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瞧了瞧，发觉身下躺的是软榻而非椅子，胸前还盖着一床薄薄的小毯子，反而之前躺在塌上的裴珑不见人影，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沉闷而安静的祥和气。
她没多想，扯起被子盖在脸上，又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她摸了摸肚子，打算去小厨房弄点吃食垫垫肚子。
粥粥坐起身，拿梳篦梳理头发。
门外被人敲了一下，奴仆恭敬的说：“小主子，妙音仙子传你去一趟浮生殿。”
看来没法垫肚子了。
粥粥叹气，淡淡应了声算作回应。
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后就跟着奴仆去往浮生殿。
粥粥敏锐地觉得不对劲，原本以为妙音叫她去是想问她今日大比的事情，可是她跟周鹤比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宗门都知道，想必今天的比试结果妙音早已经收到消息，既然知道还叫她去干什么？
这一切在来到浮生殿大门前得到解释。
巍峨的大殿前立着两根盘旋着白鹤的柱子，大门敞开，从里面出来的是赵青平，端正的脸少见地神色凝重，背上背着紧闭双眼的裴珑。
粥粥一愣，立刻侧身让路，赵青平对着粥粥点点头，背着裴珑快速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
她收回盯着两人的视线，抬脚进了殿门。
一进去她就察觉到殿内古怪的氛围。
妙音和陆老先生坐在一旁，面前站着陆瑶光和她的两个小跟班。
陆瑶光站着，昂着头，满脸不服气。
“我难道说错了，姓裴的本来就是——”
“闭嘴！”
陆老先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溅出来，妙音的视线扫过陆瑶光一眼，面色不太好看，任由陆老先生训斥，什么话也没说。
“你偷跑来也就罢了，总归贪玩算不上坏事。”陆老先生气的胸脯上下浮动，“瑶光，我千叮咛万嘱咐，与你说了多少次不得欺负小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陆瑶光皱眉：“明明不全是我的错，谁让他不识好歹，况且谁知道他跟个纸糊的人一样……这般病恹恹的。”
“你——”
“消消气。”
妙音让奴仆给陆老先生奉茶，他喘着粗气，端着杯子的手抖得厉害，平息好一会儿才喝了一口茶。
他叹气：“小裴的事……我确实得给你们一个交代。”
妙音沉吟，劝道：“瑶光毕竟只是个孩子。”
“……”粥粥有点无语，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官方交谈，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娘那模样分明就是不满陆瑶光。
看半天她算是看明白了，因该是在她睡着这段时间里，陆瑶光跟裴珑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裴珑昏死过去。
妙音笑着递给陆老先生台阶：“要不这样吧，让瑶光禁足几日，抄写清心咒。”
陆老先生拧眉，指着陆瑶光：“从今日起，你不准踏出戒律堂半步，誊抄清心咒三百余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待小裴醒来，你再当面去赔罪道歉。”
陆瑶光瞪大了眼，神色不满，却也只别开脸没再反驳。
妙音揉了揉眉心，对着角落吃瓜的粥粥道：“粥粥，你送瑶光去戒律堂。”
粥粥：……
哈？
*
把陆瑶光送进戒律堂后，粥粥靠在门边不动。
“你还在这儿杵着这儿干嘛？快滚啊。”陆瑶光不满地瞪着她，半边脸红肿，看起来有点滑稽。
粥粥笑了笑，伸手：“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陆瑶光拍开她的手。
“唔。”粥粥也不废话，钳制住陆瑶光的双手，把她身上所有的药膏和符纸全部搜刮走。
粥粥算是明白妙音为什么要叫她去浮生殿了，陆瑶光好歹是陆老先生的孙女，旁人不好意思近身，更别提搜身。
就算是陆老先生吩咐让她们搜刮干净陆瑶光身上的东西，她们也不敢真正的动人。
粥粥就不一样了，她身份比陆瑶光高，年龄又相仿，做这事儿正合适。
被牵制住不能动弹，身上的宝贝一样接一样的被收走，陆瑶光涨红脸。
“你凭什么抢我东西！”
粥粥睨她一眼：“不是抢，陆爷爷吩咐的。”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陆瑶光狠心掐一把大腿，疼得她直哆嗦，眼里立刻浸满泪水，好不可怜。
“可是……可是我的脸，你好歹给我留瓶疗伤的药啊。”
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毕竟陆瑶光很少吃瘪，必要时靠着她这张泫然欲泣的脸骗过不少人，一骗一个准。
除了姓裴的不上当！！
想到这，她更生气，手下一使劲儿，疼得她龇牙咧嘴，泪水哗哗流。
“……”粥粥全程观看陆瑶光表演，觉得很有意思，抽出一个瓷瓶给她，“确实，这等花容月貌不能毁了。”
接过瓷瓶，陆瑶光心下嗤笑粥粥的愚蠢，表面上感激不已。
离开前，粥粥思考片刻。
意有所指地说：“陆道友，是药三分毒，用之前一定要好好看清楚。”
陆瑶光抱着瓷瓶目露感激，心下越发觉得粥粥蠢笨，见人走远，她拿出瓷瓶准备上药，拔开瓶塞后她的脸登时变得难看。
她虽然不是修道者，却跟着爷爷常年浸淫药材，一闻就知道这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去她妈的这根本不是疗伤的青玉膏，这是能化尸为水的毒药！！！
这个该死的白粥粥！！！不愧是姓裴的整日挂在嘴边的挚友，跟姓裴的一样心黑！
……
被人咒骂的粥粥这会儿正摸到小厨房，被热心肠的做饭李婶塞了满碗的吃食，她吃得不亦乐乎，又见李婶准备好一食盒吃的。
好奇问了一嘴：“李婶，这是给谁准备的？”
“给小裴哩，听你赵师兄说，小裴醒了，这会儿正是病弱的时候，吃点儿清淡补身体的东西。”
粥粥望着食盒里那一小碗软烂的清汤排骨。
又瞅了瞅自己碗中油腻腻的红烧肉，不知怎么的，竟觉得那排骨汤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她站起身拦在李婶面前，笑眯眯地：“我去送吧，正好顺道看看他。”
“你去送也好，你二人关系素来亲近。”李婶也不推拒，将食盒给了粥粥。
拎着食盒，粥粥表情真诚地提议：“李婶，再添一个碗吧，一会儿吃完肉的骨头也好有个地儿放。”
听她一说，李婶一顿，拍了拍粥粥的肩膀，夸赞道：“还是咱粥粥想得周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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