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粥粥成功度过教书先生的考察,课业完成后,她计划挑个清净的地方加强自己的剑道。


    跟周鹤的比试对她而言其实算是一件好事,周鹤年幼就接触剑道和破术,灵力和操纵剑意的能力均在她之上,况且最她不如周鹤的地方,要数他有多次伏诛妖物的实战经验。


    若后期想要通过应天学府的考核,她必须要加强自身能力。


    粥粥没想过退缩,或者拒绝拜入应天学府。


    就算没有原文剧情,她也会入门应天,成为其众多修士一员。


    原因很简单,虽然莫名奇妙穿到这里,但好歹是上天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自然要牢牢握在手中,白粥粥的身份注定了她必须继承长陵、镇压妖物。


    既然她成为了书中的白粥粥,继承的就不仅是这个身份,更是这个身份肩上需要挑起的责任。


    粥粥随手挑了把木剑悬在腰间。


    三清峰上有一块杂草丛生的地,她准备在那儿练习剑道。


    然而奴仆急忙赶来,让她去一趟浮华殿。


    如周鹤所说,应天学府确实向修真者开启大门,广纳奇才。


    妙音收到了信笺,她将信笺交到粥粥手中。


    “应天学府会在两日后开启,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


    粥粥接过信笺扫了眼。


    这信笺制作精美,更像是一张卡片,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嘱咐她在两日后抵达应天学府,参与学府的灵力测试,最底下还印着应天学府的小印。


    跟高考通知书一样,怪新奇的。


    粥粥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妙音无奈笑道:“好好收着,进入应天学府的大门会用上它。”


    她说完坐在交椅上,手搭在八仙桌面,眉心紧锁,脸上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忧愁。


    把信笺放进芥子袋里,粥粥出声询问:“怎么了?”


    妙音叹气,手掌盖在粥粥手上,忧心忡忡地嘱咐她:“这次去应天学府,我与你父君商量,决议让你带上小裴一同前往。”


    听完后粥粥面色平静,带裴珑一起这事在她意料之中。原文也是这样,还没逆袭的裴珑算不上奇才,在修道上也没有出色的天赋,更不是名门氏族子弟,以那时的他,根本没资格进入应天学府。


    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裴珑跟着白粥粥,一路畅通无阻、轻而易举入了应天。


    现在看来,应该是妙音和无尽在其中周旋,让应天学府松了口。


    粥粥郑重点头:“我会带上他。”


    “小裴身体抱恙,天赋算不得好,粥粥,你多费些心思在他身上。”妙音忧色更重,“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素来不喜小裴粘人……”


    她张嘴,红唇几不可见地动了下。


    “算是为娘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请求罢。”


    粥粥弯唇一笑:“你放心,我跟裴珑自幼相识,相互帮扶是因该的。”


    虽然怪相已经长时间不曾发生在她身上,但说不定某天她放松警惕,就又发生了呢?


    况且这本书服务于裴珑,假如裴珑不小心出了意外,以他为中心的世界崩溃了怎么办?即便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粥粥也不敢拿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命做赌注。


    如无必要,她不会靠近裴珑,但必要时刻,她会护住他。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尚存的那点可怜的人类怜悯心,剩下的绝大部分是因为她惜命。


    她再也不想因为狂妄,做出吃了个馒头就被噎死,诸如此类可笑死法的行为!


    做人最根本的还是爱惜生命。


    不过妙音和无尽对裴珑确实关爱有加,犹如对待自己的亲骨肉。


    思及刚才妙音欲言又止的话,粥粥突然想起原文中对裴珑身世的一段简短描写。


    他的父亲是无尽仙君身边的得力臂膀,生性纯良、匡扶正义。而他的母亲生得极其貌美,用书里的话来说,是一位柔弱端庄、贤淑温柔的菟丝花。


    只可惜,他二人都已不在人世。


    裴珑的父亲在那场声势浩大的万妖潮中丧命,他的母亲因为整日郁郁寡欢,生下裴珑后也撒手人寰。


    严格来说,裴珑他爹还算是救了无尽仙君一命。


    很狗血,又很合理的,属于男频逆袭爽文的男主角的身世。


    粥粥猜,妙音的欲言又止,极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告知她实情,担心她因此背上重担,将裴珑完全视作自身的责任。


    倘若妙音真的说了,便莫名有股用上一辈的恩情胁迫她去抵消的意味,她因该不想这样,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粥粥默了一瞬,反手握住妙音的手,笑道:“放宽心。”


    *


    从浮华殿出来后,粥粥仍旧打算按原计划去三清峰练习剑道。


    奴仆跟在她身后,似乎是打算送她回小院。


    粥粥挥手,让她不必跟着。


    挥退奴仆后,粥粥独自一人前往三清峰,路上撞见两人,看着面熟,她分辨片刻,认出那两人是陆瑶光身边那两名少年。


    他们没注意到粥粥毫无声息的脚步,正自顾自地交谈。


    “姓裴的绝对是谎称自己身体抱恙,他就是不想见陆瑶光,这下好了,陆老先生把去谢罪的陆瑶光轰回去,她被落了脸面,遭罪的还是我们。”


    “嘘,别说了,一会儿见了她,你少说两句。”


    “……我知道,我就是心烦。”


