云和杨玄笑了笑:“可以。”

    她的余光在转动之间扫过会议室里的所有布局和出口。

    她现在至少需要找到一个可以让她进行逃跑的出口。

    邹怡年看余清韵无比配合,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肯配合就好,反正她对余清韵是放一百个心。

    至于这个灵眼检测,主要还是孟云坤和杨玄坚持主张,并提出来一定要测一测的。

    他们两个虽然有时候因为派系原因挺喜欢跟邹怡年作对,但是他们两人在大事上一直都拎得清,总体来讲跟国家都是一条心的,不然国家也不会放心这群玄学界的人士。

    所以说邹怡年并不担心孟坤云会为了不让余清韵入职部门去欺骗她,并且污蔑余清韵就是一个邪祟。

    灵眼查看,说到底也只是走个流程,为了让那些玄学界人士安心。

    余清韵在阵法里使用的邪物,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但是玄学物品不管是灵物,邪物,目前都没有什么可行或者禁止的规定,所以只要她这个人本身不出格,邹怡年几人也不会拿这件事说法。

    孟云坤走近余清韵,然后眨了几下眼睛,白色的经络在眼白处显现。

    余清韵感觉到一个东西慢慢锁定住了自己,然后全身扫描。

    她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想要伸到背后的背包里,握住那把漆黑如墨的匕首。

    第115章 豪华轿车

    邹怡年不知道面前放松着身子,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的女人差点就要掏出匕首逃离这个地方。

    在她的视角里,孟云坤展开灵眼,注视着余清韵,没过一会儿就恢复如常,然后朝着余清韵展开笑容。

    看到孟云坤的行为,一旁的杨玄也明白面前的余清韵没有问题。

    不自觉抓着自己花白胡须的老者这才终于放心了。

    其实他和孟云坤商议着发布测试任务来考验余清韵,并不是因为他们单纯地想要给余清韵一个下马威。

    而是因为他们想消耗余清韵的实力,让她没有太多的余力来伪装自己的气息,以便后续孟云坤灵眼检测她。

    现在看来,余清韵全身上下毫无破绽,她仍旧是一个人类。

    孟云坤朝着邹怡年点了点头,随后杨玄咳嗽了一下,吸引大家的视线:“小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也只是走个过场流程。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

    孟云坤却说:“其实小余还没走,我们的事情就算是还没办完。我们还是要继续完成一下流程。”

    杨老抓着花白胡须的手一顿,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了自己座位上,没再开口说话。

    余清韵却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孟云坤到底有没有真的检测出她是人还是邪祟,至少现在她被认定是人,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邹怡年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孟云坤。

    他不走,也不让杨老走,一定还有些事想要跟她说,而且还是挡着余清韵的面不能说的事。

    邹怡年说:“清韵,目前灵眼检测已经出来了,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刘警官在外面等你,他会给你讲解我们部门人员的级别划分,然后带你去领取设备,送你离开基地。”

    余清韵却稳稳坐在椅子上,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申请一下。”

    邹怡年和孟云坤,杨玄三人对视了一下,后面两位都不出声,默许了。

    邹怡年说:“请讲。”

    余清韵的背包里突然发出点点声响。

    邹怡年三人纹丝不动,猜到了点什么。

    背包里的拉链被拉扯开,里面跳出来三个与人胳膊大小一致的皮纸人。

    皮质细腻光滑,带着点点腥味,这三个皮纸人没有变成人形之前,脸部没有任何五官,只是四肢形体呈现出人类该有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是三个邪物。

    邹怡年似乎猜到了余清韵想说的事情与这三个皮纸人有关。

    她猜的没错。

    余清韵再三思量,说:“可否帮这三人办理相关身份证明?”

    邹怡年说:“身份证件吗?”

    “恐怕不行。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三个邪物都不是人类,无法拥有身份证的权利。”

    余清韵有些失望,不过邹怡年的这个回答也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邹怡年说不行,那就算了。

    不过下一秒,邹怡年又说:“虽然不能办理身份证明,但这三个皮纸人可以办理我们部门的身份证件,挂在你的名下。这样的身份证件也可以搭乘高铁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

    余清韵喜出望外,说:“谢谢。”

    邹怡年说:“不必客气。这些东西会有刘警官帮忙带着你办理程序,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离开了。”

    余清韵点头,三个皮纸人回到背包里,跟三人道别,出了会议室。

    待到余清韵离开以后,邹怡年说:“孟叔,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杨老看着孟云坤,也很好奇他想要说什么。

    刚给余清韵灵眼检测结束就有话要说,看得出来是关于余清韵的事情。

    可是余清韵已经被检测出是人类,孟云坤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孟云坤喝了口茶,说:“余清韵的□□还是人类形态,而且刚才见她双目清明,神志清醒,所以我才说她是人类。”

    “但是她身体里充斥着许多怨气,这些怨气缠绕包裹着她。我很担心她最后会被怨气完全侵蚀,理智全无,完完全全变成一个邪祟。”

    “我相信她。”邹怡年一锤定音。

    她的手轻叩桌面,桌面上出现了晶蓝色自己屏幕,屏幕上是余清韵从小到大的资料和事迹。

    其中也包括余清韵在小灵山寺中救下李仁贵几人,与他们安全下山的资料。

    在这种危机时刻下仍然没有抛弃自己的道德三观,保护未成年。

    余清韵不会被怨气侵蚀的。

    余清韵在基地里跟着刘警官走。

    这个基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办公大楼组成的建筑群。不过内部比起办公大楼玻璃瓷砖的冰冷,更多的是红色的地毯和暖黄色的墙砖,内部更像是度假庄园而不是一个基地。

    基地里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每个人身上所佩戴的武器五花八门,甚至有好多也都是余清韵叫不出名字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气息都下意识地收敛起来,步履无声,全是练家子。

    所有人看上去都跟外面街道上的普通人不一样,光是气势都不一样。

    他们也是傻了不少邪祟的。

    余清韵的视线所望,所有人都跟她对视上了。

    这些人也都在看着她。

    耳边是刘警官边走边说的话语。

    “任务都是自由接取,会有丰厚奖励。我们部门有人员评级,一般评级越高,能够接取到的任务难度就越大,数量越多。评级分有四个等级。有高到低依次是S,A,B,C。”

    “经过部门内专家组的评估鉴定,小余你的评级是S级。”

    “S级?”余清韵自己有些吃惊,“怎么会这么高?”

    她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或许在部门里算是强劲的,但没想到会成为顶尖的那一批人。

    怪不得要测试她。

    那么测试她的三个人级别都是什么?

    A级吗?

    算了。

    余清韵懒得去探索部门的这些事情。

    她已经成年了,性格基本定型,她还是喜欢那个悠闲自在,没事追追剧,看看小说,出去吃个宵夜的美好生活。

    现在这种疲于奔波,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与风霁月抢夺肢体的事情是被迫的。

    就连加入这种特殊部门也是因为有所需求。

    余清韵只希望在这个部门里安稳一点。

    她现在全身心都放在与风霁月抢夺肢体这件事情上。

    跟着刘警官又去了一个楼层,刘警官给她发了部门专属设备,都是一些发信号请求救援人员,还有接取任务的设备,还有余清韵自己的工作证件。

    周力三人的身份证件比较特殊,是需要挂在余清韵名下的,所以办理得很快,几个小时后就办好了。

    “基地一般用于入职人员登记办理。一般部门工作人员都在外面正常生活,完成自己的学业,事业。如果要进入基地,可以使用通讯设备联系部门人员。部门人员会根据定位给你安排最近的传送阵法进入基地。”

    余清韵本来就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接过东西,又听了刘警官介绍部门的一些事情后,没有再次乘坐直升机,而是直接进入地面的传送阵法,回到了原来的县城里。

    余清韵和刘警官传送到了县城里的小巷子中。

    刘警官还有秦岭山脉里的后续任务要做,就先离开了,余清韵给李仁贵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就开始去苏州。

    余清韵背包里还有着风霁月的一只手,安检仍然过不了,继续老办法,一路拼车,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才到了苏州。

    为了不浪费周力三人的身份证件,还有节省路上花费的时间,余清韵打算把风霁月的手,连同骨灰罐放在自己家里,留下初夏一边陪着爷爷奶奶,一边看守风霁月的手。

    —

    “李老板,今天是有什么幸事,这么高兴啊?”旁边的王老板刚打完高尔夫,回到座位上擦了擦手。

    李仁贵看着手机里余清韵到达的消息,说:“我一个恩人来苏州定居了,有事,改天在一起聚一聚啊!”

    李仁贵走得很快,让王老板忍不住摇摇头。

    王老板也是听说过李仁贵这点事。

    据说是妻子和女儿身体不好,以为冲撞了什么东西。

    那段时间李仁贵是真的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生病,最后居然跑到了一个小县城山上的庙里。

    听他有次喝酒醉跟别人说漏嘴,什么在庙里遇到高人,被救了云云。

    李仁贵坐上自己加长版的豪华轿车,让司机开车,去车站等人。

    余清韵跟人拼的面包车,最后停在车站。

    连续几日的不停奔波,余清韵灰头土脸地下车,然后左顾右盼,看到了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路边。

    这辆车看上去就真的非常的贵,周围过路的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这,该不会就是李叔的车吧?

    余清韵有些不太确定。

    很快,车上的驾驶座下来一个司机,想要给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还没等打开车门,后座的人自己就先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李仁贵还去穿着打高尔夫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运动衫,有段时间不见,又胖了一点,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浑身散发着富贵的气息。

    他在所有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余清韵,像是平辈一般,热络地说:“小余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快上车。带你去看看你爷爷奶奶还有新家。”

    余清韵被推搡着上了车,直到坐上车,靠坐在黄色柔软的真皮后座上,鼻尖萦绕着豪华内饰里真皮独有的气息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山后七位数的打钱和苏州桃花源的别墅都不是余清韵亲眼见过的具现化,所以余清韵也一直明白李仁贵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但是也仅限于感慨一下李仁贵的有钱。

    但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李仁贵的富贵。

    看着宽敞明亮舒适的车内饰,余清韵的嘴巴不自觉的动了动。

    光是亲眼看到这辆车,坐上这辆车,余清韵就收到了有钱人的冲击。

    她真的没见过世面,好有钱。

    第116章 停电

    车子内散发着真皮内饰具有的独特味道,播放着不知名的纯音乐。

    司机坐上驾驶位,尽职尽责地启动汽车,车上一片安稳舒适。

    “小余你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吧,”李仁贵在旁边说,“我看你真的瘦了。正好,我老婆今天公司也没事,你和你爷爷奶奶来我家吃顿饭。明天我再订我们当地的特色菜馆,带你尝尝我们这里的味道!”

