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下坠 > 40-50
    41、邪火

    第四十一章

    床边的小灯开着, 窗外雷声霹雳,今晚又开始下起暴风雨。

    陈逆把周兒往旁边拨了拨,头发微扫过脖颈, 胳膊也给人乖乖放在身体两侧, 中间出现了一个缝隙,碰到他面色无常的眼神, 周兒没忍住笑了下。

    她闭上眼, 低声说:“我睡了。”

    陈逆含糊地嗯了声。

    “抽根烟。”

    周兒忽然说:“戒烟吧。”

    陈逆挑挑眉梢看向她。

    周兒歪头:“抽烟不好, 容易死。”

    陈逆嗤笑:“没看出你哪点儿惜命了。”

    “我心里知道,你也惜命点。”周兒捏过他的打火机, 手指摩挲着那个凸出来的字母, 透过漆黑,捕捉住陈逆的眼神, 意味不明开口:“不是说, 接吻能戒烟吗?”

    陈逆啧了声:“别想。”

    “那你一会儿别抽烟。”

    她补了句:“别去卫生间。”

    他眼神阴了阴,周兒闭上眼,忙不迭说:“我睡了。”

    “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沉, 她还真不记得陈逆去没去, 倒是第二天醒来时旁边没人, 被子很平, 好似昨天晚上没在旁边睡一样。

    等到她洗漱完出门, 看到隔壁308大开着门。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 客厅里大部分是空着的, 跟她房间构架差不多,有几个装修师傅正在修灯修电。

    应该是装修师傅把305的家具都搬到了这个房间里, 如同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305。

    周兒走过去, 看了看灯, 陈逆从房间里走出来。

    周兒问:“搬完了吗?”

    “差不多了。”

    “怎么不住305了。”差不多的房子,根本没必要来回换,况且还要收拾东西,来回折腾,陈逆不是那么喜欢麻烦的人。

    “不想。”陈逆忽然笑了声,指了指卧室那边的某个墙壁。

    “你说,我找人打个门怎么样?”

    周兒:“……你省省吧。”

    陈逆捏着下巴认真思考:“真的,这不是承重墙。”

    周兒笑了笑:“算了吧,十天半个月弄不完,上下楼都要来找你。”

    陈逆疏叹了声:“那我就说,我女朋友太粘人,非要这样,没法了,各位体谅一下。”

    “这锅我不背。”周兒看了看时间:“我去纹身店了。”

    陈逆喊她:“吃早餐了吗?”

    “吃了。”

    “晚上去吃饭。”

    周兒问:“干什么?”

    “给他们送行。”

    周兒意识到是于东树跟贺义要走了,点了点头:“好。”-

    周兒今天见到了个挺特别的客人,刚进来就看到了她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书,还挺惊喜地问:“你也喜欢这本?”

    周兒点了点头:“你好,平常无聊的时候随便看看的。”

    男人长发,桃花眼,耳畔还带了一个很闪亮的钻,笑起来眼部褶皱泛起波澜,眉眼跟阳光融合十分温柔。

    “我看了好几遍,不过身边的人都说这本书挺幼稚的,没必要看第二遍。”

    周兒淡声:“名著是有研读的必要的,不然也不会成为名著。”

    男人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还有些激动。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周兒点头:“你好。”

    “我是附近医院的眼科医生,刚调来这里不久,不过下个月就走了。”男人说:“上次在楼上看到这家店,感觉名字挺有意思的,趁着休息就来看看,是纹身店吗?”

    周兒听到眼科医生,眼神恍了下,随后点头:“对。”

    “有什么图样吗?”他问。

    周兒把手里东西递给他。

    男人一边看着,一边闲聊似的问:“你一直都是干这个的吗?”

    周兒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啊,随便问问。”他一脸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

    周兒摇头,也没继续搭话。

    最后他选了一个很小的红玫瑰,想要纹在锁骨后脊的地方。

    纹身的时候除了额头上冒了冷汗,问能不能拿一下纸巾之外没再说过什么话。

    最后离开时笑了笑又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周兒还没回答,他张口:“没别的意思,就是我第一次纹身,不好去问医生。”

    他又补了句:“我不喜欢女孩。”

    周兒眼底无波无澜,给了。

    “谢谢,很难得遇到一个跟我一样喜欢这本书的人。”他又笑了笑:“我男朋友经常说我理想浪漫,他一点都不懂。”

    周兒意识到他在解释自己真的有对象。

    她点了点头:“理想浪漫没什么不好。”

    等人走了,周兒敲击着桌面,阳光照在前台桌子上有些刺眼,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打出鲜亮的光,一旁放了一个老旧的收音机,唱着几首老歌,还是她前几天在一家卖二手书籍的书店里看到的,见她太喜欢,老板就卖给她了。

    小城小巷的一景一物缓慢温吞,路上骑着自行车的占大多数,每次周兒往外看,都有不少小贩推着三轮车在小镇里转悠。

    一直到中午,谈砚清给她打了个电话。

    对面声音还有些沙哑。

    周兒问:“怎么了?”

    没先听到他的回答,一阵机械的弹簧声响起,那边很寂静。

    他其实很少抽烟,也从不沾酒,这让周兒有些诧异,猜想不是什么好事。

    “你认识一个叫,何佳灵的吗?”他缓缓开口。

    周兒顿了一下:“嗯,认识,怎么了?”

    谈砚清轻笑了声:“没什么,昨天在酒局见到了。”

    “她说认识我?”

    说认识她有什么用,况且何佳灵也不认识谈砚清吧?周兒一头雾水。

    “没。”谈砚清的声线有些含糊:“看到她带的那个耳钉了。”

    她不太爱过生日,但是会有很多□□的人送礼物,周兒从来不回,避免每年都要去参加生日宴的情况发生。

    “阿砚。”周兒叫了声:“抱歉,我不记得了。”

    如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耳钉,他不会特意打来。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还给你可以吗?”

    “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谈砚清越过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周兒没这个打算:“暂时不回,再说吧。”

    “嗯行,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好。”

    挂掉电话周兒还想着会不会是他妈妈送给他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然以谈砚清的性子真不至于因为一个耳钉打电话过来,她刚抬头,跟门口准备进来的陈逆碰撞视线。

    因为阳光的折射,他的瞳孔颜色淡了些,整个人的五官都被润化了。

    “收拾完了?”

    陈逆一身灰白色的运动装衬得眉眼有些少年气,光线懒洋洋地照在人身上,他坐在椅子上,轻松说:“嗯。”

    周兒往门外的太阳看了眼,站起身想问去哪儿吃饭,又到听陈逆语气不善地问:“你刚在跟谁打电话?”

    “谈砚清。”周兒说。

    又看到人似笑非笑抵着墙壁:“你刚才叫他什么?”

    周兒回想了下,笑着挑眉没吭声,又听到陈逆继续漫不经心地开腔:“叫我什么?”

    周兒勾着唇,表情生动:“陈逆。”

    随后走出门,手掌跟人十指交叉,又低声叫了下。

    “阿逆,去吃饭吧。”

    下一秒手掌就被紧紧扣住了。

    周兒忽然想到什么,问陈逆:“你之前是不是跟何伟打过架?我好像看到他回平潭了。”

    陈逆反问:“什么时候。”

    周兒说:“咖啡店。记不清哪天了。”

    等回过头意识到陈逆的表情时,周兒才笑了声:“你故意问。”

    陈逆捏着她的脸颊,很软,有手感。

    “知道我在咖啡馆?”

    周兒挑眉:“你穿的黑色,太显眼了。”

    “是吗?”

    周兒不挣扎了:“对,就是看你的,你跟他打架干什么?”

    陈逆眼皮都懒得抬,捏着手机给贺义发了条消息。

    “他找事儿,现在估计已经走了。”

    周兒张了张口,何伟那个人看起来戾气很重,被气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周兒不想有些事儿意外发生,想提醒陈逆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晚上,贺义跟于东树挑选的一家儿童餐厅。

    本来几个准备送行的兄弟酒水都准备好了,准备来个不醉不归,结果听到人准备去吃汉堡,差点一个酒瓶闷过去。

    最后准备吃完一餐把小女孩送回去,再去酒吧玩。

    他们明天一早的高铁,还要起早,就算去了酒吧也不敢多喝,等到两人真的摆手说不能喝了的时候,众人纷纷把眼神放在陈逆身上。

    他也没拒绝,一杯接着一杯,脸上有些晕红。

    周兒想开口挡一下,又想了想,毕竟是他十几年的朋友,算得上家人的存在了,以后可能很少见面了,也就没管。

    倒是无数次看到对面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视线在陈逆身上打转,眼神收敛着,又没完全掩盖她的爱慕。

    这让周兒涌现出几分不舒服。

    像是之前她以为的那样,她其实内心还是很喜欢他的朋友称呼她,以及因为他们两个起哄开玩笑,他们都有分寸,不太会满嘴跑火车。

    这会让她有一种只有她在他身边的感觉,唯一的,也是特别的。

    对面男生给见周兒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给人也倒了一杯。

    “嫂子能喝吗?”

    周兒点头:“能。”

    刚举起酒杯,被陈逆五指摁住杯口,“哒”的一声酒杯被重新摁压在桌面上。

    周兒偏头看向他,灯光刚好扫在人的脸颊处,切割出明亮的光,一双眸格外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他喉结处红的突兀,比较凸出来的地方上下滚动,性感的要命。

    周兒忽然就不想让他喝酒了。

    “能个屁。”陈逆偏头睨她,眼神仍旧耷拉着,却不容置疑又展现出少有的强制:“不准喝。”

    “草。”

    某个男生坏笑了声,受不了似的移开眼,这画面,倒也没发生什么,但邪火乱窜,空气燥热到一燃即炸,一点触动都能发生点什么。

    “我回了啊。”

    说完场上乱笑:“你他妈掩饰点行不行啊?”

    “不掩饰,有本事你们也回,我不在这儿吃狗粮。”

    没过几分钟人就散光了,于东树走的早,只有贺义明明不能喝还喝的醉醺醺地趴在沙发上抱着一个空的啤酒瓶。

    周兒看了一眼陈逆,跟上次一样,即便是他喝多了,眼神有些迷醉感,也分不清到底是醉了没有。

    她张唇问:“你要不要在这儿睡一晚?”

    筒子楼还没完全收拾好,睡倒也能睡,但睡在这里才是最好。

    陈逆眉头拧成一条直线,揉了揉额头摇头:“不要,回去。”

    不要两个字让周兒忍不住勾了勾唇,捏着手机打了个车,又叫服务员把贺义架着抬去上楼。

    他倒是还能站稳,到了筒子楼都是自己上的楼,走了一会儿,发现周兒没跟在视线里,就站直了偏头等她,表情还有些不耐烦。

    周兒快步跟在他旁边,直接被人抓住了手指,大大的手掌温度很高,滚烫到周兒感觉有些过热。

    一直到周兒门口,他停下来,微仰着下巴有些懒散地等人开门。

    周兒从兜里掏出钥匙,客厅的灯光在厨房门口,房间一片漆黑,怕踢到东西,就低着头想开手灯照着。

    手机脱离手砸向一旁,陈逆捏着人的下颚吻她,随后密密麻麻的吻痕蔓延到锁骨的地方,被咬的那处已经快要好了,仅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疤痕,鼻尖轻轻往上蹭了蹭,过于白皙娇嫩的皮肤留下了一片的红。

    灼热在未经大脑思考的情况下迅速蔓延,周兒腰部敏感,大而粗糙的手指摩擦着有些刺痛,她没忍住呼吸重了一下,却被掌住她的后脑像是用了全力来吻。

    后背有些发痒,周兒挺了挺腰部,波浪起伏得厉害。

    还没等她回应什么,陈逆移开唇,扣着她的肩膀低声,眉眼攒着难受,嗓音喑哑难忍:“我去洗个澡。”

    周兒扣住他的手腕,脸颊潮红还未褪去:“陈逆,我没拒绝。”

    陈逆眼梢殷红:“不想。”

    周兒看了看,开怀地笑了声。

    “成。”

    ◉ 42、月晕

    第四十二章

    等人去了浴室洗澡, 周兒偏头看锁骨处,又咬出了一个很浅的牙印。

    如果真的纹了纹身,他应该会喜欢。

    周兒从冰箱里找了一杯冰淇淋吃, 坐在沙发上蜷缩着看了会儿电影, 一直到卧室的人洗澡出来,他身上穿的还是刚才的衣服, 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他皱着眉往隔壁走。

    瞧见沙发上人盯着她看, 脚步一止,示意:“去睡。”

    周兒点了点头:“噢。”

    洗得、挺快-

    第二天一早陈逆开车送他们几个去车站, 周兒以为他只把人送到高铁站, 没想到是送到京市,发信息才知道他顺便跟着回了趟家。

    一上午, 周兒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道他回家之后会不会遇到林楠,钟明海说林楠最近还在住院,医生说她的病情有些严重, 最好住院观察, 但林楠不喜欢医院, 哭着喊着要回家, 钟明海只好把他送回了家里, 为了照顾她工作都暂停了。

    她给陈逆发了消息。

    【陈逆, 明安的妈妈叫林楠, 你认识吗?】

    这条消息没等到人回,周兒忽然有些肚子疼, 心想估计是昨晚冰淇淋吃多了, 胃凉。

    中午吃饭时去医院买了胃药, 好巧不巧,看到上次那个男人,周兒还记得他叫花桥,一副斯文的样子,今天还带了个银边眼镜。

    她没跟人打招呼的意思,对方也显然没有,只不过看到周兒过来有些意外,随后笑着招了招手就继续忙碌起来了。

    吃了胃药舒服了不少,回了筒子楼一直到晚上陈逆也没回来,可能是白天想的太多,周兒脑海里一直在想陈逆跟明安的关系,他既然不记得明安这个名字,大概是跟人不熟悉的,但也不乏出现他跟林姨认识。

    陈逆没在,她少有的又做了梦,倒不是些噩梦,反倒是自己高中跟明安认识的一些日常,以及大学时无数在实验室忙碌的日子。

    等醒来,还是猛地坐起身,额头湿热的汗打湿了额间碎发,她唇瓣发干。

    房间里寂静又安谧,小狗似乎在客厅睡着了,隔着一道门,听不到任何声响。

    安静的时候比暴风雨还要可怕,这个时间点阴冷空气蔓延覆盖,仿佛整个房间都被密不透风的冷空气裹住,寂静的声音里夹杂着孤寂空洞感,又潮又冷,周兒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刚做起身没多久,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陈逆站在房间门口,看到她无神地抬起头跟他对视,迅速走过去,坐在床边手指撩拨了一下她的长发,低声问:“怎么了?”

    周兒张唇:“你回来了?做了个梦。”

    梦不害怕,梦醒来之后的孤寂让她有种回到了京市公寓的感觉。

    拒绝人靠近,又害怕自己一个人。

    那时候她其实无数次想跟隔壁那个同样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认识一下,但后来发现她的作息很奇怪,且似乎比她还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在门口放一个摄像头。

    而且她只住了一周就离开了,因为在那周之后,周兒没在听到过隔壁的任何动静。

    她没想到那个人会是陈逆。

    周兒还没完全回神,整张脸苍白无力,眼神没有焦点,只是虚晃地放在某处。

    “什么梦?”

    周兒抿唇:“你知道林楠是谁了吗?”

