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夜风转冷。
殷长离没有带苏姝去云鼓殿,而是去他原本在御马监当值掌印时的住处,那里有他的院落,太监时常替他打扫,是以维持的很干净。
外室榆木的面盆架上,是侍从提前备好的热水和巾帕。
殷长离冷着神情将苏姝扔上床,回忆起适才没有缘由就带走她的举动,他这段日子着实反常,明明只该当她是个有趣的消遣,却渐渐凭生出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甚至很想与她亲近。
殷长离想到这,心里略有烦躁,上手捏了捏苏姝的后颈,低道:“不会喝也不懂推拒,差点要和一堆太监睡一起,醒来如何谢本座。”
苏姝蹙眉,像是嫌他吵闹,拍打掉他的手,歪歪扭扭地蹭着枕头侧转过来。
啧,脾气还挺大。
殷长离坐在床沿,苏姝这时面向他,几案上摇曳的烛火照在她安静的睡颜,他凝了会儿,鬼使神差地摘掉了她戴的太监帽。
发髻一拆,女子瞬间披散下一头乌发青丝,垂顺光滑如同上好的丝缎,精致脸蛋上叶眉秀气,长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挺翘的鼻尖更是被酒熏得微红,莹玉生光。
殷长离指端挑起她的发尾,在指腹往复摩挲。
“不,不给……”
她讷讷开口,殷长离难得被她‘吓到’,顿住手势回过神,“嗯?”
只见女子光明正大地将手藏在枕下,鼓着腮帮嘟囔:“不能,给。”
殷长离这才留心她手里估摸是放了个小东西,他试过往外扯,轻扯不动,她的所有酒劲全都往手上使,抓的很紧。
他想到前情,不由得冷声:“怎么,朱念缜给你的?”
苏姝慢动作拨浪鼓似的摇头,张着一张樱桃小口,断断续续地:“不能,是,殷长离的东西,他,灭你全族。”
殷长离听不大清,没甚耐心,两指在她手腕一按,她的手倏地一松,便看到了里面的藏物,原来不过是他挂在她腰上的银质香熏笼。
现在倒是很听话。
男人几乎维持了一晚上的郁色稍霁。
墙角落宣德炉里的苏合香烧的冒出薄薄一层烟,内室不大,很快整间都笼在白色的淡雾中。
殷长离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甜甜的十分腻人,醉成如此,她睡相反而很不安稳,尤其眉心处拧结厉害,他试探触额时终于发现了不妥。
热的有些过分,大概是醉后吹了冷风,寒邪入侵。
“来人。”
院门口守值的太监进门,弯腰诺道:“督公,奴婢在。”
殷长离盯着她,头也不抬:“换盆冰水来。”
“是。”
很快,冰水带着绞好的帕子备好,这位太监极有眼色,一送到就立刻放下铜盆,低眉顺眼地撤出房间。
殷长离弯下腰站在床边,将苏姝翻了个身,长指替她解开一颗颗衣襟的结扣。
脱得还算顺利,圆领袍散开,露出里头素色的亵衣,隐约能看到厚厚裹胸的布条痕迹。
他执起帕子替她一寸寸擦拭,沿着下颌的弧线落至锁骨,目不斜视,只有在挑开亵衣的领口时,有几不可见地滞留。
苏姝在他不算轻柔的动作里,恢复少许清醒,她显然感到陌生害怕,但喊不出声,便下意识地抱住胸前松掉了外衫钻进了软被。
等殷长离换完帕子回来,她已经将自己滚成了一个胖乎乎的白茧,趴在床榻中央。
方才全都白脱了,他还得再来一遍。
殷长离近十年没伺候过人,脸色莫名,长长舒了口气后,最后还是走过去,重新将她翻了个面,附在她耳边低声,“乖乖擦完,本座就放你睡。”
此刻的苏姝昏昏沉沉,直觉在被谁摆弄,虽然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倍觉舒适,但她不愿屈服,特别是听到后半句,她更加拼命挣扎。
当然她的反抗在殷长离眼中不痛不痒,他将她捉到怀里,轻而易举地桎梏住。
苏姝平日里其实对身段遮掩的很紧,普通女子胸.廓用三层布条,她习惯用五层不止,尤其今日扮作太监,她压得几乎勒凸出了痕迹,鼓鼓囊囊,泄露的凝脂如玉在光下一览无余。
那时不时乱晃想推挡男子的那只手腕,骨架纤细,柔软无骨。
他刚握过,触手绵滑。
殷长离心口泛起燥意,在强制收回视线前,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眸,抬头直勾勾盯着他。
