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清念熟睡后,晏修轻轻起身,把清念放进躺椅,又轻手轻脚的给她盖被子。
晏修拿起书桌上的账本瞧了瞧,看账本对他来说还真不难,只不过是一些加减乘除,他不习惯用算盘,抽着几张白纸在那写写画画。
在旁边伺候的芷荷瞧着不对劲,怎么大爷看账本都不用算盘,在她的疑惑下,桌角累积的五六本账本只一个下午的时间被晏修看完了。看的芷荷满是不解,想着,大爷这哪里是看账本,等大奶奶醒了又要重新看一遍,这不是在添乱吗?
管清念醒来时发现日头已经落山,而晏修歪在塌的另一边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见到管清念醒了,他放下书,到了一杯茶水递到她嘴边。
管清念就着晏修的手一饮而尽。
“还喝吗?”
管清念摇摇头,又坐着醒了一会儿神,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不少,有了精神。
她看到桌子上的账本整整齐齐的放好,惊讶道:“已经都算好了吗?”
“嗯。”晏修点头,“有问题的我都写在这张纸上。”晏修指尖轻点放在账本上最上面的一张纸。
清念拿起认真的看了看发现晏修把铺子、庄子、田地等各处收益和支出写的清楚明白,一目了然,眼冒金星的看着他:“我还以为要算个几天,晏修一下午就算好了,好厉害。”
晏修笑了笑,算这些真不算难事,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管清念的崇拜,心里还有些得意。
管清念看到最后一处,疑惑出声:“白雁口。”
这一处被晏修特意的标注出来,白雁口是清念陪嫁的一处庄子。清念管理这些庄子散漫,她又不愁吃穿,又没什么人情往来,因而只要不亏损即可,所以也不太在意,
而这些陪嫁的庄子总体还是盈亏平衡,所以清念也懒得去管,今日被晏修特意标记出来这处,清念也不傻,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心虚的问:“这处亏了很多吗?”
“我看你几处庄子,大多都是物产丰富的好地方,有一两处连着亏损,不是管事的经营不利,就是手底下人贪墨,只是这处白雁口怕是不止是贪墨亏损一事。”
“啊,那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清念惊讶的问道。
晏修摇摇头,难得无奈,这小丫头可真是拥有金山银山,吃穿不愁,手里的这些嫁妆还在,完全不是因为她有多精明,而是因为晏府众人忌惮她的身份不敢下手,只是长此以往,怕是都要被底下的小人搬空了。
晏修道:“白雁口据说风景秀美,水木清华,庄子里春日桃花,夏日荷花,秋日果实,冬日踏雪寻梅无一不缺,在蓟城颇有几分名气,世家子和闺阁小姐们的聚会都爱去哪里,连我这个刚回来不久的人都知道。”
“是......是吗?白雁口这么有名气啊。”管清念深居简出,也没人邀她聚会,她还真是不知道。
“是啊,白雁口名气如此大,大到连你这个东家都不知情,怕是这处地方实际上的经营权已经不在你手里了。”晏修无奈道。
“那在谁手里?”清念惊讶的问道。
“我听说定安侯府中的公子小姐经常邀请好友前去小聚。”晏修回来后,为了避免做睁眼瞎,摸清了蓟城各处的产业,自然也是知道白雁口的,他原以为这是定安侯府的产业,若不是今日替自家小夫人算账,也未曾想到这处地方竟然是这丫头的嫁妆。
定安侯府?想想也是,除了自家人,谁敢动堂堂郡主的嫁妆,清念在定安侯府的身份尴尬,自出嫁后除非去看娘,其余与侯府无任何往来,只是若是其他地方,她倒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个地方......
