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地痞无赖被郑青山拎出豆腐坊,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把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既然在豆腐坊做护院,这些事便是他的职责所在。
等他回到豆腐坊时,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张定正在给人称豆腐,循柔则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喝茶,听到脚步声,抬头对他笑了笑。
“都处理好了?”
郑青山嗯了一声,抬步走进院里,做豆腐需要磨浆,平时没事,他便会顺便磨了豆子。
握着磨盘上的木把儿,用力往前推动,石磨一圈又一圈地转动,奶白色的豆浆缓缓流出。
在石磨转动声中,又响起几声轻盈的脚步声,郑青山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循柔舀了一勺大豆放入石磨之中,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磨豆子。
“山山,你今天做得很好,我很高兴。”
郑青山推磨的木把儿忽地偏了一下,听到她的称呼,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怎么了?”循柔歪头看他。
他拉回木把儿,“没事。”
循柔又往石磨里舀了一大勺豆子,她走到他身边,忽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觉得我蛮横无理,刁蛮任性?”
不待郑青山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道:“有也不要紧,我知道你们都这样想。但是我不这样,就要被人欺负,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在这里,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我不厉害点,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循柔瞅着他的神色,这番话既赞扬了他的英雄救美,又为她的霸道找了合理的解释,男人不是都爱怜香惜玉的么,她这么不容易,他就没点怜惜之心?
磨盘转个不停,他神色不变地磨着豆子。
循柔拽住他的腰带,“你说话。”
纤细的手指插入腰间,郑青山腰身一紧,心头忽跳,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抽了出来,“老板娘要我说什么?”
循柔走近两步,脚尖碰到他的脚尖,仰头看着他道:“这用得着我说?你就不能自觉一点吗?”
她有点恼怒,白皙的脸蛋在阳光地照耀下,有种通透的玉润光泽,唇瓣嫣红,仿佛点染了糜艳花汁。
郑青山不禁往后推了一步,她紧接着迈近一步,还是脚尖抵着脚尖,心里说不清是烦躁还是焦灼,他也有点微恼,“知道了。”
循柔哼了一声,“真知道才好!”
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让别人听来定然是一头雾水,可当事人却是心知肚明。
郑青山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左右不过是为了那一件事,根本不做他想。
他来了豆腐坊六七天的时间,去了她的房间六次,几乎每晚都要到她的房里走上一趟,倒也不做什么,只是去给她揉手,据她所说是伤着手腕上的筋脉了,必须要好好疏通,她自己查了医书,不揉足一刻钟就起不到效果。
郑青山不知道她查的是哪门子医书,让他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任务,他要是不去,她就亲自来敲门,非得把手揉完才算过去。
他摇了摇头,握住石磨上的木把儿,刚要转动磨盘,忽然看到了上头堆成小山的大豆,郑青山的眉心跳动,她什么时候倒上的?
循柔拍拍手,深藏功与名,那些豆子够他磨上一段时间了,这才像干活的样子嘛!
张定走进院子,看到郑青山刚磨完豆子,他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地道:“嚯,磨了这么多!”
张定佩服地看向郑青山,没见过这么爱干活的,把两三天的豆子都磨出来了,一个人顶三个人用。
“你不累啊?”
