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故事里,苏美芸是个身世凄惨的姑娘。
在她十三岁那年,父母意外离世,留下年幼的苏美芸,家中只有一双年迈的老人,她自顾不暇之间还要对老人照顾一二。
苏美芸成绩平平,好在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体操,高考靠着运动员身份、比赛奖项获得加分,以特长生身份考试本市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这时,大学四年的学费成了一大难题,苏美芸即使申请了特困生的补助,但实际上杯水车薪。
有句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苏美芸正走投无路之际,看到了利荣公司的人才培育计划,这个用来提升公司形象和知名度的半公益性质项目,给了这个命途多舛的少女一个机会。
计划的名额有限,苏美芸不愿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但靠着体操特长生身份考上大学的她,与别的竞争者相比毫无优势,在也是在这时,苏美芸认识了当时作为该项目负责人之一的李卫华。
起初,相比同龄人更显早熟的苏美芸以为这会是一场出卖□□,才能换来的权色交易,但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现在再回想起来,李卫华莫名的青睐,让苏美芸几乎毫不费力获得名额,这些种种,其实都是在为后来,培养苏美芸成为他的商业间谍做准备而已。
但在当时,对于苏美芸来说,这个稍长她几岁,年轻有为又在自己最窘困时候伸出援手的男人,几乎就成为了她以后生命的全部。
苏美芸大学毕业后,按照李卫华的安排,她不断潜入各种目标公司,收集窃取商业情报,也是在这时,李卫华开始对她灌输有关宗教方面的思想,慢慢的苏美芸开始知道“高天原”的存在。
沈舒宸和魏白听到这里不禁坐直身子,重点来了!
苏美芸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他那段时间,跟我探讨很多有关各神话体系的传说或故事,每每说起这些,他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向往着迷的神色,我看到他那样的状态,就觉得自己又走进他内心一步。”
所以,当李卫华问道“你相信神的存在吗?”的时候,苏美芸毫不犹豫回答:“相信。”
“再后来,李卫华总是提及他所信奉的天之御中主神,以及日本神话中神世七代等众神,他还说高天原是开天辟地的‘造化之神’所隐居之所,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于是,我渐渐也开始接触日本神话。”
苏美芸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亮光问魏白:“你知道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的故事吗?那是我最爱的一篇,它仿佛是在诉说我和李卫华的相遇到相爱,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我和卫华,我为他做的一切,我们本来就要走到一起,可以永远相爱永远彼此依赖的走下去……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沈舒宸和魏白知道,她说的是白渐伊。
“那个女人的出现,破坏了我和卫华的关系,他因为那个女人的貌美就背叛的我,我无数次惋惜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结局,从相爱到复仇,原本以为我们会和故事结局不同。”苏美芸默默流泪,凄然一笑:“也是,神都逃不过背叛的命运,我们作为追随神的信徒又怎么逃得过宿命的安排。”
魏白静静听苏美芸说完,等她平复下心情,才问到重点:“你之前提到的‘高天原’与之前出现的‘清道夫’有联系吗?”
苏美芸点头:“嗯,“高天原”似乎是李卫华信奉的日本教会的名字,他有跟我提到过,但从没有详细说过这个组织的情况,就连‘清道夫’的存在也是无意一次知道,我卧底在对手公司窃取机密时,被当时一位同事察觉了,那一次我很惊慌,李卫华知道后只安慰我放心,他会安排专人处理,后来就传来那人去世的消息,我打听了一些,听说是走在路上遇到劫匪抢劫,被误伤当场死亡。”
沈舒宸和魏白脸色凝重起来,看来当时这人的死去,八成是被当做意外结案处理了。
“你觉得不是普通抢劫这么简单?”
苏美芸:“我觉得太巧了,就跑去问李卫华到底怎么回事,我很担心这事会牵扯到我和卫华,但他只说,让我不用管那么多,‘清道夫’出手很干净,绝不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更查不到我们。”
说到这里,苏美芸抬头看看两位警官的脸色,小心翼翼接着往下说:“果然,过了几天,这件事就按照意外事故结案了,但是‘清道夫’是谁我不清楚,我听卫华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清道夫’的具体身份。”
沈舒宸与魏白相视一眼,再问些有关“高天原”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苏美芸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魏白最后又提了个问题:“那面镜子,是组织里的东西?”