    余清韵有些不适应这辆车子:“好。李叔你来安排就行。反正我还有三天才开学。”

    “那你以后就长住在这了吗?开学以后你要走读还是内宿?”李仁贵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房产。“正好我在你们学习附近也有几套房。你可以挑一套走读。”

    说到这个,余清韵就叹了口气:“李叔,我手头事情还没忙完。估计要跟学校那边商量一下了。”

    李仁贵愣了一下,说:“你还没忙完啊?那学校那边你怎么处理?我也可以帮忙。”

    作为苏州本地还算是有头有脸的老板,李仁贵认识苏州大学里的一些人,余清韵并不意外。

    只是国家那边来处理会更完美。

    余清韵说:“谢谢李叔,但是不用了。我其实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李仁贵说:“那就行,那就行。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学校放长假的时候才去噶拉贡八的。”

    “如果你很快就要动身的话,我这几天就帮你联系一下人了。”

    “好。李叔,车子内饰的事情,现在还没好吗?”

    说到这个,李仁贵也有些为难:“车厂那边已经快速加急。他们说最快也是一个半月或者两个月以后。”

    “对了。”李仁贵想到了什么。“我有个朋友是开车厂的老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到时候先带着你去他的厂子里挑选现成的一些内饰吧?”

    “总之还是先要改装一下,你这次去噶拉贡八或许会有需要。”

    余清韵也是这么想的。

    车子在宽阔的街道穿梭着。

    许多人说苏州没有高楼大厦,算不上是先进,经济高的城市。

    但其实苏州的有钱人很多,或者说,不管在什么地方,有钱人都会有。

    尤其是苏州这类有底蕴的城市。

    苏州,江南水乡,飘飞的树枝条,烟雨朦胧。

    这也是余清韵大学志愿填选苏州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喜欢苏州的氛围,美景。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开进了一个别墅群。

    最后,司机停在了一栋别墅前,余清韵跟着李仁贵下了车。

    这栋别墅是真的大气。

    大门矗立在眼前,两边石狮子威武霸气。

    车子开走了,李仁贵看到余清韵的眼神,解释说:“司机自己开去车库了。”

    余清韵点头。

    李仁贵往他们家的对面指了指:“对面那栋就是你的家。我接你之前已经让我老婆和孩子去叫你爷爷奶奶来我家了。估计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

    余清韵转身看过去,先看到了两边的花树和精心修剪的草丛。

    隔了一段距离才看到对面那户人家的大门和围墙。

    那居然是她的别墅。

    余清韵一时间心底里滋味莫名,像是做梦一般。

    不知道爷爷奶奶在这样的房子里住的惯不惯?

    希望他们能喜欢。

    老人家年纪已经大了,身边的老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看惯了灯枯油尽,身上也不自觉带上了荒凉。

    余清韵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让他们快乐舒适。

    “你别嫌弃我们的家常菜,”李仁贵还在乐呵呵地开门说,“我们平常都没时间特意回家一趟吃顿饭,所以请了阿姨给我女儿做饭。我老婆说你救了我,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说什么也要特意给你亲自做饭,显得有诚意。”

    余清韵摇头:“怎么会嫌弃。我开心还来不及。”

    李仁贵随后带着余清韵进入别墅,余清韵以为这样就完了。

    可是她忘记了苏州桃花源的别墅结合了园林设计。

    李仁贵带着她穿过了园林,几个屋子长廊,大厅,湖上长石桥,最后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余清韵的眼睛一路上都在忍不住地坐看右看。

    虽然之前她被风霁月困住的时候也是在园林里,但是阴森恐怖的氛围场景和现代新中式别墅园林简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别墅园林大概要多少钱啊?

    余清韵恍惚间想起了之前李仁贵跟她说过,为了买下对面那栋别墅,花了他个人大半的流动资金。

    事后余清韵查了查,可能数据不准确,但售价千万。

    靠近吃饭的屋子时,余清韵看到一个衣着简约,体态跟李仁贵一样富贵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他们,女人开心得出来迎接:“老李你回来了!这位就是清韵吧!”

    她看到余清韵就笑起来,脸上的肉把眼睛都快挤没了,握住余清韵的手,非常热情地带着余清韵进屋:“听老李念叨你也有一阵子了。今天一件果然不同凡响,姑娘长得真俊!不过太瘦了,你该好好补补身子。”

    “我真的很谢谢你,我家老李从来不骗我。他回来以后跟我说了那些事,如果没有你,我家老李早就死了!”

    余清韵不知所措地被迎进来,刘梅把她带了进来以后就让她跟爷爷奶奶随意坐,她进厨房端菜。

    爷爷奶奶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着电视,奶奶怀里还抱着一个肉肉的小女孩,大概六七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女孩才是他们孙女。

    余清韵看到爷爷奶奶一脸熟络和开心,心底里就松了口气。

    俗话说,老人家年岁大了就开始想家念家,落叶归根,即使现在条件好了起来,余清韵还是害怕他们在这里不适应,不习惯,然后不喜欢。

    看到余清韵进来,爷爷奶奶缓慢地站起来,身子骨已经弯曲,板正不起来了。

    李仁贵说:“余二老,小余回来了!小余,这是我女儿,李倩然。”

    爷爷奶奶拉着余清韵,全身上下仔细瞧了瞧,见到她全身安然无恙,皱起来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开了。

    余清韵要做什么,他们两个并不清楚,但是他们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多半是跟山里那些东西有关。

    爷爷说:“小余,这次回来就好,好好学习,别乱出去了。”

    余清韵说:“再说吧爷爷。”

    奶奶在一旁见状,有些着急:“你个娃子,你还想跑去哪里?”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

    “饭菜快好了,你们上桌吧!”李叔感觉不对劲,打个场面话让他们就坐,免得争吵起来。

    余清韵想去搀扶爷爷,老人家气得一瞪眼,胳膊转来转去,就是不让余清韵搀扶。

    余清韵有些无措,看了奶奶一眼,奶奶被李仁贵女儿搀扶着,也有些急眼了,跟余清韵生闷气。

    余清韵靠近李倩然:“倩然你好。”

    李倩然甜甜地笑起来,笑容跟李仁贵和刘梅如出一辙:“余姐姐,我知道你。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跟我说你。”

    “余姐姐,”李倩然小心地看了一眼爷爷奶奶,自以为很隐蔽地小声说,“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学习太累了所以不想去学校呀?”

    “我理解你。因为我也不想去学校,学校有好多东西要学,还有好多作业!放学了我还要去补习班学习各种东西。”

    小孩圆嘟嘟的脸皱成一团。

    余清韵的心舒展了一点,语气不自觉变软:“不是哦。姐姐是有一件很重要,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暂时不上学。”

    “是什么呀?”

    “嗯,秘密哦。”余清韵看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偷听,面上却有些不自然的爷爷奶奶。

    “好吧。”李倩然有些失望。

    “来来来,吃饭啦!”刘梅说。

    饭桌上,爷爷奶奶慢慢吃着刘梅特意做的软食和流食。

    余清韵问:“陈杰呢?”

    刘梅说:“陈杰的学校正好在你回来的日子里开学了,他就先去学校了,那学校离这有些距离,所以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走读,今天还在上课,就没有回来。”

    “原本他是想请假回来的,但是我怕他刚开学,加上之前的教育资源也不好,跟不上课业,所以不让他请假。”

    “这孩子很勤奋,我给他报了补习班,老师都说他表现很好。”刘梅说。

    李仁贵吃着桌上的家常饭菜,听着刘梅说话,然后附和地点点头。

    基本上陈杰回来以后这些学校,走读的套房,补习班之类的事情都是刘梅在操办。

    余清韵点头说好。

    吃完饭以后,爷爷奶奶说要出去散散步,正好这里有公园,公园里有湖有风景,许多附近的老人都在这一带打太极,下象棋。

    看见爷爷奶奶这么适应这里,而且并不孤单,余清韵就放松下来了。

    不过爷爷奶奶还是气呼呼地不肯搭理她,用着老人家的方法冷落着。

    余清韵不在意,一般这种情况第二天就好了。

    李仁贵则是还要出去跟那些老板一起吃饭谈生意,就先离开了。

    这顿晚饭吃得尽兴,刘梅说要带余清韵去商场逛逛,照她的话是这样说的。

    “你看你的衣服都是一身黑,衣服太少了,颜色也太单一了,款式也少,带你去商场买东西,好好打扮一下。”

    刘梅做事爽朗大方,当即就自己开着车子,载着余清韵和李倩然去商场。

    李倩然很开心,欢呼:“好耶,今晚不用去补习了!”

    余清韵把包放在了刘梅车上,匕首仍然放在腰间,跟着她进入了商场。

    刘梅一看就是熟客,带着余清韵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里,每进入一家店,就会有员工上前打声招呼,说怎么亲自来店里,可以在家等着。

    刘梅笑呵呵说带朋友来逛逛。

    就这样,余清韵手上的包装袋越来越多。

    “诶,九点钟方向有美女!”张子在旁边低声说。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有朋友说。

    几个男生刚刚从一家店里出来,好几个人顺着说话人的眼睛,望旁边一家奢侈品店里看。

    最中间的男生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信息,只有他一人头也不抬。

    宽肩窄腰,长手长脚,他低着头看手机,细碎的墨发遮住主人清俊眉眼。

    “我走了。”男生看完消息,抬眼要跟其他男生道别。

    “诶,遥哥,怎么走那么快?这不刚到苏州,商场还没逛完吗?”

    “没意思。”祝星遥淡淡地说。

    商场在哪个地方不是一个样?

    他最后随意地看了一眼张子刚刚说的那个方向。

    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生侧着身子,跟着旁边的富态女人说着话,根本没看清体态和脸,灯光就黑了下来。

    整个商场似乎停电了。

    第117章 雪原上的野人

    “啊啊啊———!”

