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点东西。”循柔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把张定一个人留在了巷子里。
如果他想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从这里跑出去,如同鱼入大海,京城这么大,要想找出一个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又没钱没权,不可能会费尽心力去逮他。
循柔是无所谓的,走了就走了,对她来说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找个听话的好了。
至于方才那番话,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谁让这小贼不老实,不压一压他,心就定不下来。
循柔买好东西,回去的时候,到那个巷子口看了一眼,眉头微挑,居然没走?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哪能啊,女侠让小的在这儿等着,我哪敢跑?”
循柔满意地点点头,“你要是跑了,哪天再撞到我手里,这事可就过不去了。”
张定心想哪那么容易让你逮到。
“你运气一向不好。”循柔道。
这话说得张定无法辩驳,他要是运气好,哪能落到这个地步?
实际上她一离开,他就跑了,不跑的才是傻子,他可不想被这个丑丫头使唤,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往后的日子想想都憋气,所以他是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哪知他刚从这条街跑出去,就碰到了那几个在街上找人的随从,那几个人在街上来回走动着,他根本没法出去。
本想跟在路人身边蒙混过去,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他们当即大喊了声,“在那里,快抓住他!”
张定立马调头狂奔,跑进一个巷口,那里有个小门,他贴身站在那里,好歹是躲过了一劫,等他缓过神来,往四周一瞧,这不就是那丑丫头给他安排的躲藏地方么?
合着他跑来跑去,又跑回来了,那么他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张定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经过刚才的惊险一幕,开始考虑起她的提议,不得不承认,干这行也是要有天赋的,就像这个丑丫头,能跑能打,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干,从没想过找人搭伙,转头这么一想,竟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先跟她搭伙试试,这丑丫头主意不少,说不定真能干出点名堂。
“拿着。”循柔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交给了他。
张定伸手接过,惊讶地道:“女侠,你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看啊。”这还用问,循柔瞥他一眼,“你以为干这行就不需要知识吗?”
张定听她说得多了,越来越觉得坑蒙拐骗也不好干,这些书他看着就头疼,只要不是让他看就行,他抱住包袱,凑上去说道:“还不知道女侠的大名,小的怎么称呼您?虽然叫女侠很符合您这英姿飒爽的气质,但咱们既然决定一起干了,也得相互了解一下吧。”
“我叫循……”循柔抿了抿唇,“寻寻,寻找的寻。”
张定还等着她再说点什么,但她只说了个名字就什么都不说了,不知道这丑丫头是哪来的,这个年纪的姑娘自己在外行走,实在是奇怪了点,但她不说,他也没办法。
两人离开了京城,张定在她身边待了几天,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干这一行了,这丑丫头太能花钱了,什么都要最好的,那点银子哪够她花的,又想来钱快,还不想受辛苦,可不就得坑蒙拐骗么。
循柔义正辞严地道:“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我们这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是挑人的!像你之前那样对我这种弱女子下手,那才叫坑蒙拐骗,你最好把事情搞清楚,两者有本质区别。”
原来这还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张定觉得她真是个人才,他怎么就没这觉悟?
如果说之前他还心有不甘,但跟着她干了一票后,他简直想把这姑奶奶给供起来。
自从他们离开京城,就琢磨着大干一场,像她这样花钱如流水,再没有进账,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首先要找到一个适合的下手目标,才能谈之后的事情。”循柔托着下巴看着酒楼里的人。
“你都看了四五天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没有适合的?”张定压低了声音道。
“不要以为我在浪费时间,做事不能只顾眼前,要把之后的问题都考虑清楚,要不然为了赚点小钱,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大的麻烦呢。不要说四五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也值得等。”
张定狐疑地瞅了瞅她,“你还有银子吗?”
循柔抿起了唇,钱总是不够花的,幸好在他们山穷水尽之前,找到了下手目标——一个穷书生。
穷书生是没有钱,但他的妻子长得好看,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上他的妻子后,穷书生用自己的妻子换了二十两银子。
循柔看着这书生揣着银子,从酒楼里匆匆离开,立马让张定跟上去探探情况,自己则起身去房间准备东西,这二十两银子是她的了。
“我打听……”张定的话音戛然而止,直愣愣地看着屋里的素衣美人,忙不迭地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缓了一下,又看了看这个房间,奇了怪了,没走错地方啊?
