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整个皇宫的灯纷纷灭了,只有集贤殿的灯一直亮着。
周沐白与季绾在议政堂对着如小山一般的公文奋斗着。
两人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如小山一般的公文很快被消灭掉。
季绾邀周沐白歇下的时候已近过了午夜, 整个皇宫一片寂静。
天色阴沉而灰蒙, 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
偏殿被小太监烧的很热,季绾躺在床上拥着周沐白的腰际, 脸贴在周沐白玄色里衣的胸口上。
她静静的,“下雪了!”
周沐白轻声回,“嗯。”
季绾道,“过了这茬, 我就要过生辰了。”
“嗯,我知道, 我准备了礼物送给你。”
季绾颜色一亮,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准备了什么?”
周沐白轻声一笑,“问李叙知道的,准备了什么, 总该先让我保守秘密吧。”
季绾一嘟嘴,“喂, 你小气啊。”
周沐白宠溺的刮了刮季绾的发顶, “这怎么能叫小气, 这是惊喜。”
季绾接着趴在周沐白的胸口, “好吧,好吧, 你说惊喜就是惊喜, 我不跟你犟。”
周沐白笑着, 温柔的抚了抚季绾的发,“季韫,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我。”
季绾问,“什么?”
周沐白十分郑重的侧过身看她,“过了这茬,就在也不要离开我,做好永远给我在一起的打算,如何?”
季绾听此,眼眸暗淡下来,心道,要是你知道我是女子,可还会这么想?
那时候指不定跑的比狗都坏呢。
每次一想到这里,季绾的心口就怔怔的疼啊,就怕周沐白知道真相会真的不想要她。
可是,她现在,她不想要再骗他了。
每日,对着自己心爱的人,瞒着一个秘密,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啊。
季绾想了想,也十分郑重地额问道周沐白,“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想要告诉你。”
周沐白垂眼仔细的看着她,“你说。”
季绾眨了眨眼,“我现在还不想说,等这茬过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季绾都有点想要笑了,跟周沐白在一起这么久,夜夜钻人家被窝,可就是到了现在,两人爱的难舍难分,如胶似漆,可就是连人家的身子都没上过啊,太可惜,实在可惜啊。
可,若是真的到了坦诚相见的那一天,那又该如何呢,告诉周沐白。
啊,对不起呀,你一直爱的是个女人啊,抱歉,害你做不成半袖了。
切!
周沐白那性子,会不会分分钟把她踢下床去。
季绾想到此处,不禁伸手搂紧了周沐白的身子,“周沐白,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十分喜欢,甚至是,有点爱,怎么办?”
周沐白听到这句话,心头颤了颤,一阵狂喜涌上心尖,他低头看着季绾在暗夜中的双眼,闪亮着晶莹,不禁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喜欢的话,那就继续喜欢,如果是爱,那就深爱一点。”
季绾抬起头,摸了摸周沐白的鼻子,眼睛,脸庞,“啧啧,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周沐白一把握住季绾的纤手,“怎么这么说?”
季绾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张脸有时候挺招人恨的呀。”
周沐白笑着:“那你不是还喜欢的不行?说真的,见我第一次就喜欢我这张脸了吧。”
季绾惊诧的瞪着双眼看着他,“我艹,你怎么知道?”