    眼前突然一黑,余清韵就听到几乎要撕破耳膜的尖叫声。

    有人被吓到了。

    “不必惊慌,这只是简单的停电,我马上联系商场的保安去查看电闸!”有人大声说。

    余清韵听出是这家店经理的声音。

    几道尖叫声很快停止。

    不愧是能做经理的人,遇到事情能快速保持冷静并镇住局面。

    如果这是在平常,余清韵觉得没什么,顶多就是被简单吓到而已。

    但她在骤然黑暗的空间里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她的太阳穴在打跳。

    余清韵在瞬间就抓住了自己两边的刘梅和李倩然。

    刘梅还反过来安慰余清韵和自己女儿:“没事没事,只是停电而已。”

    李倩然的左手被余清韵拉住,但她还是被吓得抱住了最近的余清韵,小小的身子在颤抖。

    现场有了骚乱声,有人陆续忍不住小声谩骂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余清韵环顾四周。

    手电筒照射地板,照亮每一位顾客和员工的身前。

    手机屏幕发出亮光,自下而上,手持手机的人们脸部阴影均被打出来,惨白惨白的。

    这是一家服装店,店里有许多没有五官的人体模特,现在每一位模特都在人们身后,用着空白的眼窝静静注视面前的人。

    余清韵见状,也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然后轻声说:“刘姨,你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你现在跟着我走。”

    “去哪里?”刘梅听着余清韵的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去试衣间。”余清韵说。

    随着每一个人手机上的手电筒被打开,有了些许亮光,场面稳定了下来,店里的经理踩着高跟鞋游走在每一位顾客身边,然后高声安抚着顾客们。

    余清韵带着刘梅和李倩然拉开试衣间的门,然后带人躲了进去。

    试衣间不算狭小,里面有着一面墙体的大镜子,手电筒的光芒照在上面进行折射,整个室内亮堂了一点。

    余清韵把门关上,“咔嚓”一声反锁,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小余?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了?”刘梅说。

    “我们可能撞邪了,”余清韵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冷静分析,“刚才他们的手电筒发亮,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人体模特。刘姨你仔细想想,那些模特的位置全都在他们身后,这是巧合吗?”

    余清韵的脸也被光线照得惨白,眼白部分很白,瞳孔一片漆黑,整张脸沉着冷静。

    刘姨听得不敢出声。

    其实在李仁贵刚回家的那段时间里她是不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余清韵的。

    出差结束后打款给钱,忙前忙后联系其他老板订车子内饰。

    对方还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的年轻女孩。

    这让刘梅即使相信李仁贵的为人,也很难不想歪。

    可偏偏李仁贵一脸正直地说这个余清韵是真的救过他的命,过命的交情,比什么都铁。

    救命?救了什么命?

    接着李仁贵就一脸神秘地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说了自己出差那段时间的经历。

    惊心动魄是真的惊心动魄,刘梅好几次听着都替他们捏把汗。

    可这前提是刘梅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她活到中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虽说也是个做生意的,但她并不迷信,也没见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所以刘梅对于李仁贵的这些做法非常不满。

    直到后来,在知道李仁贵瞒着她,把自己的流动资金买了对面那栋别墅,刘梅第一次爆发了。

    “我不想跟你争什么有没有小三这种破事。但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这一次你直接给人家买了栋别墅,还粘着我们一起,你是怎么想的?”

    刘梅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沙发上对李仁贵审问。

    李仁贵皱着一张脸被刘梅训斥,他已经把所有事情跟刘梅说了,可她就是不相信。

    后来,听说余清韵的爷爷奶奶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孩,不过不是余清韵,名叫初夏。

    刘梅去看了余清韵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很慈祥,还是老教师退休下来的。

    再后来,刘梅撞邪,被初夏救了下来,这一次她相信了李仁贵说的话。

    余清韵这个人,值得结交。

    那一次撞邪的经历刘梅不愿再回想,可这一次她又撞邪了。

    “我们打开手电筒之后并没有被攻击,”余清韵还在继续分析,“人体模特没有再移动、现在听着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出现混乱,说明现在外面也没有人被攻击。”

    “邪祟攻击的前提是符合攻击条件。当我们打开手电筒,有了光的时候,或许那些人体模特就动不了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的灯会突然黑掉。因为黑下来之后,这些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了。”

    刘梅听着面前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分析,声线沉稳,没有一点颤抖。这让她心底里的慌乱感削减不少。

    李仁贵对余清韵的好是出于义,那她就是权衡利弊加上初夏恩情。

    可是现在,她或许知道之前李仁贵被余清韵多次救下的感觉是什么了。

    她真的很可靠。

    “你们在这里等我,”面前的余清韵还在说着,“手电筒对准这面镜子,保持室内明亮,我去看看外面情况,很快回来。”

    刘梅拉着李倩然坐在旁边小沙发上,冲着余清韵点头。

    余清韵当着他们的面,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抽出匕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打开试衣间的门。

    随着门缝底下响起的拖地声,外面的骚动在刘梅耳边放大。

    外面自己比刚才更混乱了一些。

    “为什么我手机没信号了?”

    “我的手机也没有!”

    “怎么回事?你们店里的门怎么关上了?你们想干什么?”

    外面不断有顾客的惊慌声响起,手电筒随着他们的手部动作晃动,外面光线缭乱。

    但这都不足以让刘梅感到害怕。

    刘梅害怕的是另一个。

    有三个人体模特挡在了试衣间的门口前面。

    身子不规则地站开,上半身往前探,空白一片的三颗头颅面对着试衣间的门口,被余清韵的手电筒照亮。

    三个人体模特一动不动。

    它们一直跟随着余清韵三人到达试衣间。

    要是余清韵刚才晚一点开门,没有光线照射的它们或许已经打开试衣间的门了。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看来她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

    心念一动,余清韵呼叫呆在背包里的周力几人。

    求救设备放在背包里,背包现在在刘梅车子里,不在撞邪范围内,周力几人可以帮她发射求救信号。

    余清韵庆幸自己把背包放在了车子里。

    刘梅双目失神,下意识地抱紧自己女儿,把女儿的头埋到自己胸前,不让她看到这样的情景。

    紧接着,面前那位穿着黑色短袖的女人面上表情不变,像是早就猜到一般,用匕首刺入了人体模特的面部。

    匕首一拔出来,人体模特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刘梅眼尖地看见倒地的人体模特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余清韵把三个人体模特都刺了一遍,为了保险起见,又把三个人体模特的肢体全部卸下来,这才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啊———!”

    有人突然开始尖叫,是从右边传出来的。

    这声尖叫在昏暗缭乱的灯光下就是一个恐惧感发射信号,陆续有人发出叫声。

    余清韵顺着第一个尖叫声发出的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她拿着手电筒靠近那个黑暗的角落,然后在尽头停顿。

    面前站着两个直立的人体模特,也是朝着她这个方向移动。

    那个尖叫的人没了声音,其中一个模特的面部还有没被完全变化的肉色。

    余清韵站在这两个人体模特面前。她想,她知道那个尖叫的活人变成什么样子了。

    服装店里的橱窗都是透明的,按理来说,整个商场停电也能透过玻璃窥探到外面的一点景象,但是余清韵根本看不见外面。

    加上刚刚一出去就听到有人说店门关闭出不去,说明撞邪的范围至少不是整个商场,应该只是这家店。

    周围人声嘈杂,交谈声,尖叫声,哭泣声,脚步声交错,余清韵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需要寻找到那位店铺经理的位置,她有威望,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局面,余清韵的话可能没人会听,但是这位经理可以引导大家一起躲进试衣间。

    找到经理的声音以后,余清韵快速跑过去,沿途又刻意撞倒了好几个人体模特。

    她跑到经理身边,说:“你好,这次停电并不是意外,想必你也注意到了现在所有人的手机信号全无,每个人也走不出店里。如果不想再出人命,就让大家全部躲进一号试衣间,而且每个人都必须打开自己的手电筒,绝对不能关闭。”

    经理先是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吓到,接着安静地把余清韵的话全部听完,原本余清韵以为她会再跟自己多磨叽几句,可没想到她深深地看了余清韵一眼,然后点头,高声大喊:“大家安静,都听我说!现在……”

    见到经理开始主持局面,余清韵穿过人群,拿着手电筒,径直来到店门口。

    前面几次撞邪,寺庙那次是小石像动用了天地气象困住她,公交车那次是白色迷雾,鬼街那次是永远翻不完的重重围墙,酒店那次是梦境等等。

    这几次撞邪都是大范围撞邪,仅仅把余清韵还有几人倒霉蛋一起卷进来,所以余清韵逃离邪祟会很困难。

    但这一次,这只是一家小小的店铺,余清韵的匕首可以刺破鬼车的玻璃门,那么她的匕首是否也可以刺穿这家店的玻璃门?

    余清韵站在原地不动,刺破玻璃门这件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如果真的可以刺破,那么她现在弄破以后会不会反倒把这些人体模特给放出去?

    她不能把店里的人体模特全部解决,尤其是在见到有人也被同化称为人体模特之后,余清韵就更加束手束脚了。

    余清韵似有所感,转身去看,数不清的人体模特相互堆叠着身体,有些带着帽子,遮住大半脸庞,只露出尖尖的下颌,有些带着员工静心摆好的围巾,遮住脖颈,它们都穿着衣服,姿态像人,挤在一起,就站在余清韵的身后,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全部围绕住她。

    余清韵垂在身体一侧的匕首轻轻晃动敲打着主人的腿部。

    她不敢保证这里面有多少人体模特是被同化的人类所变,她不敢再伤害人体模特。

    不是圣母,是因为余清韵加入了国家部门,如果伤害了人变化成为的人体模特,到时候国家专员查看现场,余清韵不好交代。

    —

    祝星遥的眼前一黑,手上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手,不过一秒,视线重新变回光明。

    商场里的所有人也都有点茫然,骚动不过几分钟就恢复原样,广播里播报着商场对大家的突然停电后又恢复供电的致歉。

    耳边是张子和几个朋友的声音:“什么嘛突然眼前一黑,都比不上我们那里的商场,亏我还夸过这里的装修比我们那好看。”

    “诶对了,”有朋友注意到祝星遥还跟着他们站在原地,“瑶哥你还不走吗?不是有急事吗?”

    祝星遥的脸色有点难看:“你们就没注意刚才那家店突然关闭了吗?”

