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姿势不太标准地握着毛笔,开始写字。
摩拉克斯站在他背后,沉静地观看。
以普遍理性而论,神之名并不会轻易让旁人书写。就算必要时被提及,其字迹也是工整而庄严的。
但是温迪显然不管那么多,他对璃月字也根本不熟悉,却又不愿意一笔一划、循规蹈矩地写,非要写连笔。
字迹极为潦草,潦草到放在璃月街上,都要被虔诚的璃月人批评“不敬岩王爷”的地步。
不过摩拉克斯仔细一看,那转折处的笔锋,模仿得还有几分神韵。
“摩拉克斯”四个潦草的字写在了纸上。
温迪随手将毛笔扔在一边,抱怨说:“我用不习惯用你们的笔。”
“虽然我可以提供羽毛笔,不过——”摩拉克斯话锋一转,诚恳地建议,“想来入乡随俗更好。”
“唔,入乡随俗,也好吧……”温迪懒洋洋地应了,又挑出新的毛病,“不过这笔有一点长吧!”
摩拉克斯用双手撑在椅子上,身子前倾去看,感觉几乎可以圈住对方纤瘦的身材。
仔细看来,少年诗人的白色袖子下,双白皙的手掌显得格外地纤小玲珑。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稍等。来人。”
摩拉克斯站直身,唤来一个侍从,吩咐道:“劳烦阁下帮忙取一支毛笔来,适合这位少年书写的那种,用轻策庄的竹子,规格上等,与我此前一致。”
“规格是……最好的?”侍从瞧了一眼桌上的笔,不确定地问。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
侍从犹豫地:“预算的话……”
摩拉克斯停顿一下,望向今天来的侍从,觉得有些脸生,不过他也不计较,只问:“预算有问题?”
侍从继续说:“应该没问题吧,那么先生,您看这个名目……”
摩拉克斯不假思索地说:“设立专款预算,我会与七星沟通。”
脸生的侍从听到“七星”一词,才感觉自己似乎遇上了大人物,赶紧点头称是,稀里糊涂地离开了。
侍从名叫赵矿,确实是第一天来到这处洞天的。
实际上,赵矿应聘的是月海亭实习秘书,然而七星并不待见凡人,只有一位面色可亲的蓝发少女给他介绍工作,说有位尊贵的先生缺少侍从,于是他就来了。
结果没想到进来后发现是一处蒙德式样的洞天,难道是给邻国友人的住所吗?
赵矿对情况毫不知情,只是隐约觉得这位着装考究的青年很神秘。
“不知道先生的东西,都要最好的吗?”
赵矿头上被敲了一记,是这里的老侍从陆渊,人长得胖,一双眯眯眼很是精明。
赵矿忍不住问:“陆兄,这位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是萍总管让服侍的人,你还敢质疑,可是长了豹子胆了?”陆渊故意吓他。
“萍总管!”赵矿惊呼。
萍总管虽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但是上可沟通仙人,下可亲近百姓,是管理璃月内务的一把手,无人不对她百分信服。
赵矿想到自己今天对贵客的表现不够尊敬,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陆渊推了推他,笑着说:“先生不会介意的,去取笔吧。”
赵矿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唔……那位少年又是何方神圣?”
陆渊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是个蒙德来的吟游诗人——有人说先生是为了他才将洞天改成这般模样。不过我只说这一点啊,你可不许议论先生的贵客。”
为了一人改造洞天的模样吗?
这种奇闻异事闻所未闻,哪怕是仙人,也难有这般神通吧……
赵矿心里嘀咕着,口上却说:“我哪敢呢。”
另一边房间内。
温迪望着神通广大的摩拉克斯,好奇地问:“那个专款预算,你准备用什么名目啊?”
摩拉克斯觉得温迪在明知故问,不过他一向耐心很好,开口解释:“与邻国开展友好邦交。”
“喂——怎会这样?”
心性跳脱的诗人本以为两人已经是朋友的关系了,这时才意识到仅仅是外交关系,不由大受打击。
但是仔细想来,这做法又格外地符合摩拉克斯的普遍理性。
温迪闷闷地问:“璃月人民知道你这么干,会不会打我?”
摩拉克斯再度疑惑:“有何不妥?巴巴托斯在蒙德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温迪听到这理直气壮的话,颇为羡慕。
不愧是当执的摩拉之神啊……
可他仍有些不服:“我也是万民敬仰的好不好!我们每个蒙德人都会说愿风神护佑你,你以为我在民众心里,没有分量吗?”
“我当然相信阁下的分量,只是看你似乎过的不太好的样子罢了。”
温迪笑嘻嘻地反驳:“什么叫过得不好?吟游诗人是我的职业,风神只是兼任。”
摩拉克斯见风神不干正事洋洋自得,忍不住说:“你不会以为你坐在这里,是因为受邀演出吧?”
温迪却说道:“如果你也卸任,我依然把你当朋友。”
摩拉克斯觉得“卸任说”太过不着调,不过仍配合地说:“如果我不再拥有摩拉?”
“诗人喜爱的不是摩拉,只是风花与美酒。我可以用歌声换得美酒,你可以当我的听众,为我鼓掌。嗯,以我们的交情,就不收你的摩拉啦!你可以为我去摘星崖摘一朵塞西莉亚花就好,带着晨露和微风,别在我的帽子上。”
少年诗人说着不着调的话,语气愈发漫不经心起来。
摩拉克斯却已愣住。
就算曾化身为凡人行走尘世,他也是为了体贴民众,更方便地治理璃月。
若能真正地放下这一切,从万人之上的神归为普通人,又会是什么感受?
虽然他还并不能确定那花的含义,但是温迪口中描述的场景如此平和悠扬……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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