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终于跑到江沅面前,顾不上喘气,就一顿劈头盖脸,“你!既已抓住圣……那只鸟,为何又给放了?!”
江沅无辜,摊了摊手:“不是你说让我放开它吗?”
纪方想自己方才确实情急之下喊过这话,可那是因为江沅出手没个轻重,遂又发难:“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就敢下那么重的手,若是重伤了它,你担得起吗?”
“我不知道啊,你又不说,”江沅好脾气地指了指那鸟飞走的方向,“看到了吗?”
“什么?”
“飞行平稳、毫不迟疑,说明脑子灵光,翅膀强劲有力、速度惊人,说明并无受伤,师兄不必如此担忧,我看那鸟好得很,寿命保不准比我俩都还要长点。”
纪方就知道这新来的大美人嘴巴伶俐得很,白瞎了一副清冽高洁的气质,也懒得再跟她掰扯,“哼”了一声就要再去追鸟。
江沅看他如此,脑子一转,立马改口道:“不过我的错处也是有的,那鸟看着不似凡物,定是宗门要紧的灵禽,我动作粗鲁,对它是大不敬。”
“哼,你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作为赔罪,我跟师兄一块去追它,来来来,往这边,我记着它是往这边飞走了。”
“……”
纪方无奈,只能由着江沅蹦蹦跳跳冲在自个人前头追鸟去了。
也不是不清楚这新进门的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人看着天真爽快,实则疑心甚重,更不像其他人那般好糊弄,虽然资质普通,一介凡人,可就是感觉此人脑子所思所想,跟其他人不一样。进门七日,不习功法,整天就是在宗门里瞎晃悠,对别人的关注度高过自己,不像是来求道,倒像是来找人的。
可这个地方,又有什么人能被她找呢?
纪方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不远处这座山头,渺渺巍峨,似真似幻,居然油然而生一股坠入深渊的窒息感。
此时,大仙界,莲华殿。
昭华尊尚武道,不喜术法,为了突破人体武力极限,很是研究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拓筋宽脉,比如阴阳调和。
原本大仙界跟修真界不同,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昭华倒好,仗着自己最德高望重,愣是游说其他尊主把天地改了,说是白天练武,晚上休息,这样对身体最好。
于是大仙界各道,每人作息都极规律,白天搞研究,晚上休息,偶尔来点夜生活。
如非必要,绝不熬夜。
今晚的夜色像画卷上泼洒的浓墨,无星无风。
昭华瘫在自己的尊座上,哈欠都打了七八个,才幽幽怨怨地问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黑暗中,混沌元珠投射的光亮照亮了半座大殿,殿中站着一位身着冰雪蓝白锦衣,长发若水,身形颀长的男子。
正盯着混沌元珠照射出的画面,看得入神。
昭华都无语死了,谢清音这个人着实完美主义到了极致,挑不出其他毛病,但是这性格实在……太闷骚了。
“我说清音啊,茜茜把混沌元珠放在莲华殿,你什么时候想来看都可以来嘛,没必要避开她们,大家都很关心江沅,都明白的。”
说着,也跟着望了望混沌原珠照射出的江沅的画面,叹了一口气:“你我也都是这么修炼过来,万年前的光景还要比这凶险些,江沅这世断然不是个蠢人,她会发现这‘青剑宗’的猫腻,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谢清音这才转了视线,回过脸看向昭华,轻声回道:“我不担心。”
声脆若玉,点在银盘之上,随后朗目之上的眉头紧了一下,“只是有些生气。”
“哈?”昭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这……江沅也没做什么啊……”
“明明发现了诸多破绽,却还是任由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把修真界看得太低,仿佛是在做一场游戏,殊不知凡人之躯,一物一草都可能随时要了她的性命。
“这个啊……那也没办法,我们截的那道轮回,是没办法消除她上一世的记忆的。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据我推断,上一世的江沅身处的环境应该十分太平,这才有些莽撞,不过也好,我本来也是担心她轮回受苦,太平总比乱世要好,这一世呢,等时间久一点,她元神里刻印的性情会慢慢觉醒,她多喜欢打架啊,比我这尚武道尊主还要痴迷,断然不会荒废了修炼的。再说了,褚丹秋留了一大盒紫元聚魂丹给她呢,哪怕是被打碎了,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把自己给救回来,这,还有这混沌元珠,天地双珠,在大仙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宝贝,厉茜茜直接留了一颗给她,颠倒修真界都不为过了吧?还能把她的近况映射到大仙界,我们这么些人时刻盯着,这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昭华觉得真要像褚丹秋讥讽的那样,有这些宝贝,江沅这一世还没筑基就陨落,那才是荒谬呢。
谢清音安静听着,听到昭华嘴里那句“打碎”时,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沉重,最后冠玉般的面容深沉如水:“你们倒是大方,就没想过万一被修真界发觉了,江沅她要怎么样才能逃过因为这些东西而招来的追杀?”
昭华闻言心一惊,直接语塞:“这……”
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混沌元珠的灵能诡奇,越修真界的等级太多,哪怕裸露在外,修真界大能也应该觉察不到,要不是因为这个,厉茜茜也不必把这样等级的宝贝拿出来。江沅的本命剑则因为她自己的元神沉寂被封印得严严实实,可那些丹药,虽在匣内能被封住灵气,可要是散落出去,引起修真界疯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别说普通修行宗门,就连那些远古世家,也抵挡不了这个诱惑。
毕竟那可是大仙界引墨道尊主褚丹秋亲炼的聚魂丹。
在修真界,无疑是丹界至尊。
本就是为了给江沅保命之用,总不好藏得太复杂,以至于现在的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东西是不能外露的宝贝,否则也不至于被人哄骗几句,就随随便便分出去了一颗。
昭华越想越觉得胸闷,都不敢再犯困了,无语凝噎。
谢清音也跟着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嘱咐昭华,“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把牵引阵从褚丹秋那里要来,我必须……必须跟江沅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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