    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顺着祝星遥话语意思力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分钟前还有顾客进入的店铺全部关闭,透明橱窗里仍能够看到上面一个个穿着精美服饰的人体模特摆弄着凸显出服装版型的姿势。

    “这不对劲啊。”有男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分钟不到,也就断电的那一秒里,整个店突然打烊了?”几个男生靠近这家店铺,围着巨大透明橱窗的店铺看来看去,“这店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昏暗的店内装修被外面商场的灯光照亮几分,可以看见里面摆放在架子上的衣服,人体模特,紧闭门口试衣间一角,空无一人的柜台。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找商场经理调监控来反馈一下?”张子转头提议就看见祝星遥已经拿着手机在上面按着屏幕。

    祝星遥头也不抬:“我看应该先报警。”

    说话间,警方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祝星遥对着电话里头的警察说明情况还有发生地点。

    张子几个男生则是跑去最近的店铺,询问这个商场经理的事情。

    祝星遥挂断电话以后,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徘徊在这家店铺周围,然后不断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又在地图上搜索最近的派出所。

    警察来了祝星遥也想象不出里面人被救出来的情景。

    一分钟之间就消失不见的顾客和店铺员工,这明显就是和他一样,都撞邪了!

    与此同时,商场开始播报一条消息。

    【尊敬的各位顾客,很抱歉本商场因为电源供应不充足的缘故影响到各位顾客的消费体验。刚才专业人员经过了电路检查,发现有重大安全隐患,所以商场暂时紧急关闭,请各位顾客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商场,后续损失请联系商场相关店铺的工作人员,与本商场还能够进行对接……】

    商场广播不停的循环播报着这一条消息,又过了一段时间,祝星遥看到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领着好几个保安朝着他的方向过来,目标明确。

    这不是巧合。

    祝星遥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商场肯定也发现了这家店铺的不对劲,并且知道一点什么。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面相最为凶狠的一个保安大叔上前靠近祝星遥,“这家店已经关闭了,如果是想买东西,你也听到商场广播了,我建议你改天再来商场吧?”

    祝星遥环顾四周,其余保安也在对其他的行人说这话。

    保安已经在赶人了。

    祝星遥冲着保安点头表示明白,说话间,张子几人也从旁边的店铺出来,然后跟着祝星遥出了商场。

    在走出商场大门后,几个人连同着周围一起出来的顾客都懵了。

    这是苏州市区一家极为有名的大型商场,占地面积极大,也分有许多出口和入口。

    祝星遥几人是从正大门的出口出来的。

    现在大门这里停靠了许多辆闪烁着红蓝亮光的警车,救护车,穿着防弹服的人员拿着枪弹,甚至还有军队专用装甲车。

    这些不是特警,这已经动用军队力量了。

    整个商场外围已经被专人用红白相间的警戒线全部包围。

    祝星遥几人一出来就先看到手持枪弹的士兵警惕地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所有人的身子全部僵住。

    接着,有个身穿制服的人上前核查他们的身份,确认都是本人以后,枪口很快全部放下引着他们离开警戒线区域内。

    在他们被引导离开的途中,商场里那个领着保安赶人的商场经理又从商场里面出来,迎接了装甲车上下来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里有一些人穿着中山服,手拿一串珠子,一些人身穿普通短袖,但是都带了冷兵器。

    这群人周身气质与所有人都不同,让祝星遥几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们和这群人擦肩而过。

    商场经理笑脸迎人,在祝星遥几人背后对着那些人笑:“真是辛苦几位来帮忙了,劳烦几位还请随我来……”

    离开警戒线区域后,祝星遥才真正松了口气。

    刚才离开商场大门以后,抬眼所见几个大楼之上都有天台,那都是绝佳的狙击地点。

    就从刚才的规模等级来看,不可能没有狙击手在高楼狙击。所以说他们从商场大门出来以后一直被狙击手瞄准着。

    他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不多,所以刚才那通报警电话说的也没有那么详细,警察不可能会触动这么大规模的警力,只能是有其他人汇报了一些事情。

    会是谁呢?

    “遥哥,警察都来了,咱们也不用管这种事了。你不是要忙吗?那我和平子几个去吃烧烤去了。”张子说。

    祝星遥回神,然后点头:“你们去吧。”

    张子几人打了车,很快离开了,祝星遥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一个角度,站在远处道路两旁的树下看着这些警察,士兵,还有商场大门。

    他想看看会是哪些人出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又有几辆巨大的运货卡车停在商场门前,卡车上有好几个铁箱被小推车带入商场。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些小推车被运了出来,放进卡车里,“轰隆”一声,关上车厢,卡车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些卡车都把什么东西运走了,会是那家店里的什么东西?

    衣服?柜台?还是人体模特?

    祝星遥站在树下,看着商场里又有其他普通人被士兵接了出来,坐上警车,随着警察离开。

    看着他们的穿着,祝星遥猜测应该这些人应该是被困在那个诡异店铺里的顾客和员工。

    所有人出来以后,只剩下装甲车和士兵,还有几位看守者警戒线的警察了。

    现在商场里还剩下刚才被商场经理迎进去的那几位没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有人出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年龄跟祝星遥差不多的女生,身穿黑衣,周围簇拥着几个人,这些人就是刚才被商场经理迎接的人。

    祝星遥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个女生,越看越眼熟,记起来是刚才在店里看到的那个女生。

    她居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坐警车离开。

    女生跟着这几人一路都在说些什么事情,然后一脸常态地跟他们一起上了装甲车离开,就好像跟他们是一伙人,过来处理事情一样。

    这个女生的身份是什么?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祝星遥忍不住拿起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空号给他发的消息。

    【我找到你了。】

    这个空号自从一个星期前就在给他发着莫名消息。

    他会不会也撞邪了?

    —

    等余清韵忙完上次逛商场那件事的汇报和后续处理任务,已经是两天后。

    她回到家时是深夜,想着刘梅之前带她来录过指纹,然后用指纹打开了自己大门,进入这个陌生的家。

    她的别墅跟李仁贵需要七拐八拐才能到达居住区的别墅规划不同。

    考虑到余清韵的爷爷奶奶,李仁贵特意给余清韵弄了开门的第一个屋子是居住房。

    余清韵轻轻推开门,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听到旁边那间老人房传来起床的声音。

    很快那扇房门就被打开,爷爷奶奶在屋子里头看着余清韵。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偷跑出去玩,半夜回家被抓现行的尴尬。

    余清韵说:“爷爷奶奶,你们还没睡啊?”

    “哼,”爷爷说,“还知道回来。”

    奶奶说:“囡囡,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对我们说的吗?”

    余清韵稍稍站直了身子:“爷爷奶奶……”

    她想了想,说:“我现在需要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有完成了,我才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们。”

    她并不想跟他们说自己时日不多。

    况且,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爷爷看了余清韵良久,没有说话,

    奶奶开口:“好,我们等你。”

    没有开口深入追问。

    孙女不主动说,这就表明不想说,很多事情也不必问。

    余清韵看着他们日益苍老松弛的皮肤,老人脸上的老人斑,弓腰驼背的身板。

    鼻头一酸。

    爷爷奶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时间这个东西?

    —

    这天天一亮,就是余清韵报道的日子。李仁贵和刘梅特意空出了这天所有的行程,让司机开车,带着爷爷奶奶还有李倩然一起送余清韵去报道。

    车子开到苏州大学,这天大学门口外全是大大小小的私家车和的士。

    车子全部都停在门口外面,学校的保安在外面维持秩序,车子太多了,不让开入校园,只允许家长和孩子徒步进入校园,说是里面有校车,会带大家进入。

    李仁贵的车子停在众多车子之中,仍然凭借着不俗的价位吸引了许多新生和家长的目光。

    余清韵和李仁贵几人呆在车里,看到保安在拦着车子,于是拿出手机拨打了部门给的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有个男子就从校园里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下,随后冲着李仁贵的车子走过来,然后对保安说了几句话。

    男子靠近车子,余清韵打开车门下车,跟男子握了握手:“您好。我叫余清韵。”

    男子笑的很开心:“你好你好。我是你的辅导员。今天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会比较忙。为了方便起见,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可以开私家车进入校园,去到行政大楼直接办理好手续就能离开学校了。”

    “不过这可能需要我跟车带你们过去,学校有点大。”

    余清韵看了看降下车窗的李仁贵,李仁贵冲着余清韵点头,于是辅导员跟着上了车。

    他上车以后忍不住看了看车子黄色的真皮内饰,然后尴尬地笑了几下:“不好意思。我还没坐过这么贵的车。”

    他暗暗咂舌,这个余清韵到底是做什么的?院长这么重视这个余清韵的报道手续,这可不是简单的有钱能办到的。

    有了辅导员的带领,车子顺利在一众小车之中开入了校园。

    不少不知情的新生和家长也都看见了,不由得谈论几声:“有钱就是好,这都能搞特权。”

    车上,辅导员还在跟余清韵说:“虽然说学校无条件你请长假,但是期末还是必须要回来考试。不考试就会没有成绩,按照要求,一个课挂科一次警告,挂科两次留级……”

    这辆车子及其显眼,祝星遥几人自然也看到了。

    张子几人看了一眼就没兴趣看了,反正又不是没坐过这车子。

    祝星遥则是一直看着那辆车驶入校园的背影出神。

    ru guo ta meu kan cuo de hua

    旁边有好几个新生也刚刚来报道,全都脸红心跳地在他们几个男生周围徘徊了一下,然后过去搭讪。

    “你好。请问你也是新生吗?”有个女生大胆上前询问。

    大学,恋爱自由,追求爱情无可厚非。

    祝星遥回神:“不是。”

    他确实是新生,但没兴趣交友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他现在最应该想的是要怎么摆脱手机上那个诡异的空号,

    —

    余清韵办理好手续以后从行政楼里出来,前面不远处停着车子,李仁贵一行人就在车里等着她。

    一道男声叫住了她。

    “同学你好。”

    余清韵回头,看到侧面一个男生在看着她。

    原来真的是叫她。

    “你好。有什么事吗?”余清韵说。

    男生扬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余清韵眼神凝聚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然后看了他一眼,直接伸出自己的手:“能把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祝星遥赌对了,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余清韵手上。

    余清韵结果手机,确认那团黑气真的是从手机内部散发出来的,于是说:“你有钱换新手机吗?”

