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显然对沈舒宸上赶着要礼物的行为没能理解,心想着,昨天好像是你热情洋溢半强迫我住过来的,难道是自己欠考虑了?
魏白斟酌着说道:“是应该表示感谢的……”略加思索又继续道:“昨天那杯轩尼诗你好像挺喜欢喝,要不买一瓶……”
沈舒宸摇头打断魏白的话:“谁要你这些物质上的表示?”
这可给魏白整不会了,寻思半晌,难道是要我精神层面表示感谢?
沈舒宸看着魏白蹙起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觉得魏白和他相处仍是礼貌而又疏远,无奈地叹口气:“跟你开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魏白将信将疑,沈舒宸接着补充:“你有心给我爸妈买礼物,已经很感谢了。”
魏白茫然:“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沈舒宸轻笑一声:“走吧,给咱爸妈挑礼物去。”说完推着购物车自顾往前逛。
魏白没有纠正沈舒宸的措辞不当,跟在对方潇洒的步子后面继续购物。
最后,魏白选了一罐品质上乘的普洱茶,和一份猫猫零食大礼包。
沈舒宸挑挑眉,小少爷送的东西都挺接地气,投其所好意图过于明显。
“哎呀,小魏你就轻轻松松来吃个饭,还带什么东西呀,怪见外的!”沈父、沈母接过礼物,经过沈舒宸介绍,魏白才知道沈父是市人民医院院长,沈母越看魏白是越觉得这孩子懂事讨喜,喜欢得不得了。
“没有,应该的。”魏白旁边还带着小鬼,脸上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养的萨摩耶,名字叫小鬼,它也跟着来蹭饭了。”
沈母一见这浑圆雪白的一大团,喜笑颜开:“欢迎欢迎,这大宝贝儿真可爱,快来给我摸摸,小鬼!”
魏白最近是发现了,小鬼不管见着谁都自来熟,一听有人喊自己名字,乐颠颠的就凑过去。
客厅里一只金渐层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小鬼身边来回踱步,对于新物种的到来充满好奇。
“喵呜……”金渐层还没来得及探出试探的爪子,就被人一把捞起。
沈舒宸抱住金渐层猛吸一口,后者立马将双爪按在沈舒宸脸上,别过圆圆的猫头,一副推拒的姿态。
沈舒宸莫名觉得魏白和这猫挺像。
虽然魏白养狗,但本身性格却更像猫,远远看上去乖巧可爱,偶尔表现出一点慵懒和狡黠,有人靠近则会不自觉地摆出拒人千里的态度。
哦,不对,沈舒宸仔细想想,也不完全一样,魏白疏远别人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他总是不动声色掩藏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沈舒宸暗暗“啧”了一声,心说这样的更难搞。
魏白不知道沈舒宸心里的弯弯绕,注意力被他怀里的小喵咪吸引。
“它叫什么名字?”魏白伸手碰碰小猫的耳朵,金渐层似乎觉得有些痒,耳朵动动猛抖了两下脑袋。
沈舒宸被甩了一嘴的猫毛:“它叫多鱼,我妈给起的,每天能吃到很多鱼的意思,是只小母猫。”
魏白有些诧异:“多鱼?”虽然寓意是好的,但毕竟和“多余”同音,这名字还挺……挺有梗。
多鱼被沈舒宸抱着不舒服,一直挣扎着想要下来,身体扭成了麻花状。
沈舒宸见魏白对猫挺有兴趣,将手里的多鱼递给他。
多鱼被转移到了魏白怀里,竟然不挣扎了,就这么乖乖的窝在对方怀里。
魏白轻笑一声,挠挠多鱼朝他翻出的肚皮,猫头在魏白胸前蹭啊蹭,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
真是奇了怪了!沈舒宸忿忿地想,这俩怎么一见面关系就这么好?!
难得能看到魏白如此温柔的一面,沈舒宸心痒痒得厉害,但又同时嫉妒起多鱼享受的待遇,竟然同一只小母猫吃起醋来。
沈舒宸将多鱼拎起来:“多鱼吃得彪呼呼的,小心压着你胳膊上的伤口。”
乍被拎出魏白的怀抱,多鱼还有些不舍,伸出脚脚想要够魏白,喉咙里不情不愿的哼哼唧唧。
最终,多鱼还是被沈舒宸狠心安置在猫爬架上,小脸气呼呼地皱成一团。
沈舒宸特意叮嘱母亲关于魏白的手伤,所以桌上的菜多以口味清淡的为主,晚饭席间气氛很融洽,魏白的话不多,他以为自己多半会以倾听者的角度,游离在这场家宴的讨论氛围之外,这是他一贯觉得舒适的距离。
但沈母偶尔与魏白的几句交谈,竟然让他有了一些倾诉的欲望,这种感觉只在之前定期接受的心理咨询中有过,难道是沈母也从事心理方面研究的缘故?也许在无意间,与心理医生有些相似的谈话模式?
