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朝颜第二天没有去风纪财团。
具体而言——
她确实是想要去的,只不过下午在学校听到一个学长说有人找,在她抵达一栋老旧教学楼附近时,后颈就一痛,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识朦胧恢复间,她迷蒙听见好几道陌生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不过如此……昨天晚宴……”
“可是他……意大利的黑手党……恐怕不好……”
“没人会知道……”
桀骜的女声,惊忧的男声夹杂在一起,传入近朝颜仍旧不怎么清醒的脑海里,让她什么信息都不能辨别出来,与此同时还有002重新绑定的声音混合在里面,她更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这是在哪里?
脖子真的好痛,她的颈椎和后脑不会出问题了吧?是不是得去医院拍片?可恶,看病真的好贵啊……
近朝颜真情实感担忧着挂号开销的时候,她被迎面而来的冷水泼醒了,因猝不及防,水流有的倒入鼻腔、落进肺里,令她直接撕心裂肺地咳醒,感官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睫毛里滴着的水淌入眼眸中,让她最近因学习而休息不足的干涩双眼变得更难受,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是谁,不过对方的声音这回倒是清晰传入她耳中:
“怎么看都很普通,喂,你来说说,你和风纪财团的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
“……”
原来是因为他。
近朝颜努力眨着眼睛,在身体其他部位感官传过来的束缚疼痛与麻木中,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人是谁,虽然妆容与衣着都有变化,但因为很漂亮、昨天多看了两眼,所以这五官轮廓也还算熟悉。
是云雀的追求者啊。
或许是因为她的反应过于迟钝,又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近朝颜脆弱的头发被抓起来,头皮被拽出极致的疼痛感,让她瞳孔放大稍许,紧跟着,对方听见她呛咳出的虚弱声音:
“请问……可以不要拽头发吗?”
“它们还要陪着我一起经历学术研究和工作的折磨,在这里牺牲也太英年早逝了。”
抓住她头发的女人:“?”
对方与她黑色眼眸对视片刻,气得笑了出来,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几乎让近朝颜疼得头昏眼花,“劝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拿出你在男人面前那套无辜又无害的样子,会让我反胃。”
近朝颜因她的力道仰头,感觉到身上麻绳紧绑与皮肤摩擦出的疼痛,也看见这间屋子顶端的陈旧暗色,甚至还能瞥见站在这个女人不远处,守着门的左右两个保镖都不是什么好惹的模样。
这就是真正的地下世界啊。
越是紧张的时候,她的大脑就越是控制不住注意力,借由这些分散观察的讯息来不断冲淡危险过度的反应,以致她能维持一种微妙的冷静。
“前后辈关系,我和他高中在同一个学校。”她很诚实地回答。
“撒谎——”
对方松开了她的发,随手从旁边拉过一张血迹斑斑的椅子,昂贵的裙摆铺在上面,神色里却没有任何的厌恶,反而对这间气息阴森且可怖的房间很是适应,近朝颜看见这个有红色挑染头发、模样特别妖娆的女人慢悠悠笑出来,与她道:
“我从来没见过他准许任何一个女人靠近他身边,你是第一个。”
“他把你藏得很好,连昨天出席商业活动,也没让你见到其他人,我还未见他如此保护过任何一个人。”
近朝颜:“……”
这是什么恶毒女配的专属台词啊?
可她也不是女主啊,倒也不必享受这种待遇。
她神色十分复杂,在对方暗含威胁的目光下,干巴巴地接:“有没有一种可能,昨天我没见到其他人是因为……我就是单纯去帝国酒店吃个饭?”
为了从这不妙的局面里解脱,近朝颜试着开口道,“我看出来了,小姐姐,你挺喜欢云雀的,而且面对爱情的态度特别主动,那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我绑来,你应该去绑他——其实他还挺慕强的,你这么厉害,如果能打败他,你想要的爱情岂不是就直接圆满了?”
为什么要牵连她这个无辜的大学生呢?
她只是颗软柿子啊。
对方听见她这番话,神色稍稍动了动,仿佛有被说动的样子,于是近朝颜再接再厉,“而且在这个世界吧,舔狗舔到最后不得好死,姐姐,为了理想的爱情,咱们应该支棱起来,宁吃强扭的瓜、也不当追人的狗,你觉得呢?”