“你醒了。”
殷长离无端心虚,分明他刚才是在帮她,“你发了温病。”
他猜不到,苏姝看到的根本是另一番风景,她依稀记得晚上喝了果酒头脑发昏,没想到醒来竟会在宫里见到了她的表哥宋承风。
表哥俊秀温润,笑容可亲,看着她的眼神无比柔和。
苏姝怕自己看错,勾住男人的脖子借力,凑近点看,轻声呓语:“你,一直在这儿陪着我。”
女子的呵气如兰,温热喷洒到殷长离的下颚。
他拢眉,“嗯。”
女子闻言的瞬间羞红了脸,自然她的脸本来就已红透,可在看到自己的衣衫不整后,那面上颜色几乎能滴出了血,“我大概,是在做梦,可你,你怎么能……”
如表哥这般的君子,怎么能轻薄于她。
她现下无法理清最基本的道理,也腾不出心思去明白宋承风不可能出现在宫里,她满心觉得是做了有关很久之前的梦,那时她能与表哥常常见面。
美人顾盼娇羞,偶尔偷偷抬头望他,杏眸低转,像是望穿了盈盈的秋水,流露出强烈的依赖和羞恼,生出的妩媚滋味在满室暖香中撩人心弦。
苏姝有许多话要同表哥倾诉,她的葱指轻拈住男人的腰带,细声细气:“我,我不敢与你搭话,以为你也不想理我了。”
自从寄给表哥信之后,表哥除了那一封回笺再无其他,她不敢多写,怕殷长离生气迁怒,可表哥是不是也对她失望了呢。
殷长离听她略带委屈的诉说,难免忆起她在府里表现出的避让。
他以为她只是怕他。
女子吐的每个字都徐徐缓缓,檀唇丰润,随着咬字散发出淡淡的果香,唇角还缀着他喂她喝水残留的水珠,晶莹剔透,莹润香甜,蛊惑着旁人攫取。
殷长离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有了从未有过的对女子的冲动。
苏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下垂的眼角湿红,“你还是忘了我,我在厂公府,配不——”
殷长离盯着她的唇,突然托住她的后脑,低头毫无预警的覆了上去。
他向来不近女色,也没有觉得是对她心悦,然则至少这时,他最想做的事就想吻她。
苏姝眼见他不断欺近,在唇相触的一刻,她圆圆的双眸豁然睁大。
男人的唇瓣凉如冷玉,厚薄适中,带着浅浅的一丝药香,她全身僵硬,除了惊,还有一点不能宣之于口的欢愉,她想过理该推开,奈何她四肢酸软,就连把手抵在他胸膛都变成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们青梅竹马,从未这般亲密,梦里的表哥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孟浪霸道。
可,表哥的唇还是很好亲的。
他也是第一次,迫着她迎合,舌尖生疏地抵开她的齿关,轻咬唇瓣试探推放,不小心磕碰分开,他低喘着很快又会缠上来,不断在逼近她的底线。
苏姝被他吻的双颊潮红,情不自禁地嘤咛了一声。
殷长离细致描摹她的唇线,凭本能往下吻到了雪白颈侧,他浑身的气血翻涌,手掌掐上她的腰往身.下送,有种想将她彻底揉进身体的念头。
直到喉咙口泛起腥甜,他忙往右撇开头,咳出了一口血。
人在刹那清醒。
殷长离回看苏姝,她玉体横陈,早已被他随本性剥的只剩下聊胜于无的裹布,而她完全没发觉自己差点可能经历的危险,弯着唇,闭着眼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香甜地睡过去。
恍若对她来说,一切只是做了个美梦。
殷长离展开手掌,掌心洇有血色,他进宫提前吞了护身的药,只一天一夜,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女子变得如此不堪。
他左手指腹点了点她,用十分威胁的语气,嘴角却掀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回去再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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