    听到她这个询问,面前青年一直淡漠的眉眼终于忍不住放松下来,扬起了一点微笑:“有。”

    “那我冒犯了。”

    “你随意。”

    余清韵当着祝星遥的面,拿出匕首,将这部手机放在地上,然后刺穿。

    刺穿以后,手机的机身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同时还伴随着气体呼出的声音。

    “这就好了?”祝星遥有些不可思议。

    “嗯。这就好了。”余清韵一脸平常。

    祝星遥撞邪以后,不管换了多少部手机,多少张手机卡,那个空号一直如影随形。

    现在仅仅被一个匕首刺穿就解决了,祝星遥仍然觉得像在做梦。

    事情解决以后,余清韵冲着他点头,然后上了车,一行人开走了。

    准备要去西藏了,余清韵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并不在意这个男生的问题被她解决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上车以后,她给部门的人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刚才男生的事情,让部门的人自己去查找学校监控,然后寻找男生签订保密合同。

    “囡囡,这就忙完了吗?”奶奶觉得不可思议。

    “小余,”爷爷看着外面那些面带朝气,对于未来还带着希望的大一新生和家长说,“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余清韵刚跟部门的人通完电话,说:“去西藏,估计半个月左右回来。”

    “你们别担心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带礼物的。”余清韵努力朝着爷爷奶奶微笑,以此来显示出这次去外地的轻松。

    可是爷爷那双已经不明亮的眼睛只是看着窗外,没有转过过来看着余清韵。

    奶奶低着头抓着余清韵的手,老人像一个小孩一样只看着余清韵的手。

    老人家骨头疏松,余清韵低头只能看到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不见奶奶此刻的表情。

    “小余很快就能够回来,你们别担心,”刘梅见状不对,给了李仁贵一个肘子,李仁贵出来打个哈哈,“我打包票,我在那里委托的人都是受到过专业训练。小余一定能回来的,你们别担心。”

    他心想,自己只是给余清韵找一个向导,以小余的身手,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爷爷奶奶不懂啊,他们心里,李仁贵是大老板呢,认识的人一定很厉害,又听了李仁贵这一段话,心里的担忧好歹还是减轻了一点。

    “余……小余,”李仁贵差点习惯性喊姐,顾及着余爷爷余奶奶在,急忙改口,“向导我昨晚已经退给你了,装备也拖熟悉的快递公司运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来得及的话,我再订个饭店,明天给你饯别。”

    “估计来不及了,”余清韵说,“我定了明天中午的高铁票。”

    这两天她实在是有些忙,要忙着处理商场撞邪后续调查任务报告,还要护送那批人体模特到基地给科研人员研究。同时又联系上李仁贵给的苏州车厂负责人,去到现场挑了一批零件,又跟部门打了报告,申请一名专业人员帮她改换鬼车上的内饰。

    至于装备和食物,李仁贵已经有了经验,负责帮忙采购,然后找快递公司,直接运输到嘎拉贡八那边。

    —

    九月十四日,苏州车站,早上九点十分。

    因为正值开学季,这个点的人已经格外的多了。

    人群拥挤如潮,每一个人在人潮如织里都显得那么毫不起眼。

    但是周围的人,包括坐在椅子上等待车次的人,站台的工作人员都会或多或少的眼神漂移。

    他们都在看着坐在按摩椅上的三个人。

    无他,并不是因为余清韵几人的气质过于突出,而是因为周力健壮的肌肉,强壮巨大的体格。

    他坐在按摩椅上都不得不把上半身往前探一点,好让自己的身子不被按摩椅挤住。

    余清韵舒服地靠坐在椅子上询问他和思源:“你们感觉舒服吗?”

    思源说:“很舒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周力点头。

    余清韵这次准备空前的充足,没有装备搬运的困难,一行三人显得格外轻松。

    她订了长途三天的卧票,由于自身特殊缘故,直接买了四张票,包了一个小内间。

    现在还不是他们查票的时间,余清韵享受着按摩椅的按摩,然后拿出手机查看发送给向导的好友申请有没有通过。

    可惜的是还没有,或许向导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九点四十五分,检票口开启,余清韵一行人跟着人群排队。

    以她为首,依次是思源,接着周力。

    余清韵前面还差两个人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几道很大声的嬉笑声传来。

    随后似乎有人被撞到,余清韵听见有男生道歉的声音。

    她的身后有思源和周力,自然不可能被撞到,于是头也没回。

    接着就听到了男生和他同伴藏在许多人声中的小声嘟囔:“什么啊,道歉了也不回头,这么拽。”?

    余清韵这次回头了,周力适时地侧开身子让余清韵看。

    余清韵这才发现周力身后站着的就是刚才出声的男生。

    三男两女,背着背包,似乎是结伴旅行。

    周力跟着余清韵眼神的方向看去,也看着他们。

    他们似乎也没想到余清韵几人的耳朵会那么尖,周力一转身,强大的压迫感直面袭来,五个人都噤声。

    周围的其他人连忙远离这两伙人,两个队伍周围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诶,检票了检票了,车站不要闹事。”

    在一旁的几个工作人员看到余清韵几人不好惹,以为要干架,连忙警告。

    余清韵也只是简单的一个回头就被人给误会了。

    她皱着眉头,心情不愉,检票后等待高铁进站。

    三个人找到了卧厢,把门一关,余清韵就坐在床边看着手机消息。

    微信上是李仁贵,陈杰几人发来的聊天消息,余清韵回复他们,说已经上了车。

    之后余清韵打开下一个消息框,是之前一起在酒店里撞邪的钟世荣。

    他时不时就给余清韵发自己的读书心得,行程,还有问候余清韵。

    令余清韵觉得惊奇的是,钟世荣说自己要准备写书了,但是一直没有灵感,编辑提议让他去旅游找找灵感,所以他前几天就去了西藏。

    余清韵发消息问他现在是否离开西藏。

    钟世荣没有及时回复消息,余清韵看着他以往给自己发的消息,推断他的作息,钟世荣现在可能在外面跟那几个笔友会面聊天之类的。

    钟世荣这边还没有消息,向导那边的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

    李仁贵先前已经打过招呼,所以向导上来就直接问是否是余小姐。

    余清韵说是。

    向导又问了问余清韵这趟车次终点站是哪个车站,几号几点靠站,他好去接人。

    余清韵一早就截图手机上的车票信息,直接把图片发给了向导。

    之后余清韵询问向导,最近嘎拉贡八雪原雪山一带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向导的回复跟余清韵这几日在网上调查的信息差不多。

    【前不久的雪原上,有牧民说撞见过野人出没。前几天有喇嘛路过我这里的时候也说他遇见了野人。】

    第118章 桑格达向导

    室内,手机屏幕上白底黑字的消息被余清韵映入眼帘。

    “咯噔”周力从包里拿出保温瓶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包上好的茶叶包给余清韵浸泡。

    卧睡包厢外是列车工作人员推着吃食的轮子咕噜声。

    余清韵给向导回完消息,再次点开自己这几天搜索到的新闻消息。

    上面是一个简短的雪山视频,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画质模糊,镜头摇晃,伴随着杂音。

    【‘西藏野人’在雪原上被目击,身高四米,脚掌巨大】

    这是几十年前的新闻视频了。

    余清韵在上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最近一则关于西藏野人的新闻消息。

    【据悉,近期在嘎拉贡八雪原和雪山交界地带,曾有牧民目睹过野人……】

    余清韵再次把手机屏幕停留在新闻媒体拍摄的一个疑似野人留下的脚印。

    这个脚印巨大,跟人的脚掌形状相似,在这片荒瘠到裸露出黄色泥土的土地上留下痕迹。

    也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新闻媒体为了关注度随意拍摄的照片,还是现场真实的脚印照片。

    余清韵长舒一口气,切换界面回到聊天框。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野人不是普通的野人,而是邪祟。

    向导名叫桑格达,余清韵两边手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给他发送一条消息。

    【桑格达,你说有牧民和喇嘛看见了野人,那你认识那个牧民和喇嘛吗?】

    过了几秒,桑格达的聊天框上方变成“正在输入中”。

    他打字比较慢,余清韵等了一会儿,仍然在输入中。

    期间,钟世荣回复了余清韵的消息。

    【我还在西藏,估计要半个月后才回杭州,有个老朋友也正好来这里找找灵感,我在这里跟老朋友叙叙旧。】

    余清韵问钟世荣。

    【你在西藏哪里?】

    钟世荣说。

    【那措尔。】

    那措尔?余清韵为了找出风霁月剩下几个肢体所在地,曾经拿着白面皮影小人给她留下的纸条对应着地图,核对了好久。

    那措尔不在嘎拉贡八一带,但也离嘎拉贡八很近。

    余清韵说。

    【你听说嘎拉贡八那一带最近有野人出没的消息了吗?】

    【那不是改革开放之前的事情了吗?而且一直也没有确切的视频和照片明确证明野人真的存在。】

    钟世荣的消息起初有些不解。

    在发完这条消息回复余清韵以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聊天框迅速再次进入“正在输入中”。

    【余姐,你该不会要去嘎拉贡八吧?】

    余清韵两三句话顺利勾起钟世荣的恐怖。

    【现在在路上。】

    余清韵要去,这就说明嘎拉贡八真的有问题了。

    钟世荣连旁边友人的问话都来不及回答,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在浏览器上搜索“嘎拉贡八野人”这几个关键词,不出意外看到了近期的一则新闻和图片。

    钟世荣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发生什么事了?”友人在一旁问,“你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钟世荣笑的比哭还难看:“问你件事。”

    “你说。”

    “那措尔离嘎拉贡八那一带有多远?”

    “忘了,大概自驾游两三天就能到附近了吧,”友人不确定地说,“怎么了?你想自驾游去那边找找灵感吗?”