漂亮的女人这次笑了出来。
她走过来摸了摸近朝颜的脑袋,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只不过俯身的时候,说出的话语却让人有种后颈发凉的感觉,“你说的话我还挺喜欢听的,可惜进了这里的人都不能再出去了——”
“我开始好奇你变成一条狗之后,究竟会不会追着人跑。”
近朝颜:“……”
果然,嘴遁是少年漫男主独享的外挂。
在她的沉默里,女人拍了拍手,看见门外有人端了一个铁盘进来,便抬手从里面拿起一个注.射器,推出里面的空气时,与近朝颜慢悠悠地笑:
“放心,你这张脸和这个脑袋我会给你原原本本地保留下来,只是换个身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从意大利引入了一种很先进的医疗技术,只需要点燃一种金色的火焰,伤口就非常容易愈合,加上特殊的药剂,想死也难,用来做有趣的实验最方便了,你运气很不错,对吧?”
近朝颜:“……”
她盯着那个滋拉冒水的针头,甚至还抽空猜了猜这火炎运用到底是泽田纲吉还是白兰推广的,直到那寒光落入她眼底,女生知道挣扎失败,眸光暗淡下来,在脑海中与002道:
“购买【揍敌客体质】。”
“上线吧,代练。”
-
下午三点。
风纪财团。
云雀恭弥在处理文件的空隙里听见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钢笔动作顿了一下,果然听见草壁哲矢敲完门、甚至都忘了等他应允,就语气着急地说道:
“恭先生,刚才收到一段以彭格列雾部加密送来的音频,我辨别过,里面有近同学的声音——而且秘密部门来报,一分钟之前她的账户里流出了一笔巨大的资金。”
坐在桌后的男人钢笔在纸张上一点,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他无声抬眸,对草壁摊开掌心,示意他将那段音频交给自己,播放的同时,听出他汇报里有两个重要讯息:
第一,近朝颜遇到了危险。
第二,雾部人员、极大可能是六道骸那家伙,正好在她的危险现场。
骸虽然平日闲得无聊喜欢制造点恶作剧,但却很拎得清,在明知近朝颜身份的情况下,绝不会拿她跟他开这种玩笑,那么情况就只剩下一种:
近朝颜遇到危险的所在,正好也是骸的行动目标。
而近朝颜平时只是普通学生,生活与学习碰上这种值得骸盯上的目标可能性不大,唯一的可能就是危险与他相关——
“哲,与风纪财团合作的家族中,哪家产业涉及非法人.体.实验?”他在音频里那只小动物为了苟命而囫囵忽悠人的话语中抬眸,补充了后半句,“筛选范围里增加合作者家族里存在18-30岁,大概率见过我的待婚女性。”
草壁哲矢下意识冒出答案:“川崎家族?”
他旋即脸色微变,“昨天近同学来风纪财团的时候,正好在一楼同川崎小姐碰过面,而且昨晚她也出席了帝国酒店的商业会谈。”
云雀恭弥从桌后起身,“通知财政部,往近朝颜流出大笔资金的账户里汇款十亿日元,继续监察她的资金情况;还有,让情报部最短时间内找出川崎家族所有秘密实验场所地址与非法医疗单位地址。”
青年灰蓝色的凤眸里凛然出锐利的杀意。
他左手手腕的彭格列手环尖刺释放寒芒,令草壁哲矢都不由被之所摄,反应过来时立即应道,“是!”
-
近朝颜被一片迷蒙的雾气环绕了。
此刻她仍未走出那间狭窄的、像是被血腥气反复沾染过的房间,因为此刻不管是对她下手的女人还是对方的保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屋里了,她坐在角落里,揉着后颈被注射麻.药的位置,感觉那片皮肤毫无存在感,像是消失了一样。
她回想起自己刚才利用改变的手部结构将麻绳割断、由002代练上线面对的场景,出乎她的意料,利爪探出的时候,在触碰到对她出手的目标之前,就被一柄穿过对方胸膛的尖锐三叉戟挡住。
“哦呀。”
“云雀的这位未来夫人,你好像没有履历上写的那么普通嘛。”
才刚交出身体掌控权的近朝颜只能再次上线,望着面前倒下之人背后的陌生保镖面孔,直到看见他其中一个眼睛变成红色的数字,下意识地出声:“骸……?”