周沐白温和的笑了笑,“当时见你气势汹汹,可一见到我就乱了阵脚了。”
季绾抬眼想了想,“行吧,算是这样。”
周沐白有点不依不饶,“什么叫算是,就是好吗,你知道你看我的时候当时两眼都放光了吗,完全就是一副看到俊俏公子花痴的表情。”
季绾摇头,“欣赏是有,但一定不是你说的那种,那么严重。”
周沐白伸手轻柔的揽过季绾的腰际,“好,那就按你说的。”他往外看了看簌簌落下的雪花,不禁觉得,此刻能够拥着心爱的人,看着窗外的雪景,在寝衿内谈情不禁别有一番诗意。
季绾握过周沐白的一只手,轻轻的触摸着,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一只手。
“你知道,你除了你这张脸,还哪里最叫我着迷。”
周沐白笑了笑,“那便是我这双手了吧,你知不知道,刚进议政堂的时候,就看你天天盯着我这双手发呆了。”
季绾也笑,“我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周沐白点头。
季绾脸色一红,拿着周沐白的这双手,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啧啧,老周,咱就是说,这双手,怎么能生的这么好看,比女子还要好,修长又嫩白,骨戒分明的,一看你拿起笔来批折子,我就移不开眼啊。”
周沐白听到季绾这么夸自己,有点飘飘然的,“这双手你以为只能写字执剑?其实还能弹琴。”
季绾再次惊诧了,“你也会弹琴?我咋不知道。”
周沐白道:“你也没问过我啊。”
季绾一脸的好奇,“老周,你也会弹琴啊,老头子教会你多少?说说还教你什么才艺了,咱两能切磋一下不。”
周沐白想了想,“嗯,恩师只是随意教了一些,告诉日后会在一些场合用到,只教了一些其中的关窍,亮出来能够虎人就够了。”
季绾笑着,“虎人?果真像是老头子风格,他都是扔给我一些书,让我自己玩着,不会再找他,可从没有手把手叫我啊。”
周沐白有些诧异,“那恩师对我倒是好一些,算是手把手,倾囊相授吧,你别忘记我天资愚钝。”
季绾摆手,“你别老把天资愚钝挂在嘴边,你天资愚钝,那是跟我比,若是跟别人,那可真就是出众了好吗。”
周沐白点头,“那也是。”
季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啊,好困,我实在撑不住了。”
周沐白将季绾放下,躺好,又把被子给两人盖好,慢慢的合上了眼,在锦衾当中拍了拍季绾的背,轻声呢喃,“拍一拍,睡的香。”
季绾闷闷的回,“嗯,你也”
殿外,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整个皇宫处在一片静谧当中。
忽然间,集贤殿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老鼠,打翻了竟然还在燃着的煤油灯。
转瞬火苗落在了大片的奏折上,火苗从奏折烧到了圈椅上的软垫,再到整个桌椅。
议政堂里都是实木的家具,个个名贵非常,极为易燃。
议政堂烧起来的时候,还无人知道,反而是皇宫的另外一处宫殿走了水,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御林军都在尽力相救,因为那宫殿的旁边就是太后的慈宁宫,再就是湘月的香云殿。
这两个人都是不得了的人,众人皆都不敢马虎,偏就今日伴有风雪,风一吹,反而极为容易加重火势。
集贤殿燃起来的时候,众人发现,早已经烧到了只剩了梁木架子。
整个皇宫,光是救火就救了一夜,本来就入了冬,所有的水缸虽然每日都有人烧着,可远水解不了近火,只能够顾上一边。
好在太后的宫殿没什么大事。
只是议政堂这边,众人知道昨夜小季大人与首辅在此办公,若是着了火,那
当六部的人来到现场的时候,只见一堆化了灰烬的良木中,躺着两具类似焦尸一般的东西。
众人纷纷不敢相信,这会是小季大人与首辅?
直到明青州发现了属于二人的一些私有物件,发簪玉带一类,才确定,遇难的就是二人。
一时间,众臣哗然,纷纷不敢相信,晋帝,宁王,太后,湘月,纷纷来到这集贤殿,看着面前烧成干尸的两人。
众人纷纷哭的哭,嚎的嚎,直为两人扼腕叹息。
没过多久,季府与周府门口纷纷挂起了白番,两家老母亲那是哭成了泪人,迎来送往。
晋帝更是亲自为二人发丧。
前后过了半月,季绾与周沐白二人最后终于入土为安。
朝堂暂时平息下来,这时,次辅陈千山却突然提出告老还乡。
尽管晋帝再三挽留,可还是拗不过,最后允了。
可就在陈千山告老还乡的在任的前一日,下了朝,回到家。
忽然就来了大批的御林军,包围了陈千山的府邸。
陈千山见此,倒是颇为淡定的跟来抄家逮捕的官员,去了。
到了天字号大牢,陈千山忽然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他在阴暗潮湿的忽明忽暗的大牢当中,竟然看见了
周沐白。
当时陈千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熟人样,当他看见周沐白镇定自若的走进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不是”
周沐白坐在圈椅当中,十分淡然的喝着现泡好的苍山雪绿。
“我,自然是应该在这里的。”
陈千山的头简直都要炸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是我亲自验过尸的。”
周沐白喝了一口茶,“找一个一模样的尸体还不容易,若不然该怎么骗过你。”
陈千山的脸色煞白,“你,你是故意来今日抓我的?”