    “也可以,那边大多是雪原和雪山。不过政府近几年搞扶贫,那一带环境资源不好发展,许多人被迁出来了,要找个留宿的地方可能比较困难。”

    况且雪原高山上并不缺乏成群的豺狼和高达凶猛的野熊。

    听到可能还要开车好几天才到嘎拉贡八,钟世荣悬挂起来的心稳了稳。

    钟世荣恢复常态,说:“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去那里。”

    他打字回复余清韵。

    【余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余清韵肯定是带着目的而去,而他不会去嘎拉贡八,或许能提前帮余清韵报警,说余清韵几人失踪了,让警察去接应余清韵。

    他很上道,余清韵很开心。

    初夏在苏州陪着爷爷奶奶,顺便看守骨灰罐和风霁月的肢体,距离过远,余清韵只能感应到初夏的所在位置,但是联系不上人。

    而且余清韵被诡梦酒店诅咒,她只能托梦给活人,初夏不能被托梦。

    这个时候的钟世荣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原本余清韵不知道钟世荣也在西藏时,计划在进入嘎拉贡八的时候,提前跟部门那边汇报。

    说如果有十天后没有再次报备,说明自己撞邪了,而且非常棘手,部门会按照她最后一次设备发射的信号位置,派遣相关人员进行救援。

    这样的话,搜救任务会非常的久,而且雪原高山一带地势起伏不定,上哪里去找人?

    有了钟世荣,救援难度会下降不少。

    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嘎拉贡八的车站,途中也会在嘎拉贡八附近的那措尔车站停靠一次。

    余清韵打算提前下车,将求救信号发射的设备给钟世荣拿着。

    这样,当余清韵撞邪的时候,钟世荣所在区域内的信号仍然存在。

    她可以通过诡梦酒店的诅咒,托梦给钟世荣,描述她所在位置的一些显眼地标,让钟世荣成功发射求救信号,然后带着她透露的消息,让部门人员更好更快地进行搜救。

    【你现在忙吗?】

    余清韵一遍查看着列车班次的消息,一边询问钟世荣。

    【我的确有个忙需要你的帮助。】

    知道自己能给余清韵带来帮助,钟世荣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忙,一点都不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余清韵纤长却不算娇嫩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打字。

    “呼————”

    卧车车厢的门突然被拉开。

    周力和思源在瞬间调整后面对着车厢推拉门的姿势,确保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起身。

    余清韵的鞋子早已经脱下来,整个人背靠墙壁,盘坐在床上。

    她停下手中的打字动作,掀起眼皮,看向车厢外。

    这间卧室的窗帘一开始就被拉上,遮光的窗帘加上上床床板的阴影,余清韵的神情变得晦涩不明。

    一人泡茶,一人放包,一人玩手机。

    三个人停止了自己动作,看向车厢外推着小推车的列车服务工作人员。

    列车服务人员僵住了身子。

    很快,极高的职业素养让她开口:“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需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

    余清韵一直看着列车服务人员,既不开口,也不做任何行动。

    “小姐,小姐,”走廊外响起几道脚步声,一个男生在外面走到了列车服务人员身边,“我需要三包泡面还有五瓶可乐。”

    他的出现缓解了现场的尴尬,列车服务人员把东西东西给了男生,男生拿到东西以后,又往小推车上看了看,看到了几盒刚刚切的新鲜水果。

    “再给我要一盒水果吧,”男生说,“我要那盒全是西瓜的。”

    他拿完东西,又扫码付钱结束以后,这才有些抱歉地对卧室内余清韵三人道歉:“抱歉啊打扰了。我和我几个朋友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打断了……”

    他的眼睛首先看到了最前面身材壮硕的周力,接着是苗条的思源,最后才是最里面的余清韵,声音越变越小,直至听不见。

    余清韵挑了挑眉。

    是刚才在检票口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三男两女中的一个男生。

    熟人啊。冤家路窄,买个东西都能再次碰到。

    不过,会是巧合吗?

    男生再也没能发出声音,冲余清韵几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男生走后,周力问:“你好,我们并不需要买吃的。”

    列车服务人员抿了抿嘴:“抱歉,打扰了。”

    在她快要拉上车门的时候,周力又上前卡住了门口。

    浑身肌肉腱子,表情凶神恶煞。

    周力给余清韵留了一个口子,余清韵终于开口询问列车服务人员:“列车上的餐车服务是不是需要专门点了,你们才会过来?”

    列车服务人员有些憋屈地点点头。

    她刚才其实是在外面敲了敲门才拉开车门的,她以为他们听到了,但是目前看来人家根本没听到她的敲门声。

    而且因为这三人太过强势,她被镇住,竟一时间忘记了这个服务是人家叫的,所以她才推着餐车过来的。

    余清韵终于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说:“抱歉啊,刚才确实是我点了餐车服务。我想买一盒水果。”

    “我也要西瓜的。”

    列车服务人员把东西递给了周力,周力付钱,并说了声谢谢。

    卧室的门被关上以后,余清韵打开水果盒子,吃了一片西瓜。

    西瓜入口甘甜脆爽,汁水充足。

    余清韵撒谎了,他们三人并没有人点了餐车服务。

    周力等着外面餐车滚轮的声音消失以后,这才打开卧室的门,把头伸向外面,看向门口墙外的一个白色按钮。

    那个按钮是余清韵三人卧室叫餐车服务的按钮。

    按钮在外面。

    有人刚才在外面替他们按了餐车服务。

    会是谁?

    余清韵继续吃着西瓜,心中渐渐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是刚才那个男生。

    这么明显的试探,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肯定不是风霁月的人,因为风霁月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余清韵停下了吃西瓜的动作,合上盖子,继续回复钟世荣。

    【五天后的早上十一点半,你在那措尔车站接我,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具体的事情等到见面再说。】

    顾不上钟世荣不知道部门的事情,余清韵觉得比起部门的秘密性,明显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等这次西藏的事情办完,安全回来以后,再让钟世荣签订保命合同也来得及。

    余清韵又看了看桑格达发来的消息。

    【牧民认识,但是不熟,而是偶尔放牧途经会问我要水喝。喇嘛不认识,只是一个普通路过,在进行修行的喇嘛。】

    【嗯。】余清韵回复。

    之后的五天时间里,那个男生连同他的任何一个同伴都再也没有出现在余清韵三人的面前。

    一路无事,安然无恙。

    余清韵在那措尔车站下了车,和钟世荣顺利碰面,在安排好钟世荣的任务以后,余清韵又租了辆小车,跟桑格达向导重新约了见面的时间。让司机花上几天送余清韵三人去往嘎拉贡八车站。

    三天以后,余清韵三人在车站下了小车,跟桑格达向导见了面。

    现在已经在高原地区,气温较低,余清韵三人都应景地换上了冲锋衣。

    一个双手举着巨大纸牌,牌子上写着“余”字的男子站在人堆里。

    男子穿着一身看起来破旧不堪的毛大衣,头发和衣裤不可避免都沾上了尘土。

    “是桑格达吗?”余清韵上前询问。

    “你好你好。你就是余清韵小姐吧?”桑格达对于出钱的金主还是很客气的。

    余清韵上前跟他握手欧,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周力和思源。

    这里是嘎拉贡八的车站,离人烟稀少的雪原高山区域还有一段距离。桑格达就是现在为数不多还没有迁离嘎拉贡八,住在雪原高山一带的当地居民。

    不过他们现在并不急着去桑格达的家里,而是去了这里的快递公司,在快递公司的私密仓库里拿了雪原高山要用到的装备。

    余清韵的鬼车当然能够放东西。

    但前提是余清韵的鬼车被一直召唤实体。

    当鬼车消失时,车上的物品也会跟着人一起下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余清韵之前被当成新娘失忆的时候,鬼车一直保持着实体,藏在湖水底下,装着余清韵的包裹的原因。

    拿完了装备的余清韵三人大包小包的在桑格达诧异的眼神下跟着他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子最后到了桑格达的家里。

    这是几个挨在一起的平房组成的家,没有二楼,只有一楼。

    桑格达带着余清韵进入自己家,余清韵环顾四周,说:“桑格达叔,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桑格达不好意思地说:“不是。还有我的一个老母亲。不过她最近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急需用钱。”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不顾雪原冰山的危险,接下余清韵这一单。

    余清韵点头,然后说:“现在天快黑了,先不赶路去寻找东西。今晚我们住在哪间房?”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点动静,不一会儿,几个人一路嬉笑着出现在了门口。

    余清韵三人和桑格达站在室内,那几个男男女女站在门口。

    两拨人面面相觑。

    “桑格达大叔,”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开口,“你不止接了我们这单生意?”

    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

    余清韵也看向桑格达。

    这个被高原的风和高强度紫外线长年累月晒红脸的中年男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支支吾吾。

    第119章 消失的藏獒

    “桑格达。”余清韵第一次直呼向导全名,而不是客气地喊声“叔”。

    “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桑格达根本不敢看向这次的大客户。

    在接下这笔大单子之前,桑格达想的很美。

    城市里的人嘛,不管是来找什么东西的,肯定忍受不了高原海拔的缺氧,身子娇气金贵得很。

    他接下了这单就是想着随便敷衍一下,带着他们走上几天,这群人的身子肯定受不住了。

    正好,又有几个年轻人找上门,不接白不接,还能顺便再多赚一点钱。

    因着这样的念头,桑格达无视了李仁贵所说的要去的地方危险万分,想清楚再接单的话。

    但是这个念头在车站接到余清韵等人以后就被推翻了。

    这一行三人的面容表情内敛沉静,穿着冲锋衣,为首的墨发女人一转头,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眸就穿过了重重了人潮缝隙,跟他的眼睛对上。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如同雪原上成群结队的狼群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漠然,沉着,好似猎物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狼群的包围。

    陌生的是这样的眼神是一个人类的眼神。

    这三个人不好惹,桑格达瞬间在心底里做出评价。

    令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个女人径直朝着他而来,领着身后的两人,阴影落在桑格达头顶上。

    女人朝着桑格达伸出了手,散发友好信息:“是桑格达吗?”

    桑格达“咕嘟”一声,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而现在,在同一天里,他第二次咽口水。

    余清韵说完这句话后,朝着门口的五个人歉意地说:“抱歉。能回避一下吗?”

    她这个架势明显就是想要向导只带队他们三人。

    “你们是要去哪里吗?”刘强忍不住说,“我们其实可以一起的。”

    余清韵没有回话,只是摇头。

    “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张子华忍不住说道,“不管怎么说,桑格达大叔也是接了我们这一单的。”

    其实余清韵老早就跟桑格达在手机上说过只接待他们三人,毕竟这次是要寻找风霁月肢体,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她没想到桑格达没把这话当回事,又偷偷接了一单。

    接他们单子,背信弃义的是桑格达,关她余清韵什么事?

