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了钱,何清质心满意足的准备睡觉,这一天忙活的,可把他给累坏了。不过累点也好,这样就不会想太多的事情。像他这种生活的很幸福,却突然因为穿越变得一穷二白需要重新开始的,但凡心理状态差点,恐怕都是要奔溃的。


    好在何清质向来是个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的人,所以就算面对如今的困境,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冬日农村的傍晚非常安静,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猫狗叫声,何清质没多久就觉得有些困倦,他张着嘴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关灯睡觉,就听到外头有人敲着门喊他:“何子,过来给爷爷开个门。”


    这声音何清质熟悉,正是老村长刘德顺,也不知道老人家这时候来找他做什么,何清质赶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披上外套就跑出去开了门。


    “老村长,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您来找我什么事啊?”


    刘德顺一手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一手举着老烟枪说道:“放心吧,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呢。”


    何清质听了讨好的笑了笑说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快让开,站门口不冷啊!”刘德顺没好气的哼了声,然后推门自己进了屋。


    刘德顺今晚过来自然是为了白天的事情,他其实一直很喜欢何清质这个孩子,何清质小时候长得那真是一个漂亮机灵,嘴巴又甜得很,为了朝他讨糖吃,整天围着他喊村长爷爷,给他拍背按肩,可爱的很哦。刘德顺那个时候就把他当做亲孙子一样的疼,后来这孩子的爸妈跑了,刘德顺甚至动过收养他的心思。


    只是这孩子当时的年纪毕竟有些大了,刘德顺的儿女觉得这么大的孩子养不亲,又是吃得多干的少的档口,领回了家好处收不到,倒是过几年要贴补一份彩礼钱,就死活也不同意刘德顺收养他。刘德顺没办法,最后只能想法子给何清质在知青院里留了两间屋子,至少给这孩子一个落脚处。


    刘德顺是希望何清质能好好长大的,但这孩子毕竟年纪小,一个没注意竟然就长歪了。不过


    对庄稼汉来说,只要这苗没完全断了,歪了脖子也是一样的种,所以刘德顺虽然对何清质有些失望,但终归是在意这孩子的。这不,今天看这孩子的窝实在是不像个样,连条好点的被子都没有,就大晚上的给送了一条被子过来。


    可另刘德顺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个白天没见,何清质这窝就大变了样,竟然打扫的干干净净,真像个人住的地方了,就笑着说道:“你小子,白天我就听人说你倒处跟人说要改邪归正,现在看着倒是这么一回事。”


    何清质给刘德顺搬了把椅子过来说道:“老村长,您现在可别夸我,这才开始呢,接下来我还要好好努力才行。”


    “谁夸你了,你个皮猴子可别顺杆爬。”刘德顺哼笑了一声,然后放下包袱坐下来,吸着烟慢慢说道:“爷爷是看你学好了,心里高兴。你打小就是个好孩子,爷爷就知道你总会想明白的。你啊,往后好好过日子,都二十岁的人了,不小了。等过两年爷爷让你奶给你找个好亲事,等结了婚有了孩子,这辈子就能安稳了。”


    一天里被人关心了两次婚姻大事,何清质也是很无奈,只好打着哈哈说道:“我知道的,村长爷爷向来都是对我最好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刘德顺点点头,解开身边的包袱说道:“外头冷,爷爷就不在这里多待了。这是你奶前两天刚缝的被子,被面虽然是旧的,但里头的棉胎是新打的,你拿去盖,大冷天的可千万别冻着了。”


    “村长爷爷……”


    何清质看到包袱的时候其实就猜到了这里头应该是包着一条被子,但是亲眼看到这条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老肥皂气味的被子,又听到老人家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何清质的父母死的早,他十七八岁就开始外出打拼了,这些年来身边虽然也有几个至交好友,但时尚圈的朋友再好也绕不开各种利益纠葛,所以像这样纯粹的家人般的关心,他真的是太久没有体会到了。


    刘德顺看到何清质一脸小孩般要哭不哭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什么都别说了,爷爷走了。你啊,快去把你那条乱糟糟的被子给我换下来。”


    “嗯。”何清质应了一声,把人送到院门口后又吸了吸鼻子说道:“村长爷爷,我送送您。”


    “别,小心冻着了,不要仗着年纪轻就胡来,着凉了可不好。”刘德顺摆了摆手,然后背着胳膊就大步往外走去


    这年代环境污染少,空气干净,晚上大月亮挂着,照得外头的田地看得清清楚楚的,何清质就站在门口看着刘德顺走出了好长一段,直到他的影子都有些恍惚了,才锁好院门跑回了屋。