魏白不得其解。
他还没意识到的是,这顿饭其实是个很好的开始,他的情感模式在潜移默化中正悄然发生一些转变……
平静而和谐的双休日很快过去,又是一个忙碌的周一。
沈舒宸万万没有想到,一周前自己还推三阻四的新人少爷,如今搬进了他家同住,此时,我们沈队长还心甘情愿充当司机,带着魏白往离主城区不远的市郊看守所赶。
看守所的探视时间相当严苛,只有每周一和周四的下午,并且时间段严格控制在两点到三点半。
苏美芸属于刑事拘留,羁押期间不允许亲属探视,这从某种意义上,更能保证苏美芸的人身安全。
沈舒宸事先已经打好招呼,顺利进入会见室,苏美芸被两名民警一左一右架着从里面出来。
苏美芸带着手铐,低头坐在审讯椅上。
沈舒宸先提问,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周五在警局门口行刺你的人,你认识吧。”
沈舒宸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苏美芸低头不语,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沈舒宸的话。
沈舒宸和魏白料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两人相视一眼。
魏白问:“那个机车男是你所说的‘清道夫’吗?”
魏白观察着苏美芸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或是情绪上的转变。
果然,当魏白提到“清道夫”这三个字时,苏美芸的眼神闪了闪,但即刻又恢复平静,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只是魏白的错觉,苏美芸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魏白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
空荡的会见室,只有魏白一张张翻看照片时的“沙沙”声响。
苏美芸好像对两名警官的沉默全然不在意,对魏白手上的照片也没有表示出丝毫兴趣。
魏白翻阅照片的手停住,将其中一张抽出,起身递到苏美芸面前。
照片里的铜镜,进入她的视线,苏美芸自然认得出,那是挂在自己卧室的那枚。
“说说吧,这是什么?”魏白手指轻轻点着照片,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发出“叩叩”的声响。
苏美芸轻声嗤笑,抬头盯住魏白的眼睛:“这是一面镜子啊魏警官。”语气听起来相当诚恳。
沈舒宸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对于苏美芸这种不配合的态度,莫名来火。
虽说在问口供时拒不配合的罪犯,沈舒宸见得多了,但像苏美芸这般不识好歹,还带有一些戏谑态度的着实让沈舒宸火大。
魏白薄唇轻启:“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我来说。”
魏白收回照片,举在手里端详片刻:“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面镜子叫八咫镜。”
魏白抬头盯住苏美芸的双眼,后者目光闪躲,避开与魏白视线交错。
“日本神话里的‘三神器’之一,当然,你家里挂着的这面不可能是真品。它与另外两件神器不同的是,八咫镜最早来源于中国,如今却是日本天皇权利的象征,同时,我还听过一种说法,日本人将八咫镜当做天照神的化身,祭祀于神宫,以铜镜为‘鉴’,驱魔辟邪……”
魏白侃侃而谈,仿佛只是单纯想与苏美芸聊聊,她家这面“赝品”铜镜背后的故事。
忽的,魏白话锋一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面镜子不是你的,而是李卫华的吧?”
魏白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回荡在房间,苏美芸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苏美芸表情稍显不自然:“是谁的重要吗?”
魏白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我心知肚明,那天出现的机车男就是你口中的‘清道夫’,并且,你刚刚看到照片上的铜镜后的反应告诉我,你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被‘清道夫’盯上,和这铜镜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一次魏白没有再用反问的语气:“你在被警方逮捕当天,录口供时才知道尸体被发现时不在书房,而是在浴室里,由此你想到了‘清道夫’的存在。”
苏美芸还是低着头,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此时不再平静的内心。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为什么要将李卫华家的八咫镜带走?”魏白问完,又补充一句:“我很想听听你和李卫华的爱情故事。”
苏美芸颤抖的身躯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一震,随即恢复平静,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沈舒宸和魏白静静地等待。
最后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苏美芸终于缓缓开口:“在十六岁那年,我认识了李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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