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娇吃完饭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到村子里溜了一圈。
三月底的傍晚,夜风吹在人身上有微微的凉意。大路南边儿是一片田地,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青青的禾苗,连成一片,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秦玉娇转了一圈,只觉得神清气爽。
路上有人碰到她,和她打招呼,秦玉娇也都笑脸相迎,落落大方的姿态倒是引起对方好一阵疑惑。
再回到院子,天色已经黑下来。
她分别去灶间和屋子里看了看,都没有找到王菊香。
看来,王菊香应该是去陈家了。
果然,过了不到半小时,王菊香回来了,她把怀里抱着的被褥往炕上一扔,没好气地对秦玉娇说:“给你买来了,行了吧?”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一个死丫头。
这床被子花了她一张大团结,心疼死了可!
而且,她想起刚才陈婶子那不信任的眼神就来气。
人家咋说的?
“菊香,你说你主动给玉娇换被子,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当时给王菊香气得呀。
王菊香当然是被迫的,可既然花钱,她总得买个好名声吧?
现在是钱也花了,名声也没买着。
突然,她灵机一动,瞅着秦玉娇问:“你后晌去陈家的时候说了什么?”
秦玉娇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菊香,“我说了好多话,大伯母问的是哪句?”
面对这样云淡风轻的秦玉娇,王菊香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她摇摇头,心想还是算了。
再多问几句,说不定又会被秦玉娇这个死丫头绕进去。
现在被子也送到了,赶紧离开是正经。
她转身要走,却被秦玉娇叫住。
秦玉娇:“大伯母,我这些天身体亏空太多,没有力气铺床,大伯母能不能搭把手?\"
王菊香完全明白所谓的“搭把手”就是让她一个人铺的意思,她直觉想拒绝。
可是对上秦玉娇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又怂了。
算了算了,再难受也就忍这一阵子。等刘家上门来和自己闺女定好亲,一切就结束了。
到时候,看秦玉娇上哪里哭去。
秦玉娇坐在崭新的凳子上,吃着从这屋子里找出来的杏脯,看着王菊香在炕上忙活。
“大伯母那边,炕头那边不平整,再抻一抻。对,这样很好,大伯母加油!”
王菊香……
秦玉娇看着王菊香在那里忙活,自己来回打量屋子。
换了新被褥,这屋子就显得更亮堂了。
窗帘的花色她不喜欢,有点儿土,回头去一趟县城看看有没有更好看的。买窗帘需要钱,她现在口袋比脸都干净。
想到这里,秦玉娇慢慢悠悠地开口,“大伯母——”
尾音拉得很长,声音也是软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撒娇。
可王菊香条件反射似的浑身打了个寒颤,僵硬地转过头去,“你,你又想干啥?”
看到这个曾经在原身面前不可一世的泼辣女人露出惊惧担心的神色,秦玉娇莫名地心情不错。她突然改变注意,暂时不准备和王菊香要钱了。
毕竟,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她粲然一笑,“没事啊,就觉得大伯母好辛苦呢。真是心疼我这个侄女。”
后半句话是王菊香以前经常和别人标榜的,可此时从秦玉娇的嘴里说出来,无形带了讽刺的意味。
她在讽刺我,可我没有办法。
王菊香现在也学聪明了,不再和秦玉娇拌嘴。
今天一天的经历让她知道,越是拌嘴反驳,秦玉娇的要求会越来越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
反正也就忍这几天。
秦玉娇还不知道呢,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马上就要成为自己闺女的了。
王菊香心里冷笑,沉默着离开了屋子。
秦玉娇才不管她想啥,反正她得让自己活得舒服。
至于旁人有啥算计——她一个在几万人集团杀出来的人,还怕勾心斗角吗?
新被褥就是舒服,秦玉娇躺在炕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穿书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里的王玲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捅咕了两下身边的丈夫秦振,“哎,你觉得不,玉娇好像有点不一样的。”
秦振在工厂上了一天的班,头挨枕头就迷糊,这会儿马上就要进入梦乡,冷不防被老婆推了一下。
他不耐烦地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呗,反正也影响不到咱们。有咱娘那根定海神针,你怕啥?”
王玲不说话了。
秦振不在意,她能看出来。
今天吃饭的时候,王菊香那脸都能挤出墨汁来,可还不是不敢说秦玉娇一句?
要搁以前,王菊香早就开骂了。
这家里啊,恐怕要变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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