    陈逆没去见林楠,但看到周兒发来的消息,就问了舅舅一句,才知道林楠的儿子叫明安。

    “我跟她不熟。”陈逆颦眉:“上次看到照片反常是因为这个?。”

    陈逆扣紧她的下颚:“你之前因为这个要跟我断?”

    周兒摇了摇头:“不完全是。”

    她盯着人,心脏跳动仍旧很快,恐惧感减少了些却没完全下去。

    “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成吗?”

    陈逆揉了揉她的脑袋:“说。”

    周兒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处,缓缓闭上眼,长发盖住肩膀:“以后别因为我受伤,即便是我快要死了,也不行。”

    陈逆沉默片刻没吭声。

    周兒眼睛深了下,抬起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凉和疏离:“如果你这么做,我会恨你的。”

    陈逆手指移开她的脑袋,应着说:“好,我答应你。”

    “睡吧。”

    周兒有些痛苦地躺在床上:“睡不着,好难受。”

    陈逆捂着她的眼睛:“什么都别想,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粗喘了一下,陈逆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拥入怀里,低声说:“不会哭吗?”

    他好像从没见周兒哭过,不管是再难过的时候,最多也都是红了眼强忍着。

    于似宁倒是个眼泪跟海水一样多的,哭的时候于东树总是没法。

    周兒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嗓音有些沙:“哭很丢人。”

    她心里还一直牢牢记得自己比陈逆大了三岁这件事,有的时候不乐意展现出自己不成熟的样子。

    她不太清楚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也放不下身段像其他小女孩那样,不是她的风格,她也做不出来。

    凌晨两点渐渐安静的街道被皎洁月光照明,近日的月光格外圆也格外亮,漆黑的夜空如同打翻的油墨,洇开后一寸寸铺满整个夜色。

    陈逆的声线温和轻柔,抬高她的下巴迫使人看向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周兒眉眼有些羸弱,苍白无力,让他回想到浦东公寓跟她重见的模样。

    此时,他心里忽然涌上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像是那天他真的跟人见了面,把伤痕累累的人拥入怀里,如同救世主一般被人依靠着。

    “你是我的人。”他轻哄:“我不怕丢人。”

    他捂着她的双眸,感觉到有些湿润的睫毛在掌心闪了几下,有些抓麻的痒。

    窗外鸟鸣声很弱,在月亮之中穿行而过,树木摇曳。

    感觉到怀抱中的人逐渐平复,呼吸均匀,睡着了。

    陈逆捏着她的手腕,目光落在红绳上,指尖扣住她的手腕环绕了一圈,又把女孩纤细的食指挑起,伸出手掌,一笔一划在有些发麻的手臂上写了几个字——Z&C。

    他嘴角上扬,又喟叹了声把人抱紧几分,闭上眼试图跟人进入同一个梦乡。

    温度又降了一层,海水在涨潮,月亮澄澈又敞亮-

    贺义一直是那个酒吧最闹腾的人,他性格开朗活泼,到哪儿都很欢脱。

    在人去了京市到了学校后,群里几乎全都被他的分享给刷屏了,朋友圈也难得热闹起来。

    周兒好久没点进去过,一大早去了纹身店看着朋友圈一个一个划过去,一直到在陈逆发的那张照片上停住。

    是几天前的,她才看到。

    评论的留言都能看个好几分钟。

    [poooooooog!]

    [恭贺逆爷的第一条朋友圈。]

    [祝早生贵子!!!半年抱俩!]

    [说真的,嫂子有姐姐妹妹什么的吗?叩谢大恩。]

    ……

    她随便扫了几眼,陈逆都没回,不过——

    第一条?

    周兒忽然想起海边的那张照片,现在还在他朋友圈躺着。

    她嘴角微仰,中午收到陈逆的微信去吃饭,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中央广场的石板上,对面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在打篮球。

    而陈逆手里捏着一块糖,一旁坐着一个眼巴巴盯着他看的小朋友。

    等周兒走过去,听到陈逆懒散地问小孩儿:“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小孩儿在周兒身上看了一眼,大眼睛水灵灵的,大声说:“你老婆!”

    周兒:“……”

    陈逆笑时胸膛都在起伏,显然被这句话取悦到了,手里那颗糖也递给了他。

    小孩接过迅速咬了一大口,咯嘣的声音在唇齿间响起。

    周兒抿唇笑了下,随后眨眼看他:“你哪来的糖?”

    陈逆手里还有一根玫瑰糖,很长的蓝色棒条,上面坠着一个小玫瑰。

    周兒接过,在手里晃了晃,她又不喜欢吃糖,但还是接着了。

    吃饭时周兒才忽然问起:“你昨天见到林楠了吗?她还好吗?”

    陈逆说:“我见她了,但她应该没看到我。”

    “她生病了吗?”周兒皱紧眉:“在医院还是在家?”

    “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陈逆表情有些不满。

    “她这样,有我的原因。”

    陈逆表情变了,竭力克制烦躁和脾气:“有你什么原因?你让她发疯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明安不会死,她也不会那样。”

    “周兒,我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陈逆把糖拆开,塞进她嘴里,眉目冷肃道:“罚你吃糖。”

    他的语气坚定肃穆:“如果不是因为明安自己想立功,他刚到警局几个月,根本不可能让他跟着出这种任务。”

    “他为什么想要立功,是因为林楠给他施加的压力,想让他跟他那个胳膊受了伤的爸爸的早年一样成为家里的荣誉,好让她拿出去吹嘘。”

    指腹擦过有些发干的唇瓣,周兒舌尖绕着糖,口腔里瞬间溢满甜味,还有些奶香。

    余光看到那个小孩咬着那根玉米味的糖果脸上表情喜滋滋的还不太能理解,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她抬眸:“她不是为了吹嘘,就是好胜心强,你怎么知道?”

    就算这样,也不影响任务失败有她失误的原因。

    等问出口,周兒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去京市了。

    “你没跟他们起冲突吧?”

    他们毕竟还是远亲近邻,看陈逆这性子,难保不会跟人打起来。

    “没。”陈逆偏头看她:“随便查了查而已。”

    “我就是觉得,如果不是——”

    陈逆盯着她,眉稍眼角都是冷意:“你再说。”

    周兒轻笑了声,点了点头:“好,我不说了。”

    “脑子里也给我记死了。”

    周兒见他站起身,阳光把人的颀长身影切割成两面,被阳光打照出弧线的轮廓清晰分明,鲜活中夹杂着少年气。

    “你去干什么?”

    “买水。”

    说完就去了附近贩卖机那儿拿了两瓶水过来。

    周兒往那边瞅了一眼,目光落在远处正在打球的高中生身上,看个子,估计是高一高二的,个个穿着附近学校的校服,里面统一一个白色宽松背心,阳光把整个篮球场照亮,没有丝毫可以躲避的阴凉处,没多久,就有几个少年气喘吁吁地弯腰拿放在一旁的水,一边喝着一边用手指撩拨衣服扇风。

    脸颊处有些冰,周兒偏头,陈逆把那瓶常温的递给她,自己喝了冰的那个。

    她接过,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陈逆口气不耐:“你看什么呢?”

    周兒笑了下:“看他们打球挺有意思的。”

    他们高中也经常有人在操场打球,学校的春台桥那边不远处就是体育场,下了课站在桥上老远就能看到一群热血喷张的少年挥洒汗水,那桥的名字都是论坛上人投票起的。

    周兒其实不大喜欢参与进去,但每次都被人缘极好的谈砚清拉着,也就当虚度光阴了。

    见一旁陈逆忽然站起身,周兒下意识拉住他:“你干什么?”

    “我去跟他们比一场。”陈逆淡声睨她。

    周兒:“……不用的,你肯定可以赢。”

    陈逆弓下腰,眼神靠近,明亮的瞳孔中映照出少女艳丽的五官,一字一顿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只、准、看、我。”

    ◉ 43、流明

    第四十三章

    周兒耸着肩膀笑, 点了点头眨眼说:“好,走吧,去吃饭了。”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烤鱼店, 这边距离酒吧跟筒子楼很远, 倒是跟高中的后门很近。

    果然,没一会那几个高中生也跟着进来了。

    周兒被逗乐了, 笑弯腰停不下来。

    “巧了。”

    陈逆的表情倒是淡然了, 点了餐见周兒站起身, 叫她:“你干什么?”

    这家店面很小,走进门看到的就是前台, 一共有六张小桌子, 墙壁上被贴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几张酸菜鱼跟烤鱼的菜样示意图藏在上面难以察觉。

    空调上铺满了灰尘, 门上也被贴了小广告, 桌面是这里唯一看起来干净的东西了。

    大概害怕告退客人,一旁放着一个消毒机证明碗筷都是消毒过的。

    空调吹不到周兒坐的这个地方,风吹过来满是燥热, 矿泉水被放在照着阳光的桌面上, 瓶身滚烫。

    “我渴了。”

    陈逆挑眉示意:“那不是有。”

    周兒抿唇, 扫了一眼, 她特别喜欢冰凉的东西, 连冬天都很喜欢吃冰淇淋, 更何况在这种大汗淋漓的季节。

    “烫。”她言简意赅。

    陈逆手指碰了一下, 淡声:“不烫,我去给你买瓶。”

    “……不用了。”周兒:“我想喝冰的。”

    “你想得美。”

    周兒:“……?”

    话音刚落, 周兒就瞧见远处那几个高中生各个从附近奶茶店买了一杯加冰奶茶, 走过来时杯子里的冰块都在晃荡。

    “我就要喝。”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管着她。

    陈逆看了她一声, 也不吭声,连争辩一下都懒得开口。

    见人站起身,饭都不吃了,仰躺在椅子上,抬眸似笑非笑看着她。

    周兒:“……”

    见人乖乖坐下吃饭,陈逆眼神冷淡:“桌子上胃药你买的?”

    周兒低头吃饭:“给狗吃的。”

    听到对面没了声,周兒绷不住了,忍不住笑出声。

    “陈逆,你好强势啊。”

    陈逆微微仰起头:“叫我什么?”

    “阿逆。”

    “昂。”陈逆压低声线,语气是贲张的顽劣气:“还有更强势的。”

    话音刚落,远处几个少年忽然站起身走过来了,眼神有些震惊地盯着陈逆看,一边用胳膊肘捅着旁边的人低声示意。

    “那不是陈逆吗?”

    陈逆抬了抬头,看到刚才打篮球时的中锋还穿着一件蓝色球服,瞳仁很黑,亮晶晶地看向陈逆。

    周兒动了动眉骨,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认识?

    小男生擦了擦手里的汗水,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说:“你,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文峰,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

    陈逆臊眉耷眼的,见周兒眼神快要黏在这小男生身上了,嗓音低了几度:“有事?”

    文峰笑了笑,有些虎头虎脑地摇了摇头:“陈哥,我能跟你混吗?”

    周兒:“……”什么,东西?

    他腼腆地笑了笑:“陈哥!我初中就认识你了,不过你大概不认识我,我本来也想考你们学校来着,但是成绩不太行就去了一中。”

    周兒顿了顿。

    一中应该是平潭最好的高中了吧。

    陈逆不是职高的吗?

    “我觉得你特帅!!!我还是因为你学了篮球呢!你之前跟我们学校打比赛简直帅炸全场了,我听说你开了家酒吧,特别酷!可惜我没成年他们不让我进去。”

    陈逆没反应,周兒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脚。

    他才跟刚睡醒了一样,耷拉着眼皮哦了声。

    文峰大概看出陈逆态度的冷淡,把视线放在了周兒身上。

    一丝尴尬的表情都没有,满脸都是真诚与崇拜:“哥,这是你女朋友吗?跟你特别搭配!”

    陈逆掀起眼皮看向他:“你到底什么事儿。”

    “我们能加个微信吗?”小朋友希翼的眼神挺真挚。

    周兒微微仰着下巴示意了一下,陈逆才捏着手机扔在一旁。

    “自己扫。”

    他怕打扰人,迅速加了之后又问陈逆:“哥,你准备以后干什么?”

    “我后年高考,想跟你考一个专业。”

    陈逆顿了下,敛着眸指了指对面周兒:“知道对面这谁吗?”

    文峰:“啊?”

    他偏着头,声音压低说:“我金主。”

    “我以后什么都不干,懂了么?”

    文峰傻眼了:“……”

    陈逆敲了一下筷子:“去付账。”

    周兒顺应着去付完,声音里都带着笑音:“别逗小孩儿,他开玩笑的。”

    “我们先走了,拜拜。”

    天气燥热,两人走在靠着路边走也能被阳光晒着,周兒皮肤敏感,吃完饭后背都开始潮湿,好在纹身店虽然店小但五脏俱全,梅姨没离开之前就住在那里,所以里面那个小房间什么都有。

    脑海里还正想着什么,被陈逆拉着走到他左侧。

    周兒抓住他的手腕支撑着:“干什么。”

    “晒。”

    陈逆说完,周兒才意识到她刚才一路上走的都是稍微阴凉的地方。

    低着头笑了笑,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陈逆嗓音很低,像是融化在燥热的天气里,含糊到听不清情绪。

    “你不想知道我以后想干什么吗?”

    周兒关掉手机没回复,偏过头看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陈逆的眼睫毛格外凸显,不算是纤长,但也浓密,不上翘很锋利,五官线条都很硬朗。

    叛逆肆意又端正的性格每每都让周兒忘记他今年才十八岁。

    那些刚刚毕业的少年心里应该想的是远方和追求,期盼着美好的大学生活,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可这些都被迫让没成年的陈逆提前思考了,所以他克制、坚定,叛逆的血液中流淌着些鲜活滚烫的风华正茂。

    周兒眉眼带笑,手指拉着他快步往前走,迎着风,即便是燥热也驱散了些灼热的火。

    “就这样就好,陈老板还想发展别的业务吗?”周兒扬眉:“比如我随叫随到什么的,按心情付钱。”

    到了纹身店,周兒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把空调打开,手机刚扔在前台上,就被身后比她更加滚烫的身子给抱住了。

    太热了,周兒脑袋往后仰着。

    “周兒,你多喜欢我。”

    周兒:“很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陈逆忽然低低笑了声,他说的是能不能多喜欢我。

    可她听成了有多喜欢我。

    “我们一会去看场电影吧。”

    周兒皱了皱眉:“为什么?”

    陈逆下巴贴着她的肩膀,感觉到热也不想松手,手指在人纤细的腰部揉了揉,有些爱不释手打转着。

    “想去跟你一起看。”

    别人都有的。

    “不用的。”

    周兒挣脱开怀抱:“那么多人有什么好,两个人在家看不是很好吗?”

    陈逆没吭声。

    “你觉得两个人看不好吗?”

    陈逆抬头,嗓音沙哑:“没有。”

    周兒说:“那就我们两个看,只有我们。”

    说完这句,周兒去了里面洗澡,出来时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跟薄荷绿的短裤。

    陈逆正坐在前台把玩手里的打火机,旁边没烟盒,说明没抽烟。

    周兒找了个夹子,低着头把身后还有些湿的头发撩拨起来,团了一下夹在一起,潮湿的水顺着后颈往下流淌,白T又是一道水痕,她听到一旁人问。

    “花桥是谁?”

    周兒夹好,走过去看了一眼手机,看到花桥给她发的消息,问纹身好像有点发炎了,还需不需要涂其他的药。

    医生上班要穿白大褂,估计透气能力不太好,这个天医院都不开空调的吗?

