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娇人还没进院子,先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鸡蛋,鸡蛋!”
是秦小杰又在闹了。
进了院门一看,果然如此。
秦小杰双脚跺地正在撒泼,王菊香半弯着腰正在哄。
哭喊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要是哪天能搬出去就好了,这一家人太闹腾。
秦玉娇这样想着,目不斜视地从院子里穿过往屋里走,却被身后的王菊香叫住,“你拿了窝里的鸡蛋?”
秦玉娇站住,点点头。
“我还给隔壁陈婶了,怎么,大伯母舍不得?”
王菊香咬牙。
她确实舍不得。
主要是这鸡蛋她想留着给孙子吃。晌午的两颗鸡蛋被秦玉娇抢走,她想补偿孙子。
下地之前,她瞧着老母鸡就要下蛋的样子。
她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散了工在学校接上大孙子就往家里赶,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鸡蛋没了。
而且她还没法说啥
秦玉娇才不管她多纠结,反而提醒道:“大伯母可别忘了还有一颗鸡蛋没有还,我可是答应陈婶这一两天要还过去的。”
王菊香:我用你!
陈婶家又不缺两个鸡蛋,别说晚些还了,就是不还,乡里乡亲隔壁住着,对方也不至于上门来要。
可被秦玉娇这么一弄,她大孙子最起码两天吃不到鸡蛋。
秦玉娇才不管这些。
本来她想着和王菊香说下被褥的事儿,可秦小杰的哭声太吵了,她可不耐烦在这呆着。
回到屋子里,她找了两张白纸,把两块鸡蛋糕放在上面。
棕黄色的蛋糕摆在柜子上,看着还挺诱人的。
秦玉娇凑过去闻了闻,一股鸡蛋小麦混合着糖的味道飘进鼻子里,嘴里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分泌出唾液。
可她现在不能吃。
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她现在吃了鸡蛋糕有点儿浪费。还不如留着,等晚上饿了垫吧点儿。
如果半天以前,现实世界中有人和秦玉娇说“你会对着老式鸡蛋糕流口水却舍不得吃上一口”,秦玉娇真能当场呲儿那人。
可是现在……
唉!
人得先顺应环境,继而改变环境。
就在这时,王菊香进来了。
她一眼就瞧见了柜子上的鸡蛋糕。
秦玉娇假装没发现,问道:“大伯母打算啥时做给我做新被褥?”
这话一出,王菊香就有点儿后悔了。
可刚才秦玉娇回来的时候,手里的鸡蛋糕被秦小杰看到了。孩子当着秦玉娇的面不敢要,完了冲王菊香闹。她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一趟。
果然不能存侥幸心理,秦玉娇还是一样的难缠。
王菊香想明白了,转身就要离开,她暂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秦玉娇哪里会让她走,闪身挡在门口。
王菊香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就被秦玉娇挡住去路。
“大伯母,先别走,咱先把被褥的事儿说明白。”
……
十多分钟后,王菊香空着双手离开屋子,脑子都是懵的。
她是来给孙子要蛋糕的,可为啥最后成反倒被秦玉娇说服了。
等在门口的秦小杰见她空着手回来,很是闹了一阵儿。可王菊香心里正烦着呢,也没咋搭理孙子。
晚饭自然是王菊香做。
她这一天没闲着,还得拖着酸痛的腰在灶前忙碌。
男人秦守业和儿子秦振陆续都回家来,可两人进进出出的,仿佛都对王菊香的忙碌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的。
王菊香干着活,嘴里骂骂咧咧的。
秦玉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过来吃饭,正好听见王菊香抱怨。
秦家的男人们都这德性,王菊香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当然了,秦玉娇可不会圣母似的过去帮忙,毕竟原身当牛做马十几年,就说王菊香一家对她有什么恩情也都还完了。
再说了,原身累死累活的时候,可没见有人搭把手。
吃晚饭的人比中午多了两个,是刚从娘家回来的大堂嫂王玲和县城下班回来的大堂哥秦振。
两人端着饭碗,眼神不住地往秦玉娇的脸上瞟,都是一脸的探究。
秦玉娇也不太在意,她自顾自地吃饭。
晚饭是红薯玉米渣粥配腌酸菜,还有一盘韭菜炒豆腐。
太素了。
可秦玉娇也知道,这种饭食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来是常见的,而且,这顿晚饭比原身吃的好太多了。
要知道原身以前只能吃高粱面窝头。
有时候抠门的王菊香为了省高粱面,还让原身往窝头多放些野菜,没有野菜就放从地里捡到的烂菜叶。
当然了,以后秦玉娇想要吃得更好。
而且她有信心自己会在这个年代越过越好。
她神色平静地吃完饭,起身离开灶间,整个动作快速而流畅,快到王玲喊她都来不及。
王玲今晚刚从娘家回来,几天没在家,她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
尤其是秦玉娇,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有心问一句,但看到婆婆王菊香阴沉的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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