过了片刻,房门再次打开。
张定不确定地喊了声,“你是……寻寻?”
循柔把面纱一摘。
张定顿时放松了下来,“你戴着这个面纱,我都没敢认。”
循柔哼了一声,把面纱重新戴上,对着镜子照了起来,遮住半张脸她是个美人,把脸全遮住,她就是个大美人,但是露出脸来,美就跟她不沾边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令人忧伤。
“你打扮成这样是?”张定问道。
“我美吗?”循柔遮着脸,语气幽怨地说道。
“……美。”不看脸,谁都觉得她是个美人,单看这身段和嗓音那是没得挑,但配上她的脸,真是说不出的奇怪,衬得那张脸愈发丑了,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容易挨打。
她缓缓道:“像我这样美的女人,家里又有万贯家财,想来很少有男人能拒绝吧?”
翌日,那位孙姓书生就捡到了一个途径此地,与家人走失的千金小姐。
这位小姐头戴帷帽,身姿袅娜,声若流莺,轻轻地唤声公子,就让人半边身子都酥了。
孙书生殷勤至极,好酒好菜地伺候,生怕怠慢了这位千金小姐。
“明天你就上门来接我。”循柔对张定说道。
张定诧异道:“这么快?他能相信?”
循柔撇撇嘴,“你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魅力多有自信,莫说是千金小姐了,就是公主看上他,他也信。”
明日一早,张定依照约定来接人,进门就哭喊着:“小姐,奴才可算找到你了!”
循柔激动地走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丫鬟和护卫呢?”
“我们遇上了山贼,死的死,逃的逃,奴才侥幸逃了出来,在附近找了好久,终于把小姐找到了。”
循柔跟张定说了会儿话,转头对孙书生说道:“公子,这位是我家的家仆,专门来找我的,这两日在这里叨扰公子了,如今我也该回家了。”
“小姐要走?”孙书生深情地凝望着她。
循柔走近几步,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孙书生,声音含羞带怯,“这是我贴身所用之物,公子若是有意,便拿着这个去张府提亲。”不见兔子不撒鹰,够意思了吧,贴身所用之物诶。
孙书生大喜,“小姐。”
张定忽然道:“小姐,咱们的银子都被山贼夺去了,如今要回府,既要雇马车,又要找几个护卫,但这手里没有盘缠……”
循柔低了低头,无措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孙书生道:“小姐莫急,在下手里还有些银两,可以给小姐当盘缠。”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在一番依依不舍的惜别后,循柔拿着二十两银子跟他挥泪道别。
张定驾着马车,一路上兴奋得不得了,不仅是钱到手的事,想到这孙书生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做着娶千金小姐的美梦,他就觉得很是畅快。
要是孙书生巴巴地跑到张府去提亲,那就更可笑了,谁知道有没有这个张府,便是真有个张府,他找上门去,一顿暴打是少不了的。
听着外面的傻笑,循柔翻了个白眼,继续翻看话本子,这点蝇头小利算什么,要不是为了维持生计和试试水,她才懒得对这个孙书生费这些工夫,直接蒙住他的头,把他狠狠地打一顿,再把银子抢过来,那才叫爽快。
虽然骗和抢都是靠本事吃饭,但骗比抢要斯文一点,更有技术含量。用武力去抢,需要有足够强大的武力,才能抢到更多东西,但她可以自保,却不能以一敌十,所以她一般不动用武力就不用武力,但是骗不一样,用得好的话,能数钱数到手抽筋,绝对是她这种弱女子发家致富的首要选择。
当然,她没忘记自己要成为一个有格调的女侠,跟那些低级的骗术不一样,她是为了行侠仗义,是做大好事。
循柔翻过一页书,脑子里隐隐的抽痛,让她拧起眉头,没看下去几个字,把话本子气恼地扔到了一边。
张定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银子不是都到手了,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唉,女人心,海底针,猜也猜不透。
不过,跟她搭伙后,他才觉得自己刚入了行,尝到了甜头,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很是积极地寻找下一个肥羊。
某一日,张定兴奋地跑进来,“女侠、姑奶奶,来大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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