    “之前的一个客人,他是医院的医生。”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有他问起周兒有没有什么书籍推荐,周兒便随便发了几个书名过去,结果发现她跟对方的书单高度重合。

    这样的巧合让她有些异样情绪,后来看到他朋友圈的合照,以及见到过有人在医院接他回去,是个公开的同性恋男士,这种怪异也就随之消散了。

    后来他再问什么,周兒也没再回复,他也意识到不太好,随后没再发过信息。

    但这个,却是有很多想法跟他不谋而合,不光是书籍上的,还有关于医学上面的。

    如果他当年也在京市上高中,或者在国外跟她上的同一所大学,师父应该会更喜欢他。

    周兒给他叮嘱了几句,抬头看到陈逆的面无表情的脸,嘴角牵出一抹笑。

    “他有男朋友,你看到他的头像没?情头。”

    陈逆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良久后冷冰冰冒出一句:“我也要用。”

    周兒:“……用什么?”

    手机叮了一声,周兒低头,他发来了两张特别可爱的卡通头像,一个粉色一个蓝色,像是小学生才会用的那种。

    她顿了一下,建议道:“要不然我们都用一张海边的图片好了。”

    “行。”他垂着眼。

    这么爽快?

    周兒忙抓着他的手,快口说:“挺好看的,这头像……嗯,用吧。”

    抬头撞上陈逆那双漆黑的眼。

    她极力表现出真诚:“真的、特别、好看。”

    “我好想用啊。”

    ◉ 44、私奔计划

    第四十四

    换了之后的好几次周兒看到自己微信都有种在替别人回话的错觉, 但几天之后倒也习惯了,觉得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直视。

    舒穗甚至还发来私信调侃,问她这个头像在众多列表中格格不入, 怎么忽然少女心起来了。

    周兒回:【没办法, 男朋友年纪小,我得宠着他。】

    舒穗有些惊讶:【你们在一起了??那个小县城的?你疯了吧。】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不是, 你放着谈砚清不理会, 跟那种人?】

    【舒穗。】

    周兒眼神冷下来, 少见地跟谁发了脾气。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一个你没见过的人?不要用你狭隘的目光去看别人。】

    【他是我喜欢的人,我知道他很好。】

    对面没了音, 大概觉得周兒第一次恋爱一时昏了头。

    【行……你开心就好, 到时候别找我哭,小心被人玩了还给人数钱。】

    周兒第一次感觉无力辩驳, 摇了摇头切出了微信。

    她以前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舒穗是她身边唯一亲密的女性朋友,大学之后周兒的某些感情观受到舒穗的影响很重,总觉得她这样似乎很好。

    舒穗即便是对谈砚清有好感, 但也不妨碍她跟别的男生暧昧上床, 她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就是阶段性的需求, 在不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置之脑后。

    只要不出现像周兒她妈那样结婚却不对孩子负责的情况, 未婚前可以随便玩。

    此时周兒忽然觉得她有些可笑, 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有些可笑。

    感情这种东西, 明明会侵占你的内心, 囚困你的生活,但你又甘之如饴。

    周兒尊重她的感情观, 但也开始不认同她把相互喜欢的感情当做是匍匐在地面的不明生物而去践踏轻视, 站在高处蔑视着一切爱情, 觉得这种人才是不理智的。

    她又想,或许邓若雅遇上了那个让她甘之如饴的人才决定跟对方定居到国外,自己的出现可能就是一场意外。

    她忽然就有些释怀了。

    最近陈逆很少去酒吧,酒吧除了他之外有经理,就算他不在也能正常运行,除了待在308,就是跟着周兒去纹身店。

    当天晚上周兒特意选了一部有些搞笑且评价不错的电影,客厅开着灯,放在桌面上小小的电脑响起电影前奏,陈逆走过去把灯给关掉了。

    房间忽然暗下来。

    周兒抬头看了一眼:“开个小灯。”

    “不用。”陈逆说:“我可以。”

    周兒忽然想问,他这样的状态其实跟她在新浦公寓有些相似,自闭,怕黑,很怕一个人,但陈逆总会强压着,以至于也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情绪。

    “你——”

    周兒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他。

    陈逆懒散地敛着眸看着屏幕,里面滑稽欢快的音乐响起,给冰凉的客厅附上一层温柔的气氛。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是心理作用,以后可能会好吧。”

    周兒此时忽然明白了于东树那天眼神里表现出来的暗示是什么。

    陈逆是最清楚自己的人,他不想离开这里,同样是在逃避着什么,他从来不会在京市呆很久,因为他离不开这儿。

    或许平潭这个他赖以生存的地方已经给了他太厚重的熟悉感,以至于陌生环境中一切黑暗的地方给他带来的恐惧会不断加大。

    周兒手指伸过去抓住陈逆的手,黑暗中除却电影的声响,其他一切声音都很细小。

    她动了动身子,衣服摩擦出暧昧的声响,看到桌面上的烟,提议道:“阿逆,我们戒烟吧。”

    陈逆偏头看他:“为什么?”

    周兒沉吟了声,说:“我想活的久一点。”

    她歪过头:“这样就能实现很多以前没有实现的东西。”

    出生时懵懵懂懂,周兒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只觉得亲情大概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了,初中只想好好学习离开香港,高中想跟着师父出国学医,大学毕业之后想要在医院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在之后只想躲着这个世界。

    而后来,有人把她拉出阴霾重见天光,于是她偷偷想跟那个人来一场浪漫且盛大的私奔计划。

    电影一道闪光,起风了,电影中的人物开——/依一y?华/着飞船离开人间。

    耀眼的亮光照入瞳孔中,周兒清晰地从他的眼眸中看到闪动的画面,漆黑的背景,以及她。

    “所以,陈少爷,接个吻吧?”

    听言,陈逆笑了声,眼尾上挑泛起波澜,如同仲夏被融化的粉红冰淇淋,身上恹冷与颓败一寸一寸告退,只剩下一副被哄得特别雀跃的模样。

    随后人压着身子,姿态有些强制似的缉住她的唇,手里刚才一直捏着的打火机还在手指处,金属扣环勾着银色链条,在手掌心中打转了几下,随后被随意扔在地上。

    “哒”的一声。

    夏夜风动,窗户发出“唧呀”的声响,长发女孩微仰着头,被强制钉在沙发上。

    朱唇红润,陈逆嗓音有些沙哑,站起身皱了皱眉,喘了声:“我去洗澡。”

    周兒眼眸氤氲,眼梢绯红,等人走了坐起身,又瞧见陈逆手机响了一下。

    她把手机拿起看了一眼,手指忽然在人的手机壳后面摸到一个很厚的东西。

    她顿了下,往隔壁扫了下,随后把黑色外壳拆开,里面放的是一张白纸。

    她把头发往后撩拨,展开纸张,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

    谈个恋爱:

    牵手√

    拥抱√

    看电影√

    吃冰淇淋√

    情书√

    不能吃凉的

    ……

    接吻

    ……

    **

    写了将近四十多条,中间还有一大段的空余,而把两个星号写在了最后面。

    周兒没忍住笑了声,咳嗦了好几下,又迅速把这张纸给折叠起来重新放在他的手机后壳里。

    等到人走出来,穿着一件白T跟黑色短裤,捏着白色毛巾在头上擦拭。

    他头发不长,不一会儿就能干了。

    看到周兒坐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了三明治在吃,电影似乎很好看,他走进来她也没抬眼。

    周兒余光看着人差不多擦干了头发,走过来时一股清冽的青柠味。

    很干净,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周兒忽然开口问:“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陈逆愣怔了下:“出去玩?去哪?”

    周兒眨眼:“市中心或者……附近,都行。”

    她解释说:“我本来昨天有个客人预约来着,但是他明天有事,就推到后天了。”

    这句话刚说完,也是巧,手机里花桥发来一条消息,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继而,周兒看到他随之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国王与白玫瑰那本书居然出第二部了!!!你看了吗?是上周在国外开始预售的,我拖朋友给我买了一本,本来想给你也买一本的,但是没抢到……】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看!】

    周兒发现了,这人是真的一个书痴。

    手机没关,周兒也没避着一旁的人,界面的消息便大大咧咧地展现在视线中。

    陈逆从她手里抽出手机,面无表情地给人回复:【没空。】

    周兒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对面大概猜到了不是她本人,也就没有回复了。

    陈逆这才降恩似的颔首:“去,干什么不去。”-

    周兒没去过这种地方,细细数来还是第一次跟人来,买了票走进去,两人带了样式不一的鸭舌帽,或许是因为一蓝一黑,站在一起没有丝毫违和感。

    中午过于炎热,两人是在下午四点多来的,人仍旧很多,人群熙熙攘攘,即便吹拂着傍晚的风,也异常燥热难耐。

    周兒站在一旁等着,看着不远处陈逆去买饮料,等走回来,周兒摸了一下,果然她的又是常温的,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之后,周兒拉着他越过人群,站在了远处摩天轮的下面,她指了指:“我想坐那个。”

    陈逆抬眸看了一眼,刚准备说什么,手腕被温热的手指扣住,力道不重,整个迫使他的手往旁边移。

    而被拆开的饮料被周兒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等到他反抗,周兒已经喝够了。

    她当做浑然不知的样子:“走吧!”

    陈逆无奈地看了一眼:“你会肚子疼的。”

    “哪有那么容易肚子疼。”

    红色夕阳铺满整个天空,摩天轮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一般缓缓转动。

    周兒跟陈逆上了座舱,盯着外面的风景,顺着风吹动,时间流过,缓缓往上移动。

    周兒扒着玻璃从高处俯瞰四周风景,一切都仿佛变得渺小起来。

    她抵着玻璃面向陈逆,心里涌上不知名的爽快。

    “你坐过吗?”

    陈逆摇了摇头:“好玩吗?”

    周兒点了点头:“我其实一直挺想在冬天爬山来着,看看祖国的江山,肯定特别震撼吧,感觉自己渺小的时候,一些过不去的坎也成了小沟壑。”

    陈逆敛眸看向她:“冬天可以去。”

    周兒点了点头:“平潭的冬天会下一场大雪吧。”

    “京市很少下雪。”周兒回头:“我喜欢这里。”

    陈逆把人抱在怀里,一直到摩天轮的最高处,噙着她的唇瓣逐渐深入。

    随后,他身子弯着,下巴架在人肩膀上,心里涌现了不知名的酸涩,低声:“你是在安慰我吗?”

    “你觉得是安慰吗?”

    周兒:“我觉得是喜欢。”

    陈逆手指颤了一下,随后把人更紧的抱在怀里,闷声:

    “今年肯定会下一场大雪的。”-

    回来之后周兒去了一趟纹身店,准备回筒子楼时忽然发现纹身的设备突发故障,她给那边的联系人打了电话之后,询问了得知设备可以拿去免费维修,但需要花费将近一周的时间才能完成,且还需要她本人去一下京市的本店。

    周兒接着电话站起身皱眉:“需要我也去?”

    对面说:“是的,需要签一下我们的这个条留存,保险起见您还是来一趟比较好,我们店晚上12点才结束营业,所以您晚点来也没关系。”

    周兒不想去,坐在椅子上问:“可以代签吗?”

    “这个最好本人来吧。”

    陈逆从附近烧烤摊买了一些烧烤龙虾回来,黄昏时刻小镇浮着一层虚幻朦胧的暖意,狎昵店上面的白色牌匾闪着微弱的光。

    陈逆走进来之后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去,关上门,看到周兒刚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周兒抬眸摇了摇头,拉着高脚凳坐在陈逆旁边,把东西拆开放入一旁的盘子里,戴上手套剥开虾皮咬了一口,很辣,很过瘾,他还买了啤酒,不过是常温的。

    “没有,我明天可能要去京市一趟,机器坏了,我得先去填个表格什么的,他们才会安排人过来给我维修。”

    陈逆往里面看了一眼,问:“去多久?”

    周兒弯唇,凑近了:“一天?大概,你要不要一起去?”

    “哎对了,你那个新浦公寓的房子,是你自己的吗?还是租的?”

    陈逆:“我的,车库有我的车,你要开吗?”

    周兒摆了摆手:“我就去一趟他们店里,开车干什么。”

    “你有驾照吗?”

    陈逆:“有,我上次开车你忘了?”

    周兒又问:“什么车?”

    “奔驰。”

    周兒唏嘘了声,勾着陈逆的肩膀:“我怎么感觉,我榜上大款了,有钱啊逆爷。”

    陈逆剥了颗花生米给她,喂在人唇边:“不是我买的。”

    周兒立马想到了:“你舅舅?”

    陈逆嗯了声:“生日那天送的,就开过一次。”

    周兒点了点头:“你舅舅对你还是挺好的。”

    陈逆淡然道:“嗯,以后也是你舅舅。”

    周兒给两人倒上,心情很好地说:“咱舅舅真好。”

    她喝了很多杯,没有醉意,也被陈逆拦着说喝太多酒不好。

    周兒每次喝酒特别上脸,脸颊红的很,她迷醉地趴在桌子上盯着陈逆看。

    随后轻笑了声。

    “陈逆,好像我也有家了。”

    陈逆揉了揉她的肩膀,见人又醉醺醺地直起腰身,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想抽烟了。”

    想接吻。

    ◉ 45、暴雨忽至

    第四十五章

    周兒坐的陈逆的摩托车去的高铁站, 最近查得严,路上不允许不戴头盔,还是一早临时买了一个给周兒戴上的。

    大概是这人今天一身的黑色麂皮棒球服, 擦色长裤修得身材比例一绝, 带着一种蓬勃的野性,到了高铁站门口, 不少拉着行李的小女孩频频回头往这边看。

    周兒往旁边瞥了一眼, 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穿这么一身, 随后警告似地叮嘱陈逆:“别招人。”

    陈逆被她眼神凶到了,不禁轻笑了声, 喉结微颤, 手指揉了一下她的长发,似乎比来时还要长了些。

    柔顺的发丝在指尖划过, 他有些发痒地蜷缩了下手指。

    “快去吧, 早点回来。”

    要舍不得了。

    周兒做了个OK的手势,她没拿什么行李,手里还拿着陈逆给她的公寓钥匙, 说如果有事回不来就住在新浦公寓。

    到了之后已经中午了, 周兒去附近餐厅随便解决了午餐, 坐在椅子上给陈逆发了条消息。

    【吃的什么?】

    陈逆秒回:【泡面。】

    周兒轻笑了下。

    【挺好。】

    【?】

    她站起身出了餐厅的门, 给陈逆发了个九块钱的红包。

    【逆爷给自己加个香肠吧。】

    【哦对, 一块钱是给你加香肠的, 剩下的别忘了喂小狗, 给它买关东煮当饭后甜点也行,它爱吃。】

    【周兒。】他打了两个字发过来。

    周兒也不怵:【怎么?】

    【感觉你离开了好久了。】

    手指一停, 周遭一切安静,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明明加上上高铁的时间, 不过三个多小时而已,但看到这句话,周兒忽然就想飞奔回平潭了。

    手指不停摩挲着手机后壳,发出沙沙响声,盯着微信界面那句话,看了几眼,又看了几眼。

    以往从来没有这种被谁念着的感觉,此时心脏处仿佛溢满了暖泉,让她觉得有点甜。

    不是糖的甜,是喜欢的感觉。

    为了尽快解决完这件事,周兒准备加快进程,刚出了餐厅门没多久,没曾想会遇到师父。

    他头发有些白了,但极其喜爱运动,穿着一身运动装在路上走,看起来格外硬朗。

    他今年不过六十岁,却为了老婆离开了医学研究,想要退休弥补他没有陪伴爱人的那几十年。

    他骨子里是个儒雅深情的男人。

    周兒猝不及防见到人,心脏跳了一下,走上前叫了声:“师父。”

    师父没理她,周兒看着人背着手往前走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又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嗓音喊着:“过来啊,跟上。”

    前面有一个小亭子,里面不少石头做成的圆形桌子,有很多黑白棋子摆放在上面,一旁一个小推车上放着很多茶水。

    这里经常有人下棋,茶水似乎是附近围棋社的老板给免费提供的。

    以往师父找不到人下棋,就只能周兒上,她对下棋没什么造诣,完全被人碾压的棋技。

    坐在对面,拿着黑色棋子,也清楚师父不是为了让她下棋才叫住她的。

    “舍得回来了?”师父的嗓音比以前多了些沧桑感,却仍旧醇厚有力。

    周兒垂眸,捏着棋子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排:“师父,我一会儿就走了,对不起。”

    “是因为那个小孩儿吗?”