    别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被风吹的有些受不了,所以一进屋何清质就把包袱里的被子拿了出来,然后铺到床上就钻了进去。至于原主那条旧被子,他也没有拿开,而是把它当成褥子垫在了下面,这样一来睡起来就舒服多了。


    有了温暖的铺盖,何清质很快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这时村里家家户户已经烧起了饭,各家屋顶上都飘着炊烟,这些青灰色的烟雾交织在碧蓝的天空中,美的就像一副油彩画。


    何清质站在院里欣赏了一番这种在几十年之后几乎消失殆尽的美景,然后拎起一只篮子往原主的自留地走去。


    他准备去采些蔬菜回来做午饭,昨天刘娟给他的两碗菜已经被他吃完了,现在家里除了米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得给自己弄些菜回来,不然就只能喝白粥了。


    不过地里有什么何清质其实并不知道,因为现在种着那些地的并不是原主。


    青石村是八二年实行分田到户政策的,当时按照各家人口进行分配,原主分到了两亩地,不过他自己不会种,所以分下来后就租给了村里的刘望才家。他也不用人家给租金,只要每年分他一份口粮,再让他拿点地里种的瓜啊菜的就行了。


    到现在这地已经租出去两年了,刘望才家倒是没有短缺过原主的口粮,但地里其他的产出原主也没怎么碰过。一来原主很少在家开火,二来原主是个懒的,让他专门走个十来分钟去田里摘菜,原主才不干呢,他宁愿在知青院边上的田里抓几把。


    但何清质是做不来原主这种吃窝边草的事的,所以他宁愿饿着肚子跑去那两块自留地。


    刘望才一家都是种地好手,这时节地里被他们种满了红薯和玉米,一垄垄的看着整整齐齐,生机勃勃。蔬菜则被他们种在了田边的田埂和水渠里,一眼望去有青菜,白菜,菠菜,莴苣,萝卜,大蒜,足有七八种。何清质甚至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一大片南瓜藤,里面趴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南瓜,好几个看着已经熟透了,躲在绿叶后面就像一个个金黄色的小太阳。


    何清质一向喜欢吃南瓜,看到这些成熟的南瓜就忍不住蹲下身想要摘一个人回家蒸着吃。


    不过他才蹲下身,就听到背后有人跑了过来朝他喊道:“哎呦,是谁蹲在那里,做什么偷我的南瓜?”


    何清质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南瓜回头看去,见来人正是刘望才的老婆钱来娣,就笑着说道:“钱婶别急,是我。我来摘点菜吃,看到南瓜不错,就想摘一个回去蒸着吃。”


    这话何清质说的理直气壮,因为这本就是一开始说好的,是包含在租田费用里的,他拿的应当应分。其实即便没说好,刘望才家种了他的地,他难得过来拿一次菜,也不应该计较。


    但钱来娣在听到何清质这话后脸色却忍不住变了下,不过她很快就挂起了笑脸,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道:“你想吃菜就跟婶子说,婶子帮你摘,你哪里会摘菜啊。还有这南瓜,还没熟透呢,得放几天再摘,婶子家里有熟的,等下婶子蒸好了让我们小花给你送家去,好吧。”


    这话听着处处是在为何清质着想,但是仔细一听就知道这话里处处不对劲。而且何清质这种在时尚圈混惯了最会察言观色的人,自然不会错过钱来娣刚才瞬间的变脸,所以他心里瞬间就有些不高兴。


    何清质是那种越不高兴就越不会表现出来的人,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对着钱来娣笑了笑,然后直接蹲下来把刚才看好的那颗南瓜摘下来放在了自己篮子里,又转过身手脚利索的挑着嫰青菜边摘边说道:“婶子不用管我,只管忙自己的就行,我再摘几颗这就走了。”


    钱来娣看到他摘了最大的那个大南瓜,又只捡着最好最嫰的小青菜摘,气得嘴角抖了一下,有心想要骂几句,可一想到何清质的混混脾气,只好压着火气说道:“你别只挑这些小的摘,小的摘了可惜了,吃着还没味,你挑大点的啊,大点的好,吃着爽脆。”


    何清质听了都要气笑了,这位大婶是真的把原主当傻子哄呢,谁家吃菜不挑小的嫩的,却专挑大的老的吃,还爽脆,也真是说得出口。


    何清质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手上迅速摘了七八颗小菜下来,塞满了自己的小篮子后站起来说道:“婶子,我都摘好了,没事我就走了啊。”


    说完何清质没等钱来娣再说什么,扭头拍拍屁股脚步如飞的走开了,把钱来娣气得直喘粗气,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个小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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