    经过他二人时,粥粥脚步未停,她听力不差,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啧啧,欢喜冤家就是这样,闹个别扭都得闹上好几天。


    裴珑不见她,以陆瑶光的性格,估计会大发雷霆。


    粥粥没再深思,她以最快的速度到三清峰。


    山腰处灼热而刺目的日光在三清峰上存在感反倒褪去。


    粥粥抽出腰间木剑,沉气,接着一股徐徐悠悠的气流从剑尖泄出去,四周错落不一的杂草瞬间被扫荡干净,化成烟雾散去。


    之前还乱七八糟的地方变成了一块整洁的草坪。


    头顶云雾缭绕,仿佛伸手可触。


    群山环绕,巍峨苍翠,山峰错落有致,其中最高便是三清峰,因为够高,连吹在身上的风,都带着丝丝凉意。


    粥粥闭目,耳中尽是林间蝉鸣,以及被放大无数倍的风的呼啸声和藏匿在山崖间的水声。


    忽地,手中木剑飞出去,穿过一切障碍物,直直插入一灌木中,剑尖入木三分,紧贴着拇指大小的蝉。


    粥粥来到树前,抽出木剑,呆滞的蝉这才像活过来般,抖开翅膀迅速逃离。


    粥粥摸了摸树干上被留下的剑痕迹,心下松快,这地方确实是个不错的修炼宝地啊。


    练习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小心就到了日落西沉的时辰,粥粥只好回去。


    她净身后,吃过晚饭便回了房中收拾,将要用的东西装好,这才上了塌,灭了房中烛火,阖上眼睡觉。


    半夜时,院外传来响动。


    像是什么东西接二连三的撞在门上,一声又一声。


    粥粥:“啧。”


    她不想搭理,院外的响动却不减分毫,她甚至听见了毫无可信度且情感充沛指数为负、宛若口播的叫唤。


    “什么东西!?”


    “好恐怖!妖物!”


    “好害怕!”


    粥粥:“……”


    无奈之下,她披上外衣,挑灯走了出去,大门打开的刹那,两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正紧贴着门,由于惯性,他们的身体朝着院内倒下。


    粥粥迅速后退,捏了一个法诀托起他们,免去他二人摔倒在地的痛楚。


    两人衣裳凌乱,但很干净,一看就不是逃窜而来。


    粥粥把灯提高,贴近两人,明灭的光下看清二人的面容,是陆瑶光那两个小跟班。


    “不是说有妖物么?”她似笑非笑,睨了眼远处,“我怎么没看见。”


    两人一时语塞,互相对视,矮些的少年垂下脑袋,手紧紧交握在身前一声不吭。


    高一点的少年坚定道:“白道友,确有其事,我与方严刚刚亲眼所见,就在凌月楼!”


    粥粥看了他片刻,转而看向他口中的方严。


    注意到粥粥的视线,方严抬起眼,见粥粥盯着他,便胡乱点头。


    “…方玉说的都是真的。”


    半真半假。


    他二人应当是听了陆瑶光的话找上门,恭华宗还不至于能让妖物堂而皇之的潜入,要真有妖物出现,整个恭华宗不可能静得只能听见蝉鸣和风吹声。


    粥粥并未戳破他们。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去查探。”


    方严脸上的惊吓不像作假,三分装模作样之下有七分是真的在惶恐。


    粥粥皱了下眉,把灯给了方玉,对他道:“你送他回去,释当宽慰一下他。”


    方玉一愣,点点头,搀扶着方严回去,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粥粥。


    犹豫着说:“白道友,…多加小心。”


    两道人影消失在黑暗中,粥粥的眉头蓦地紧皱。


    方玉最后那句叮嘱不像是恶作剧。


    粥粥本来是想打发走两人后回房继续休息,但他俩半真半假的态度让她怀疑。


    她决定去探一探凌月楼。


    *


    凌月楼是恭华宗诸多阁楼之一,它毫不起眼,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它所处的地方偏,平常很少有弟子前去。


    粥粥站在楼下,盯着凌月楼上一处,亮起的星星点点的光。


    地面上有什么东西穿行而过,在寂静的夜色里,无端透出几分诡异。


    粥粥终于看清,在看清那刻,她顿时头皮发麻。


    穿行在草屑中的,是一种泛着幽幽暗红的虫子。大概指甲盖大小,面上盖着一层光滑而平整的壳,壳下面是它的腿……或者嘴,密密麻麻,数以万计。


    它们似乎注意到粥粥,爬行的姿势突然改变,从地上跃起,似乎想要吸附在她身上。


    是……附生灵。


    粥粥被恶心得不行,捏出的法诀还没扔出去,那群附生灵便触碰到布在凌月楼的法阵,当即化为花肥。


    她想了想,放出一缕神色。


    凌月阁楼里十分安静,只有在亮着光的那间屋子里响起微弱的、属于男子的喘气声。


    接着她便看见。


    一个身形瘦弱的人坐在浴桶中,氤氲的雾气缭绕,他的头颅高高昂起,汗水顺势而下,修长的脖子上布满水珠和青筋,绯红一片。


    这本该是十分情-色、令人面红耳热的场景。


    倘若她没看见掩在雾气下相继爬出的附生灵,还有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大概会觉得羞涩。


    现下,她只有满心的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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