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花瓣,清风,素笛。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岑楼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满腔的怒气莫名平静,仿佛被娟细的小溪抚平了烦躁一样。
在他的眼里,此刻的温瑾,根本就是温瑜。
他从来不知道温瑜还会吹笛,并且吹得这般好。
她的笛声,有一种力量。
当岑楼踏入院中时,温瑾的笛声停了。
吹奏回春笛的灵力消耗巨大,只这么一曲,就消耗了大概十个炼虚,也只有他能壕得起。
此外,作为妙手回春的驱动者,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身上有一种扎根不深的毒素被剥离,而同时,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人,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毒伤暗病也都被治好了。
这是挚友巫宗主的地盘,他不管治好了谁,就都当是在帮他的忙了。
而至于这毒,在挚友的地盘,竟然还有人敢给他下毒,看来这御兽宗中,也不太安稳,他也应该暗中帮助挚友将这股不稳定的势力抓出来,就当给他的彩礼。
温瑾这般想着,脑中迅速走通了好几个计划,只觉得明天的婚礼,定会叫挚友终身难忘。
然后,他收起回春笛,转头看向了岑楼:“岑道友,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
岑楼的怒火又降了一层:“你知道我会来?”
他紧跟着追问:“这结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想嫁给巫兴谋是不是?只要你开口,我就杀了他!”
他的眼眸,红黑之色交替,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而像是一个声音,在说着两个人的话。
温瑾皱了皱眉:“我嫁?”
“是妹妹要嫁。”
岑楼止住了自己想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他意识到,此刻的温瑜,仍旧在支撑着,她不想让人知道,温瑾已经死亡,而她在扮演温瑾这件事。
而他因为那结亲的消息,被冲昏了头脑,一时失言了。
“对,是温瑜要嫁,是我心急失言。”岑楼的情绪仍然有些不稳,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但是,他面对的是“温瑾”,他的话便只能是问“温瑾”的。
“温城主,这结亲之事,为何这么突然?若是怀玉城想要寻求合作,魔宗无论是势力能力,都远远强于御兽宗,城主不妨考虑魔宗。”
他顿了顿:“我……我一直仰慕温小姐,若是能与她结亲,我定会让她永展笑颜,无论她要什么,我都会为她取来,怀玉城想要做什么,魔宗都会是坚实的后盾。”
岑楼说着这话,情绪渐渐平静真挚,温瑜就在眼前,虽然是以温瑾的样貌,但是,他在向她诉说着自己的情意。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倾吐出自己的情意,想要求娶她。
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对,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打断,可是现在,却是在收到了她第二天将要和别人结亲的消息时,才知道开口。
此前那点恼怒,那最初在无边台上得到消息没当回事还故意置气的回避,简直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为什么他当时不来,也许他来了,就不会有今天的消息。
“还请温城主,重新考虑这桩婚事。”
果然,对于男人来说,将要失去的恐惧,能够让他们冲破一切犹豫和阻碍。
温瑾看他,一时竟然觉得岑楼有些可怜,可是,他这样的人,他真的见过太多了。
在以为深爱的情况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说出的一切,却全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一般并没有根基。
确实,他会对妹妹好,最初的时候,可若是妹妹,不再是只有她在他面前展露出的那些美好呢?
婚姻,是爱情之上的磨合,如果只有我爱你爱到要死的浪漫,那只是小孩子的爱情。
像沙,也许风一吹,就散了。
虽然样貌长进了,可岑楼的心里年纪,还是像主角意志喜欢的那个小狼狗那样幼稚。
温瑾看着岑楼,他其实不讨厌岑楼。
除了这一点点不成熟之外,他有着成年人所没有的赤诚和纯挚,温瑾知道,这些天,岑楼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怀玉城的人。
他在怀玉城的那段时间,让他对这座城、那里的人,有了感情,便以一种笨拙的方式去掩藏和表达。
既然如此,他就再免费教他一课好了,在明天的婚礼上。
“岑道友,”温瑾终于开口,他的嘴角有着无奈:“这桩婚事,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是瑜儿想要嫁入御兽宗,对于你的感情,她只能辜负了。”
“这怎么可能?!”岑楼急切道:“是因为我们是魔族吗?我可以带领他们效忠——”
“岑道友,”温瑾加重了语气,打断了他的话:“这与是否魔族没有关系,我虽然是怀玉城主,但我也是瑜儿的哥哥,我不会拿她的幸福去做交易,这结亲是她答应的。”
“甚至于,她还很开心地要试嫁衣,你要见她,听她亲口跟你说吗?”
