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空间被主角意志控制,灵气仍然从四面八风的缝隙中,挤进了疫魔空间中。
金蟾肉眼可见地变白,甚至因为是冰晶灵气,这样迅猛的灵气填充,还起到了冷冻的效果,金蟾甚至还打了一个哆嗦,身上冒起了寒气,是能冻冰棍的程度。
它似乎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习惯这样的变化,歪着脑袋“咕”了一声。
面对身上最后剩下的两大两小的四个金点,金蟾扁着嘴巴开始调整位置,试图将自己恢复成好看的炒蛋肤色。
这样天天看着自己的主人,食欲也会变好的。
它很肯定地努力。
但无论怎么挪,四个点还是四个点,不能像以前一样打散了,仿佛凝聚在一起,明明确确地告诉温瑜,还剩下四个人需要解决了。
温瑜看着因为不喜欢,想要将金点挪到脚底藏起来,甚至已经因此焦虑地开始闹疙瘩的金蟾,佯装无事地挪开能看到疙瘩的目光。
隔空虚虚一点它的额头:“放在这里好看,像王冠一样。”
醒目又方便她看。
金蟾不知道王冠是什么,但不耽误,温瑜手还没收回去,四个点就整整齐齐地在额头上排队了。
【真可爱。】系统对于金蟾也有奇怪的审美,它一脸姨母笑地看着金蟾,但不耽误它跟温瑜讨论:【宿主,看样子,只剩下四条鱼了。】
【一号鱼一条,三号鱼一条,黑化鱼一条,还有一条是谁?】
温瑜垂眸看着,这里的重点不是点对应的是谁,而是为什么明明有三条重量级的鱼还没有解决,大的金点,却只有两个。
是哪条鱼的进度快了?
【宿主,】系统瞧着她的神色:【你不会心软了,不想推一号鱼了吧?】
一号鱼如果是进度快的只剩下一个小金点的鱼,看上去,确实没有再推他进使者岩浆闹一回转世的大阵仗的必要。
【宿主,该推还是要推。】系统一脸坚定,比了个割喉的姿势。
虽然是蒲云忆头号狂粉,在温瑜说要推蒲云忆进使者岩浆的时候说过“可不可以不要推”,但那是因为系统知道,温瑜不会答应,自然要过过为自家宝着想的干瘾。
但自家宝是自家宝,任务和宿主才是第一位。
这种时候,系统也不叫“宝子”或者“蒲云忆”了,直接称呼他为一号鱼,明确他的任务身份。
系统很明确:【宿主,一号鱼得死。】
它心里冒出恐慌和担心,在这个世界,温瑜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纵然两个结果,她的基底让她倾向善的那一个,可那是不会影响任务的情况下。
现在,这是今天她第二次心软。
【宿主……】
【我知道。】温瑜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她眸光冷寂无情:【系统,我身体的分析数据要快。】
【明白!】系统也不敢耽误。
它心里也知道,定然是主角意志对温瑜做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主角意志实在是太吓人了,这可是此前129个世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而他们暂时却找不到原因和问题所在。
温瑜眸光继续向下。
那里,沐颜和袁霄的交谈还在继续。
对峙时,若一方被情绪控制,显出急躁的、气急败坏的样子,终究会为情绪输出而口不择言,即使占据优势,也像是没理的那方。
曾经的袁霄便是这样。
因为太在意,失去了冷静,便会被人轻易拿捏。
现在的袁霄,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是冷静的。
他看着似乎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沐颜,眼神很平静。
他只看了这画一点点便恢复记忆,记起了一切,而沐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可袁霄甚至都不因为自己不被她在意而失望。
跳脱开曾经自己的位置去看两个人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刻意编织出的一张将人束缚的网。
“我叫袁霄,你叫沐颜,我们是在怀玉城外遇见的。”
他缓缓而述,开始讲述他们的过往。
沐颜试图打断他,甚至这个世界中,又开始冒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但袁霄死死地扣住了沐颜的手,没有放她离开,也没有因为外界的任何变化而停下。
因为不受打扰,也因为知道没有作用,反而,这些变化停了。
就连沐颜,也露出了迷惘和动然的表情,像是终于听进去了他的故事。
那是个写在话本里,都很俗套的故事。
意气风发一腔孤勇离家的少年,被比自己弱小的少女舍命相救。
两人结伴而行,救助了一个村子的百姓,惺惺相惜。