“嗯?你认识我?是他跟你提过我?”随着这角色的倒下,六道骸在控制了身体的人那里借由雾属性幻化出自己原本的模样,左耳下的三片雪色雾属性耳环格外明显。
他握着三叉戟的手也逐渐改变颜色,变成被黑色皮手套覆盖的部分。
近朝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被他一招直接捅穿心脏、在血泊里倒下、至死都只睁着眼睛的那个漂亮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六道骸笑了笑:“kufufufu~不要太同情她比较好哦,能够建造出你脚下这所人间炼狱,她可是功不可没。”
“不是,”近朝颜摇了摇头,与他很认真道,“我是想说谢谢你救了我。”
“……”
彭格列这位雾守又看了她一眼,重点是去看她已经恢复原状的那双手,片刻后却只是说,“我的库洛姆曾经受过你的恩惠,这次就当是还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那件事。”
近朝颜听到这里便了然——
她好像又蹭了十年后的自己人情。
在她再次想要开口的时候,六道骸转过身去,轻易用幻术将掏出手.枪对准他的保镖打倒,在对方眼睁睁看见枪.口弯曲、朝向自己的惊恐里,红莲火柱将牢笼般的铁门冲破,“怦”一声响的背景音中,六道骸在火炎里生长出的莲花中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随口道:
“不想看见地狱的话,就不要往外走。”
“留在这里,我给云雀恭弥发了一段消息,他如果脑子没问题的话,应该能很快找到这个地方。”
“顺便给你一句忠告,如果想过平凡而普通的、站在阳光下的生活,就离黑手党、离他那样的人远一点。”
-
近朝颜还是走出了那间安全的小屋。
当她见到夜色星光的时候,周围响起的是一声胜过一声的爆.炸动静,震天的火光里,她在已经半毁的实验场地、或者说是荒山凹陷空地里,有些失神地发呆。
直到空中忽然冒出大量的紫色球针状刺猬,占据了她的大部分视线——
衣服有些破损、面色也不太好的黑发女生抬头去看,在从那堆增殖的云刺猬里找到人之前,它们的主人就率先在她面前现出身形。
来人黑色短发随急速移动而在空中飘逸不已,西装下摆也有猎猎作响的风声,而当他停在她面前时,这些风声与律动都停歇,她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受伤了?”云雀恭弥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
近朝颜这才回过神似的,本来点了点头,后来又开始摇头,开口说了一句,“我……”
她其实是想看看他所在的世界。
可是见到的画面都是恐怖的东西,太过可怕,所以近朝颜只说了这一个字,嗓子就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眶里后知后觉地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明明之前还像是神经被切断了似的,总也不能做出对危险、对不妙境地的正确反应,可是现在她却像是看到家长来了的小朋友那样,有满腹的委屈想要发泄。
近朝颜其实想抱怨怎么跟他就吃了一顿饭也能遇到这种离谱的危险,他这张脸释放的都是什么魅力啊,怎么会吸引那么可怕的爱恋者?
她也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刚才都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为什么在和平世界会有这种地方存在?