周沐白放下茶碗,淡定的看着他,“正是,今日,是我故意为你选的,谁叫你在恩师是在卸任的前一日下手害他。”
陈千山笑了笑,“这倒是不假,不过,我是早就想害他,不过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他的弱点,其实我是想要放过他,直到我发现,他的弱点。”
周目标听此抬起眼来,“那是倒是说说他的弱点是什么。”
陈千山听此狂笑起来,“你不知道季盛的弱点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盛的弱点,季盛的弱点就是你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沐白听此,立马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千山见此,更加开心的笑起来,“你不知道吧,季盛临死的前一天,给小皇帝上奏,想要你来接他的衣钵,省却升级的麻烦,并要公开你二人的关系,从此来祝你官道通途。”
周沐白听见这话,脸都白了,“不会的!你胡说!”
陈千山得意洋洋的,“那我怎会如了季盛的愿啊,于是我联系了周崇,利用季盛知晓周崇贪污的事宜,稍稍挑拨两人,周崇便动手了,只是,是我在剑尖上淬了毒蛊,季盛才会中毒身亡。”
周沐白冷静下来,沉声道,“此事我已知晓,只是霍达,你就不怕你的泱泱被你拉下水?”
陈千山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
周沐白又回到圈椅当中坐下,“你的泱泱如今已经在地字号大牢待审,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好说?”
陈千山,开始疯狂的嘶吼起来,“你们放了泱泱,放了泱泱,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周沐白听此不屑的笑了笑,“一个人?哼,这些年若不是你二人在前朝后宫,撺掇一气,怎么会让那么多我大晋的官员将军死于非命?”
陈千山听此不再挣扎,“你们,会对她做什么?”
周沐白道:“好说,我们依法治理,犯了什么法我们就按律法行事,只不过她派人陷害太子,又害的小季大人险些丧命,罪名可是不小呢。”
陈千山听此,情绪仿佛就在崩溃的边缘,“你们,若是要真的动手,麻烦让她痛快些。”
周沐白伸手把玩着一只匕首,“这倒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还有就是你这些年啊,做下的案子太多,前脸的也够广,都快要把朝廷上近一半的官员送进了天字号,所以你说,圣上对你,焉能不恨?”
陈千山悠悠道:“打从第一次做这件事情时,我便没有想着全身而退。”
周沐白道:“霍达王子,这个名字在你们巴巴拉国寓意为守护的意思吧。”
陈千山点了点头,“你都能查道这里,实属不易,还是有些手段。”
周沐白甩着匕首,“很多事情,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陈千山见自己再无意义隐瞒,只求为他的泱泱多积些福气,他问道:“若是我交代所有,你可否还能让我再见一面泱泱?”