    眼下这么令人尴尬的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咎由自取。

    跳出来不分清青红皂白指责她的这群人也有问题。

    她都没明说自己要干什么,这群人就来事了。

    余清韵没有把这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桑格达还需要面子,她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叔,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开吧?”刘强说。

    桑格达低垂着头,再三犹豫之下还是转身背对了门口的五人,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定。

    “你!”张子华气极了,上前一步。

    这一个动作刚动,就见余清韵身边的两人也都上前。

    “我们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黎雪义说,“吴燕还没适应,现在有点头疼。”

    她和吴燕是队伍里唯二的两个女生,吴燕刚来这里,队伍里就她出现了高原反应。

    五人只好先离开。

    余清韵和桑格达在屋子里谈了许久,再出房门的时候,外面的五个人只剩下了三个男生。

    张子华上前:“桑格达大叔,你可是收了我们定金的。”

    桑格达橘红色的脸皱成了一朵大菊花,对着位子自己身边的三个男生说:“这样吧。钱我退还给你们。这几天你们自己……”

    接下来的话余清韵没有在听,而是带着周力和思源去桑格达所说的西边那间屋子。

    刚才她在屋子里跟桑格达已经达成了协议,桑格达不想放弃余清韵的单子,无他,余清韵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加上他确实也是先接了余清韵的单子,自己理亏。

    桑格达只能把钱退还给这五个人,不会给他们做向导,不过作为补偿,这五个人要是还想着留下来,桑格达可以把东边的两间房给他们免费住几天,他们自己在这里玩,出了事怪不到桑格达身上。

    余清韵带着快走到西边屋子的时候似有所感,扭头看了看身后,远处的屋子旁边放着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各关着一只灰黑色鬓毛拉长,宛若雄狮的巨型动物。

    那是桑格达养的藏獒们。

    藏獒们在看着余清韵三人。

    余清韵转身,带着周力和思源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遮挡住身后巨型藏獒们的目光。

    或许今晚能过得安稳些。

    这边余清韵的事情搞定以后,没有向导引导的刘强三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东边的屋子。

    屋子里有两个小单间,三个男生一间,两个女生一间。

    吴燕实在不舒服,所以黎雪义刚才扶着吴燕先进屋休息了。

    刘强三人先回了男生的小单间。

    刘强,也就是之前在列车餐车买东西吃的男生。

    坐在床沿边,拿着床上的相机,说:“桑格达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没有向导,我们还要继续寻找野人吗?”

    刘强五人是一群大学时期就在一起玩耍的志同道合的五人。

    他们酷爱用相机记录生活中的事,毕业的时候还一起拍了毕业旅行。

    毕业后,因为专业对口,五人都从事了有关摄影,视频的行业。

    前不久的野人新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五人商量了一下,发现都对野人挺感兴趣的,所以决定一起来嘎拉贡八寻找野人的踪迹。

    最好能拍到真实的野人。

    没曾想,刚来到这里,吴燕就受不了高原反应,有了头昏,呕吐等症状。

    刘强几人劝吴燕先下高原,去到下面县里的医院呆着,毕竟高原反应严重的话甚至能要人性命。

    可是吴燕坚持着一定要跟随他们。

    现在好了,待不到一天,向导也也约不到了。

    没了向导的带领,刘强几人在雪原高山的环境下要是遇到突发状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意味着即使他们仍然留在这里,也不能离开向导房屋太远,因为雪原上成群结队的野兽们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张子华和谷川金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张子华说:“跑了这么远的路,至少也要拍点其他东西再走也好。不一定非要野人。远远地拍下狼群,熊,途经的牧民。”

    刘强叹了口气,手指在相机黑色的材质上摩擦着,没有正面回应张子华:“我们还是先借桑格达大叔的车,把吴燕送到县里的医院吧。”

    “那你打算在医院里等着吴燕打完点滴以后就直接回去了吗?”张子华说。

    刘强沉默不语,默认了张子华的话。

    “行。既然这样,那你和吴燕走吧。我要留下来继续拍摄。”张子华说。

    他又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谷川金:“你呢?你怎么想的?”

    谷川金这才慢吞吞地开口:“我觉得强子说的对。坐了这么久的车,至少也要拍点什么东西再回去。”

    刘强站起身:“我去找吴燕和黎雪义,告诉他们向导的事。”

    他站起身来,掀开厚重的门帘,离开这个小单间。

    最后结果出来了,黎雪义也坚持要留下来。

    那么留下来的就只剩张子华,谷川金和黎雪义两男一女了。

    刘强去问桑格达借车,张子华跟着他们去县里,负责把桑格达的车开回来。

    车子启动的引擎声惊动了屋内的余清韵。

    余清韵推开门就看到刘强,张子华还有吴燕要坐车离开这里。

    桑格达跟余清韵介绍了一下原因。

    现在已经是斜阳晚照,日落山头。

    昏黄色的余晖落在女人的眉眼之间。

    雪原上的烈烈寒风吹得她一直苍白的脸起了红晕。

    余清韵眯起眼睛,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眼睛上刺目的光,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车子,说:“我也要去县里。”

    桑格达不解:“怎么了?”

    他有点担心余清韵又想反悔,不让他当向导了。

    余清韵说:“去县里买点生活用品。”

    就这样,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上了车,坐在后座。

    刘强开车,张子华坐在副驾驶上,吴燕身子不舒服,跟着余清韵三人坐在后面。

    车轮在雪原的土地上开动,飞溅起不少的尘土和枯败的杂草。

    桑格达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离开,旁边想起藏獒警告地低吼。

    桑格达转身扭头,就看见谷川金蹲在铁质笼子的旁边,拿着一个相机,左右拍摄。

    “哎哟,这位小兄弟,你可别离我这个藏獒太近了,它们可都是咬死过野狼的!”桑格达赶紧上前把谷川金拉到一边。

    这三只巨型藏獒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和木仓一样,都是他在雪原里的倚仗。

    要不是怕藏獒把客人咬死,桑格达才不会把自己的宝贝藏獒们关起来。

    谷川金结束录制,看向藏獒们的眼神里有惊奇,也有恐惧:“不好意思啊,就是见你家的藏獒实在过于巨大和凶狠,忍不住想录个视频记录一下。”

    “呜吼”

    最中间里的一只藏獒终于开口冲着谷川金咆哮,张开獠牙大口。

    谷川金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跟着桑格达远离了藏獒:“真够凶的。”

    —

    余清韵的生活用品早就买好了放在包里。

    她去县上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买什么生活用品,而是为了跟着吴燕去医院,寻找桑格达口中那位重病住院的母亲。

    经过上次荆难洞窟之行,余清韵对向导,还有不熟悉的旅人都抱有高度的警惕。

    荆南洞窟的肢体拿到以后,山崩了。说明风霁月的尸体被人拿到以后就会发生异象。

    目前嘎拉贡八除了那个不知名的野人怪事以外,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异象的报道新闻。

    这说明风霁月的人还没有拿到肢体。

    风霁月目前有可能潜伏在附近。有可能前进于她一步,在了雪原高山的深处。也有可能落后于她一步,还在前往嘎拉贡八的路上。

    不管怎么说,余清韵必须要弄清楚那位名叫桑格达的向导是否撒谎。

    嘎拉贡八的依奇嘎布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地只有一家医院。

    张子华面色不虞地问余清韵要在哪里下车,余清韵说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虽然不知道余清韵去怎么突然改目标,但是张子华几人也懒得问。

    下车到了医院,张子华几人先去了急诊室,余清韵则是去了前台,报了桑格达的名字的电话号码,说是朋友探望,让值班的医护人员查了一下他母亲的病房。

    真的有病房记录。

    医护人员报了房间号,余清韵几人坐上了电梯去查看。

    最后隔着病房的小玻璃门,余清韵看到了桑格达的老母亲,确实很虚弱,躺在床上休息。

    桑格达没骗人。

    余清韵松了口气,暂时放心了。

    余清韵之后又回到车里,等着张子华过来拿车。

    刘强和吴燕留在了医院里,准备要离开西藏了。

    就这样,余清韵三人跟张子华在晚上九点回到了桑格达的家里。

    汽车停靠在旁边,藏獒的叫声响起,那几栋挨在一起的小平房门前都有着小灯。

    只有两个小平房前亮了灯。

    一个是桑格达的屋子,一个是张子华等人的屋子。

    余清韵的屋子没人,所以没有亮灯。

    桑格达听见声响,打开自己的房门,手上还拿着木仓,很谨慎地左顾右盼,然后说:“天黑了就早点睡。晚上不安全。”

    余清韵几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清韵睡不着,她想着白天里所有的事情,思考着每一个人扮演的角色,还有第二天白天的计划。

    想了一会儿,她又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新闻,还有嘎拉贡八的资料。

    半夜三更,狼群的呼嚎声响起,距离他们很远。

    加上嘎拉贡八的屋子其实也跟着十几户人家组成一个小村子,每家每户都有藏獒和木仓,聪明的狼群一般都不会选择来到这里觅食。

    余清韵以为今晚会平安度过,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屋子外面先是响起藏獒们的吼叫声,随后便是一声奇怪的尖叫。

    这声尖叫很短促,又很尖细,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骨头和□□的撕咬声伴随着铁质笼子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

    周力首先得了余清韵的意思,第一个打开房门出去,其次是余清韵,最后是思源。

    半夜里每个人都在昏昏沉沉的睡眠里,一时间被叫醒也动作迟缓,所以余清韵三人的动作是最快的。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灰色身影跑入房屋身后,没入月色中。

    三个用来关押巨型藏獒的铁质笼子都有移动的痕迹,笼子里的藏獒们不停吼叫,冲撞着笼子。

    笼子或许就是被藏獒撞得移动起来的。

    余清韵没来得及追上那道古怪的灰色身影,而是面色严肃的看向三个铁质笼子中最中间的那个笼子。

    那个笼子倾倒在地上的,笼子门口大开。

    三只藏獒中,有一只藏獒跑出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桑格达穿好衣服,拿着□□打开房门。

    他也看到了空荡荡的笼子,愣住了:“怎么回事?”

    张子华,谷川金,还有黎雪义出了房门,周围也有几个附近的邻居过来查看。

    谷川金说:“我刚才听到这藏獒一直在叫,前面还叫得跟个人似的,敢情它大半夜‘越狱’?”