这话听在岑楼的耳朵里,就是再无回旋之地,很奇怪,他不知道温瑜为何如此决绝,但是,试图通过对话来说服她,是不可能的了。
“不用了。”岑楼声音冷静了下来:“看来,是我与温小姐没有缘分。”
他很想见她穿嫁衣,但并不想看她为别人穿着嫁衣的样子。
“岑楼离开魔宗许久,在御兽宗中也玩够了,我该回去了。明日婚礼,我便不做宾客了。”
“温城主,岑楼告辞。”
最后这话,他说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转头走人,像是心中开悟,终于放弃。
温瑾看着他的背影。
系统:【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
【嗯。】温瑾:【课还没上完,他不会走的。】
他并没有将岑楼太当回事,岑楼的心思太好猜,而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婚礼。
温瑾转身进屋。
屋内,相似面容的美貌少女一身红色嫁衣,眼眸明亮,冲他笑道:“哥!”
那一刻,温瑾感觉像是被夹到两面镜子间,影影绰绰全是重影。
但那感觉仅是一瞬,接下来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头有些微微的累。
“好看吗?”温瑜微微转了转身。
“好看。”温瑾像是每一个正常的哥哥:“爹娘在天有灵,也会很开心的。”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温瑜转身,退回了里间,温瑾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凌朗原。
他几乎瞬间想起,巫兴谋所说的鲛人刺者之事,可紧跟着想起,挚友并未提起,那他还是不要管了,以免打起来,影响到了明天的婚礼。
“温城主。”凌朗原微微颔首。
温瑾让开,凌朗原进了屋内。
“温城主此前说,今日便会两家一同发声,解释取消此前的结亲声明,怎么现在,反而是确定了,温小姐和巫兴谋的名字都已经公布出去了。此举是为何,在下不懂,还请城主解惑。”
温瑾看着他,想着凌朗原是否也喜欢温瑜,可关于他的记忆,总是十分杂乱,并且,有的时候,就像是,他在以温瑜的身份在跟凌朗原说话一样。
很奇怪,他怎么会有温瑜的记忆?
还是,他的病还没有好?
那便再找时间多用用妙手回春好了。
“此举所为,当然是怀玉城和御兽宗百年好合,让瑜儿与巫少宗主结成夫妻,和和美美。”
温瑾看他,警告道:“凌道友,我知道,你们鲛人一族与御兽宗有所嫌隙。但是,明日婚礼,你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别怪温某不客气。”
虽然温瑾内心想的是,放狠话他来,真的不客气雷人的活,交给挚友巫振锋做好了。
他觉得有个挚友挺好的,做事情都轻松了很多似的。
但是,为了妹妹,狠话还是要放到位的。
凌朗原看着温瑾,慢慢地皱起眉:“你……”
话未说出,紧跟着就有骄纵女声传来,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走出来,容颜绝美,艳气逼人:“我很喜欢御兽宗,我也很喜欢巫宗主,嫁给巫兴谋,是我答应了的。”
“你不要想太多,我来这里,本就是为结亲一事,根本没有什么背后计划和阴谋。”
凌朗原:……
他看看“温瑾”,又看看突然冒出来的“温瑜”,虽然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温瑾的真身,但是,他确定了一件事——
——结亲的背后,全部都是阴谋诡计。
因着鲛人被掳一事,鲛人一族很是关注御兽宗,发现每次御兽宗总是会借着灵兽大会的名头,去邀请很多新兴宗门,而这些宗门之人离去后,对御兽宗总是赞不绝口,甚至于,谈起巫兴谋,都到了生死相许的兄弟的地步。
当时,凌朗原就有所猜测,御兽宗内,有可以惑乱人心的灵宝。
可是因为从未听说过有这样长久效力的灵宝,再加上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便只能作罢。
如今,直面温瑾昨日和今日的变脸,“温瑾”和“温瑜”认为他们是“两个人”的认知,都说明,温瑾中招了。
只是,不同的是,以前那些宗主,此时往往都已经送出去了不少的东西,吃了不小的暗亏,而温瑾……温瑾正在跟他炫耀巫振锋送的礼物,以此证明两人的关系亲近。
他倒是一点亏都不会吃。
想起明天的结亲大典,凌朗原突然都不想管了,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吃亏的也不会是温瑾和怀玉城,甚至于,他们反倒还能拿不少的好处。
真想看看那个时候巫振锋的脸色。
但是,鲛人还要救,他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只是眼下这个时候……
“咚咚咚。”
门外又是三声敲门声,紧跟着巫兴谋的声音响起:“温城主,门人说你回房了,兴谋有事要与城主详谈。”
“啊,婚礼之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温瑜拉着裙摆又进了里屋。
凌朗原与温瑾对视一眼,隐上了另一边的房梁。
温瑾去开了门,他没有直接让巫兴谋进屋,而是拦在门口,面露不赞同。
“兴谋,你不该称呼我为温城主。”
巫兴谋小小的眼睛中涌起兴奋,看温瑾这话,父亲所说的果然没错,他也同那些人一样,成了御兽宗的傀儡了。
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本来微微弓起的身子也站直了写,神情也有了几分倨傲:“那我该叫你什么?”
