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新写的符篆，裴道友若是得了机会，替我试试威力如何。”
微风拂过，露出裴珑血迹斑斑的半张脸。
他说：“裴珑与道友非亲非故，两次出面解救已算是帮我，还请道友将符篆收回去。”
慕清芸皱眉看着裴珑。
他的伤势不算轻，单单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苍白又浸出血，狼狈不堪的少年无端惹人怜惜。
她侧头看了眼粥粥，说：“我同白道友有几分交情，你跟白道友相识，等同于与我相识，这符篆，你收下。”
裴珑低着脑袋，双手探向符篆的边缘，两人的手隔着一掌的距离，他握住符篆，轻轻抽出。
“多谢道友。”
这一幕落在粥粥眼中，就有了其他味道。
她竟然有点不解，有了慕清芸珠玉在前，裴珑为什么仍旧会选择陆瑶光。
“……”她忘了，一篇打着男主逆袭的爽文而已，有了清冷善良的慕清芸，再多一个刁蛮爱使小性子的陆瑶光，岂不美哉。
裴珑哆嗦着手指头收起符篆，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绿色的小瓷瓶，当着两人的面，他似乎是有些羞怯地笑了笑，半侧过身子，遮挡住他一些动作，但也足够慕清芸和粥粥看见他的两只手掌。
手指弯曲，被人折成不一样的模样，想来骨头肯定是错位了。
少年也不求助，费力控制着看起来尚好的食指深入瓷瓶，抠出一点药膏。
慕清芸的眼神更为怜惜。
瓶子被拿出来时粥粥就觉得很眼熟，那是她在恭华宗的时候给裴珑擦脸用的。
真是节省的男主，竟然还有剩。
看着裴珑仔细用手指在小瓷瓶里面探来探去，粥粥颊边软肉不自觉地搐动。
粥粥：“我这儿还有。”
她拿出一瓶塞进裴珑手臂和身体之间能搂住东西的位置。
裴珑被粥粥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他抽出正抠着药膏的手，小心翼翼地去开新瓷瓶的瓶塞。
慕清芸看得着急：“我来帮裴道友上药。”
裴珑摇摇头，声音沙哑：“道友是女子，我是男子，如此太冒犯。”
裴珑再一次对她释放出拒绝的信号，慕清芸不是蠢笨的人，她能察觉到裴珑对她并不讨厌，只是单纯地不想被接近。
说这话时，他看了粥粥一眼，然而粥粥似乎正神游天外，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难道……，慕清芸盯着粥粥。
今晚的事让粥粥有的想念小豆芽，回过神的时候正好看见慕清芸盯着她。
“白道友，你来做吧？”
“什么？”
“裴道友认为男女授受不亲，不好意思让我给他涂抹药膏，你与裴道友相识，白道友来？”她的语气含着几分粥粥不明白的兴奋。
粥粥脸上露出几分迷茫之色，不知道慕清芸的兴奋是从哪而来。
她凑过去：“我也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不妥。”
慕清芸噎住。
裴珑敛下眼神深处的遗憾，自主地涂起药膏。
他垂着头，衣裳和头发都很狼藉，粥粥这才想起来，捏了个法诀清理掉裴珑身上的污渍。
待裴珑离去，慕清芸和粥粥才回宿舍。
宿舍里面燃着烛火，流在烛台上的蜡油包裹住蜡烛底部，形成滚烫又能浮动的不规则形状。
显然宿舍里因该有人在。
然而粥粥看了一圈，没发现陆瑶光的人影。
她的被褥是翻开的，床单上面有不少褶皱，显得很凌乱，因该是刚睡过才对。
“奇怪。”慕清芸说，“大晚上的，陆瑶光回来了竟还跑出去。”
*
陆瑶光和方玉来到林中，没看见吴平和裴珑一干等人，她气愤地跺跺脚。
裴珑受了伤，没道理这就不见人影。
陆瑶光咬住唇：“肯定没走远，我们朝乌洲峰的方向追过去。”
在方玉的帮助下，陆瑶光成功追上裴珑。
她堵在裴珑身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青玉膏。
“姓裴的，给你，可别再像上次一样不识好歹。”
裴珑没搭理她。
陆瑶光被裴珑的目光打量着，浑身不适，像是被洞穿做出这举动的想法，使得她无处遁形。
她的心头遽然冒出怒火。
“你什么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别人的好意，我就算是养条狗，看见我也知道叫两声。”
她手一抬：“你要还是不要？你想想看，除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关心你，谁会……”
陆瑶光陡然闭嘴。
她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因为她这时候才看清，裴珑脸上并无明显的伤痕，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个小瓷瓶。
很明显，有人在她之前给裴珑送了药膏。
陆瑶光的心情很糟糕。
刚刚说的“只有我第一时间关心你”的话像是打了她一巴掌。
她提高声音：“我再问你一句，你要还是不要？”
裴珑移开目光，转身想要离开。
那一瞬间，陆瑶光觉得格外耻辱。
她冲过去，扬起手掌，却被裴珑侧身灵巧的躲过。
“你竟敢躲开？”
裴珑眉眼弯弯，但他的笑容并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你忘了，除了那次，我向来都会躲开。”
说完裴珑便不理她，抬脚往前走。
陆瑶光的心情差到极点，狠狠将青玉膏掷在地上。
她大声喊叫：“裴珑，别以为你有所依仗，你身上的秘密，白粥粥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裴珑赫然回头。
“什么？”
“我说。”她颇有些小人得志地笑起来，“就在来应天学府的前一晚，白粥粥都看见了，你身上的那些怪物。”
“不信你去问她。”
她知道，裴珑不会问，他不敢。
少年那双时常含笑的眼冷下来。
陆瑶光被看得发愣，下意识脚步后移。
然而裴珑突然有又露出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瑶光。
“她会讨厌我吗？”
“她当然讨厌你！”陆瑶光急切地回应，“……只有我不会讨厌你。”
“是吗？”裴珑上前两步。
陆瑶光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她僵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裴珑，不知为何，她回过神来，转身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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