周沐白说道::“这不是问题。”
陈千山点了点头,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
在很久之前,巴巴拉国,收养了一位十分美丽漂亮的公主,这位公主年轻貌美,无论从礼仪还是学问,还是教养,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被巴巴拉王国的皇帝封了泱泱公主,身为大皇子的霍达对泱泱公主那是一件钟情,一直以兄长的身份自居。
两人从小相伴,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可这泱泱公主是养女,作为公主,和亲才是首要的任务。
奈何霍达就是再喜欢泱泱,明知道她无法嫁给自己也无济于事。
而巴巴拉皇帝好大喜功,打了几场小胜仗,收了几个小国以后,就想要对自己的好邻居晋国有了吞并的野心,常年在边境骚扰晋国。
最终晋国的皇帝永和帝,也就是现在皇帝的父皇,御驾亲征,亲手收了巴巴拉。
最终,巴巴拉为了求和,把泱泱推了出去,给永和帝当妃子,这才平息了战乱。
巴巴拉王国最终也因为这一战,损失惨重,甚至最终被米加国灭了国,从此霍达失去了心爱的公主,而泱泱嫁给了老皇帝没几年,老皇帝便驾崩,年轻的泱泱还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就要收活寡。
而霍达灭国以后,便化名陈千山来到晋国,与泱泱联手,在这几十年间暗害了晋国大大小小十几名高官,眼中影响了晋国的强盛。
两人知晓,以晋国的实力亡国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是如此,陈千山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手,尽管泱泱已经劝过他多次,可陈千山一想到自己国家亡国的那一日,便再也放不下仇恨,如同入了魔一般,整日策划着该如何杀人。
甚至,他为了杀掉一个人,可以登上好几年,就为了一个适合的时机。
遂他在朝为官的这二十年,才能够犯下累累罪行。
季绾与周沐白走出来的天字号大牢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日,泱泱公主自行服下毒酒的时候,神千山就在她的身边,虽然泱泱公主容颜不如往昔,可依旧风云犹存。
陈千山不禁伏在她的身上痛哭,他终身未娶,正妻之位,只愿留给她心爱的姑娘。
在铁一般的事实证据面前,陈千山被判了车裂之刑。
行刑那日后,季绾与周沐白站在城墙上,两人见下面行了刑,季绾不忍看,周沐白在关键时候蒙上了她眼睛。
两人一起下了城楼,季绾想了想,“老周,我不是说过,这案子了了,我对你说个秘密吗?”
周沐白道:“我也想对你说个秘密,若是我说了这个秘密,你再想告诉我你的,你再说,如何?”
季绾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周沐白带着季绾去了三生别院的书房中,他给季绾到了一杯茶,两人在茶桌面前相对而做,十分恭敬。
周沐白悠悠道:“当年,季盛之死,是陈千山一手策划,你可知其中关窍如何?”
季绾想了想,“不知。”
周沐白又道,“今日我就想其中关窍,为你细细讲来。
当年,周崇与季盛互为好友,而周崇对于季盛的官道通途倍感嫉妒,久而久之便成了嫉恨,而周崇那时候身为刑部尚书,被圈进一桩案子里,而周崇只要利用好这桩案子,就可以荣登首辅,而周崇这时使了手段,行贿受贿,叫这案子表面变得十分漂亮。
季盛在无意中知晓此事,劝周崇投案自首,而周崇自然不肯,季盛无奈,最终亲手把案子解了过来,拨乱反正,才没有诬陷好人,而季盛为了同僚好友情意,并未揭发周崇。
此案结束后,季盛被封为首辅,而周崇则是怀恨在心,奈何季盛有周崇把柄在手,周崇怒而不发,时间久了越发妒忌季盛的德高望重。
而当是还是御史台大夫的陈千山一直再找机会,陷害季盛,奈何季盛小心,一直未有破绽,迟迟未能得手,直到陈千山发现,季盛的入室徒弟竟然是周崇的庶子,并且还是在周崇不知的情况下所发生的。
陈千山便开始了密谋这场暗杀,他成日在周崇的耳边有意无意的说季盛的坏话,挑拨离间。进而自己观察,一个陷害季盛的最好时机,直到几年后,季盛为了在卸任后,将自己的徒弟推向首辅之位,并想要公开身份,陈千山觉得这就是一个绝佳时机,待季盛最后那一日卸任时,让周崇拿着自己一早做好的暗器,在路口等,最终等待季盛归府途中暗杀成功。
而周崇的那一剑虽然射了出去,可最终射偏了,射在了季盛的肩头上,可真正有问题的是那箭尖,箭尖是陈千山淬了毒了的,来苗疆的蛊毒,一箭落。
季盛自此中了毒,便真的死了,而周崇以为季盛死了,自己就可以成为首辅之位,但是却没有,而是内阁的人顶上了。
周崇自此,被陈千山拿捏住了把柄,再也不能升官,每日变的疑神疑鬼,甚至时常精神恍惚,几年夏利官位一降再降,最终被我锁在那处。”
季绾安静的听完这一切,她抬起眼来,看着周沐白沉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爹,杀了我爹,有动机杀人,但是过失杀人,”
周沐白仔细看着季绾的神色,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季绾垂下头,紧紧咬着唇,手捏着杯子的关节泛起白。
隔了良久,季绾起身便要走,她擦了擦眼角。
周沐白道:“你要走?”