她想说自己很害怕,一直在等他,虽然他不来也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希望他可以来。
可是近朝颜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哭得实在太惨了,眼泪流得太凶,鼻子也被堵住了,呼吸都困难,只能丢人地抬手擦眼泪。
云雀恭弥怔住了。
自见到她以来,他有很多次都以为自己能见到这只小动物哭泣的模样,在她于并盛的夜晚山路上遇到那些不良少年的时候,在烟火大会上没赚到钱就要被他收大额保护费的时候,又或者是在并盛被高年级学生堵在墙角的时候……
可是都没有。
这只小动物坚强地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能凭自己的本事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他偶尔也会为此感到惋惜,因为他见过她用另一副模样哭泣的样子,他真情实感地觉得这只小动物哭起来很好看。
但是在这个夜里,在这片星空下,他终于见到近朝颜哭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如自己的设想,不光毫无愉悦感,甚至心脏的位置会隐约发堵。
——他不想看她哭了。
而且想要将惹得她流泪的那些存在,全部咬杀。
空中的云刺猬被他收回手环里,察觉到他的杀意消失,云豆悄悄从他的西装上衣里探出脑袋,探头探脑地去打量这个见过很多次的女生,想到对方曾经喂给过它一点好吃的,而且态度也还算友好,于是小鸟扑腾了下翅膀。
“云雀~云雀~”
它从黑发青年上衣的口袋里飞到另一个口袋,用喙拽出一条手帕,放到自己主人的手掌心,黑溜溜的眼睛望向近朝颜那里:
“擦~擦~”
本来有些止不住眼泪的近朝颜被这只可爱小鸟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呆呆地看着它,恰在此时,云雀恭弥将手帕抵到她跟前,无声松了一口气,“别哭了。”
他说,“我带你回去。”
-
近朝颜跟着他走到车边,才从车窗倒影里看见自己此刻究竟多么狼狈,头发半干半湿,还带着那些风里的尘埃与硝烟。
她绝望地抬手摸了摸脑袋,然后打了个喷嚏。
云雀恭弥瞥了她一眼,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随手将外套拢在她肩上,然后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近朝颜看了眼干净的内饰,本来想摇头说点什么,却听见他简单的催促声,于是本能胜过理智,坐进了这辆黑色的轿车里,后知后觉地去拉安全带时,闻见了身上这件西装上很淡的气息。
犹如春日原野生长的青草。
很清新。
她动作停了一下,直到对方坐进驾驶位,打开了一点暖气,又设定导航,目标是东京综合医院,近朝颜才有些抗拒地说,“不、不去医院……我没有受伤……”
一方面她身上还有那个揍敌客体质的buff,她怕自己被检查出什么奇怪的构造来,另一方面刚才有点被吓到的阴影,她害怕看到针头。
指尖点在导航上的黑发青年无声看着她。
近朝颜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六道骸先生救了我,我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听到这个名字,云雀恭弥神色略微变了变,卡在一种微妙的“很想咬杀那家伙”和“可是欠了他人情”的空白之间。
女生甚至从他表情里品了一种胃里仿佛在翻江倒海的感觉。
她不由弯了弯唇,补充道,“不过他说这是还我的人情——我猜应该是十年后的我吧。”
“嗯?”云雀恭弥以为她知道什么,看她此刻心神刚定的样子,不愿她想起来刚才的事情再哭,便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结果近朝颜以为他是在问自己跟六道骸的相处,想了想,慢吞吞地补充:“其他也没别的了……他还给了我一个恋爱建议算吗?”
云雀恭弥:“?”
就那种十年后还单身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恋爱建议?
他表情漠然地应,“说说看。”
“啊?”近朝颜没想到他真要问,略有些为难,片刻后决定修饰一下对方的话,委婉地表达,“就是,他觉得我这个普通大学生应该离……能带来危险的人远一点?”
云雀·能带来危险的人·恭弥很淡定地点头。
他相当有自知之明地听懂了近朝颜传达台词里的意思,冷笑了一声,“少听他废话,下次见面我就把他咬杀了。”
近朝颜:“……”
-
车里的暖气越来越足。
虽然还没入夏,但对于还盖了件西装外套的女生来说,已经有点热了,她看了眼重新设定目的地的导航,忽地出声道,“我不想回学校,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去就好了。”
“为什么?”云雀恭弥耐心地问。
因为她现在对东大的校园路也有心理阴影,不敢一个人走。
黑发女生看着他,感觉他这个人的字典里大抵是没有“恐惧”二字的,但她有,于是老老实实地应,“因为害怕。”
随后她想了想酒店的环境,又开始叹气,“或者有没有那种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周围有摄像头的地方就行,你把我放那边就可以。”
云雀盯着她此刻的状态,好看的眉头蹙了蹙,“你的衣服还湿着,近朝颜,再不换会感冒。”
对哦。
近朝颜想了想,思考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那麻烦你手机借我一下,我问问小春或者小近她们谁有空可以陪我去外面住一晚上。”
云雀恭弥没有动作。
在女生不解地朝他看去时,他很平静地说,“去我家。”
“?”
