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什么?”


    姜南以为他问的是挨姜随之的训,微微一愣后摆了摆手,道:“心里早就做好准备,怕什么,你只管好好养病疗伤,日后有能力兑换诺言便是。”


    这话落在沐池言耳中,却变了番滋味,他收了收手指,神色严肃道:“十一定不负小姐所期。”


    姜南有一瞬觉着哪里好似不对,但也只是在脑中闪过。


    他走后,她拈了盘中一颗荔枝放在口中,甘甜在口齿中化开,偶尔有清风刮过,她惬意慵懒的眯着眸子。


    次日辰时,天空升起太阳,阳光化开薄雾,是个晴朗的好日子,适合出行,姜随之早在上值前就为她备好了马车。


    告别祖父后,姜南走出东南门口,不出所料的,是二哥送她。


    就见正站在一匹黑马前,身边就是云起。


    姜北看向她身侧,桃花眼微微眯起,原本时刻上扬的嘴角故意扯平,语气有几分不满地问道:“小妹去庄上也要带上他?”


    姜南点点头,“自然,私庄地偏,十一跟着能护我安全。”


    原本她以为姜北又会不满,都做好和他拉扯半天的说辞了,却见他脸上神色怪异,似是要说什么,挣扎半晌后,最终却只道:“那到时我将云起留下一块儿。”


    准备好的说辞无了用处,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他这副模样。


    坐上马车,前面是云起和姜北在前开路,沐池言骑着马护在马车右侧,后边是四五辆装着行装的队伍。


    私庄离着梁都有着几十里的路程,马车疾驰要大半天才能到。


    马车摇摇晃晃,一直到了日暮西山,天边挂了一层薄薄的紫霞,沐池言敲了敲车壁。


    姜南方才幽幽转醒,打了个哈欠后,她撩开窗帘,入目的便是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回过头来看着她,凤眸下那颗夺目的红痣,一时间叫她乱了记忆。


    她有些懵懂地叫道:“王爷……”


    声音像只小猫一般软软的,闻声,沐池言心尖像是被小猫抓了一下。


    只可惜她的语气含糊,而耳边又是马蹄车轮的嘈杂声,让他难得的没听清。


    他眸子看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小姐说什么?”


    姜南这才恍然惊醒,确认了他并未听清后,仍有些心有余悸,便搪塞过去:“没什么。”


    他也不多问,转头看向前方,道:“前面就要到庄上了,小姐清醒一下。”


    她手上扶着窗帘,看向前边熟悉的景象,余光止不住的扫向一旁的人。


    她从未见过沐池言骑马,前世他身居高位,出门不是步辇便是马车,如今见他骑马的模样,倒十分稀奇。


    他模样俊秀,侧颜如斧劈般棱角分明,鼻挺如山,鬓若刀裁,眉若利剑,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像是载誉而归的少年。


    马车很快就驶进庄子,到了地方,姜南便让月荣先下了车带他去梨花落。


    “二哥今日在庄上留宿吗?”


    “不了,岭州除了水患,父亲后日带我前去赈灾,我连夜赶回去还来得及。”


    “这次没叫大哥?”她试探道。


    他摇摇头,神色露出少许不解:“你说也奇怪,大哥在家里除了去校场练兵,也没旁的事务在身,这回父亲怎么想起我了?”


    姜南知道是自己的一席话起了作用,前世两人的分歧点便是姜北志在功名,但姜随之一直认为他年纪小,不放手,这回算是让她放心了。


    她笑道:“爹爹肯定是看二哥是可用之材,二哥可莫要让爹爹失望。”


    姜北的神色有几分得意,“那是自然,”话锋一转,他想起什么,突然严肃起来,“你同那个十一在一块的时候长点心眼儿,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莫要吃了亏,还有我此次去岭州的消息,莫要传出去。”


    “知道啦。”她点头一一应是。


    告别了姜北,她顺着青石阶小路回到梨花院。


    进了房门,月荣就迎上来。


    她扫视了一圈,却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十一呢?”


    “奴婢知道您宝贝十一,早就将他安排好了,就住在雪园。”


    姜南有些犹豫,雪园确实设施齐全,就是梨花院远了些。


    但好在离着温泉倒是近,便并未多言,用过晚膳后,她就着疲惫的身子,睡了过去。


    夜幕沉沉,窗外月明星稀,预示着明天会是个晴天。


    雪园中,沐池言坐在屋内,就听到窗外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打开窗子,一只信鸽小心翼翼地落在他手腕上。


    长指解开信鸽脚腕处的信,上边写着陆凌的生辰八字,他看过后,他轻笑一声将信放进烛火中燃尽。


    火光中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他执笔在纸上写下遒劲的两个字:克妻。便将信绑在信鸽脚上放飞。


    站在窗边,他看着信鸽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次日午后,姜随之方下值,刚到府中,亲侍便递了封信给他,是媒人回的八字。


    虽是合婚,但这种合八字都是走个过场,很少有不合的。


    他打开信,上面短短写了几行小字——二人婚配如刀错,夫妻不合矛盾多,生儿育女定有伤,命中骨肉相离脱[1],八字克妻,大凶。


    大昭比较信奉这一说,他眉头一皱,半晌,他捏着信纸的手放下,心中只道这是天意。


    姜南在私庄很快就听到了父亲说退婚的消息,她想过很多种退婚的原因,却从未想过,竟是八字不合。


    月荣在一侧不由地笑出声了:“看来八字还真是准。”


    月荣在一边为她摇着扇子,一边道:“就陆凌那般的伪君子模样,谁若嫁给他算是倒霉。”


    姜南却陷入沉思,上一世,她同陆凌都是走过小定的,那时也算过八字,可并无不合之说,怎的这一世就变了?


    思索中,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沐池言的面容,不由得问道:“十一现在可在冬花苑泡温泉?”


    月荣算着时辰道:“郎中安排他每日过辰时便针灸泡池,现在算着时辰应当刚结束,小姐可要去寻他?”


    姜南未答话,起身走向雪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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