    他指的是陈逆。

    周兒抬头:“你怎么知道他?”

    他冷笑了声:“你们两个的杂志在网上翻天覆地都是,我这个不爱看杂志的人都看到了。”

    “周兒,你真的要放弃你喜欢的东西吗?”

    周兒一时之间没吭声。

    白森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前我那些徒弟里,没几个是真心喜欢学医的,大多数都是被家里逼的,又或者是觉得这个行业能赚钱,但我能看出来,你这孩子是真的喜欢。”

    周兒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师父,喜欢不是一成不变的,人都会有新的追求的。”周兒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但是这不对,人都是要往前走的。”白森抿了口茶,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这并不冲突,事业跟爱情非要做出取舍吗?你还年轻,别让自己后悔。”

    周兒手指抓着衣角紧了紧,别人根本不会懂,她也无法解释。

    “你知道我跟你师母怎么认识的吗?”

    周兒点了点头。

    师父以前给他们上课经常会提起,他以前是个没什么钱的穷小子,但师母是大家千金一样的存在,他们并不匹配,师母的父母就说让他有了前途再谈其他的事情,但背地里已经开始让师母接触其他家里的公子哥了。

    师父就一边努力跟他们一次次保证什么,一次次不容失败的得到认可才娶到她。

    他经常说想到那个时候他夜里会崩溃,就觉得如果他进步的更快就好了,如果他也有优秀的背景就好了。

    但他不后悔,甚至觉得有了师母的存在是一种幸运的事情。

    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也是这段感情造就了现在一个令他满意的自己。

    年轻人的感情观更规正更理性,能够影响自己进步与提高的东西都是能够舍去的,他很赞同这种观念。

    “周兒,人都是要向前进步的,感情不是拖累你的东西。”

    “可我并不觉得是拖累。”

    周兒忽然有些烦躁,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想。

    而后又有些心疼陈逆。

    “我并没有师父说的那样喜欢学医,只是因为没有一个目标就觉得人生很无聊,对我来说开纹身店跟当医生已经没有区别了。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平潭吗?”

    周兒看向他:“我去之前,其实以为自己不会活着回来的,我太痛苦了,并不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像是你为了师母进步一样,师父,我想对喜欢我的人好一点,他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有好好学医做一个医生才是我的提高跟价值吗?”

    白森深叹了口气:“你自己判断吧,你以前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了,师父尊重你的选择,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周兒语气坚定:“我不会。”

    师父的朋友来了之后,周兒就离开了小亭子去了店里,今天的人格外多,周兒坐在大厅等了许久,一直到她填完手续,正要离开,有工作人员问她:“周小姐您好,外面下了大雨,请问您需要雨伞吗?或者我帮您叫车?”

    周兒走到玻璃门前,才看到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劈开天空,路上来去行人狂奔,水势已经蔓延到脚踝处了。

    困意一扫而去,她有些震惊:“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

    店员礼貌地笑了笑:“您没看天气预报吗?这几天都是大暴雨,可能这一周都不会停。”

    “这路上估计都要不好走了,今年的天就跟得罪了上天一样,这种暴雨各地都下了好几次了,有些地区都淹了。”

    下一秒,手机响了一下,是她买的机票被取消了的信息。

    她皱紧眉,抬头问:“高铁可以运行吗?”

    “应该可以,不过需要转好几次车吧,你要去这个地方的话坐车要后天才能到了。您要不等等明天,估计明天会好一些。”

    周兒手里还拿着陈逆给的公寓钥匙,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今天会下雨了。

    她想到什么,迅速打开了平潭的天气预报,也显示的今天有暴雨。

    她皱紧眉,又看到陈逆给她发的消息:

    【是不是下雨了?先回公寓住一晚。】

    【明天再回来。】

    陈逆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雨水不要命往下砸,狂风大作,吹的玻璃窗都快要晃掉下来。

    他继续蹲着身子,捏着手里的小狗饼干一口一口喂着瑟瑟发抖的小狗。

    一直把等它把整盒饼干吃完,看到手机里对面回复:

    【好。】

    【记得喂小狗,别喂太多。】

    陈逆把空的罐头盒子扔在垃圾桶里,坐在307的沙发上,因为停电,整个房间都很暗,好在没停水,他也在停电之前洗完了澡,头发有些湿润,躺在沙发上把枕头都给染湿了。

    一到了下雨天,筒子楼里便湿重得厉害,整个像是被雨水泡发了一样冷。

    桌子上他点燃了一个蜡烛,虚晃灯光中,少年手臂垫着后脑勺,翘着长腿无聊躺着,手里捏着打火机打转,时不时点燃,燃灭,又点燃。

    风很大,陈逆睡不着,只能听着窗外呜咽的雨声跟风声,想给周兒发个信息,但又想她是不是睡着了。

    她很难入睡,因为手机的声音吵醒了不太好。

    一直到凌晨两点,窗外的雨势似乎好了一些,陈逆百无聊赖地坐起身,看了一眼跟他一样没有睡着的小狗,打开门准备吹吹风,刚出来,一个拥抱忽然闯入怀里。

    炽热滚烫,又带着潮湿感。

    是周兒。

    陈逆拖着她的身子,人柔弱无骨贴在他身上,全身湿透了,眼睛红的厉害,一张小脸煞白,抬眸看他时,陈逆心脏都猛地缩紧。

    修长指尖把人凌乱的刘海拨到一边,手指贴着她的脸颊,感觉到冰冷的温度,心下紧张:“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周兒喘着气,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从没这么狼狈过。

    “开车回来的,你的车。”

    陈逆手指紧紧扣着她的肩膀,嗓音开始有些低哑:“身上湿了。”

    周兒抬头看他:“脑子清醒清醒,害怕开车睡着了。”

    “开了多久。”

    “七八个小时吧。”周兒唇瓣发白:“高铁转乘时间太久了,没这么快回来。”

    陈逆心脏疼的要命。

    “回来干什么。”

    “你觉得呢?”周兒直视他,抑制不住的火气上来:“你明明知道今天要下雨,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低着头红了眼,嗓音里带着难掩的哭腔:“我也想对你好的,不想下雨天停电了让你一个人。”

    “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你别这样欺负我。”

    作者有话说:

    睡啦,晚安我的宝贝们。

    ◉ 46、吞雨

    第四十六章

    陈逆极力压制着情绪, 轻缓把人抱在怀里,她浑身都湿透了,估计是刚才下了车淋着雨走过来的。

    筒子楼不能停车, 停车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身上被女孩染湿, 耳畔环绕着周兒的呼吸声,震着耳膜, 他疼得厉害。

    “对不起, 周兒。”陈逆下颚抵着她的脖颈, 手臂收紧,想把人嵌入怀抱里。

    “我只是不想困着你, 想让你干什么都可以。”

    陈逆低声, 声线有些颤:“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

    周兒挣脱开怀抱, 眼睛有些红, 她不怎么爱哭,但眼睛酸疼的被风一吹,就仿佛被割了一下。

    “可我不想这样, 你觉得你是在对我好吗?”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把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陈逆低着头拉她的手, 太冰了, 仿佛裸露在冬雪里一般。

    “先去洗澡好吗?”陈逆小心翼翼看她:“你会感冒的。”

    周兒捏着他的手, 发狠了抬起来咬了一口, 力道掌控在不受伤的范围内, 等松开唇, 也只有一道很淡的红色痕迹。

    她眼神冰凉地看了他一眼。

    “陈逆,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她问:“我不认识你的时候。”

    陈逆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件事。

    “为什么这样问?”

    周兒开口:“我在新浦公寓住的时候, 有的时候懒得下楼, 会暂时把垃圾袋放在门口, 等到下次一起扔,我当时记忆有些错乱,后来才发现好像每次放在门口的垃圾袋都会有人帮我拿下去,是你吧。”

    陈逆承认:“是我。”

    周兒靠近她,一张脸跟他靠得很近,眼眸盯着他的瞳孔,问:“你喜欢我?”

    陈逆不太清楚是不是喜欢,或许只是好奇,又或许是好感,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靠近。

    “嗯。”他回答。

    周兒唇瓣贴在他的唇上,很快触碰了一下又离开。

    “那就不要松开我。”

    “我是个很差劲的人,以后可能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喜欢我了。”

    陈逆忽然笑了下,使得眼尾都微微往上扬。

    怎么会。

    明明很多人喜欢她。

    “听到了吗?”

    “嗯。”

    “嗯什么?”

    陈逆忽然想起那天在电影院,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让人仰视的傲气,那是一种声线中由内而外体现出来的。

    仅仅是“听歌”两个字,便让他心里悸动到心脏骤停,觉得自己正在被救赎,仿佛窥见了不属于他的天光。

    而此时她站在他面前,表情很乖,有点凶,完完整整活灵活现,她的喜怒哀乐都跟他有关,也同样是别人从没见过的模样。

    仿佛真真正正走到了他面前。

    他是一个天生反骨的小丑,此时得到了公主的赏赐。

    陈逆忍不住吻上去,手指勾着她的腰部,手掌紧紧环绕着,放任着自己的力道与脑子里的欲.念。

    “喜欢你。”

    “好喜欢。”

    周兒被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唇上大概已经肿了,她微微躲了一下。

    声线不太正常,很低说:“我要去洗澡,冷。”

    陈逆没管她,又继续吻上去,气息都重了些。

    她仰着脖颈,感觉到少年的唇齿在她锁骨处轻咬了下,低喃:“陈逆,你在想什么?”

    没等人回答,她定定看他,温热的气息中带着撩拨:“我吗?”

    没等人回答,紧贴着的身子已经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从后腰处掰开他的手指,清冷克制地说:“我要去洗澡了。”

    陈逆不吭声。

    周兒在他耳畔说:“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

    陈逆换了件衣服,捏着蜡烛点着火,滴了油在前面茶几上。

    三个小蜡烛齐齐放在一旁,不是很亮,勉强能看清楚整个房间的构架。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陈逆抬头看了一眼,余光瞥见一旁小抽屉正开着,蜡烛的余光打在桌面上,照亮了几瓶放置在上面的香水。

    抽屉被打开,整个里面都是空荡的,只有最中间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没人比陈逆更熟悉这东西是什么。

    他把情书拿出来,拆开看到里面的纸张已经碎开了,被人用胶带小心翼翼缠在一起,字迹模糊到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305的窗户至今还坏着,大概是被雨水淋成这样的。

    周兒的手机在一旁放着,他瞥了一眼,仍旧是那个叫花桥的。

    对面发来了一张图片之后,没几秒第二条消息如约而至。

    他拿起手机,没密码,因此很容易看到了那几条微信消息。

    两人的聊天基本都是关于书籍的,他大概是偶然知道周兒也是眼科医生,很惊讶地发过来了十几条消息,以及一些医学上的看法。

    周兒大部分都不会回复,但也扛不住对面太过热情,以及从这几句回复中能看出,周兒也是感兴趣的。

    最后一条是他问:【明天一早你有空吗?我把这本书给你!我已经看完了!】

    “咔啪”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周兒穿着一件吊带裙,捏着毛巾擦着头发,看到陈逆坐在那。

    陈逆歪头开口:“有人给你发信息,我帮你看了看。”

    她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谁啊?”

    除了舒穗,她认识的陈逆都认识。

    陈逆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她的头发很长,因为自然卷而显得很厚,但天生发质好,没多久便吹干了,很顺滑地贴在后背上。

    “花桥。”

    周兒轻笑了声:“他有对象的。”

    陈逆低下头,扣着人的下颚,姿态强势地咬住她的唇,随后交缠不休。

    过于热烈且带有攻击性的吻,使得她所有未能成型的话语都在须臾间被泯灭,他的手指很凉,周兒身上却是滚烫又敏感。

    触感使得她眼睫微颤,只能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部才能使得自己不因为身体发软而倒下去,酥麻感逐渐扩散至全身,周兒大脑一片空白,鼻子炙热,被他诱引着往一旁走。

    头发悬落在床边,一分钟前努力维持的平静被摧残得一干二净,又似乎开始经历一场漫长的折磨。

    “没说完。”他嗓音沙哑到了极致:“我刚才给他回复了消息,他说明早七点多去找你。”

    医院八点上班,正常来说他们都去的比较早,而周兒的店里也是每天七点多一点就开了门。

    这个时间点早晨的空气还是凉的,却很清新,路上大部分都是早起上班的打工人。

    陈逆好听的嗓音充满了撩拨,明明眼尾洇红,性感的要命,手指动作却那么懒散又随意。

    “我回了个好。”

    他轻微讪笑了声,伏在她耳畔轻声问:“你要去吗?”

    周兒被撩拨得轻喘一声,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她说去洗澡这人没动静,此时却像是发疯的野兽一样。

    她已经没有理智去想其他的,对陈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抵抗力,更别说现在这个时候。

    修长白皙的手指抓了一下衣角,如同献祭一般的动作无声回应了刚才陈逆的问题。

    他像是惩罚一般,退却了一下,周兒皱紧眉,有些难耐地开口:“陈逆。”

    “嗯?”

    他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

    理智瞬间崩塌。

    ……

    如果第一次就做了全套,周兒也不会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浪子,青春期的男生都会对某些未知的事情感觉好奇,就他们那堆人,周兒也不信陈逆没看过。

    他的长相属于硬朗刚正那一类,那张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图片至今她还保留着,寸头,鹰眸很犀利,不像是这个年代偶像群体的审美,更像是八零年代穿着军大衣站在港区街头的野性混球,他似乎也很喜欢听老歌或者一些粤语歌曲。

    那张照片所展现出来的,小时比如今更加桀骜不驯,那身衣服多了几分顽劣气,又一派正风,像是军队里训练总是拔得头筹,又不听教训的新兵。

    后来一步一步攀升,谁都服从的情况下,把他奉为统领者,性格便更加倨傲肆意。

    可偏偏长大了之后头发长了一些,经过了那些事情的磨练,比人更早熟,少年气不减,绝顶的身材不自觉会诱惑人。

    他性子痞拽又傲,但真想要讨好谁,没人受得了。

    周兒唇瓣有些发白,嘴上还翘了干皮,牙齿一咬,就出了血,下唇被她自己咬出好几个很小的伤口,此时却让她无暇顾及这微小的刺痛感。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一直被压从的人,可没过多久就放弃了跟他玩,亦或者聊天逗弄什么。

    这人的声音有些犯规了,不是她意志力不强的问题。

    此时,周兒发现,在这点上,他是一种完全掌握全局的姿态,而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大概是为了防止脱水,陈逆抱着人给她喂了一杯水,温的。

    那一瞬间,周兒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他明明早就准备好了温水放在一旁,就已经想到了有此刻。

    周兒眼角有些湿润了,嗓子发干,声音都是破碎的。

    偏着头,眼眸微张,目光落在布满雨水的窗户上。

    远处海边无休止的波浪一段一段涌上来,窗外暴雨不停,树叶疯狂摇摆,玻璃窗都被雨水打的发出“砰”的响声,今天的暴雨格外大,她逐渐分不清室内跟室外的声音。

    “陈、陈逆。”周兒说出这句话,呼吸频率都乱了,更不敢睁开眼看他。

    少年从鼻腔里懒懒应了一声。

    “认真点。”

    周兒闭眼,心脏跳动的速度让她觉得她要死在这一刻。

    “我困了。”

    陈逆充耳不闻,额间有些细汗,任性地唤她:“宝贝儿。”

    “抬腿。”

    “可以等会再困么?”