“我家很安全,我也有空陪你。”青年有条有理地说完,停顿片刻,又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判断失误,没有预料到这种程度的交集也会给你带来危险,所以——”
近朝颜呼吸提了提,以为他要说以后他会保护她,或者以后他们都不要见面了,而说话者并没有给她留太长的遐想空间,径自接道,“在你住在我那里的期间,我会给你进行特训,什么时候合格,你什么时候可以搬出去。”
“……?”
小动物傻眼很久,对这完全没预料到的答案感到茫然困惑且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因为“特训”这种东西听起来过于离谱,她甚至都没办法去思考住他家这件事有多暧昧了。
“恭弥……”在极度的震撼里,她不自觉地喊出这个称呼,“就我偶然会遇到危险和需要特训之间,你觉不觉得这个逻辑关联好像不太大啊?”
“不是偶然,”云雀恭弥平静地看着她,“只要进入我的世界,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危险。”
他盯着那双黑色的眼睛,“本来想给你留一些考虑时间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动物,我的耐心好像比想象中更少——”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拒绝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近朝颜,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你需要多久做出这个选择?”是进入他的世界,从此经历与他同样的风雨,还是就此别过、从此人生和他再无瓜葛?
-
小动物被选项问自闭了。
她将身上盖着的那件西装拉到脑袋上,盖住脸之后,在那股很淡的气息里,开始呼吸乱想。
就只有这两个选项吗?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比如她接受了特训、拥有了不错的身后,然后可以从云雀的家里搬出来……去改考警校呢?
近朝颜畅想了一番这种和邪恶黑手党站对立面的离谱未来画面,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在有些热的车里,将西装拉下,本来想开窗通风,却不知想到什么,好奇地将那件西装展开,发现这是双扣的设计,而且内衬是深红色。
“在看什么?”
在等红灯的空隙里,云雀恭弥瞥见她的动作,语气随意地问,好像刚才在那种危险境况后还逼迫受害者做为难选项的人不是他。
“你以前校服外套的内衬不是会有花鸟图案吗?特别精致的那种,所以我好奇看一下你现在的西装有没有这种定制图案。”近朝颜也回得很理所当然,直到话落才意识到自己这种好奇心似乎放在了不太合适的地方。
驾驶位上的青年轻笑了一声。
他说,“这件没有。”
那哪件有?
近朝颜冒出念头的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过于危险,便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随便从心里挖出了一个深藏已久的疑惑。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假如重新认识一次的话,怎么样可以不在那次夏日祭交八万地皮费呢?”穷鬼对此耿耿于怀。
云雀恭弥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懒得去看这条路过于漫长且久的下班高峰红灯,侧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唇角上扬着一个愉悦的弧度。
“那次也可以不给。”他说。
近朝颜:“?”
他欣赏了一会儿这只小动物的呆滞模样,笑意盎然地帮她回忆:“不是问过你吗?是不是不想给——回答是,就不用给了。”
“……”
这谁能想到啊!
近朝颜在内心疯狂摇晃他,感觉这位并盛帝王此刻真的很狗。
云雀恭弥知道她很喜欢钱财,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分逗她,看够了想看的便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只道,“查你的账户余额。”
“?”
近朝颜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刚才买【揍敌客体质】支出的钱,擦了擦眼尾早已经干了的泪痕,“你是在提醒我该数小数点后面取都取不出来的零头吗?”
“看了再说。”
因为他的话太奇怪,让人升起一点莫名的希望,近朝颜还是不情不愿地登陆了自己刚购买能力的银行app,定定看了几秒——
时间仿佛在她身上静止了。
青年的声音略含笑意,不紧不慢地从旁边传来,“数清楚了吗?你账户里的零。”
近朝颜:“!!!”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数自己看到的余额:
个、十、百、千、万、十万、爹、爷爷、祖宗……
太富了。
这是人类能拥有的财富吗?
她圆睁双目,空茫茫地去看给自己打钱的金主,便听云雀恭弥很淡定地道,“之前那八万就当你存在我这里的本金,现在是回馈的利息,对这个投资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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