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时代,各行各业的行情是类似的。内卷竞争,拼个你死我活。不陷害拉踩已经算是道德高尚,谁会毫无保留地传授看家本领?
即使以顾氏当今的实力,让她去扶植一个同在珠宝行业的小公司,也是万万不肯的。
说的不好听点,明弦兮是在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作茧自缚。
明弦兮扑哧一笑,她没想到,顾小魔王现在还会关心人了。
开玩笑般地回应:“没事,饭碗砸了就砸了呗,我不是还有顾氏集团的股份分红保底嘛,不会喝西北风的。”
语气显得轻松豁达,完全没当回事。
提及股份,顾知忧蓦然回想起明大影后也是顾氏集团的股东。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要追溯到两年前了。
2017年,顾知忧刚刚大学毕业,入职顾氏集团。
董事长顾柏舟身体抱恙,无力主持公司大局,顾知忧便肩负起父亲的担子,成了顾氏集团的总裁和代理董事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顾知忧立即召开了一次股东大会,与各位股东打个照面,约法三章,并且对公司的发展前景做了悉心规划。
谁料,有位股东非常不给小魔王面子。持有10%的股份,却缺席了这次股东大会。
顾知忧掩下不悦,漫不经心地向其他股东打听,这位“胆大妄为”的股东是何许身份。
结果,好家伙,谁也不认识她。
这人是个缺席专业户,自持有股份以来,压根就没现身过,只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顾知忧有心弄清这位神秘人的身份,按照她给的联系方式发了消息,约她单独会面。至于她会不会答应,顾知忧心里没底。
对方应了。
见面的那天,顾知忧才知道,这位神秘的股东,是娱乐圈大名鼎鼎的影后,明弦兮。
由于身份特殊,顾知忧不仅默许了明弦兮缺席会议的行为,还在大会做了重要决定时,单独告知她。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互相加了好友。
明弦兮轻笑着继续调侃:“顾总加油,我后半辈子的养老金就指望在您身上了。”
顾知忧:“……”
呵,来劲了还。
最后,明弦兮认真地跟顾知忧道了谢,还说过些日子请她吃饭。
电话挂断。
顾知忧无所事事,十指交叉在桌上,难得地放空脑袋,坐等人员到齐。
*
与此同时,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出现在地下停车场,引人注目。
管家平稳地驾驶着车子,时瑶靠在后座,闭目凝神,对周遭的事物提不起丝毫兴趣。
劳斯莱斯停在靠近出口的停车位上。
银色镜框后,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倏尔睁开,漆黑的瞳仁仿佛宇宙中的黑洞,死寂幽邃。
她在等人。
被等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时瑶越来越频繁地望向腕表,不安焦躁在心里蔓延,等候的时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艰涩地压制住冲进航站楼找人的想法,手伸进整齐的西装口袋,摸出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
咔嚓。
幽蓝的火焰点亮了昏暗的车厢,也映出时瑶秀美的下颌线。在火光的凝视下,她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时瑶没有点燃一支烟。
甚至连烟盒都没有掏出来。
她记得,时愿不喜欢她抽烟。
远处,高跟鞋的声音清脆灵动,混合着拉杆箱轮子的滚动声,一点一点朝这边靠近。
时瑶耳尖地捕捉到这些细碎的动静,眼底的冰川渐渐消融。车门向外打开的片刻,她转过头,与时愿四目相对。
时瑶声音依旧保持着沉着清冷,好像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但熟悉的人却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雀跃。
“阿愿,欢迎回来。”
时愿慵懒地回了她一个微笑,声调轻柔。
“姐,好久不见。”
管家从时愿手里接过行李箱,轻手轻脚地放到后备箱里,又重新回到驾驶座,未置一语。
时瑶与时愿并肩而坐。
由于是亲姐妹的缘故,她们的容颜有许多相似之处,尤其是鼻子和嘴唇那块。
鼻梁高挺俊秀,鼻尖玲珑精致,薄唇朱红透亮,不得不说,两个人的脸都完美得如同上帝的杰作。
但是,她们的眼睛是完全不相像的。
时瑶的眼眶深邃,眸色深沉,像一块上好的墨玉,掩藏住她的喜怒哀乐。
时愿明眸善睐,瞳仁的颜色略浅,如一汪清泉,澄澈透亮。一双美目如果含着情愫,便会顾盼生姿,摇曳风情。
时瑶的目光落在时愿穿着的白衬衫上。每一粒半透明的扣子都被规整地系紧,遮住秀美白皙的锁骨。
时瑶带着怀念的口吻说道:“你还是这么喜欢穿白衬衫。”
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个妹妹好像自高中起,就雷打不动地穿着白衬衫。
虽然不是同一件,但在时瑶眼里,相去不远。
时愿说:“习惯了。”
她垂下眸,安静地凝视着白衬衫的领口。
“阿愿,你穿白衬衫真好看。”
少女甜美温润的嗓音仿佛在耳畔响起。
连带着那段时光的记忆,都如浪潮般汹涌而来。
时愿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故事的主角有两个,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顾知忧。
顾知忧是她的同窗,是她年少的梦,也是她清澈的理想。
穿白衬衫成了经年累月的习惯,爱她这件事也是。
哪怕被爱的人从未知晓,更从未回应。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沿街的风景飞快地向后倒退。
时愿扭头望向窗外,顾氏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高耸入云,巍峨矗立。她蜷曲着手指,贴着车窗描摹着什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时瑶心下有数,却有意逗她,故作懵然道:“你问的是谁?”