“姐夫吗?”他嘲讽道。
回应他的是头上一个爆栗,不仅疼,还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巫兴谋捂着头转头,果然看见有几个门人匆匆走过,明明看见了,却装没看见。
温瑾开口,条理清晰:“巫贤侄,我与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是挚友,你是他的儿子,便该是我的侄子,你该称呼我为叔叔。”
“你见到叔叔态度不恭敬,是不懂礼数,在婚礼未成之前,轻慢新娘,是不懂规矩。我便代你父亲,教训教训你。”
什么?
巫兴谋有点发懵,在这么多被控制的宗门宗主中,像温瑾这样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父亲巫振锋代替了最重要的人的存在,其他的宗主,总是因为父亲对他忍耐退让,怎么到了温瑾这里,反而还开始占了他的便宜?
明明他是来找乐子的,怎么乐子反倒成了他?
“砰!”
又是一个爆栗,打在上一个打到的位置上,痛感更强。
温瑾声音冷且严肃:“与长辈说话时走神,该打。”
巫兴谋被打得激出了几分火气,这下更加不愿意走了,势必要消磨消磨温家兄妹,因而双手交握于前,躬身下行,挤出礼貌恭敬的笑容:“叔叔。”
“嗯,”温瑾很受用的点头:“这才听话。”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书:“改口礼物。”
巫兴谋接过来时,也有点期待,毕竟,谁都知道怀玉城是个大宝窟。温瑾手里给出来的,定然是好东西。
可翻过来一看,是本《君子八义》,还是幼学版,铜板都值不了几个。
巫兴谋脸扭曲了一瞬,好,很好。
他眼中闪过凶光,大踏步地迈入房内,气势汹汹地朝着温瑾走去。
温瑾正背对着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按照逻辑来讲,对于挚友的孩子,他视如己出,可以教训,却不会防备。
而如果犯的错太大,他也教训不了什么了,因为,那是最重要的人的孩子。
这便是每一次巫兴谋行事的准则和依仗。
这也不是第一次,他在宗主被控制后,造访他们的房间。
巫振锋不肯教他操纵利用雕像霍乱众人的方法,那他就只能自己来找些乐子了。
这次,打破温瑾的头好了,婚礼前见点红,多喜庆。
巫兴谋距离温瑾越来越近,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右手成拳,已瞄准好位置,就要抬起。
“嘣——”
巫兴谋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他头上破开一个大洞,隐隐渗出血迹,当即昏死过去。
在房梁上按兵不动、观察走向的凌朗原:……果真,他什么都不做,温瑾也绝对不会吃亏。
而温瑾则是惊讶转身,先看了看地上昏死的巫兴谋,踢了一脚确认真的昏死后,才抬头看向眼前的嫁衣少女,满脸不认同:“胡闹。”
“你打他做什么?”
少女一脸理直气壮:“我想出来。”
“但婚礼之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
“那就只能打晕他了,”温瑜笑得得意:“我控制得很好,他是头朝下的,我看不到他的脸。”
温瑾:……明明是歪理,他竟然觉得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一样。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不太喜欢巫兴谋。
挚友是好挚友,御兽宗是好宗门,但是巫兴谋不太行。
温瑾看着温瑜:“悔婚吗?”
温瑜:“可是哥哥已经答应了巫宗主,悔婚的话,他会不开心。”
“有道理。”温瑾摸摸下巴。
温瑜:“那过了明天再悔吧,明天先让他开心一下,然后再离。”
温瑾:“我不能让妹妹你受这样的委屈。”
温瑜:“我也不要受委屈,那做个傀儡木人好了,盖头一盖,也不知道是谁,典礼结束就离。”
温瑾:“好办法。”
“不愧是妹妹,就像与我心灵相通一般。”
“我与哥哥,也是一样。”
他们俩在这兄妹情深,一问一答,房梁上的凌朗原有些虚无,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巫振锋的控制确实对温瑾产生了影响,但是温瑾本身似乎也在抗争,这影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奇怪的情况。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却以为是两个人在这玩兄妹思想共同,而且,主意很坏,逻辑很歪,所有行为都像是在故意玩弄敌人。
若不是觉得温瑾没有必要演戏,凌朗原几乎以为他是装出来的。
但更诡异的是,明明是这样的表现,当他看到温瑜的诸般反应和行为时,却觉得有趣,就像是见到了她的另外一面,是想让继续探寻和亲近的好。
明明温瑜就是温瑾,明明他是个男人……
“喂。”
这时,温瑜抬了头,她眼眸晶亮,披着嫁衣的模样在那双琉璃眸子的映衬下,简直美极了。
她开口说道:“凌朗原,你帮忙把巫兴谋抬走吧。”
“当然,你想对他做点什么也可以,但不要过火,他毕竟是哥哥挚友的孩子。”
明明说的是“帮忙”,但却是吩咐的语气。
凌朗原该拒绝的。
他已经不是她买下来的宠物了。
可是,听到这久违的命令,他就觉得身上像是有一股热意冲刷,那是另外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是。”他低低应道。
蓝色的眸光锁定温瑜和温瑾,即使他是男人,即使明天只是做戏,他也不希望那场婚礼进行下去。
明明他觉得温瑾不会吃亏,可是,万一呢?