郑青山往屋檐下扫了一眼,她躺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头顶合着一本书,“不累。”
张定羡慕地看了看他充满力量的手臂,刚感叹了一句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转头看到悠闲自在的循柔,更是羡慕得不行,这才是享福的命。
旁人的艳羡,循柔不得而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远没有表面上这样自在享受。她的脑子里好像挤压了许多东西,找不到释放的办法,挤压再挤压,头痛也随之而来,如今比当初要轻了许多,那些似乎是她曾经的记忆,或许等她梳理开了也就不疼了。
也有更简单直接的法子,比如跟萧执和郑青山接触的时候,能瞬间头清目明,循柔思索了好一会儿,想到她刚才棺材里钻出来时,脑海中浮现的事情,她隐约知道这个世界有三个男主,那她所遇到的萧执和郑青山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男主呢。
循柔没想太多,是与不是对她来说没多大差别,只要知道有用就行。
到了夜间,循柔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瞧着镜子里愈发美貌动人的脸蛋,怎么看也看不够。
敲门声响起时,她头也没回地说了句,“进。”
郑青山走进屋子,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在屋子中央停下脚步。
循柔挽了一下头发,起身走了出去,裙摆小幅度摆动,漾起层层涟漪,把手腕往桌上一搭,抬眸瞥向了他。
郑青山伸出手去,将那截白皙的手腕握入手中,指腹在她的腕间轻轻揉按,好似在摩挲一块触手温润的羊脂玉,他偏着头不去看她,只盯着一点摇曳的烛火。
循柔遮着唇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撑着下巴,他要是能给她揉一晚就好了,能让她好好睡个觉,但他还挺讲究,坚决不肯在她屋里过夜。
为了不显得自己这个东家太过无良,只好顺了他的意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萧执那个神经病一样,没道德,不要脸,都定亲了,还想把她带回去,不知是要让她给他做小,还是没名没分地跟他,等他腻了就甩到一边。
不过有时候也可以不要脸一点,循柔有点犯愁地盯着郑青山,难道要想让他过夜,还得成个亲?开什么玩笑。
片刻的工夫,郑青山已经揉完了,循柔眼看着他要收回手,反手一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
他看了循柔一眼,“到时间了。”
循柔“哦”了一声,没有撒手。
郑青山抽了抽手,她两只手一起握了上来。
循柔轻声细语地道:“小时候,哥哥也是这么牵着我的手,还坐在床边给我讲故事,哄着我睡着了才走。”
说完,她眼巴巴地瞅着他,一双水眸映着烛光,潋滟生姿。
郑青山道:“张定说你没哥哥。”
“……”
起初循柔和张定商量的是父母双亡,无牵无挂,家里有点积蓄,辗转来到逢西开了这家豆腐坊。
郑青山问起的时候,张定就按着当初说好的跟他说的。
“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就她自己,可怜啊!”
张定那边说得言之凿凿,他哪知道她临时起意又多了个哥哥。
在郑青山地注视下,循柔叹了口气,粉颈低垂,咬了咬唇道:“是情哥哥。”
郑青山不作声了,他看了眼她似羞涩似怀念的神情,抽手站了起来,“手已经揉好了,我回去了。”
循柔抓都抓不住,气恼地直咬牙,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郑青山走出房门,正碰上起夜的张定。
看到郑青山从循柔的屋里出来,张定一点都不惊讶,她还是个丑丫头的时候都能进了那位的房间,如今变成了大美人,看上哪个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张定跟他打了个招呼,有点奇怪地道:“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她赶你出来的?”
张定的反应令郑青山多看了他两眼,他似乎对这种事情相当熟悉,不仅不觉得惊讶或尴尬,还在积极地给他出主意。
“你不会是惹到她了吧?那可坏了,你千万别跟她……”
郑青山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没有去解释,随口问了个其他问题来转移话题,“你知道她有个情哥哥吗?”
张定愣了愣,“哪个?”
难道还不止一个?郑青山想起她对他说过的话,脸色微冷,她到底对多少人说过像她哥哥这种话。
张定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郑青山就径自回了屋。
翌日上午,多日未见的郑玉荷忽然跑到了豆腐坊,见到郑青山就哭诉道:“青山哥,我爹,我爹他摔着了!”
“怎么回事?”郑青山走上前去。
循柔和张定也看了过去。
郑玉荷抹抹泪,“就是今天早上,他去修屋顶,下来的时候突然头晕,一个不小心就踩空了……”
“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家里。”
郑青山抬步往外走,循柔突然拉住了他。
他蹙眉道:“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循柔道:“她爹摔了,该去找大夫,找你做什么?你是那灵丹妙药,去了就能药到病除?”
“你怎么这样说话,青山哥是去帮忙的!”郑玉荷转头看向郑青山,“青山哥,我们快点回去吧,我爹还在家等着呢。”
循柔冷笑道:“你自己都跑来了,怎么就把你爹忘家了?”
郑玉荷涨红了脸,“你……”
循柔不再理她,朝着郑青山踢了一脚,“要去可以,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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