季绾点点头,“抱歉,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咱们就先”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幅局面,可要真的面对,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你想说什么?”
他很怕,季绾就此提出分开。
季绾抽噎了一下,“咱们就先,别联系。”
周沐白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下,“好,我给你时间,但是只有七日,七日后,无论你想没想好,我都会去找你,这七日我也会日日夜夜等你。”
季绾再没有心思听下去,起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了,好在周沐白反应快,在后面抚了她一下,季绾毫不留情的甩开,“我走了。”
说完,季绾便大踏步的离去。
周沐白看着季绾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用刀子捅了一样的疼,他不禁蹙眉垂下头。
不,这样一定是对的,只有给季绾时间,她才能够把一切想清楚,那样以后他们才能够义无反顾两人有阻碍的走下去。
季绾这厢刚回到了季府,看到季柳氏坐在那里,上前抱着她就哭起来,“娘亲,呜呜,呜呜呜”
柳氏拥着季绾,不禁有点纳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让这小崽子趴在她身上哭,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难道是那老周?
“老周,欺负你了?”柳氏试探问道。
季绾在柳氏肩膀哭的不行,“不,不是,他没有,欺负我,是因为,他爹杀我爹,但是没有得手,箭是别别人下了毒。”
季绾抽噎着说出这些话来,季柳氏听见,也一时间难以接受,拍了拍季绾的肩膀,“哎呀,我当多大个事,你爹都去世那么久了,凶手也抓了,咱们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太多了啊。”
季绾趴在柳氏的怀中使劲抽噎着,“娘亲,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一直以来所要找的,凶手,竟然是周沐白的老爹,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柳氏见季绾哭的凶,不禁伸手拍着季绾的后背,“那要不你就别跟老周好的,我再给你找其他八块腹肌的年轻俊俏小公子。”
季绾摇头,在柳氏肩膀蹭鼻涕,“不,不,我就喜欢他这一款的。”
柳氏也没有办法,向来季绾应该是个大咧的性子,不会纠结太久,就是需要点时间。
柳氏这几日安静的很,季绾住在府中,也很少去踏月阁烦她,吃饭想出来吃就出来吃,不想出来吃就让晴翠在小厨房做着吃。
季绾吃了几日都食髓知味,因为案子刚破,晋帝允了几日的假,季绾趁此在家消沉起来。
沈朝瑶日日来陪她,就怕她一直想不开,季绾前两日倒是还有些愁眉不展,可后几日,就又开始吃睡喝一条龙服务了。
周沐白成日上值去季府门口看了看,去道门房打听了一番季绾的状况,下值了又来点卯,去门房问这日季绾都干了什么。
后来他再来,小厮直接上前,把季绾所有的行程说了个遍,跟回报工作似的十分利落干脆。
周沐白听见也不缠着,直接就走。
这日下值周沐白又在门口打听,季绾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正巧赶上季绾出门。
她看到周沐白在门口,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的逃跑。
可往回走了没几步,想起周沐白看到季绾眼神,心里瞬间就软了。
哎呀,真是他娘的烦死了。
季绾转身又往回走,因为这几日她又坐春梦了,梦里全都是跟周沐白在吱吱呀呀的做着羞羞的姿势啊。
真是烦死了,这狗男人怎么跟妖孽一样,有天生的吸引力呢。
周沐白看见季绾转身向他走,刚开始是走,可慢慢便成了疾步,最后便成了跑,周沐白站在门口,负手看着她。
季绾奔着周沐白跑起来,可到了门口竟然忘了有高高的门槛在被,重重的绊了一下,直接扑倒了周沐白的怀里。
季绾一闭眼,真他娘的丢人啊。
周沐白伸手接住季绾,无奈轻声,“又忘了门槛了!”
季绾紧紧抱着周沐白,慢慢往上,“我那是故意的,我就想要往你身上扑你不知道吗?”
周沐白笑了笑,“好,你故意的,你才没有被门槛绊。”
季绾看着周沐白,“我”
周沐白疑惑,“你?”