    普通人的耳朵能听到的声音细节不多。

    他们只听到了疑似藏獒或者是人类的叫声,接着就是许多只藏獒不停的吼叫。

    但是余清韵听清了,那一声声藏獒的嘶吼中,夹杂着人类的尖叫和肉骨的撕裂声。

    而且她出门时见到灰色身体拿着一根长长的,花白的东西。

    灰色身影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跑了。

    藏獒不可能是那样类人的巨大身影。

    奇怪的灰色巨大身影,消失的藏獒。

    藏獒也不可能是那个被带走的东西,因为余清韵回想了一下,那个身影上的一点肉色和血色,分明是一条残破的人手臂。

    人手臂?

    有人被灰色身影给杀了,藏獒去追。

    余清韵转身看着张子华,谷川金,黎雪义,还有桑格达。

    雪原上的月圆且大,孤月挂空,衬得余清韵的身子单薄极了。

    她的眼皮垂下,在眼窝打下一弯阴影。

    对面是四个面色略有不同,但都包含了恐惧的面庞。

    余清韵在想,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又是谁混入了他们当中。

    第120章 出发

    桑格达站在自己门口边上。

    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高原雪山上的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

    政府从前几年开始就有大力扶贫,专门把生活在高原雪山山区上的人们迁移到下面的县乡城镇上。

    但是这个东西有许多要操作的地方,所以手续繁忙,这几年正在陆陆续续把人们迁移出去。

    村子里的人一户接一户的来到下面,现在村子里还有两三户人家手续还在办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新年他和他母亲就会在新家里过年了。

    雪原上的夜色不是如墨般浓稠漆黑的颜色,而是像一股泛着深蓝色的光滑丝绸缎带。

    这不是极光,因为嘎拉贡八的地理位置并不允许出现极光。

    这只是单纯的夜色不够黑。

    不够黑的夜色往往不能完全遮盖住夜色下的一切行为,以前村子里人多的时候,晚上还是能够出门的,但也仅限于在村子里活动。

    他见过狼群夜晚在远处觅食,巨大的棕熊在雪原动物的遗体里埋头,大快朵颐。

    小平房门前各都有一个灯,现在这束光线在头顶上打下。

    桑格达的脸暴露在灯光中,独属于藏区原住民的长相,轮廓有点深邃,脸颊下有着两团阴影。

    毛皮大衣紧紧裹住这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旷野的风穿过稀稀落落的杂草,越过裸露在空气中的岩石,带来似人非人的“呜呜”声,同时也带来了那股新鲜的腥味。

    这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腥味浓重,桑格达双手把持着自己的□□,用力攥紧,红色的手掌被抓得发白。

    “都进屋别出来!”桑格达大吼。

    这个情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或许是村子里的人渐渐少了,没了人气,那些野兽开始敢在夜晚对他们发起进攻了。

    张子华,谷川金和黎雪义却是先把相机拿出来,直接对着四周录了一遍。

    “我说,都进屋关门去,不要命了吗?”桑格达紧张地环顾四周,没有对张子华几人客气。

    张子华几人被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关上了门,进入屋内。

    他们当然也害怕了,但是现在出事的又不是他们,再说了,他们这是都没碰上那个野兽吗?

    三人害怕之中也含着兴奋。

    三人进屋以后,桑格达看了一眼直接站在空荡荡的笼子旁边的余清韵三人,没有说话。

    这三人必定是有实力的,并不需要他来提醒。

    村子里几个听到动静的男子都拿着□□出来,上前跟桑格达用当地的藏语说话交流。

    余清韵反正也听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索性在他们交谈的期间在周围查看现场。

    她打开了特制的强光手电筒,调节成聚光模式,然后照射在地上。

    强烈的光束让两个笼子里仍然存活的藏獒们又是一阵嚎叫。

    桑格达跟其他村民聊完,村民拿着自己的□□离开了。

    桑格达上来呵斥藏獒。

    藏獒们吼了几声就不再叫唤,只是在余清韵靠近它们的时候低声警告。

    余清韵看着地上的东西。

    这里是居住地,地上更多的是泥土,然后才是野草。

    这是雪原地带,泥土更多的呈现黑褐色。

    余清韵脚下的这片土在反光。

    这说明着土地上还有着液体。

    余清韵蹲下身子,用手在泥土上轻轻划过,带起一点土壤。

    除碰到泥土上的手只感觉到一阵冰冷湿滑。

    手掌翻开向上,是红色的血液。

    “这会不会是我家藏獒的血?”桑格达也跟着蹲下来,看着余清韵的手掌,脸上满是肉疼。

    培养一只藏獒的成本也是很大的。

    余清韵抿起嘴巴,没有直接告诉他这可能是人类的血液。

    地上偶有野草冒出,想要找到藏獒掉落在地上的毛发极其困难。

    余清韵转而观察起这个空荡荡的,倾倒在地上的笼子。

    她需要判断这只消失的藏獒是自己撞开笼子逃出去的,还是从外面被什么东西掰弯铁笼,然后弄出去的。

    这个很关键。

    如果是自己撞笼子逃出去的,说明夜晚那个白色身影的目标不是藏獒,而是那个不知姓名的人。

    如果是从外面被东西掰弯铁笼,那白色身影的目标应该就是藏獒了。

    余清韵去看笼子。

    这个笼子看来并不经常关着藏獒,里面的毛发并不是很多,从漆黑一体,反光的材质上看,还是新打造的。

    应该是桑格达担心藏獒伤到客人,所以弄出的笼子。

    笼子有一根根铁棍竖周围,现在这些个铁棍里有部分向外凸起。

    余清韵并没有看到铁棍上出现不正常的弯曲。

    应该是藏獒自己撞出去。

    这么说,那个白色身影的目标直指人类了。

    如果是这样,余清韵就要考虑这个白色身影是邪祟还是风霁月的搞的鬼了。

    有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被替换。

    这看起来并不像风霁月的手笔。

    至少余清韵觉得,以风霁月的脑子,如果他要替换的话,肯定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住他们。

    这么说来,就是拿到白色身影了。

    有意思的是,西藏野人据传闻也是白色的皮毛。

    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回屋睡觉了。

    桑格达则是在外面见到所有人都回屋睡觉以后,把还被关在笼子里的两个藏獒放了出来。

    两只巨型藏獒鬓发蓬松,像两头公狮子在周围嗅着气味打转。

    桑格达拿着枪,站在笼子周围,望着四周。

    他打算今晚不睡了,就守在外面,保证大家的安全。

    余清韵回到房间里以后,周力和思源变成了皮纸人形态,一个守在窗户边,一个守在后门。

    余清韵则是躺在床上,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需要听听张子华那几人在屋子里什么反应。

    耳边传来许多声音。

    “哒哒哒”

    这是桑格达在外面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所有细微的声音,藏獒鼻子吸气的声音,雪原夜晚的风声,包裹张子华几人屋子里的声音都被余清韵听的一清二楚。

    通过这些声音,立体的场景在余清韵脑海中构建。

    她首先听到了背包拉链被打开的声音,似乎是在拿或者是放什么东西。

    应该是他们在把自己的相机收起来。

    随后是交谈声。

    “刚才的事情太有意思了,我都觉得能做个西藏探险短片了!”这是张子华的声音。

    “对,”古川金说,“可惜桑格达大叔不让我们再多拍一点。看他刚才怒瞪我们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拿枪指着我们了。”

    “确实可惜了……”张子华都被古川金说得郁闷了,“算了,明早我们再去外面逛逛,争取拍到其他野兽。”

    他们这几句话算是聊完了,剩下就是一些动作带来的声响,余清韵听着声音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了。

    黎雪义那边也有人交谈。

    她似乎在跟人打电话。

    “吴燕我跟你说,今晚真的好惊险!桑格达大叔笼子里的藏獒居然少了一只,好像是被雪原上的野兽给吃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余清韵听不太清楚,似乎在问李雪义有没有出事。

    黎雪义的回答也证实了余清韵的猜测。

    “别担心。我没事,我都没敢出房门,刚才只拿着相机在屋子里头往外拍一下而已。”

    “倒是张子华和古川金两个,就差没拿着相机冲到那个笼子边上去了。真不要命,然后被桑格达大叔吼回房子里了……”

    一切正常,至少余清韵找不出这三人有谁被替换了。

    但是在这里,正常就是反常。

    除了李雪义跟人打电话这是余清韵猜不到的以外,张子华和古川金的对话是余清韵预料得到的。

    这天夜里的后半段再无事发生,余清韵开始重新入眠。

    雪原的天亮的很快,阳光照在雪原上,给小平房镀上一层光晕时,守了一整晚的桑格达回房休息了。

    余清韵见他疲惫,暂且不提现在出发的事情。

    她在自己房间里拿出白面皮影小人之前给的小纸条,又拿出国家地图,对照着痕迹,锁定方向。

    到了下午三点时,桑格达才睡醒。

    他在屋子里头弄食物吃,招呼了余清韵:“吃不吃?”

    是糌粑和酥油茶。

    余清韵摆手说不用。

    她不敢吃其他人的食物,只敢吃自己带来的压缩罐头和压缩饼干。

    见到她不吃,桑格达又去找张子华几人。

    结果过去敲了门,三个人都不在屋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可能又去拍什么东西了,”桑格达说,“希望仁慈的雪原不让他们遭遇不幸。”

    余清韵等着桑格达吃过东西以后,拿出地图,给他勾勒了他们即将要去的方向。

    是西北方,噶拉贡八雪原雪山的深处。

    “可以,那你想走到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好准备我需要的东西。”向导说。

    余清韵为了安全一点,斟酌着开口:“我们需要尽可能的降低风险。”

    “你们这里天黑得很晚,晚上八九点才会天黑。我们暂时先开着你的车子一路前行,如果天黑了,就地扎营。中途出事需要弃车,那就弃车。等平安回来以后我会支付你的损失。”

    “你还没说要去多久呢。”桑格达说。

    “因为我还没有确定要多久才能找到,”余清韵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带个半个月够的干粮。”

    桑格达说好。

    桑格达看了看两只趴在笼子里的巨型藏獒,想起了什么,说:“我能带上我的狗吗?”

    他莫名觉得自己的两只藏獒对余清韵三人够不成什么威胁。

    余清韵对此欣然同意:“当然,或许它们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帮我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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