管清念抬头对着晏修道:“晏修陪我一起去把这处地方要回来吧。”有晏修在,管清念更有底气。
“好。”
晏修的答应让清念眉开眼笑,她接着说道:“这处地方不是娘和定安侯府给的,也不是皇帝舅舅给的,是祖父给我的。”
清念出嫁时,管家只派了留在蓟城看宅子的老管家来送嫁添妆,除白雁口以外,一起给她做嫁妆的还有管家在京城几乎所有的庄子,铺子,许是管家认为对这个孩子亏欠,所以陪嫁了丰厚的嫁妆。
虽自小没有在管家长大,这些亲人也只是匆匆见过几面,但是管家人对自己的疼爱从来都不少,除逢年过节以外,其他时候的钱财用品一点也不缺。可以说管清念长大的吃穿用度,从未花过定安侯府一分钱,反而每次管家送来的礼物她都要分些给弟弟妹妹。因此管清念很感激管家的看护,若这白雁口是定安侯府或者娘给她的,清念也不想计较,只是管家的东西,她不想给其他人。
晏修回道:“嗯,我们一起去拿回来。”
有人给自己撑腰,清念也不犹豫,当下准备就走,被晏修拦住了。
清念疑惑的看着他。
晏修道:“我们多带点衣服去,在这府里住的总是不得消停,去几日躲躲清静。”
“好啊。”能出去住几天,清念乐的开心。
两人带着石竹和芷荷及十几个护卫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白雁口,这些护卫清念从未在府上见过,她也不好奇这些人是晏修从哪里找来的。
庄子门口有两人守着,见到马车和后面的护卫,疑惑不解,主家的宴会已经开始半天了,怎么这时候还有人来,看着架势,心知来的人也不是小门小户,因而客气的问道:“不知是那位府上的贵人,告知小的一声,小的也好进去通禀。”
清念看了一旁的晏修,声音透过车厢,底气十足:“让孙管事过来。”
守门的人面面相觑,来人怎么找孙管事,欲不理,又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得罪不起。问道:“不知贵人找孙管事何事?”
芷荷呵斥:“让你喊你便喊,主子的事也是你可以过问的。”芷荷从前在定侯府当差,从耳濡目染,很有几分气势。
守门人不敢得罪,因此其中一个人去禀告孙管事。
此时白雁口园中热闹非凡,园中分为两个区,一个以定安侯府世子卫清煊为首的世家公子一群人,他们吟诗作对,畅谈古今。另一个是以卫清嫣为首的世家小姐一群人,她们赏花闲聊,悠然自得。
而作为白雁口掌事的孙管事,此时正忙得脚不沾地,听守门的人来报,门口有人让他过去,他正忙着,哪里有空,便不想理会:“没看到我正忙着吗?你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便是。”
守门的人为难道:“来人看着身份不简单,带着护卫都有十几人。”
孙管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门口看看。
到了门口,孙管事见到外面停着一辆并没有多华丽的马车,正想着该不是的谁特意来耍他,就瞧见,从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晏修先下车,转身握住管清念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动作自然的习以为常。
待看清来人是谁,孙管事心中一惊,东家怎么会来,自从白雁口成为清念的嫁妆,东家疏于管理,也不曾来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过来了,想到园中一群人,赵掌柜有些害怕,东家怕是知道了什么,特意过来的。
不管如何,如今只能先请东家进去了。
晏修和清念带着一群人随着孙管事进去,晏修一路看过来,流水潺潺,亭台楼阁,花木珍奇,的确是个好地方。
一行人进入主屋,清念和晏修坐下,孙管事忙让婢女端茶倒水,自己则恭敬地站在下首。
孙管事一边想着如何替自己脱罪,一边还不忘观察此次与清念一起来的人,东家是晏国公府的媳妇,也不可能会与其他外男一起出现,因此这人怕是几个月前回来的晏国公前世子晏修了。
见主子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孙管事问道:“不知道东家此次过来有何吩咐?”
清念跟着晏修几个月,也学到了他的几分气度,慢悠悠的道:“吩咐不敢,来看看自己产业,许久未来,被人鸠占鹊巢了都不知晓。”
孙管事揣着明白装糊涂:“东家这是何意,属下不明白,这些年来属下勤勤恳恳的管理白雁口,不知道犯下何错,特意让东家过来问罪。”
原本这白雁口是管将军府上的人管理,但给了管清念做嫁妆后,为了避免人说闲话,就让原先的人撤了出来,全权交给了管清念打理。而当时管清念还年幼,荣安长公主不放心,便派了自己人去管理。而这个孙管事原是公主府上的奴才,后被荣安长公主带进了定安侯府,因此对管清念的处境十分的清楚明白,才敢如此怠慢。
平日里管清念不管事,对底下人的做派也不放在心上,但是今儿个晏修也在这里,手下管事又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清念顿时面上有几分挂不住,偷偷的看了晏修一眼,见他还是神色温和,又放下心,接着和孙管事对上:“你也有脸说功劳?这庄子险些都被你看成别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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