季绾有点烦躁,“哎呀,我想吃龙虾、佛跳墙、烤鸭了。”
周沐白笑了笑,“好,我带你去三生别院。”
季绾有点闷闷的,“嗯。”
随后上了周沐白的马车。
柳氏在门口看着季绾离去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小孩子家家的,不至于心胸那么狭隘。
一个时辰后,两人在三生别院膳食厅的大圆桌上,又是一顿的生猛海鲜,填补了季绾这些日子的寡淡。
周沐白看着季绾吃的十分开心,便到了一些桃花酿放在季绾身前,给她喝。
“尝尝,新酿好的。”
季绾抬起酒杯,闻了闻,凛冽中带着一些桃花的香甜,十分诱人,她对着周沐白一碰杯,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周沐白道:“慢些喝。”
季绾一蹙眉,再松开,“嘶,好喝啊。”
周沐白点头,“新酿好的,度数低,适合你,喝不醉的。”
季绾点头,“我喜欢啊,再来。”
两人一直对饮这,季绾没一会就上了头,脸色浮上两坨云霞。
她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对着周沐白憨憨一笑,“周沐白”
周沐白眯着眼看她,“嗯?”
季绾慢慢道:“我,早就原谅你了,第三日,我就原谅你了。”
周沐白笑着问,“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季绾想了想,“人家不是拉不下来脸吗。”
周沐白有些无奈,“怎么说七日就七日,一日也不给少,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简直难熬死了,尤其是晚上,险些逼的他头痛再犯了。
季绾半睁着眼,“这不是这不是得矜持一下嘛。”
说着便伸出双手将周沐白的脸转过到自己这边,双手因为用力,都把周沐白的脸挤得变形了。
她憨憨一笑,“啧啧,真好看。”
季绾再也没有多想,上前对着他的唇就是一吻。
这一吻到像是点了着了周沐白的火焰,季绾怔在愣神之际,脚底便是腾空而起。
待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经落在了周沐白的怀中,她惊呼,“啊,周沐白你干什么。”
周沐白深沉一笑,“没什么,就是把你抱上床,我们换个地方聊天。”
周沐白把季绾一溜抱着走到了卧间,轻轻的放在了丝绒褥子上,上面轻柔又保暖。
季绾不仅用脸贴了贴,“啊,你这铺的是什么,好暖和,好软啊。”
周沐白淡淡一笑,“疆北运过来的长绒棉被,十分适合冬季铺。”
季绾不禁又用脸蹭了蹭,“真不错。”
周沐白坐在床边,将季绾的脸抱在自己的腿上,低头看着她,“那以后,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季绾想了想,“似乎,挺好。”
周沐白都有点无奈了,怎么灌了酒,还这么理智清醒?
他轻叹一口气,大概真的不那么爱,才会这般云淡风轻,可她又怎能知道,他心里的焦灼。
“那你怎样才能在这里呢?”
季绾看着灯下的周沐白,眸色温柔,面若冠玉的脸,犹如天上最尊贵的神祇落在人家。
圣洁者沉沦,圣洁者沉沦啊。
“别说话,吻我。”
季绾有点看着醉了,她挺想他的,挺想。
周沐白十分顺从季绾,她是他的主导,她是他的驾驭。
在情感上,他一向有种自卑与不自信,他承认,这可能是因为周崇所导致的,可是他仍旧觉得甘之如饴。
至少,他愿意把心底对情感的卑微与纵容全部给到眼前的整个人,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想他大概都会无条件的答应他。
一番激吻过后,两个人都乱了衣襟,季绾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亲亲小嘴就行了,她马甲还没掉呢。
绝对不能让周沐白发现呢,她可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好在周沐白没有进一步,但是看得出来,他忍的很辛苦,很辛苦。
到了最后,周沐白仍旧不愿意放下她,他在他耳边央求着,“嫁给我,季韫,嫁给我,好不好。”
他真的太想念,太思念她了,思念到发狂的地步,谁曾想季绾不再的日子,他都是拥着季绾的睡衣入睡的。
他真的不想跟她分开一时一刻了,他只想长长久久的拥有她啊。
季绾有点听到这句话有点震惊了,酒瞬间醒了一半,“你,你说什么?”
