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办法的办法?”
林德放缓了语气:“我跟随父亲游历经商,曾经见识过一门很奇特的宗教,他们自称信仰幸运幽灵与灾厄君王的一体化身,执掌运气的原初神。宗教祭司“灾厄信使”掌握能操纵运气的神术,可以短时间甚至长期改变一个人的运气,愿望有多大,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大。”
“这门宗教不要求你做什么,甚至没有严格的信仰仪式和忌讳,你甚至可以信仰祂也可以去信西方的元素之神,祂只要你诚心祈求和信仰,或许有一天,神就会注视过来,应允你的愿望,偶尔会索取一些‘报酬’。”
饶隽巧怔怔:“诚心信仰和祈求?”
“对,但是很难保证祂什么时候会听到,什么时候应允,除了灾厄信使,祂回应信徒的次数很少,甚至不会应允愿望,如果真的那样,你不要怨恨,祂不会解释理由。”
“那祂传播信仰是为了什么?”
“除了灾厄信使,没人知道。”林德流露出困惑的神情,“这个宗教吧……据说神最开始只有几个灾厄信使而已,后来许下了一个很大的承诺,才慢慢集起来一些信徒。祂来历神秘,大陆上除了信众没几个人知道,你可千万不要乱传啊。”
“我懂。”饶隽巧懵懂地点头,完全不懂,“是……是只要一直祈求就行了吗?”
“祂也有可能单纯觉得你很吵,不要次数太多,最重要的一点是诚心。”林德想了想,“啊,我记起来了,他们是这么祈祷的:游荡于群山的幸运幽灵,执掌天灾与厄难的君王……”
林德把完整的祈祷词告诉饶隽巧,饶隽巧默默念了几遍,牢牢记住,感觉灰茫茫的未来突然又多了那么一丝光亮。
虽然听林德的讲述感觉这个神又懒又不靠谱,但祂只要求诚心祈祷而已,没说那些花里胡哨的放生烧香修建庙宇重塑金身之类的,动动嘴皮子,真心实意,仅此而已。
但愿祂会听到,并且早点回应……
林德还把猫头鹰之瞳传给了饶隽巧,饶隽巧聪明机颖,很快模仿着画了个九成像,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画得那么熟练啊,林德只是笑,没解释。
饶隽巧觉得林德肯定是那个灾厄君王的信徒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呢,三角架看着怪模怪样的,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饶隽巧记住标志和祈祷词后,脸上有了笑意:“谢谢你。”
林德笑笑:“小事,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早点回去,路上注意些。”
“好。”饶隽巧抿了抿嘴,欲言又止,走出去一段距离,回头挥手:“再见!”
林德挥手:“有缘再见。”
凤新镇,有缘再见。
作为他出来之后第一个落脚的地方,以后或许还有回来的一天?
林德望着车窗外碧绿的田野,远处僳水河波光粼粼,今天微风起拂,吹走夏末流窜的热气,感觉自己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跟着很多人一起去县城玩儿。
县城比凤新镇大多了,热闹多了。饶老爷先行派人在县城预定了旅舍房间,到地直接入住,几位管事去打听教宗具体的选拔点在哪。
旅舍的知道他是大客户,跑上跑下,十分殷勤。一个小二问他们可想知道什么消息,他人缘广泛,包能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林德问他:“你知道县城有多少修行者吗?”
“修行者?有是有,稀罕得很啊,不过是散修,平时跟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的,背后有门派的一般只是路过此地,真有背景的人肯定装得跟普通人一样,我们这些肉眼凡胎也认不出来啊。”
“他们一般住在什么地方?”
小二惊愕,一脸诚惶诚恐:“您该不会也是修行者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望见谅!”
“没事,我就打听一下。”林德温和地说,小二满脸堆笑道:“这些散修有的在衙门上当差,有些住在观里,还有多少藏在暗处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林德略一思索:“县城里哪个地方风水好些?”
“风水好?”小二挠头,“呃,实不相瞒,县城里没啥出名的风水宝地,有风水先生说好点儿的,都是埋死人的地方。”
“知道了。”林德有些可惜,“你忙你的去吧。”
“好嘞大人,有事随时叫我啊!”
林德坐了一会,盘坐入定,县城的灵气状况确实比凤新要好太多,让他颇为欣喜,同时有了一个猜想,是不是越大越繁华的城市,它的灵气也会越浓厚?即便凡人感觉不到天地灵气的具体变化,亦会因本能直觉上的吸引,慢慢聚居形成大的城市。
迟滞许久的第四层层瓶颈终于顺理成章的突破了,突破的一瞬间,“灾厄”神格波动了一下,似乎在响应他突破后的喜悦,随即陷入沉寂。
林德跳下床,试着打了一套王八拳——好像身体没什么变化,还是凡人的□□强度,用灵气凝聚出的火球倒是大了几分,火球一出现室内的温度骤然升高,热得他浑身冒汗,赶紧熄了把窗户打开透气。
好像也就这样……他打了个哈欠,开始犯愁十三爷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县城他又能待多久?