凌朗原在巫兴谋身上设了几重禁制,又借助浮生若梦,暂时混乱了他的记忆,预计能够支撑两天的时间,然后,他将巫兴谋扔回到他房间的床上。
凌朗原离开巫兴谋房间时,门外侍立的飞羽,微微偏过了头,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飞羽,那边有什么不妥吗?”身旁侍卫出言发问。
“没有。”飞羽摇头,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和语气,是完全的陈述式,像是个死人。
虽然一直是这个死人态度,但飞羽说没有,就是没有,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生的灵敏|感应。
侍卫重新站了回去。
飞羽也重新站了回去。
她开始想,那座莲花池填平之后,要将那里的鱼送去哪里养。
凌朗原来到了御兽宗的边界。
那里,有他利用浮生若梦扰乱后,撑起来的一个临时的开口。
腕间鳞片的蓝色变深,微微发热,这是拿了护心麟的婚约缔结者来到近前的感应。
而在边界的开口,身材高挑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白衣,这么多年来,凌朗原很少见她穿别的颜色,即使是在鲛人的庆典上,她换上蓝衣,手里也总会拿上一方素白手帕。
她定是很喜欢白色。
沐颜也爱穿白衣,但是沐颜的白衣多是纱衣,看似简单,实际造型繁复,像是一件额外精心准备的装饰品。
苏净蕊则不同,她并不喜欢繁杂的设计,即使是新衣服,也不要什么名贵的布料和手艺,很多时候,她会自己做,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衣,素淡的简直过分。
可因着她高挑的身体,如莲淡然的气质,温柔如水的笑容,即使只是一件简单白衣,穿在她的身上,也并不让人觉得寡淡,反而是优美大方。
凌朗原已经知道,她不是自己儿时的救命恩人。
可多年相处,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再加上,当时的苏净蕊是一个孤女,被鲛人们围住说她是救命恩人,她为了活命,也情有可原。
至少,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鲛人一族的事情。
凌朗原决定,等御兽宗的事情了结,就找上沐颜一起,和苏净蕊将事情说清楚。
苏净蕊来到他的身旁,她屈膝行礼,如水般温柔的眼眸望过来,像是含着无限将人溺毙的深情:“净蕊见过族长。”
即使说过不必如此,每一次见面,她都会行礼,在这方面,完美的叫人抓不到一丝错处。
当然,也没有鲛人去抓她的错处。
这也是,他不喜欢她的地方。
凌朗原避开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皱眉:“不必多礼。”、
苏净蕊站起,她的声音也不紧不慢,温温柔柔的,像是掐了水的嫩苗:“朗原,我很担心你,便偷偷跟来了。”
“我听到消息,御兽宗和怀玉城结亲,怀玉城最近势大,御兽宗若是得了怀玉城助力,我担心……”
凌朗原:“不需担心,怀玉城无意于御兽宗合作,他们与我们才是合作关系。”
对于苏净蕊,多年相处,知道她的心中只有自己,只有鲛人一族,凌朗原是信任她的。
在很多事情上,他不会瞒她。
“原来如此。”苏净蕊温柔轻笑,她眸中如含春水,落在了凌朗原微皱的眉上:“朗原,那你在担心什么?”
凌朗原看过来,脸上是少见的迷茫。
“你在皱眉。”苏净蕊伸出手,似是想要帮他抚平,可这次,却被凌朗原给避了过去。
苏净蕊:“你在想什么?”
凌朗原:“我在想明日的婚礼。”
短短一句话,并没有什么信息量,可是苏净蕊一个呼吸间,就将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
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少女,在海边为他戴上手环宣判归属的少女,他为之披上外袍从不离开实现的少女,回避人族却与怀玉城合作的鲛人,哪怕知道婚事是假也眉目布展的鲛人,还有那明日婚礼上作为其中一个主角的少女。
凌朗原的心里,在记挂着另一个人。
“朗原,你若是担心,我可以代替温小姐去参加明日的婚礼。”
凌朗原微怔,却并没有拒绝:“你……”
“我可以。”
苏净蕊露了笑容,清晨露珠般温柔,眼神痴情,几乎喃喃低语:“朗原,你知道,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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