苏美芸也不能确定,只能猜测:“应该是的,李卫华一直将这面镜子收在书房正中间的书柜中,时不时见他拿出来擦拭,我一开始以为它大概只是个摆设,但有一次我看到卫华在这面镜子前摆上香案供奉,才明白,这或许更像是寄托了某样含义的信物。”
沈舒宸试着想象了一下供奉铜镜的画面,不免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
会见的时间很快结束了,一个多小时的交流,有效的信息却不算多。
沈舒宸和魏白在回警局的一路上都在分析。
“听苏美芸说下来,这个叫‘高天原’的组织挺矛盾的,听起来像是个宗教组织,但又拥有类似杀手的成员。”沈舒宸偏头望望魏白:“而且这教会组织的规模也不好判断,他们发展了多少像苏美芸这样的潜在教徒根本无法估计。”
魏白表示赞同,不过他感觉找到点新的思路:“不知道李卫华当初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契机,而进入这个教会组织的,我想仔细查查李卫华的生平,有可能有些细节当初被我们遗漏了。”
沈舒宸又考虑到一个问题:“苏美芸口中组织里的‘清道夫’可能是某一个人,也有可能是这一类人的代称,我怀疑更有可能是后者,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组织的能力不容小觑。”
说到这儿,沈舒宸和魏白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但好在这次的谈话也并非毫无收获,既然知道了它的存在,必然有迹可循,也许这个藏在黑暗中的隐秘组织,会因此从迷雾中逐渐显露,即将被揭露在世人眼中。
日本京都源氏宅邸
早春三月,最早的一批樱树已经开花。
源氏宅邸东边院落晨间的阳光最好,茶室南北的木制拉门大开着,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早春清晨的些许寒气,立刻吹透茶室满屋。
廊下端正跪坐两名男子,均穿着和服,款式相同的里衣和袴子,两人的羽织颜色一深一浅,相对坐在棋盘前。
大概是嫌屋中光线昏暗,干脆就在廊下摆起香案棋盘,仔细看棋盘上的黑白走势,黑子势如破竹频频进攻,白子处在守势,但却步步为营,没有让黑色讨得太多便宜,棋局已下至中盘,但胜负如何还无法定论。
就在每一步落子都至关重要之际,一位女子身穿浅色花纹和服,从外院直奔廊下男子而来,转过长廊走进深色羽织,低眉顺目跪坐的男子旁边,恭敬递上一封信,附在男子耳边低声道:“家主,华部那边的来信。”
深衣男子接过信:“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女子起身,低头恭敬向后退出几步,才转身走出长廊。
男子并不着急拆开信件,扔手执白子,专心棋局,只是落子风格一转,转守为攻,前期的精心布局谋划,顿时起效,几步来回,接连提走黑子数枚。
浅衣男子紧锁眉头,试图布子防守但已无济于事,一味进攻的黑子一旦失势,立马溃不成军,浅衣男子无奈在棋盘上放上两子,以表认输。
“源桑,我输了。”浅衣男子俯身低头,行一礼貌性的礼节。
被称为源桑的深衣男子同样回礼。
“哈哈哈哈,藤原君,一段时间没见,棋艺已有明显进步。”深衣男子赢棋,但不见得意神色,诚恳与对方探讨:“但你的棋急于进攻,杀意太重,遇上善于布防的对手,总是容易在后盘崩溃。”
藤原仍在回味刚刚棋局走势,输得心服口服:“源桑,想不到你的棋艺精进的如此快,我现在的水平完全不是对手。”
源氏给对方斟上一杯香茗,示意对方品尝,自己则打开刚刚仕女送来的信。
薄薄的信封里只掉出一张照片,照片上场景是一处街边,一群人围在警局门口,拍照片的人站在街对面拍摄,离得有些远,但隐约还能辨认出,被围在当中的人正是魏白。
“好久不见了……”源氏指尖摩挲照片上的人影,喃喃自语。
藤原君品茶间隙,也看见照片,问源氏:“源桑,这是谁?”
一阵微风吹来,吹落一树樱花,零星几点花瓣飘落至案上,挡住照片上少年的容颜,源氏轻轻拂开花瓣,笑容意味深长:“一位故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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