    作者有话说:

    逆逆是真觉得周兒是他的公主,以前连得到她都没想过,就知道眼巴巴地偷偷给人做粥,还没敢送出去……

    ◉ 47、浪漫

    第四十七章

    周兒都不知道时候昏睡过去的, 只记得眼前映照着脸颊的烛光一直在微微晃荡,窗外大雨漂泊,比不了室内热气高涨。

    她的气息从无尽的刺痛感降临之后没平稳过, 手指紧抓着人的后背, 都感觉指尖抓得很疼了,他一直也没停, 轻哄着人, 过了许久游刃有余, 像是开了一道欲望的口子,怎么都关不上。

    耳畔少年的喘.息声能叫人入蛊, 跟她交叠共舞, 她快要溺死在他床上。

    喉咙干涩到有些哑了,只记得后来唇瓣里被什么东西抵挡着, 避免她不自控到咬住舌尖, 醒来之后还能感觉到唇瓣上撕裂的疼,是她难捱之下咬到的。

    后来他有些不满意,又把掩住声音的东西拿开, 想听到她的声音, 所以周兒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说到底也是她刻意放任, 没直白开口叫过一次停。因此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被叫了一声, 周兒还没清醒, 眼眸张开一条缝隙, 又扯着被子睡过去。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很香的气味。

    他似乎做了早餐。

    陈逆醒来之后, 扯着被子把人紧紧裹住,之后又抱在怀里, 脑子里涌现了许多不真实感。

    从他知道这个人, 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好奇跟关注, 又到后来喜欢上,喜欢到入髓,一而再再而三在她身上认栽。

    甚至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天因为跟齐嘉打架,周兒说出那句话,他生病住院时的梦。

    他梦到下着雨他把人堵在黑暗的楼道口,周兒的视线冰冷又居高临下,仿佛看他一眼都觉得耻辱。

    她低着头没吭声,继而又平静说:“你烦不烦。”

    他承认他是个地痞流氓,没有她那样的家境跟修养,垂着眸站在她面前,目光俯视着人清冷的五官。

    两人靠得很近,但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空隙隔阂,谁都没有再动一下。

    他记得他的声线喑哑,却句句紧逼迫,又句句带着哀求似的妥协:“是不是觉得说了那句话,我就不会像狗一样来找你。”

    “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随后梦醒,躺在一片冰凉的医院里,他才觉得原来让周兒喜欢上他真的好难。

    可如今一切都实现了,好像是不属于他的美梦,随时都会被打破。

    小心翼翼下了床,陈逆没忍住抽了根烟,在门口抽完又站了一会,吹风清醒了大半才走进去。

    一直到早上六点,想着做晚做狠了,她早上起来胃口会不好,便做了一些早餐。

    做完之后趴在床边,盯着枕头上只露出的头发,手指慢慢扒着被子,给她露出鼻子,低声说:“一会儿起来把早餐吃了,凉了就放在微波炉里热几分钟。”

    周兒睫毛颤了一下,没吭声。

    陈逆忽然有些后悔昨晚的任性,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后悔。

    此时他从骨子里都散发着疏懒餍足,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随后听到周兒神志不清的一个“嗯”字,没忍住低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去你店里了,醒来给我打电话好吗?”

    周兒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困倦地开口:“好。”

    等声音消失,她立马陷入了梦乡。

    陈逆拿了钥匙出门去了纹身店,再过两天是国庆节,因此这几天平潭都张灯结彩的。

    陈逆坐在前台,想起什么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说完之后老远看到急匆匆走过来的花桥,穿着一件简单运动装,大概是有早起锻炼的习惯。

    走进店内看到陈逆还愣怔了一下,又往里面扫了一眼,没人。

    “老板今天没来吗?”花桥笑着问:“你是周老板的男朋友吧?”

    “昂。”

    陈逆挑眉,翘着长腿一副老板的姿态看他。

    “老板起晚了,还在睡觉,今天不来,你有事跟我说也一样。”

    语调和缓,仿佛没有丝毫攻击力,但花桥男朋友最好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他笑了下点了点头。

    “你可以帮我把这本书送给她吗?我后天国庆节假期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

    花桥说:“以后不会来了,你放心。”

    他又说:“这本书就当做我借给她看的吧,你如果不喜欢等她看完扔掉也可以。”

    陈逆拧眉,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掏出手机仰着下颚示意他。

    花桥惊讶了下,随后迅速展开微信。

    陈逆抬眉:“……收款码。”

    “……”

    正想说不用,但看到少年这张脸,还是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这本书的价钱,银货两讫,结束交易。

    花桥摆了摆手:“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逆没抬头,自顾自翻看着那本书,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等人彻底离开,他闲得无聊给周兒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大概是还没醒。

    从桌子一旁捏过星星条,特意把粉色的全都放在一旁,捏着蓝色一个一个折叠着,折叠完就放在一旁的小瓶子里。

    天气很好,碧蓝天空中白云往南飘散,因为昨晚的暴雨,天空一道弓形彩虹映在远处,不热,阳光很亮地照射在玻璃瓶上,折射出一道很漂亮的光。

    外面一片大吼大叫的声响打破平静,陈逆动作停下,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声音就在附近。

    他没做多理会,又听到一阵很熟悉的痛吟声。

    陈逆在脑海里抓了抓这道声音的脸,对照上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歪着头,眼神很是淡漠地往外看。

    随后还是揣着兜站起身往外走。

    不远处,何伟几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棍棒正在欺负一个小孩,小孩疼的很,被一旁男人压制着手臂跟双腿,只能被迫迎着何伟一脚踩在胸膛处。

    陈逆走过来之后,几个男生齐齐往这边看了眼,何伟挑起眉,回头看到陈逆轻笑了声,缓缓抬起脚,环着胸眼神里带着邪佞:“好久不见啊逆爷,怎么?认识啊?”

    文峰没想过陈逆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过偶像因为自己打架,等何伟脚抬起,他就疯狂地想要挣扎。

    可惜被三四个高大男人压着,就算他再有力气也爬不起来。

    陈逆如果一打五,打的打不过说不准,他们俩除了见过一面没任何交际,没必要因为他掺浑水。

    他们加了微信,但文峰不敢打扰他,偷偷看了一眼人的朋友圈,就没敢做别的了。

    “哥!”文峰大喊了声:“你别管!不关你的事。”

    这句话刚说完,何伟一脚朝着他的胸膛踩下去,腥甜的感觉冲击喉咙,文峰难受地歪过头,血呛着喉咙溢出嘴角。

    陈逆走过去,垂眸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腕,发出骨节“咔啪”的声音。

    唇齿微张,嘲讽意味很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没打多久,不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响,何伟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盯着陈逆看。

    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狠。”

    说完倒退着跑到另一条街上。

    文峰被送去了医院,陈逆去了一趟警局出来,就去了医院看他。

    小孩儿看起来比较文静,坐在病床上正在输液。

    门口遇到卖苹果的,他就顺手买了几个,放在一旁桌子上好看些。

    “警察没联系你爸妈?”

    文峰摇了摇头:“我没爸妈,我爸妈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我自己生活。”

    陈逆没想到是这种状况,捏着小刀削着苹果一边问:“你怎么上学的?谁养你?”

    文峰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我学习好,学校有奖学金。”

    要不是因为奖学金,他就去职高找陈逆了。

    陈逆又问:“他们打你干什么?”

    文峰不敢抬头,太丢人了,居然真的没打过,白瞎了他整天跑步锻炼身体,还在陈逆面前丢人现眼。

    随后眼睛一亮说着:“哥,你打架可真帅,能教我吗?”

    “打什么打?”陈逆皱着眉:“没看到我刚才报警了吗?我对象教的,不让我打架。”

    文峰止不住笑意:“嫂子真好!”

    “我没主动惹他们,是他们非要占了我们的篮球场,本来我们正在那儿玩着呢,他们每次都来捣乱,明明我们去得早,他们还先动的手打我朋友。”

    前几天就因为这件事,学校都让他写检查了,文峰不想惹事,没想到出来买东西在路上被堵了。

    “我也想报警来着,没来得及。”文峰又张了张唇:“谢谢陈哥。”

    随后他有些苦恼:“你今天跟他们打架,他们肯定要因为我找你麻烦了。”

    陈逆削完,自己咬了一口,挺好吃的。

    “跟你没关系,本来也有点仇。”

    “行了,你躺着吧。”陈逆指了指苹果:“你还吃吗?”

    我也没吃啊。

    文峰摇了摇头。

    陈逆全部打包,站起身又咬了一口手里的。

    “先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联系?

    文峰眼睛跟个点亮的小灯泡似的。

    “哥!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我想知道!”

    陈逆站在门口摆了摆手。

    “到时候再告诉你。”-

    周兒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盯着还有些暗的房间,手指抓着一旁的闹钟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大概是临走时陈逆拉上的窗帘,房间里特别暗。

    扫了一眼微信,陈逆发来了好几条。

    【醒了吗?】

    【还在睡?】

    【把饭吃了。】

    【早餐别吃了,给小狗。】

    【冰箱里有我买的三明治跟披萨,别喝冰的。】

    【还没有醒吗?】

    【睡得挺好。】

    最后一条是接着的上一句。

    【我的功劳。】

    因此周兒没回复他,早餐已经凉掉了,小狗都不喜欢。

    对它太过宠爱了,小狗远远要比她还挑食。

    周兒把披萨跟三明治放在微波炉里热着,去洗漱完,蹲在一旁给小狗倒了狗粮。

    之后从冰箱里拆了一瓶可乐,喝了小半罐,又吃了大半的披萨,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中途收到了舒穗的电话,即便两人有过短暂的争吵,舒穗这人向来大大咧咧,也从来不会计较这个,她性格直爽,也算是优点之一。

    这也是周兒能在大学毕业之后还跟她关系颇好的原因。

    周兒也能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感情,她妈妈是个别人感情的插足者,为了钱生下她,她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后来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出国留学学医,所以面对一切感情都保持激进的态度。

    她照常给周兒做了心理辅导,又让她填写了一系列的题目。

    最后惊奇的发现,以前她每次都是百分之六十的卷面,这次生生压低到了百分之二十。

    这是她在国外社交网站上创建的一个抑郁症病人的Test,此时还没完全完善,所以是隐藏状态,周兒便是第一个实验的人。

    “你最近,干什么了??你这个也有点太宽张了吧。”

    周兒捏着还有些酸的双腿,松散开口:“什么?”

    “你知道这个测试的百分比有多难压下来吗?百分之一都很难,我这个可是采取了几万人花费了两三年才做出来的系统,后来去医院测试过,每次来检查的病人都只能降低百分之零点几的比率,你干什么了?”

    舒穗有些震惊:“就因为那个男的????”

    周兒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也不明白到底有没有舒穗说的那样夸张。

    她禁不住笑了声:“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嗯……”舒穗蹦出一个:“crazy。”

    周兒往外看。

    窗外晚风追着云朵,夕阳余光闯过大门落在地板上,太阳掉进海里。

    她慢吞吞道:“可能只是今天天气不错。”

    舒穗笑了下:“你下次估计就不需要我了,你说,我要不要让我的其他病人也去谈个恋爱什么的?”

    周兒扬眉:“不一样。”

    不是谁都是陈逆。

    “也是,每个人的状态不一样,过两天你去医院看一下吧,最近睡眠还好吗?”

    周兒想到昨晚,垂眸含糊嗯了声。

    “那就挺好,嗯……你没生气吧?我上次说的话。”

    “没。”

    “那就好,得了,不跟你说了,忙去了。”她又说:“检查之后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

    挂了电话,周兒才给对面回复了一条:【醒了。】

    【吃饭了吗?】

    周兒:【嗯,你在哪儿呢?】

    【路上。】

    过了几分钟,又看到陈逆问:【能走吗?】

    周兒不想搭理他。

    【干什么?】

    【过来,逆爷带你去看海。】

    周兒换了件衣服,临走前被小狗的脑袋上套上狗圈,拉着它一起出了门。

    这几天它也都待在家,估计被闷坏了,一出门,就跟出了牢似的,一蹦一跳的,周兒双腿酸疼,差点没拉住它。

    估计也注意到了主人走路很慢,它开始迈着小碎步,蹦蹦跶跶地仰着头看周兒,跟在它脚边吐着舌头,乖极了。

    可惜一直盯着周兒没看路,一头撞在拐角花坛上,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开始真的乖了。

    老远,陈逆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坐在海边,还捏着两瓶啤酒,地上插着几根红白玫瑰花,随意被摆放在一旁。

    周遭人不多,这个点夜幕往下压,天空呈现深蓝色,像是一张冷色调的水墨画。

    听到脚步往下陷的声响,陈逆回头招了下手,小狗猛地冲过去,没等周兒走过去,它已经把玫瑰花吃的差不多了。

    花瓣满是咬痕,破破烂烂地扔在一旁。

    她听到陈逆很低地溢出一句“操”,抓着人的下巴狠捏了下。

    周兒一双眸清凌凌的,弄着裙边坐在一旁,手臂放在膝盖上,忍俊不禁。

    “挺浪漫啊逆爷,这是准备跟小狗约会吗?”

    陈逆看她:“跟你约。”

    周兒看到地上放了两罐啤酒,捏着开了一罐,递给他,又把另一罐开了。

    砰了下,抿了口。

    “怎么忽然想来海边了?”

    今天风景格外好,远处有不少穿着制服的女孩跟着一群少年跑来这边玩,嬉嬉闹闹的声音伴随着青春感忽如其来。

    周兒往那边看,又喝了一口。

    陈逆仰着头喝了一大口:“我高兴不成吗?”

    周兒眸中漾出了笑意,身子往后仰,手掌撑着地面,长发从肩膀处往后飘。

    “周兒。”陈逆忽然叫她,认真问:“你以后想干什么?”

    周兒偏头,手指抓了抓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长发,不解:“干什么是指什么。”

    陈逆说:“没有具体指什么,只回答呢?”

    周兒抿了下唇,问他:“你看了那本《国王与白玫瑰》吗?”