周沐白音色低沉而有富有磁性,“我说,我想要你嫁给我,我不管你是男还是女。”
季绾心脏哐哐直跳,“我,我有点乱。”
周沐白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到你想清楚为止。”
季绾有点无辜的看着他,“好,我努力,我尽快让自己想清楚。”
这什么情况,周沐白忽然跟她求婚了?
季绾看着周沐白离去的背影,知道他去泡冷水了。
她缩在床角,耳边尤在回想着周沐白对她说的话,那是真的吗?
可是她还没有跟周沐白坦白啊,不行啊,她要火速跟周沐白说清楚,不然那,不然,她又该以什么身份嫁给他呢。
待周沐白归来后,季绾仔细说道:“我,我有话跟你说。”
周沐白手里拿了一块温热的手巾给季绾擦脸擦手,“好,你说。”
季绾想了想,“嗯,就是让我想想哈。”
周沐白有把漱口茶递到季绾身前,“漱口。”
季绾接过,仔细漱口后,又吐在周沐白递过来的痰盂中。
周沐白眼中满是自信,“想好怎么说了?”
季绾眨了眨眼,愣了半天,“嘶,没想好耶。”
周沐白笑了笑,“那明日再说,今日先睡觉。”
季绾点头,“那好吧。”
临入睡之时,季绾趴在周沐白的身上,闭着眼问,“老周。”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骗了很久,骗的很大,骗了你的感情,你还会搭理我吗?”
周沐白也闭着眼,“我想我,应该还是会吧。”
季绾点头,“嗯,那就好,睡吧。”
翌日,季绾被周沐白叫醒的时候,依旧有点微醺。
可还是要起来,因为休沐没了,两人该上朝了。
再次回来只能下朝的时候了,季绾今日上朝,又被晋帝升了官,这次直接升到次辅的位置了。
季绾简直有点难以置信了,这升官怎么跟做了火药的速度一般的快啊。
蹭蹭蹭,她是该谢谢谁啊。
不过满朝文武上下无人不服的,毕竟,出了首辅,季绾在所有的公务上都有所涉猎。
这都是要感谢周沐白这一年来的“辛勤教导。”
季绾下了朝,被众人团团围住,纷纷恭贺,把拜高踩低这门学问发挥到极致。
季绾抻长了脖子也没见到周沐白在哪,只得问了小太监,才得知,周沐白被晋帝亲自叫去谈话了。
季绾只得自己先行回到新的议政堂。
集贤殿重建需要些时间,如今内务府给季绾他们重新划分的办公的地方。
这倒是离晋帝的御书房又近了一些,十分不错。
待季绾看到周沐白归来的时候,那是满面的春风,带着笑意。
季绾不禁打趣,“呦,首辅这是捡了金子了,乐成这样。”
周沐白坐在季绾身侧,“跟这个差不多,恭喜我们小季大人荣升次辅,以后可要多多仰仗提携了。”
季绾一摆手,“切,你少来。”
周沐白没在意,在她耳边低语,“晚上说。”
季绾听此脸色一红,“哎呀,办公,办公。”
季绾心里惦记着坦白这档子事呢,心不在焉的,就想着,晚上一定得跟周沐白说了,要不然,自己非要憋死不可,不管怎么样。
周沐白则是想的另一套事情。
两人这一日将公文批的飞快,不到半日就可以下值。
周沐白先去带季绾去樊楼吃了膳食,两人十分受用的出来。
又去了十方斋,买了新出炉的点心,而后又去了彩虹堂家买了一些糖果。
随后才打道回府,回三生别院。
这次周沐白依旧叫人把桃花酿温上,叫人备了一些小菜。
季绾蹙眉,“这次我不喝了。”她要坦白啊,她不能醉掉。
要是喝醉了,她语序错乱,说错了怎办。
周沐白笑了笑,“今天你不用喝,我来喝。”
“哦。”季绾点了点头,十分识相的,亲手给周沐白斟了一杯酒。
“你让我先说行不,我想先跟你说。”季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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