在百灵山,合力诛杀了一个蛇妖,少年误中春毒,少女舍身相救。
到此,一切都美好,美好得有些虚假。
两个台上的修者,大多都很迟疑。
{就因为中了春毒,就要把自己奉献出去,沐颜有这么大义?}
{别是看出了袁霄是灵铸山庄的少主吧。}
{换个丑的,你说她献身不献身。}
{为什么一定要献身呢,用丹药压一压,再去找人就好了啊,这两人一个灵铸山庄的少主,一个上弦宗峰主的爱徒,面对春毒,就只能想到这个?}
{再不济,也能用手啊。}
因为广大修者们脑子里的水已经倒干净,如今都是很正常的在分析。
也不免为沐颜两人事急从权说两句的,可多数人,都觉得这事情中,透着点诡异。
袁霄的话,沐颜听在耳朵里。
她不像此前那般柔柔的样子,多了些冷静和理智:“袁道友,对不起,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你所说,我的身份并不是这西街帮的圣女,但无论是与不是,这座城不该是这样子的,我突破疫障迷雾,诛杀疫魔的心不会变。”
“明日我们仍旧会启程,你若愿意一起,我们欢迎,若不愿意,今日事忙,你我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聊。”
“好。”
袁霄的手仍旧稳稳地扣在沐颜的手腕上,他虽应了,却如此前一样,继续说着。
“后来,你与我回了灵铸山庄。山庄中,因我想在温瑾城主前,与姑姑言明你我之间的关系,想要娶你为妻。”
“你告诉我,你帮我,只是因为我是朋友,只是因为不想我死。换做另外一个人在那里,遇到同样的事情,你都会救他。”
“像救我一样救他。”
沐颜皱紧眉,她像是一只耐心哄孩子却终于被熊孩子激怒的大人,声音冷得像冰:“袁道友,我说了,我和你事以后再说。”
“现在,请放开我。”
她这不为所动的模样,倒是在两个台上招来了一些人的点头赞赏,毕竟,现在看来,袁霄反而有点执拗和胡搅蛮缠了。
相比一城安危,过于儿女情长了些。
这次,袁霄松开了手:“好,你做你的事。”
他答应得这般轻易,莫说沐颜,就连两个台上观战的修者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真,当沐颜转身往回走时,袁霄跟了上来。
在沐颜与旁人交代时,他会安静地站在一旁。
可当沐颜空了下来,他便会继续说。
修者们也知道了后面的故事。
心痛愤怒的袁霄因为自尊,再也没有联系过沐颜,可快一月的时间,却接到了沐颜的天级传书。
传玉简上说她有孕了,还特别叮嘱他保密。
当袁霄赶到御兽宗,见到沐颜时,沐颜以“只是想激励你上进,没想到你误会了”,解除了袁霄的心结,然后又要求袁霄“为她和孩子”做一件事。
那件事,当时袁霄不觉得奇怪,但若是有旁人在场知道情况,便会觉得很奇怪。
因为沐颜叫袁霄去解一个阵法,解一个御兽宗的阵法。
不远万里,将人叫来,还是为了解阵法。
现在结合御兽宗的祸事,万广海的道貌岸然,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万广海只有和御兽宗有勾结,才会那般清楚莲花池下有问题,也只有深入的勾结,才会知道,莲花池的阵法,需要灵铸山庄的人来解。
{说起来,我家里老祖曾经说过,灵铸山庄的人血脉特殊,解阵叫袁霄去,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边台上有人这般说。
而也说明,万广海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踢开御兽宗了。
至于沐颜,在这里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盲目听从师命的徒弟,还是狼狈为奸的构陷人?
有待商榷。
不周城中,袁霄看过去:“孩子的事情,也是骗我的,对吗?”
孩子?
不远处西街帮的人听到这两个字,还以为又是什么老套的骗局,不屑地撇撇嘴,早八百年就玩剩下的,还有人信。
沐颜瞪着袁霄:“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样过来一通胡言乱语,想要扰乱我的心神,你是疫魔派来的人吗?”
“啪啪啪!”袁霄却鼓起了掌:“来了,当被发现破绽不好直面解释时,便倒打一耙。”
“是你的风格。”
沐颜皱眉:“我做什么,你都有理由说我不好。”
“不周城最不缺骗子,你说的若都是真的,你若真心想与我说清这事,就等我们诛杀邪魔回来,而不是现在在这里胡搅蛮缠。”
她声音平和,说得却不太客气。
这也是正常人面对这样能忍耐的极限了,甚至于,沐颜已经算好脾气了。
袁霄盯着那张脸反应都完美的脸,眸如寒星:“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不再纠缠。”
“这个问题,无论你是否有记忆,你都可以回答。”
“你现在到底有孕与否?”