    陈逆:“看了。”

    “里面有一个国王,当时整个世界都没有白玫瑰,他的子民认为红色玫瑰才是祥兆,出现了这种颜色不一样的植物,在这个植物世界,所有人都不想要新生物的存在,毕竟他们并不需要什么,但如果植物对子民不利,就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

    “但是他们不知道,白玫瑰是国王让巫师培育出来的,培育出来之后便杀了巫师,之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人会养育出跟他那支一模一样的玫瑰花了。”

    “白玫瑰的香气跟红色是不一样的,也不太像是玫瑰的香味,作者说有一款香水叫做Creed银山&CBI1972的冬天,跟那个香味很像。”

    “国王生病了,他还年轻就接任了这个位置,睡眠不足导致他很有可能会加快死亡,但这个国家禁止巫术,他们宁可国王死了推选新的,也不会想生产出白玫瑰。”

    “所以他只能偷偷养了那么一支,能够缓解他的睡眠问题。”

    “可是万物一切有灵,玫瑰羡慕红色玫瑰能够生长在花园里被人细心养育,而不像是自己一样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所以它想逃跑。”

    “但是被国王发现了,小国王还没有像是先王一样醇厚大气,他很生气,就又找了一个巫师,让它永远囚困在他的宫殿里。”

    这是第一本。

    陈逆问:“然后呢?”

    周兒轻笑:“然后结束了,第一本就到这里,你应该看了吧?第二本看了吗?”

    花桥给她发了消息,说把第二部给她男朋友了。

    陈逆回想到这本书的第一页。

    他淡然地说:“没看完。”

    “我没看。”周兒轻笑:“不过我知道,这是个……爱情小说。”

    一个特别俗套的故事。

    陈逆偏过头看她,眼底的情绪翻滚。

    周兒扬眉:“你不知道吗?这个作家挺有名的,不然你以为第二部要开始写国王战胜恶龙吗?”

    他没吭声,过了会儿颦起眉头:“这跟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

    玫瑰,晚风,海浪,日落与夕阳,在一切能够赋予浪漫色彩的地方,时间仿佛被放缓拉长。

    周兒抱着膝盖,眼里有清冽的流光,她笑得坦荡:“我想成为一个囚徒。”

    “一个King最爱的公主。”

    清晰敞亮的声音入耳,陈逆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 48、月亮

    第四十八章

    周兒站起身, 朝远处吹了个口哨,在海里翻滚了一身泥土的小狗就背着夕阳快速跑了回来。

    她揣着兜面向陈逆,身后是坠落的太阳, 夕阳成为她的背景板。

    “我就是想说, 陈逆,你把我视的太高了, 我很喜欢你, 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周兒轻挑眉说:“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的。”

    比如花桥,陈逆明明不想她加花桥的微信的, 知道他们有共同话题好几次都没吭声。

    周兒勾了勾手指:“走吧公主的小国王。”

    “要用餐了。”

    陈逆仰头看向她, 身后的光给人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色,她的那张脸漂亮到耀眼明媚, 仿佛是一道能够照进所有阴霾沟壑里的光。

    陈逆心里溢得满满的, 那种不知名的酸甜感快要盛不住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体会过任何人的偏爱,但在此刻他清醒地知道,这个他满心喜欢的女孩, 是站在他这边的。

    一瞬间陈逆挫败地想, 就算此刻葬身于海, 只要身边是她, 也别无他求。

    周兒这个人, 不对人好时是真的绝情, 但只要她想, 她会贡献出自己的全部。

    她心思细腻,察觉到陈逆卑劣的奢望, 知道他不想要这样的月亮重新回到天上受众人仰慕, 回到他跨越不到的地方, 便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月亮奔你而来,这是一场双向的奔赴与救赎。

    夕阳从稀薄的白光变成一片橙红,月白风清,残云翻滚。

    陈逆站起身笑得坦荡,想把整颗心都掏给她:“周兒,你很会哄人。”

    周兒把小狗的绳子递给他让他牵着,不认同:“有吗?我只说实话。”

    “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周兒眼神示意了一下。

    陈逆抬了抬手:“这个吗?打架了。”

    周兒揣着外套的兜,偏头动了动眉骨,示意他继续说。

    知道是何伟,周兒皱了皱眉:“他以前也这样吗?看谁不顺眼就去打?文峰没事吧。”

    陈逆摇头:“没事。”

    “他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陈逆耸肩:“跟别人搭上线了。”

    简短地把之前乔春开来酒吧的事情跟周兒说完,周兒有些吃惊,随后偏过头低声问他:“你就真的不心动?”

    乔春开那些话,处处都在透露着跟他合作一定会赚大钱,必然不会让陈逆亏本。

    陈逆皱了皱眉:“我在你眼里有那么糟糕吗?他们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周兒笑了下,牵着陈逆的手往前走,眼眸明媚似阳光:“在我眼里你是最好。”

    “那你小心点,他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陈逆亲昵地捏了捏人的耳朵:“放心,我能解决。”

    回去之后贺义打来了电话,说是明天一早就可以到平潭了,让陈逆去接他一下。

    周兒才意识到明天是国庆节放假的第一天。

    她洗了些葡萄放在盘子里,吃着问陈逆:“明天就回来了?他这是一放了学就坐车往这边来啊。”

    于东树那边忙,估计就不会回来了,贺义把酒吧当成家一样,第一次出门那么长时间,满脑子都是回来跟那群熟悉的朋友玩。

    两人买了一份小龙虾,陈逆发现她这人特别喜欢吃一切辣的东西,还很喜欢喝冰的,他刚出门去买,回来之后桌子上摆放了一整排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

    看样子她已经喝了一罐了。

    等人走过来,脸上笑着招手,带上手套之后开始剥虾壳。

    陈逆坐在她旁边,忽然好奇问:“你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周兒看到陈逆不知道去哪儿拐了一圈,还买了一个小蛋糕回来。

    她扫了他一眼,回想了一下:“大学吗?挺无聊的,上课下课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我学医是因为我想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后来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转专业了。”周兒说:“也不能说喜欢吧,就是随便选的。”

    周兒偏过头:“你怎么会想开酒吧?因为喜欢喝酒?”

    陈逆剥完的虾都放在了周兒面前。

    晚上有风,不算冷,坐在客厅能听到窗外呼呼的声音,一切都显得格外安谧。

    “刚好前老板想转手,我就接了。”

    “你呢,高中什么样子?”

    听何佳灵的描述,他在学校应该挺乖的,不乱惹事,作业都会好好写完。

    “高中么。”

    陈逆嗓音低笑,懒散道:“情书十二封,封封有爷名。”

    “……”

    “没收,我这辈子就给你写了。”

    陈逆轻慢地捏着她后颈的软肉,细滑的触感在粗糙的手心中婉转,眼底逐渐浮上一层情.色。

    周兒忽视他的动作,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又问:“陈逆,如果我没有来这里,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陈逆耷拉着眼皮,光线在他瞳孔里照射着:“孤独终老。”

    跟着上面那句话,周兒没忍住笑了声:“是吗?”

    陈逆强制地扣住人的下巴,迫使周兒只能看向他,动作有些嚣张肆意。

    “是我在等你。”

    周兒心里的弦蓦地断了。

    刚说完这句话,客厅的灯忽然灭掉了。

    周兒一顿,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愣怔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抓紧他的手。

    “怎么忽然停电了?也没下雨吧。”

    陈逆也跟着抬头看,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估计是坏掉了,或者跳闸了?”

    “我去看看。”

    还没站起身,就被周兒拉住了:“哎你别去,坐着吧,我出去看看人家来电了没有。”

    陈逆顺势坐在她旁边,周兒站起身,又被坐在沙发上的陈逆拉住手。

    周兒回头看他,少年坐在沙发上,一身的顽劣气息都烟消云散,脸上有一种干净利落的冷冽感,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很显少年气,像是高中总是坐在班里稳坐第一的学神。

    毫无疑问,如果他以前不需要把心思都放在怎么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活下去,他大概便是谁都触碰不到的天之骄子。

    她忽然想,陈逆这样的人不管上了什么大学都是会被挂在学校各个论坛上询问联系方式的存在,也能理解那句“封封有爷名”了。

    “干什么?要不然直接点个蜡烛好了。”

    陈逆拉了人一把,周兒倒退两步跌坐在他旁边,眼前并不算黑,窗外的月光如同一个很亮的路灯一样,整个楼道都很亮堂。

    “不用,你还吃吗?”

    周兒摇了摇头,她拖着下巴偏头看他:“陈逆,你怎么才能不怕黑啊?”

    她的睡眠显而易见好了很多,但是陈逆的恐惧感不会减少。

    陈逆低声:“过两天我们一起去见我妈妈吧。”

    国庆节她应该会开心点。

    “京市吗?”

    “嗯。”

    “好。”

    一直也没来电,周兒洗完澡,因为没有吹风机,便只能坐在一旁开着窗户吹风,她的头发有些多,不太好吹干。

    等到快要半干之后,见着陈逆从隔壁过来,手里拿着灯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另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放着的好几颗小星星,在晚上能发光,上次周兒就见到过这个东西。

    随后被他放在床头,注意到周兒的视线,回答说:“幸运星,信不信,比红绳好用多了。”

    周兒笑了声,勾着人的脖颈亲了一下。

    “我看到你写的情书了。”

    陈逆知道她拿回去了,还小心翼翼地粘好放在抽屉里,他挑眉:“发表一下感想。”

    他的衬衫开着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喉结在这种暗光下丝毫起伏都带着撩拨,袖子在胳膊上挽起好几卷,洗过澡之后的人浑身散发着慵懒餍足,那双漆黑顽劣的双眸是最令她心动存在。

    周兒声音压低,凑上去吻他:“逆爷,等会发表成么。”-

    何伟最后还是被警察叫去问话了,因为打人,且有过好几次案例,本来是准备拘留几天的,后来打了电话有人把他保释出来了,可还是赔了文峰不少钱。

    出来之后接到电话,乔春开的助理把人骂得狗血淋头,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要再往陈逆身上凑,他根本惹不起。

    随后声音停息了十几秒之后,对面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同审判般传来:“你以后不用跟着乔老板了,他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欠的那些赌债,自己想办法还吧。”

    何伟本来还压着气焰一脸不屑,听到这话,心忽然慌了一下。

    “哥,别这样,我错了哥,是他们找事,你跟乔老板说一声,我——”

    话没说完,对面的声音就断了。

    一旁站在边儿上的两个兄弟看到这状况,脸瞬间煞白,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哥,乔老板不管我们了?那我们的赌债怎么办……”

    何伟咬着烟,满身的怒气无处施展,一脚踹向一旁的男生:“我他妈怎么知道!你非要找个跟陈逆那么近的地方打人???现在好了,我看你们怎么还。”

    男生瞬间脸色都变了:“什么叫我们怎么还?你不管我们了?要不是你去京市拉着我们去赌博,我们能沾上这个???”

    “就是啊哥,那些追债的人都是疯子,没有按时还钱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对啊!!上次他们把逃债的人腿都给打断了!!!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何伟胸腔里涌着一股怒气,一旁的话语更加重了他的害怕。

    “我自己没欠钱?”

    “我终于明白那个姓乔的为什么愿意带着我们了!早就是他算计好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那些追债的跟他不是一路的,他真的可能弄死我们的。”

    “怎么办啊哥!”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我能怎么办!”

    几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男生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随后紧握着拳,绝望地闭了下眼睛,咬着牙凑到何伟身边说了句话。

    何伟还有些愣怔地看着他:“你——”

    男生低着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我家里就只有我跟奶奶了,我想陪着她,我不想离开这里。”

    何伟低着头默默抽了根烟,良久开口:“行,这次之后,我们兄弟就散了。”

    “妈的,乔春开,老子不会放过你。”

    三个人堵在职高门口的一条小道上,这个时间还没到放学,便看到孙惠背着书包往外走,应该是提前下课了。

    他们直接堵住人捂着她的嘴,把她拉到了小巷子里。

    孙惠蹬着眼睛反抗开,整理衣服大骂:“你们有毛病啊 !!!放开我。”

    何伟盯着人,眼神满是不屑:“你是叫孙惠吧?”

    她以前去酒吧找过陈逆,但孙惠的那个医生妈妈对她的管教很严格,她学习上不去,便对她的私生活抓得很紧,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少出现在陈逆面前的原因。

    被她妈知道,她就完了。

    她满脸鄙夷地看向何伟:“你找本小姐有事?”

    “你妈妈是于东树妹妹的医生是吧?”

    “你不是喜欢陈逆吗?那你应该很讨厌周兒才对吧。”

    “帮我个忙,把周兒约出来,就告诉她于东树的妹妹有一个很重要的检查报告在你那儿。”

    孙惠往后退了退,又把人从头外尾看了一遍,嗫喏道:“你想干什么?”

    何伟轻笑了声:“当然是教训她了,陈逆我是打不过,难道还打不过周兒吗?”

    “我不会帮你们的,你们做梦!”

    何伟手指捏着人的下颚,使着大力看着她挣扎不开后脸上痛苦的表情,轻笑了一声,声音温度很低:“如果你不想让她来,你来也好,我们把你绑了,你猜你妈有一百万赎你吗?”

    孙惠脸色一白:“你们想要钱?你们这是勒索!会坐牢的!”

    “你觉得警察来的快,还是你的命没得快。”

    孙惠没敢吭声,见何伟示意一旁的人,闭上眼忙的说:“我帮你们,你们保证不要去找我妈妈。”

    “当然了,本来目标也不是你。”

    “不过你敢报警,你就死定了,反正我欠了那么多钱也活不了,拉上你陪葬也不错。”

    “明天上午两点,这个地方。”

    看着孙惠跑开的背影,男生担忧地开口:“哥,她真的会做吗?不会背叛我们吧。”

    “她不敢,放心吧,出事了我顶着,你们跑了就成。”

    何伟低着头,眼底闪过一道阴狠的亮光:“去超市买一把匕首,开刃的。”

    作者有话说:

    原句: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木兰诗

    ◉ 49、心脏地震

    第四十九章

    陈逆一早去接了贺义回来, 第一次有回家的感觉,这人跟脱了僵的野马似的,回来之后就约了一堆朋友去附近大吃特吃, 本来准备叫上陈逆, 听说两人要去京市祭拜他爸妈,便说回来再聚。

    买了高铁转机票, 下午就到了京市, 太阳格外火辣, 为了迎接节日的气氛,京市处处张灯结彩, 挂了很多红色条幅做活动。

    下了车已经到中午了, 周兒抬眸示意陈逆:“要不要去我们学校门口吃饭?有家米线店很好吃,我经常去。”

    店面不算大, 现在是放假时期, 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陈逆心头一动:“去。”

    此时店里除了附近居住的人,挺多拿外卖的小哥站在门口太阳底下等着。

    由于附近有一个学区房,来这里吃饭的以学生为主。

    只剩下最门口一个位置了, 周兒去点了餐坐下, 屁股刚挨着凳子, 旁边一阵猜疑中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周兒?”

    周兒偏头看过去, 目光落在远处喊她的女孩身上, 她穿着一件吊带短上衣, 牛仔裤, 脖颈处挂着一条黑绳捆绑着的项链,高高的马尾十分爽朗。

    看清楚周兒那张脸, 站起身走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真的是你啊?你真的从医院辞职了吗?”

