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念的父亲管青生前是年轻有为的骠骑将军,死后被追封武安侯,年少成名,战功赫赫。
晏修也就在管青与荣安长公主成婚那日,在酒楼上看热闹遥遥见过一眼,那时他还小,只记得他不同与其他武将的粗糙,管青剑眉星目,英姿勃勃,两人成婚后也是伉俪情深。
“你父亲管少将军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大邺人人敬仰的英雄。”
“娘亲也是这么形容爹爹。”
管清念没入定安侯府之前名唤管念,思念的念,入定安侯府后为了顺应定安侯府的小辈名字,便改成管清念,娘亲每次唤卫清嫣和卫清辞都是唤嫣儿和辞儿,唯独唤她清念。清念倒过来便是念青。
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为何娘常常是一脸忧愁的望着自己,直到她有喜欢的人,才知道每次娘亲这么唤她,便是在思念爹爹,只是她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中,半点不由人。
清念接着说:“娘还说爹爹最大的愿望便是守好大邺的万里江山,所以祖父便把爹爹葬在北疆,蓟城只留下他的衣冠冢。他走的时候我还太小了,都记得不他的样子,长大了想祭拜他也做不到。”她娘也只有常年坐在院子里,望着北方,漫无目的的等待着什么。
看到如此伤感的清念,晏修也忍不住心疼,他把管清念搂进怀里,承诺道:“以后我带你去北疆看望他。”
清念趴在晏修怀里,眼中含的热泪最终没有掉下来,她比起娘还是幸运的,她最终等到了她的心上人回来:“好,还要一起去吃大柳面,还有去看那里的日落和雪山。”
有几次娘生病了,迷糊中说想吃大柳面,可是府上的厨子都不会做大柳面,也没有吃过,最终娘没有吃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病又重了几分,之后管清念找了好久才知道大柳面是北疆特有的,在蓟城吃不到,娘从未到过北疆,而大柳面,北疆的雪和太阳,大概都是爹爹和她说的,管清念要把娘未完成的心愿和晏修一一替她做了。
晏修一一答应,等这里的事完成,他们可以走边这大好河山,去北疆虽然入土遥远,但是他们有的是时间去。
走了一圈又一圈,夜深,天渐渐地冷了起来,清念也不在觉得腹胀,两人便回去休息了。
武家庄没有地龙,这地方空旷又人烟稀少,夜里难免更加寒冷,管清念担心晏修着凉,就紧紧的挨着晏修,而晏修也担心管清念着凉,便把被子裹着清念裹得严严实实,两人依靠在一起,中间毫无间隙,相互取暖。
次日,管清念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很是稀奇,非要闹着钻出被窝去看,晏修无法,只能依着她,陪她一起起来。
两人穿好衣服,冬天清晨寒冷,晏修又给两人各加了一个斗篷,陪着管清念去鸡舍,去看公鸡打鸣。
正是农闲的时候,又临近年关,老百姓一年到头,总算能睡个轻松觉,昨日夜里,清念还特意嘱咐武伯和大娘不要早起,按照平日里的时辰来即可,不用特意的迁就他们。而芷荷和石竹知道两位主子爱睡懒觉,也养成了爱睡懒觉的习惯,因此这会儿除了晏修小夫妻,其他人都还没有起床。
管清念看着远处雾蒙蒙的一片,吸着清新的空气,更开心了。晏修带着管清念来到鸡舍,瞧见公鸡伸长脖子叫,管清念好奇的看着,她鸡是吃过不少,但很少有见到活鸡的机会,这会儿看的正新鲜,好奇的伸手摸一摸,被晏修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它们会啄人,小心些。”
鸡舍的味道不怎么好闻,晏修带着管清念瞧了瞧鸡舍,又看了看小羊,鸭子,大鹅,庄子里的家禽让整个院子生机勃勃。
把院子转了一圈,芷荷过来喊他们吃早饭。
早饭不是各种精致的点心和各种味道的粥,而是白粥配着小菜,还有馒头和包子。
武大娘搓了搓手,尴尬道:“庄子上的早饭简陋,也不知道姑娘吃的惯不,今天老头子进城买些吃食回来,姑娘和姑爷就先将就用一下。”
清念端起粥碗喝了一口,表示很好吃,武大娘一脸欣慰的走了。
武大娘一走,清念放下粥碗,吹了吹被烫了的手,始料未及,这粥太烫了。
一旁的晏修看了很是好笑。
清念见晏修笑话她,不开心,故意道:“手被烫到了,疼。”
晏修也喝了粥,知道清念没有被烫的厉害,但还是拿过清念的粥碗,拿了一个勺子,轻轻的搅拌,只等着热气散去些才给清念:“不烫了,吃吧。”
清念开心的接过,慢慢的喝起来。
吃饭早饭,庄子里其他的人各忙各的,准备春播。
管清念带着芷荷慢慢的走在田埂上,瞧着他们用牛拉着犁在田地里一趟趟的走,觉得十分稀奇,看了许久,又跟着武大娘去田地摘菜。清念和芷荷两人拖起长长的袖子,弯着腰学着武大娘摘菜,忙活了一上午,才回到院子。
院子里晏修在大枣树下面晒太阳,瞧见清念浑身是泥提着一个小篮子走进来,脸颊还沾上了泥点,活像一只好不容易从泥塘中挣扎出来的小花猫。
