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没想过会收到这封信, 她相信冯佳佳是真诚的,即便是做错事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有向曾经的情敌剖析自己不被爱的勇气。

    她的目光在那句“你们突然分手, 周迦南喝了很多的酒, 有一次甚至喝到胃穿孔住院”停留了很久,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怎么也收不住……

    这个足以胜过千言万语的答案,却让她哭到几乎无法停下,让她想立刻飞奔到周迦南面前问他到底为什么?如果当初的放手是这么难过, 又为什么要放手?既然放手了现在又为什么想回头?

    她抹掉眼泪出门,小区的电梯正停在地下一层, 徐冉看了眼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 转身绕进步梯来到了周迦南的门口,按响门铃后却无人应答。她想起自那天后,她就没在楼里再见过周迦南, 也许他已经搬走了?

    徐冉拿出手机, 正准备拨通周迦南的电话, 这时, 电梯门突然开了。

    一个背着最新限量款prada的时髦女郎走了出来, 看起来二十出头, 带着夸张的太阳镜, 一身粉色亮片裙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出十分韵味, 像刚从哪个红毯下来的明星。

    她看到徐冉, 有些惊讶:“咦, 我没有走错吧?这一层的住户不是迦南哥吗?”

    “没走错。”徐冉注视着女孩儿摇头, “我是楼下的住户。”

    “oh~我说嘛, 没听说他在我之后有交新女朋友啊……”女孩儿俏皮的眨了眨眼, 却是一句话把徐冉说蒙了。

    “女-朋-友?”她听见自己艰难地吐字。

    女孩儿眼波故作暧昧地流转,大方道:“我是他在英国时交往的女朋友,当然…现在是前女友了也是好朋友,今天来找他有点事情,你呢怎么没进去?他不在吗?”说着走上前按了按门铃。

    门依然没开。

    “Oh my god搞什么鬼?我给他打个电话。”女孩儿随口说着英文,随即打起电话。

    徐冉知道自己不该留下听别人的电话,但这一刻脚底突然像被胶水粘住,令她迟迟没有拔足。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终于接通。

    “喂?迦南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没干嘛啊,我来你家门口了,你怎么不在,今天可是周末耶!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叙叙旧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儿杏眸一转轻哼了声:“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哼!你忘记当初在英国是谁没日没夜地照料你给你煮饭嘛?是我嗳!好好好是买饭啦,那也费了本小姐很多心思好吗!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冤种前女友……”

    后面的话徐冉没再听下去,虽然女孩儿不介意,但她清楚自己听了这么久已经很无耻。况且,她现在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对方的确是周迦南和她分手后在英国后交的女朋友。

    当年分手后,也许他有很难过的日子,但那也并不妨碍他另找新欢。

    停在原地五年的人,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如今回头,很难说究竟是男人在历经时光后想要找回青春的遗憾,毕竟他们当年的分手是那么仓促;还是见她一退再退后被激起的好胜心以及胜负欲,毕竟以周合副总裁兼继承人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会太难……

    徐冉的心,说不清是冷静了下来还是冷了下来,她只知道,二十分钟前她萌生的那些冲动心疼还有困惑,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爱意,就让它留在时光里吧。

    这五年里的误会与不甘,已在冯佳佳那封信里悉数得到解开。电影里说爱意东升西落,从今天起,她的这段爱情也可以真正落幕向前看了。

    ……

    徐冉回到了周合工作,前不久,吴用的那件事让她在集团上下名声大噪,大放光彩。

    最后的结果是吴用和分公司老总被解雇离职,合作公司涉嫌收买贿赂被周合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案子有蒋律亲自负责盯。

    徐冉则正式接手集团内部的合同审查,今后,集团大大小小的合同,只要数额超过一千万都将由她经手一遍。但此外,和周迦南的交集几乎为零,自她修完病假,两人再没有任何公共和或私下场合的见面。

    虽说工作量大增,但徐冉莫名感到很安定,工作是她一直以来的避风港,让她能够专心致志的忘却生活的烦恼投入进去,虽然不全是美好的,甚至是琐碎的,繁复的,但只要抓着一条线,就能理清头绪,找到出口。

    何尝不是一种简单的快乐?

    这天,徐冉从法务部办公室出来,突然接到通知,周岚成董事长要就吴用的事向集团中层以上的员工做一次会议通报,表彰做事尽力的,批评做事粗漏的,集团内部,瞬时一半人喜一半人忧。

    这次会议超过一百人参加,地点定在顶楼的圆厅。

    下午六点钟,会议室内椭圆形的长桌已落座了一小半人,徐冉的座位被安排在一个靠近周岚成的地方,与一堆高层齐列,分外瞩目。

    徐冉是和当初竞标的搭档也就是王琛一起结伴走进的门。

    王琛这人,平日总是乐呵呵一张脸,工作外,有着与大众心目中肃穆的律师形象不符的顽皮,见此情形,不禁对她摇头大叹:“今时不同往日啊,徐律师今后扶摇直上可不要忘了我这个糟糠搭档!”

    徐冉假装翻了个白眼,玩笑道:“少寒碜我,你平时闷声发大财的时候可没记得我这个糟糠搭档。”

    担任周合的法律顾问前,王琛是那种什么案子都会接一点的万金油律师,也因此门道特别多,经常自己不声不响的就接下个大案子。因此论资历,他可能比不上律所很多老律师,但论赚钱能力可就不一定了。

    王琛听了她的挤兑也不生气,反笑呵地靠近她小声自嘲道:“我知道律所背地里很多人都说我钻钱眼儿里了……”

    “我不是这意思。”律所是有人看不惯王琛这么背后议论过,但徐冉是不掺和那些口舌是非的。

    “我知道我知道,好歹来了周合我这几年的辛苦也算熬出了头,所以才和徐律你说说,这年月,像我这样的外地人不上进点怎么能在京市这种地方买的起房,娶得起老婆?我倒想学人周副总那聛睨一切目下无尘的做派,奈何人和人天生起点不一样,做人做事风格自然也就不可能一样!”

    其实两人靠的不算近,只是从远处会给人一种两人很亲密的错觉。

    徐冉听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斜前方正朝着会议厅走过来的周迦南,直到周围的人纷纷起身,她和王琛才一起站起来迎接已进到门内的周迦南。

    她今天穿了件微露领口的湖水蓝OL衬衫和紧身半裙,耳垂难得坠了颗显眼又不夸张的珍珠耳钉,加上头发剪短了一些,新烫了个栗色的卷,说不上大变但变化也很明显,连着几日,好几个同事打招呼时第一句都是“徐律师容光焕发,莫非有桃花了?”徐冉一概都是笑笑推说没有。

    周迦南倒是没什么太大不同,就是瘦了点,人还是那副波澜不惊从容冷淡的样子。

    再次碰面,两人默契地没有对视。

    这时,一旁的王琛却热情迎了上去,“周总,我是王琛,说起来进入集团这才是第二次见周总,不知周总还有没有印象?平时您工作太忙,没特别的事也就没好意思专门打扰您!”

    “嗯,你好。”周迦南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印象,但也再没有多余的话。

    现在已经接近会议时间,迎接周迦南和周岚成的人群一波又一波,徐冉他们隐在众人中也并不惹眼,短暂的起身落坐,与无数个寻常会议也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次周迦南就坐在徐冉的斜侧方,两人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

    不过这一次不用徐冉去避嫌,周迦南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即便是在徐冉被周岚成叫起来发言的时候也是一样,就仿佛视她如陌路。

    但别人发言的时候,周迦南却会盯着对方看,比如王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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