    周兒礼貌的笑意中带着几分疏离:“嗯, 好久不见。”

    女孩没察觉周兒的淡漠,反正她对人一项都是这个态度。

    余光落在对面坐着的少年身上,还愣怔了一下,看起来很稚气,棱角分明,散漫的姿态便能看出不是什么好驾驭的性格,一抬眼,过于出众的外貌让人不自觉着迷。

    周兒注意到她的目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偏头看向陈逆。

    他今天的打扮很休闲,跟她穿着同样的白色短袖,长裤运动鞋,为了遮阳带着黑色鸭舌帽,他压得很低,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摘掉,从上往下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脸,薄唇与线条感十足的下颚也足够吸睛。

    这人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还真是定力挺强,毕竟这张脸跟优越的身高在这儿,不缺身边美女成群。

    “这是……你弟弟?”女孩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解:“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当你弟弟啊,明安一个,齐嘉一个。”

    她跟齐嘉认识,刚回来那次去海边就有这个人,当时还有挺多人,她都不太熟悉。

    对面陈逆低笑了声,稍稍抬起眼,目光凛冽地看向人:“关你屁事。”

    女孩被这句挺冲的话给弄得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倒是真没想到这拽哥看起来内敛沉默,说话挺没礼貌的。

    “你这弟弟怎么说……”

    周兒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你说完了吗?我们还要吃饭。”

    女孩点了点头耸肩:“行行行,又是我自讨没趣了呗。”

    余光看到那张过于张扬的脸,忍不住说了几句:“弟弟你可小心点哦,我们周兒那可是身边绕的男生比你见过的都多,小心被人卖了,多上上网。”

    陈逆听言,手里“咔啪”一声,捏着的一双一次性筷子从中间干脆断裂,他挺认真地看向周兒:“可以打架吗?”

    女孩瞪大眼睛:“你——”

    女孩的朋友简直丢光了脸,拉着她走过去:“行了你,别说了。”

    两人连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周兒捏着筷子,轻描淡写地说:“以前一个班的,不太熟。”

    陈逆握了握她的手指:“别听她屁话。”

    周兒笑了笑:“我没事啊,逆爷不嫌丢面子就成。”

    “丢什么。”陈逆给人拧开矿泉水递她手里:“打个商量。”

    周兒看见人一副大佬姿态的样子,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干什么?”

    陈逆指了指自己,目光灼灼:“下次在你真的朋友面前,介绍介绍我,成么?”

    周兒点了点头,一边吃着一边说:“家弟陈逆,见笑了。”

    “再说一遍?”他眯眼威胁。

    周兒立马改口,小声:“男朋友,好好吃饭。”

    解决完午餐,天气实在太热,陈逆让周兒等他一会,自己去了便利店,出来时买了一把黑伞。

    打着伞一齐去了附近花店。

    “我买吧。”

    陈逆正准备付钱,听言看向她。

    周兒拿出手机付了账,抱着包好的茉莉花:“我想给阿姨买,毕竟第一次见面,要有诚意一点。”

    陈逆握紧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良久说:“好。”

    这里距离陵园有些远,打车花费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到。

    天气炙热,陈逆给周兒打着伞,自己半个身子都落在太阳底下,一直走到他妈妈的墓碑前,周兒把花放在前面。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件有些像是民国时代的衣裙,头发梳的很漂亮散落在肩膀处,坐在椅子上很甜蜜地笑着。

    这种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挺早了,女孩略显稚嫩,活泼生动。

    陈逆开口,第一句话跟每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声音有些低:“妈,我来看你了,对不起。”

    他站在墓碑前,一如既往地感觉到难受痛苦,每次来到这里,都要后悔一下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发觉他妈妈生病。

    他那个年纪已经算是该懂事的年龄了,他不是什么粗心的人,许是因为在她这里没有感觉到呵护,也就忽略了这份不正常。

    “带我喜欢的人来见见你,我现在好像过的挺好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开心。”

    “舅舅回国工作了,每周再忙也会回去陪伴外公,他们都生活的很好,如果你还在,估计舅舅要每天都回去看你们。”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出现,你舍不得我,会不会就告诉舅舅齐明山干的那些事儿,就不会有后来的结果了。”

    他忘不掉他妈妈跳楼自杀的时候他是多么开心,那份开心记得越深,他就越痛苦。

    周兒手指紧紧捏着他的手,蹲下身把花摆放好,扬眸看着照片上的人,缓慢开口:

    “阿姨你好,我叫周兒,是阿逆的女朋友。他过的很好,所以你不要担心,就算不好我也会一直陪伴他。”

    “他晚上经常做梦,梦里会梦到你,不知道是好是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但他很爱你,也很后悔小时候没有那么懂事,他总想着自己要更快成长起来,就可以保护所有人。”

    “他今年才十八岁,刚成年,却背负了很多东西。”

    “我想亲情都是很伟大的东西,您应该是最爱他的人了,请你放心,以后他不会一个人面对黑暗了,因为有我了。”

    “作为第二个爱他的人,也希望你能好好保佑他,祝愿他以后前路坦荡,来日方长。”

    周兒偏过头,刺眼的阳光照入瞳孔中,她跟少年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我会好好爱他的。”

    说完,手指更加用力地抓紧他的手。

    明明是炎热天,他的手指却冰凉的厉害。

    周兒忽然有些心疼,他是不是每年清明节、忌日、国庆节都会来,一个人打着一把黑伞,或许是炎热天,或许暴雨天。

    孤身站在这里像是祈求忏悔一样,声线颤抖,甚至连看向那张照片的勇气都没有。

    他明明才十八岁。

    离开了墓园之后,陈逆把人紧紧捞入怀抱里,紧得周兒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也没松下。

    他的声线沙哑,下巴埋入女孩的脖颈,鼻息间满是清新的芳香。

    “周兒,我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吗?”

    周兒回抱,认真回答:“说不准国王真的打败了恶龙。”

    陈逆困住她的腰不想松开,眼眸酸疼,如同誓言一样开口:“我会对你好的。”

    周兒拉住他的手:“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陈逆压低声线:“还不够。”

    周兒没想过多在京市待,临走前却收到了明钟海的电话,问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平潭,能不能来跟林楠见一面。

    周兒顿了一下,捏着手机低下头:“我跟她见面干什么?她不想看到我的。”

    明钟海声音里带着辛酸跟哀求:“周兒,就当是叔叔求你了,你来见她一面吧,医生说她的病情太严重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就当是看在明安的面子上,你来见她一面好吗?叔叔真的没有办法了。”

    陈逆皱着眉,不太想周兒去。

    周兒抿唇,几秒后沉了口气:“地点。”

    “静安医院,那你什么时候到?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我就在京市,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

    挂了电话,周兒问陈逆:“你想去吗?你应该认识,明安的爸爸明钟海,他以前是个刑警,不过因公受伤了,后来当了辅警,现在待业。”

    陈逆点了点头:“有点印象,上次见了一面。”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周兒知道去了之后的场面不会太好看,但没想到刚到了病房门口,林楠就跟发了疯似的挣脱开手上的针,一边骂着一边哭,精神有些崩溃。

    陈逆拉着她迅速往外面走,余光瞥了明钟海一眼,心情不太美好,拉着周兒要下楼。

    这种人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去见。

    周兒挡了一下,站在明钟海面前,语气平静淡漠:“叔叔你看到了,阿姨不喜欢我的。”

    明钟海看了一眼陈逆,有些悲哀地请求:“周兒,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太大的关系,但明安毕竟也因为你死了,你就不能跟陈逆分手吗?”

    自从林楠知道周兒跟陈逆在一起了之后,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甚至有时候思维混乱,认为明安现在跟周兒在一起了,而周兒很快会害死他。

    他没有办法了。

    周兒轻笑了声,明白了他叫她过来的意思,是想让她在林楠面前保证,不再跟她身边的人有关系,跟陈逆老死不相往来吗?

    可陈逆算什么跟她有关系的人,她又凭什么像是傀儡一样活在阴影下。

    “叔叔。”陈逆扯了扯嘴角,听到明钟海这句话,语气不善地开口:“第一,明安的死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你非要把原因跟周兒强拉硬扯上,也更应该让林姨反省一下自己,她就是把太多怨恨放在别人身上才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压力。第二,周兒有自己的人生自由,你身为一名警察,让她离开这里,她走了,现在还要管着她的以后她的人生吗?”

    “我知道您跟我们家关系不错,我很尊敬您,但也喜欢你尊重一下我女朋友。”

    “她今天愿意来,就已经是她人太好了。”

    周兒偏头看着陈逆,站在他肩膀靠后的方向,仿佛一切冲击都被人抵挡住了。

    她盯着少年厚实的肩膀,心想原来被人维护是这样的感觉。

    像心脏地震,宇宙爆炸,他们在春日暴风雨里拥吻。

    明钟海被堵得哑口无言,良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随后他低着头,眼底似乎有晶莹夺眶而出,手指掩了掩泪,声音低闷:“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周兒,你就当骗骗她好吗?以后她不会跟你见面的。”

    周兒语气很坚定:“对不起叔叔,我不会了,如果你不满可以怨恨我,或者想要我干什么都可以,但唯独跟陈逆分手这件事不行,骗人的也不行。”

    周兒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朋友的名片,你可以找她试试,她是心理医生。”

    “是我对你们有愧,我会尽量避免跟阿姨或者是你见面。”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提供金钱上的帮助。”

    “也希望以后我们也不要再有交际了,以后她的电话我不会接听了。”

    说完这句话,周兒拉着陈逆从医院走出来。

    她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逆拉着她走到一家冰淇淋店门口,她站在一边,见人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冰淇淋。

    周兒嘴角勾了勾,接过咬了一口。

    “你不是不想我吃冰的吗?”

    她每次吃都要偷偷避着陈逆。

    陈逆跟她坐在一旁长椅上,有树叶落在脚边,陈逆凑过去咬了一口她的。

    “听说吃甜的会心情好。”

    周兒顺着他咬过的痕迹,又咬了一小口,太凉了冻得牙齿疼。

    “我没心情不好,我很开心,陈逆,我们以后都会向前看的。”

    陈逆点头,喂她吃自己手上的冰淇淋:“会。”

    周兒伸出手,发现天空中好像下起了小雨。

    “下雨了,走吧,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明天再走?”

    雨势渐大,陈逆抬头看了一眼,说:“明天再走吧。”

    打车去了新浦公寓,路上周兒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消息,说有一个于似宁的报告让她去医院拿一下。

    周兒愣怔了一下。

    医院怎么会有她的号码?

    陈逆偏过头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短信,皱眉问:“怎么了?”

    周兒把手机上的短信给他看:“报告为什么要让我去拿?不应该让于东树去拿吗?他们在平潭的疗程没有结束吗?”

    “我给于东树发个信息,这是谁的号码?”

    “不知道。”

    周兒忽然想到什么,把号码发给了何佳灵,没几分钟,对面回复——

    【对,这是孙惠的手机号,怎么了?】

    “孙惠的,她为什么要给我发这样的信息?”

    就算是病人的病例单,医院也不可能因为她是医生的女儿而透露给她的。

    “她不会在搞什么恶作剧吧?我要回复吗?”周兒不太懂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发来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有些奇怪。

    于东树妹妹早就在京市医院治疗了,每周去一次,就算平潭有什么病例单也都不需要了。

    陈逆拧眉:“不用管她。”

    新浦公寓三楼一共两个房子,一个是陈逆的,另一个大概没有新的租户,因此是空着的。

    周兒站在门口往那边看了一眼,扬眉问:“你当时,给我扔垃圾就敢,怎么没敢敲门?”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啊,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是四月份吧?你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陈逆嗯了声,开了门拉着她走进来。

    “你出来拿个外卖都是让外卖员放在门口十几分钟,我怕吓到你。”

    周兒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要等十几分钟?”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十五分钟,她每次都是卡好时间之后才去拿的,当时不怎么喜欢见人,有些躲避的心态。

    陈逆示意:“监控。”

    “你还偷偷看啊。”

    陈逆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嗯,想知道你有没有乖乖吃饭。”

    “害怕你忽然就死掉了,课都不上了,第一次写检讨也献给你了。”

    周兒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心往下塌陷,抿着唇忽然抱住人的腰部。

    他经常锻炼,腰部力量很足,贴在他身上都能能感觉到腰部的肌肉跟坚硬的胸膛,抱着人很有安全感。

    “我忽然觉得,我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了。”

    “我明明这么幸运,有一个坚定朝我靠近的你。”

    她嗓子有些低闷,埋在陈逆身上,手指也搂得紧紧的。

    陈逆忽然想,她不光是上学很乖,谈恋爱也很乖。

    在某些方面,看似陈逆掌控欲更足,她却像是刚好弥补了这一点,什么都顺着他。

    甚至有的时候感觉疼了都不会吭声,跟性格完全相反的怪软,难免让人心生欺负欲。

    雨下的不大,窗外风吹动树叶。

    落地窗紧紧掩着,翻云覆雨窗帘飘动。

    不知道是不是质量不太好的原因,发出“滴滴答答”的暧昧雨声。

    ……

    时间悄然而过。

    周兒有些单薄的身体披着一件白色男士衬衫,脸颊一片潮红,撑着床看他,低声问:“陈逆,是不是会上瘾?”

    陈逆捏着人的脸颊,很软,问:“喝水吗?”

    周兒摇头:“不渴。”

    “想抽烟。”

    陈逆凑过去吻她的嘴角,周兒躲了一下笑了笑。

    “真的想抽,有烟吗?”

    “等着。”

    等人把烟拿过来,递给她一根,摁动打火机给她点燃了,烟雾模糊了面容,却愈发显得撩拨致命。

    “不是想活得久一点吗?”陈逆手指压着烟,烟灰落在一旁垃圾桶里,黑暗的状态下,仍旧可以看出里面被扔了好几个打了结的东西。

    烟雾从唇角溢出,周兒眯着眼,很放松地说:“就是觉得,跟你一起死了也不错。”

    陈逆低笑了声,笑意有些轻浮,没等人抽完,他慢条斯理地把人手里的烟灭了扔在一旁。

    压着人吻下去。

    声音低低的,在模糊不清的黑夜里,声音是最能撼动心脏的符号,声线是过了烟的哑:“宝贝儿,还有力气吗?”

    周兒脖颈处都是他的作品,有些烟味残留在唇齿,她眼梢绯红:“我说没有呢?”

    “那就换个姿势。”

    周兒有些难捱他的这个称呼,但他很喜欢这样叫。

    每次这个称呼喊出口,本就对他没什么的抵抗力的周兒完全摆放出一副陪他沉沦至死的样子。

    以往他都有度,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心情很好,等周兒昏睡过去,脑子不太清醒,也没感觉到人停,生生把她弄醒了,又继续叫她,非要她回应才满足。

    以至于两人第二天一早齐齐错过航班,一直到中午周兒才睡醒。

    醒来陈逆已经买了午餐,不像是外卖,应该是去了附近餐厅打包回来的。

    洗漱完,她迷迷糊糊坐在客厅椅子上,身后陈逆顺势捏着她的肩膀,周兒有些舒服地歪头看向他,轻笑着,使唤人用力点。

    “你还会按摩?多才多艺啊逆爷。”

    陈逆抬起眼皮:“这不是上手就会吗?”

    午餐吃了一半,周兒才看到昨天晚上孙惠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但当时的周兒没顾及到这条消息。

    【周兒,你来了吗?】

    【救救我!】

    【他们是找你麻烦的,凭什么牵扯到我身上!你敢不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兒,你人呢??】

    周兒把手机递给陈逆让他看了一眼,皱紧眉问:“不会真的有事吧?他们?是何伟几个人吗?”

    除了这几个,她也没得罪过其他人了。

    不过何伟为什么要找上孙惠?如果是为了找她麻烦,不至于不放过孙惠吧?