“小花猫,你这是怎么了?”晏修憋着笑问。
一句小花猫让清念知道晏修又在笑话她,清念不理这话,提着篮子走到晏修身边:“这是我一上午摘的。”
炫耀的小模样,让晏修心情更好,他看着篮子里清念摘的青菜,参差不齐,泥土、黄叶子,根都在里面,他违心的夸奖:“念念真厉害,都能干农活了。”
虽然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但是被心上人夸奖,清念心里喜滋滋的。
晏修把清念拉到身边,拿着帕子把清念脸上的泥擦干净:“快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别着凉了。”
“好。”清念满口答应后恶作剧般的把袖子上的泥,蹭到了一点在晏修的脸上,随后又快速的转身离去。
在身后的晏修,宠溺的笑道:“这小丫头到是越来越活泼了。”
次日一早清念又要跟着武大娘去集市赶集,晏修当然是跟着一起去,拿了两套样式简单的衣服给两人换上,还把清念发髻上的钗环取下,用一块头巾把清念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包着,清念从一个气度雍容的夫人变成一个美丽的小娘子。
平常清念出门要带维帽,但穷苦人家没有这么多讲究,所以就这么出门了。
武伯和武大娘往常都是赶牛车出门,今日也不例外,所以晏修和清念便一起坐在牛车后面,因为牛车板上的位置有限,石竹和芷荷都没有带过来。
清念第一次坐牛车,没有车厢,没有软垫,就硬生生的坐在上面,她坐不稳,只能挨着晏修。
清念紧紧的抓住晏修的手臂,生怕牛车一抖把自己颠簸下去,她瞧着坐的稳如泰山的晏修小声的问道:“晏修,你坐的不难受吗?”
晏修这辈子虽然锦衣玉食,但他常常跟着太子殿下东奔西跑,后来又被流放了那些年,什么苦没吃过,坐个牛车还真不算什么事。
起初清念是无心的随口问问,随即想到了晏修遇到的事,也就避而不谈,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什么话都说。
不过晏修到也不放在心上,经历两世,起起伏伏,没有什么能让他心中再起波澜,除了身边这个小丫头。
晏修搂着清念的腰,让她坐的舒服一些,同样轻声回答:“我坐的屁股也疼,再忍忍,应该快到了。”
清念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晏修没有放在心上。
集市离武家庄不远,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来这个集市的也都是周围的村民,他们有些时候嫌弃进城繁琐,有些担心被城里人骗,有些担心城里的物价昂贵,就集齐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集市,每逢初一十五赶集。
牛车停好,武伯把牛车栓在一棵树下,和武大娘带着晏修和清念去赶集。
集市不大,买东西的主力军是武大娘,主要采买庄子里一些必用品,武大娘做事干脆利索,一张嘴伶俐的讨价还价,武伯嘴笨,跟在武大娘身后付钱拎东西。晏修和清念就跟着这老夫妻俩闲逛,清念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很稀奇,脑袋东张西望。两人跟着老夫妻俩逛了一会儿,晏修看清念兴致勃勃,就带着她去别处逛逛去了。
清念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买,灵动的仿佛是初入人间的小仙女,对凡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在也不是那个只能坐在闺房中刺绣,看书,一举一动都受限制的深闺妇人。
晏修任由清念想买所有想买的,想尝所有想尝的,跟在她身旁,为她轻轻挡住拥挤的人群。
清念在一个炸年糕的摊子上停下,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晏修,意思不言而喻。
晏修很快买好了一块炸年糕递给清念。
清念看到晏修只买了一根,问:“晏修不吃吗?”
晏修扬了扬手中清念刚吃剩下的冰糖葫芦,无奈道:“买个吃食,就吃一两口就不吃了,只好我吃你剩下的。”
一句话,让清念羞红了脸,小口小口的吃起了刚到手的炸年糕,炸年糕油多,清念吃不了太油腻的,果然吃了一口递给了晏修:“你吃。”
晏修顺手接过,也不嫌弃清念咬在上面的牙齿印,吃了起来。
摊子主人瞧见这一幕,打趣道:“小夫妻俩感情真好。”
清念还是脸皮薄的,拉着晏修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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