饶老爷启程早,到得早离秋分还有四天。四天里林德无事可做,每日就打坐入定度日,无一人来打扰他,浑然不知县城人流越来越多,四方各地的少男少女纷至沓来,客栈旅舍家家爆满。
他们都是为了教宗选试而来,谁也不知道教宗为何会突然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设点招试新弟子,不过教宗选什么地方招试弟子,又似乎只是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秋分日当天,林德作为名义上的护送人,自然要陪着孩子去一趟,他自己也想看看热闹,他出门看到街景登时吃了一惊:“这么多人?!”
“对啊,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都来了呢。”小二笑道,“这几天可忙死我们咯。”
林德一想,好像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毕竟教宗不可能只为了一个小镇子开选试,它招收的是天下范围的人才,不过地点的选择全看他们愿不愿意去罢了。
狭小的街道被各色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凤新镇一干人干脆跳下车步行前往,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挨到了选试地点附近,街道交通霍然井井有条起来,有身着青衣的教宗弟子维持秩序,要参与选试的少男少女排队入场。
林德不想参选,自然不能进去。他手搭凉棚向那边望去,远远看到空地上摆了一排长桌,摆着检验年轻人根骨的法器,流程短,大多数人摸一下就被淘汰了,前进迅速。
广场边上,有一女子立在楼阁的黑色飞檐上,遗世独立,极具高人风采。林德第一眼看过去便觉得那女子身量好生熟悉,眯着眼睛看了又看,始终看不清。
他有些急了,“灾厄”神格忽地波动一下,瞬间他的视线拉到离那女子极近的地方,几乎怼上了脸,连女子脸庞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草,是唐以寒!
视线拉回,站在飞檐上的女子猛地扭过头,厉喝:“全场肃静!”
喧嚣的人群立刻沉寂,林德毛都炸开了,第一想法就是“跑!快跑!”。
他现在的模样比巫云时期黑了点,可他的绿眼睛太特殊了,看过的人绝不会忘记他的特征。
“兄弟。”他面色沉重地拍了拍身边一个管事,饶老爷临行前吩咐过管事们一定要听从林德的话,恭谨地问:“怎么了,大人?”
“想办法制造点混乱,就现在。”
管事不知他为何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但临行前饶老爷吩咐过,无论林德说什么,就照着办,为难地想了想,灵机一动,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地倒地,周围的少年一下子慌乱起来:“饶叔叔,你怎么了?!”
“我,我……”饶管事喘着气,“我……”眨着眼睛:“快哭,都给我哭!”
都是姓饶的,即便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扯着嗓子哭起来,好像发丧,带得其他本就精神紧张的幼小孩童也哭起来,顿时哭声一片,莫名其妙得很。
林德嚷了声:“我去请大夫!”匆匆离开。
秩序井然的现场有了混乱的迹象,教宗弟子走过来怒道:“你们哭什么呢?不要捣乱!”
“饶叔叔他要死了!”饶管事听了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真的是满脸痛苦:“大人不要听小孩子乱说,方才是我太紧张了,有些喘、喘不过来气,哎,小屁孩们没见识,紧张起来就说我要死了,大人别介意,别介意!他们嘴瓢乱说的!我是年纪大了,歇会就好了。”
教宗弟子脸抽了下:“让他们尽快安静下来,哭哭闹闹成何体统,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还修哪门子仙?”
“说的对说的对,听到没有?都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本来就是假哭,哭了一会就止住了,人群熙熙攘攘,恢复了平静与秩序。
林德一口气狂奔过数条街,躲进一巷子里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神格应许了他的“愿望”,过近的注视立刻被唐以寒发觉,差点被发现,简直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好险好险……林德拍着胸口,渐渐平静下来,静下心来想想,又有些奇怪,唐以寒怎么说的是“肃静”,而不是“统统站住不许跑”呢?后者更合理啊,当时也不算太吵。
再一想想,唐以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以前是教宗安排在巫云山区的守望者,巫云山成了死地,她自然要被安排别的地方去工作,以她的功劳,按理不应派遣到过于偏僻的地方。
县城很小,很偏僻,离巫云山区有上百里,对修士而言不算太远。
教宗忽然在这里招试弟子。
唐以寒应该是招试负责人。
林德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她是为了查找秘语人的下落,即将转世为童的秘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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