    陈逆翻看了一眼,又把手机盖在桌面上。

    “吃完饭再说。”

    周兒总觉得这件事儿不太对,吃完饭还给孙惠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到最后坐上飞机也不再想着这件事了。

    贺义一直在群里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刚上了高铁,周兒回复:[大概还要两个小时吧,你在酒吧玩吗?]

    性感小一:[在路边买了烧烤!准备拿酒吧吃!]

    周兒看到这个备注忍不住想笑:[好,等我们回去找你。]

    性感小一:[得嘞!!]

    这个点到平潭的人不多,两人拿什么行李,下了车在路边打了车往酒吧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到平潭,有种跟上次不一样的感觉,很放松,似乎身上的枷锁都轻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她鼓起勇气跟以前做了个告别,不再回顾过去,只想朝前看。

    从几个月前到现在,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好像每个人、每件事都在变好。

    晚上已经开始有些冷了,很快就要迎来寂寥荒凉的秋天,再之后,便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了。

    周兒缩了缩脖颈,嘴角勾着笑,歪头问陈逆:“你有没有觉——”

    话还没说完,只是一晃眼的速度,周兒忽然被他大力拉到一旁,如同上次在车内一样,她的视线还没跟上大脑,身体已经被陈逆扯到旁边了。

    一个很亮的刀刃被月光照射出一点刺眼的光,直冲着陈逆腹部刺过去。

    他只顾着把周兒拉到一旁,往旁边躲了一下,但还是被一刀子刺进了腹部。

    陈逆弓着腰看了一眼,手指紧紧握住匕首,血从掌纹中往下滴,长腿一抬,一脚把人踹到地上。

    不过几秒的时间,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眼前晃过。

    何伟摔在地上,又要挣扎着起来,周兒反手紧抓着陈逆发胳膊,死死盯着陈逆的手上的血,手指开始发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比较好。

    她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看着血更快往下流,声音瞬间染上哭腔:“陈逆……”

    陈逆摸了下她的脑袋,低声隐忍着安慰:“没事,站一旁,别伤着自己。”

    说完,就见人把匕首狠拔了出来扔在一旁,一脚狠狠踩在何伟的胸膛上。

    身上的血液蔓延衣服,滴落在何伟的身上,他发了狠一样,手掌捏着人的脖颈,想要至他于死地。

    何伟仿佛是受了伤过来的,即便是被受了伤明显攻击力不强的陈逆压着,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的脸颊青紫涨红,手指紧紧掰着陈逆沾满献血的手,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警车的声响,周兒慌乱地叫他:“陈逆,去医院。”

    她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像是发了疯一样捏着人的脖颈没松开手。

    周兒只好掰着他的手腕,盯着他大声叫了声:“陈逆!你清醒点!”

    陈逆手指一颤,松开手浑身无力坐在地上,视线出现周兒那张脸,又紧把人抱在怀里。

    身子无力地架在她身上,声音虚弱又低:“吓死我了。”

    连她衣服上都被沾染了粘稠的血,周兒哭着捂住他的腹部,脑子一片混乱地叫他:“陈逆你别睡着,救护车就来了。”

    “你敢醒不过来,我就跟你一起死。”

    陈逆下颚在她肩膀处,眼皮一张一合,意识回笼,痛楚袭来,疼的有些撑不住了,他死命抓紧女孩的衣服,低低地嗯了一声。

    场面一度混乱,这个地点人不太多,来往人群看到这种场面唏嘘围观,好在救护车效率很快,没过几分钟就把人送入了医院手术室。

    周兒满手是血的坐在外面,没多久,贺义像是一路狂奔跑来的。

    他喘着气,盯着周兒身上的血痕,呼吸还没平顺下来,声调有些高问:“阿逆怎么样了?”

    周兒眼底还浮着晶莹,一个抬头的动作,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沙哑颤抖:

    “何伟是冲着我的,他给我挡了。”

    “我,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贺义平顺着气息,坐在一旁,心里很乱,却也缓和着声调说:“没事没事,逆爷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况且那个何伟明显就是冲着阿逆去的。”

    说完,他低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持续绷紧的神经在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断裂开。

    周兒猛地站起身,跟贺义齐声问:“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手术很顺利,刺得不算很深,还好手上抓了一下,休养几天就好了。”

    刹那,贺义像是忽然瘫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深深松了口气。

    医生:“一会给他转到普通病房,需要住院一周。”

    周兒点头说:“好。”

    等人进来病房,周兒坐在床边,让贺义先回去。

    “你回去睡吧,等明早再过来。”

    贺义看周兒的状态很差,想让她好好休息,但人怎么可能会回去安心睡觉,也就点了点头。

    “嫂子你别担心,医生都说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贺义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周兒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手指绞着手指:“嗯。”

    她坐在病房,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睁着眼一晚上都没睡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儿还有些后怕。

    这种场面,让她想起那天也是如此,本来打算杀了她的杀人凶手被明安挡住了,直直插入心脏,之后被他气急一脚踹人悬崖。

    画面历历在目,周兒有些难以呼吸,手指冰冷,全身都在发抖。

    整夜陈逆都没有睡醒,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六点,周兒正准备去楼下给人买粥,她熬了一夜,眼睛酸疼,手上的血跟身上的血渍都没洗干净。

    这样子出去,可能会吓到小孩儿。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陈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周兒身子僵硬了一秒,回头,视线往下,看到那双被包着纱布的手,还没恢复,被包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她低垂着眸,目光触及陈逆那双眼,瞳仁很黑,因为病态显得黯淡无光,整张脸都十分憔悴。

    她另一只手一点一点把人的手指从手腕处掰开。

    长发掩住面容,声音听不出情绪:“陈逆,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陈逆抿紧唇盯着她没吭声。

    周兒压抑着情绪,极力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说,不要为了我受伤,我会恨你的。”

    “我……”她沉了口气,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疼,眼泪不知觉往下掉。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此时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哭腔。

    “我讨厌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她宁可躺在这里的是她,也不想别人牺命只为了让她安全坐在一旁。

    陈逆垂在床边的手死命抓着她,不想松手,手掌心的血都从白色纱布中渗出来了。

    病房里寂静到可怕,只有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他苍白的唇勾出一抹很浅很浅的笑意,并不那么好看,有些病态无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周兒。”

    他看着人,笑得颓败又散漫:“我爱你啊。”

    作者有话说:

    逆爷很爱你啊。

    ◉ 50、医院

    第五十章

    说完那句话, 周兒站在床边没了动静。

    清早的天色阴沉,冷空气被隔档在窗外凝结成一层薄雾,轻灵的鸟叫声叽叽喳喳, 从这里往外看, 树叶泛黄,远山萧条, 才真正感觉到秋天的来临。

    周兒低着头, 房间里陷入良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余光注意到陈逆坐起身, 她忙地走过去按压住他的肩膀。

    声音有些哑, 语气很冷:“你干什么?好好躺着。”

    虽然刺得不深,但终归是刺出一个不小的伤口, 缝了好几针, 没一两个月不会完全恢复。

    周兒瞧见他的手掌心的伤,转身出门去叫医生,陈逆以为她要转身就走, 忙不迭揪住人的衣角。

    少年的眉眼仍旧野性不羁, 干净的眉目略显纯情, 嗓音低低的, 有种低声下气的错觉。

    “我错了。”

    周兒回过头, 忍不住开口:“你下次——”

    “我不应该骗你。”陈逆说得稀疏平常:“上次的话我收回。”

    周兒被他的态度给气到了。

    一副老子就是有理的样子, 明明自己躺在床上跟个木乃伊似的, 嘴里的话也丝毫没软。

    他的错就在于他不应该承诺不会救她吗?

    陈逆眼睛紧逼的人,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我不想你生气, 但是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周兒, 如果现在躺在这儿的是你, 我会疯的。”

    周兒低着头,被人往他那边拉了一下,双腿挨着床边。

    陈逆伸出手擦了擦周兒眼角的泪,忽然笑了下。

    “别哭,是我不好。”

    “我是喜欢你才这样,难道让我看着你受伤吗?”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找我麻烦的,如果不是跟我在一起你根本不会被他盯上。”

    陈逆躺在床上,还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起伏,只能用力抓住她的衣服。

    “不是说,要互相保护的吗?”

    周兒眨眼,看着他一副虚弱的样子,心里揪成一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是我自己……不想这样,我会有负罪感。”

    陈逆:“那就对我好一点,好到让我们都觉得为对方豁出命也是值得的,不行吗?”

    听了这话,周兒低着头没吭声。

    她其实心里也没那么生气,就是心疼,想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就开始后怕,在等待手术室开门的那一个小时里,她都在想如果陈逆不在了,她要怎么去见他。

    她会崩溃的。

    或许比林楠更严重。

    陈逆对她好到让她觉得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别动。”周兒声线平缓了许多,眼睛泛红,对比刚才甚至有些放软:“我去叫医生给你包扎手。”

    叫来医生之后,贺义已经坐在病房了,还通知了于东树,结果人非要放下自己手里的事儿赶来,大约下午就能带着于似宁到平潭。

    警察下午也来了一次,何伟此时还被关在警察局,经警察的口她才得知,这人在京市花天酒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乔春开给了他不少钱,结果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债之后有些害怕了,本来准备让乔春开给他还完就再也不去京市了,可惜钱没还上,估计是跟对方闹翻了。

    何伟口述说本来是准备挟持周兒给陈逆要钱的,可惜人根本没来,就挟持了孙惠,孙惠妈妈知道后直接报了警。

    孙惠现在也还在医院躺着,头部重伤昏迷不醒。

    何伟得知事情败露逃跑了,藏了一天才等到陈逆他们两个出现在酒吧门口,知道自己完了,不惜完的更彻底也要拉上别人的命。

    等警察离开之后,贺义已经在旁边趴着睡着了,这个时间点阳光还很热辣,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没多久脑子开始昏沉。

    陈逆睁着眼看她,不说话时便一直随意盯着她看,也不吭声,周兒忍受不了捂住他的双眼。

    很小声地说:“你看我干什么?”

    陈逆压低声线:“你不生气了吗?”

    周兒垂眸:“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好。”

    “我反思了一下,我的原因比较大。”

    周兒看向他,抿了抿唇,又低下头给他剥桔子:“我是不是很奇怪,别的女朋友估计巴不得吧。”

    “我奇怪的地方可能很多,也不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女朋友,我会变好的。”

    陈逆沉了口气,有些心疼:“你很好,变什么好,你一点都不奇怪,也不需要反思。”

    “你能不能不让我心疼。”

    周兒捏着桔子喂给他,示意他张嘴:“我还是有点生气的,你别想直接越过去,你知道我看到你身上有血的时候多害怕吗?你还自己把刀子拔了去跟人打架?你都那个样子了,你知道多吓人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穿了盔甲了,那么厉害,受了伤还去跟人拼死拼活的?”

    陈逆咬着桔子,有些酸甜,他轻描淡写:“是吗?当时没感觉多疼。”

    周兒睨了他一眼。

    一旁贺义趴在小桌子上睡得很香,口水都往下流,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梦。

    陈逆轻微扯了扯周兒的衣角:“上来睡会儿。”

    “……”周兒:“睡什么睡,你自己睡去。”

    陈逆眼底笑意溢出来:“能的,我往旁边一点儿,你上来。”

    周兒直接捂住他的眼睛,声音降在他耳畔,不轻不重:“闭眼,睡觉。”

    感觉到睫毛扫过,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铺上,他的手指还被包成一团,往常桀骜不驯毫无羁绊的拽酷人设完全崩塌,大概是真的有些困了,病人的体质会比之前更弱些,会很快犯困也正常,他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一点都没了往常骄纵肆意的模样。

    周兒盖在人眼皮上方的手指没松,微微俯下身,很轻地在人唇瓣上亲了一下,随后被忽然压住了后脑勺,被迫承受少年的吻。

    等人松开,周兒跟他靠得很近,气息缠绕,眼脸下缜密的睫毛根根可数。

    “装睡。”周兒小声说。

    陈逆轻笑了声:“没你睡不着。”

    这床也是真的睡不下两个人,就算可以,周兒也不会上去。

    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周兒抓着他的衣袖,叫他:“好了,就这样,闭眼睡觉。”

    陈逆微微一动,便能感觉到袖子处很轻的扯力,他掀起唇,闭上眼嗯了一声-

    下午于东树也来了,于似宁看不见,坐在一旁也很活泼,她一直是个不怕生人的性子,更别提在熟悉的人面前。

    他们没有多留,呆了两三天就因为京市的工作离开了。

    晚上,护士准备给他手上的伤上药,周兒接过她手里的,说道:“我来吧。”

    护士没多问,把换的药说了一下,托盘递给她,贺义正坐在一旁跟朋友打游戏,叽叽喳喳的声音给病房带来不少生气,也就没感觉有那么苦闷难捱。

    周兒把他原来的纱布拆开,刚打开涂抹的药瓶,听到人感叹了一声:“我想回去了。”

    周兒似笑非笑看向他:“你就这样,你回什么回?”

    陈逆偏过头,百无聊赖道:“不是还有你么?”

    “我想跟你睡。”

    在病房一点都不好。

    周兒懒得搭理他。

    贺义打完游戏,坐在一旁盯着陈逆手掌心的伤口看,这一刀还挺深,之前就有一次拿着碎酒瓶被割伤,捆了几天纱布好了,这次的程度要更久才能恢复。

    陈逆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放假几天?”

    贺义正啃着苹果,没想到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咬了一口慢吞吞嚼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一星期啊。”

    陈逆见他这幅样子,淡声:“再说一遍。”

    贺义立马摇起白旗,心虚开口:“就……三四天吧。”

    周兒给人包扎好,回头看他:“那你不是明天就要开学了吗?”

    贺义舔着唇低头,含糊说:“啊是吧。”

    周兒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你如果不想去就去请个假,说家里有事,无故旷课你要挂科了。”

    “哦。”贺义不敢吭声,随后又支支吾吾开口:“我就是不喜欢上学啊,我对学习又没什么兴趣,就算不逃课估计也是挂科……”

    “要不,我就不去上了吧?”贺义小心翼翼地建议。

    周兒见陈逆没吭声,开口问:“那你以后干什么?”

    “上了不也就多一个学历吗?况且这个学历也找不到什么工作的,跟没有一样,我就待在平潭给阿逆打工好了,多快乐!”

    “还是不一定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把学校上完再说,就当多点见识了,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等到你需要自己面对事情的时候,会后悔见识太少。”

    贺义脑子里转了转,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说的也是哦,那我还是去吧。”贺义偷撇了陈逆一眼,抬高声调:“那我就请几天假,等出院了再回学校,不然周兒姐一个人照顾肯定会很辛苦的!是吧?”

    周兒笑着点头:“嗯,可以,如果班主任不信可以让我跟她说明一下。”

    贺义满脸笑意:“周兒姐你真好。”

    撞上陈逆刀子似闪过来的视线,迅速改口:“嫂子对逆爷真好!”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饭!”

    周兒说:“昨天一样的就好。”

    门被关上之后,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刀子削开果皮发出“滋滋”声响。

    陈逆坐着靠在枕头上,垂眸把玩着手指,不疾不徐问一旁正在削苹果的人。

    “周兒,你想离开吗?”

    忽然这么一声,周兒顿了一下,抬眸:“什么意思?”

    “对你,我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陈逆直直看向她。

    “你不想继续学医吗?学你最喜欢的心理。”

    “你现在,应该可以学了。”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