时愿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
时瑶哦了一声,“顾小姐啊……”
深谙自己妹妹的脾性,不敢兜太大的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内忧外患,不太妙。”
闻罢,时愿坐直了身子,秀气的眉宇凑在一块儿,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什么内忧?什么外患?”
时瑶心道果然,只有顾知忧的事情才能引起阿愿情绪的波动。
也许是因为父母早亡,时愿从高中开始就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不怎么爱说话,安静得可怕。
她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情绪更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时瑶那时也才大学毕业,肩负着父母留下的时悦集团的重担,早出晚归,对时愿的关心难免疏漏了些。
但她依旧察觉到了,自从时愿在学校交了个朋友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嘴角时常能瞅见笑意,尽管不是那么明显。
“内忧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顾萧杨大学毕业了,应该不久就会进入顾氏工作。”
时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声道:“就那么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也算得上内忧?”
“他有什么资格和知忧争。”
圈子里的消息是流通的。谁家的当家人结婚或是离异,谁家的继承人年轻有为或者游戏人间,彼此一清二楚。
比如,顾氏集团的大小姐,顾知忧,天资聪颖,处事颇有顾董年轻的风范,是出了名的。
又比如,顾氏集团的小少爷,顾萧杨,从小调皮顽劣,从不让顾柏舟省心,也是出了名的。
时愿觉得,时瑶有点草木皆兵。就顾萧杨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根本不足为惧。
时瑶单手推了下镜框,“如若顾董有意让顾萧杨接他的位子呢?”
时愿脸色一沉。顾知忧现在只是代理董事长,股份还牢牢地握在顾柏舟手里。
股份就是话语权。谁是公司的总裁,谁是下一任董事长,都是顾柏舟说了算。
时瑶又补充了一句:“虽然目前看来,这种可能非常小。顾小姐处事果决,眼光独到,顾氏集团在她的带领下,走着康庄大道。顾董对她信赖有加,没道理临阵换帅。”
“但是,一旦她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顾萧杨母子抓住机会吹吹耳边风。顾董年纪大了,临时改个主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时愿哑然,心里闷闷的,一种无力感充斥着她的胸膛。
兀自静默了一会,又问道:“外患呢?”
时瑶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上下交叠,平静道:“她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合作要谈。对方负责人名叫吴昆,跟顾董是旧相识,顾小姐也许还见过。”
时愿微微颔首,她并不奇怪时瑶能把顾氏集团的事情掌握得一清二楚。
没点儿人脉,时悦集团也做不到今天的规模。
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敏锐地发问:“这人有什么问题?”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与顾父有旧交情的长辈,时瑶肯定不会把他列为外患。
“一个狡猾的老狐狸,欺软怕硬,唯利是图。”
时瑶客观地评价后,又加了一句自己的推断,“顾小姐这个合作怕是很难谈下来。”
顾知忧聪明伶俐,处变不惊,有自己的脾气和个性,还有庞大的顾氏作保,任何人都休想欺负到她头上,更妄谈讨到什么便宜。
只是,时愿担心,这个合作谈崩会影响顾知忧在股东们心中的信誉。
股东们投资顾氏集团,又同意顾董把公司托付顾知忧管理,是出于一份信任和期许,希望她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如若顾知忧辜负了他们的期盼,也就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处境会越来越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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