沐颜仍旧皱眉,她脸上表情堪称完美,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任何的惊愕,只是简简单单地看过去:“我……”
“圣女……”
西街帮的人再次出现,打断了沐颜未出口的话,问她如何解决一起诛魔队伍的内部不和事件。
袁霄耐心地等着。
这件解决完,很快又跟上了下一件,连让沐颜歇口气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而袁霄一直冷眼旁观。
这样的情景,他刚刚遇到过,便是他想要看画的时候。
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
现在,这个世界又是如此,几乎不加掩饰地迫切。
袁霄没再笑了。
他觉得奇怪。
也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不是这个世界不想让他恢复记忆,那不是对一个外来者的阻击,而是这个世界不希望他来烦沐颜。
现在,是不希望他给沐颜带来更大的麻烦。
就像是,这个世界,是被沐颜所操纵着一般。
这个想法出现得太过自然,也太过顺理成章,可当惊觉自己想了什么,袁霄的后背,出现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在这里二十余天,他太清楚这世界是什么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叫人间地狱,也都高看地狱了。
而这里,竟是被沐颜操纵的吗?
若这样,她想做什么?
不,更该问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要换个问题,”袁霄出言,打断了那个西街帮的人:“是和这次诛魔之行有关的。”
似是判定这次的问题没有威胁,此前近乎无视他的沐颜再次看过来:“你想问什么?”
“这次诛杀疫魔的行动事关重大,我想问,沐道友可有去拜访内城中人,邀请他们一同前去,说动一个人,便多一分助力。”
内城的门旁,便是那个能克制这个世界力量的日晷。
“自然是去了,”沐颜微笑:“这次队伍中,也有几个被我说服的内城之人。”
说完,她理也不理袁霄,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自顾自地与那个西街帮的人走远,要去处理她口中所说的事物。
袁霄这次仍旧追了上去,但他只说了最后一句话。
没有纠缠,却足够致死。
“我说得一切都是真实,那个夜晚,袁家的溯影镜中不小心记录了一切。现在,那溯影镜在你的手里,应该就在你的储物镯中。”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沐颜的手镯上。
尽管是在这样晦暗封闭没有灵气的地方,手镯仍然灵光闪闪,一看便不是凡品。
他刚来时,身上但凡不错的都被骗走了,可盲信一切的沐颜,竟然一点亏都没有吃呢。
沐颜没有发怒,她露出一种面对耍赖的小孩无可奈何的目光:“在这里打不开储物镯。等我们成功诛杀疫魔,灵力可用时,我会亲自来找你,打开这储物镯,我们解决这一切的事情,好吗?”
她说得耐心,没有展现出不耐,仿佛之前急匆匆离开的不是自己,一双眼睛很真诚的样子,似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解决这件事。
袁霄看她,同样是笑:“好。”
“我等你。”
然后他转身离去,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每走一步,都在脑中捋着到达疫魔空间后发生的一切。
一桩桩一件件,就连晦暗天空因白黑夜发生的变化,都没有放过。
最后,他停在了日晷旁。
“她到底是什么人?”他低声发问,脑海中回响的,却是与沐颜痛心分开后,那几晚黏腻的春梦。
梦中意乱情迷,只知道要让她快乐,根本没有想过,那心痛分开的理由。
每每白日醒来,还会后悔和懊恼,明明对方都对自己无意,怎么还会做那样的梦。
虽然记住下一次不要这样子,哪怕是对梦里的虚假的那个人,也要冷冰冰的。
可是下一次,他们还是在做着同样的事。
每一次,他们都是在一处竹林木屋的场景,很幽静漂亮,而他们之间的行事,很是大胆,所为的,只是极致的欢愉。
唯一不同的,便是每一次都是新的玩法。
他或是鲛人模样,有着敏感的鱼尾,像是只听从沐颜命令的宠物,任她施为。
或是身穿僧袍,即使是情动时刻,也眉目端正而克制,在某一刻,又疯狂地像是狂乱的魔,疯狂撷取。
当时,只当是自己内心不堪的欲望。
如今想来,却很是奇怪。
而那一晚,他和沐颜的那一晚,现在,在这不周城中,经由不少人事,见过不少世面的袁霄再看,也很奇怪。
那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可沐颜,开始生疏,很快便得其法门。
他只当这是春毒的作用。
可若是不是呢?
若都是反过来的呢?
梦中,他曾在沐颜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有些扭曲的模样,也曾觉得,这具身体,和现在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但因为是梦,便没有多想。
可若是多想呢?
鲛人,蓝色的鱼尾,可以是那条被温瑜拍走但沐颜念念不忘甚至空口放话要拍的鲛人。
僧人,端正的道袍,可以是拍卖会上拿出沐颜手帕,如今在这疫魔空间中听着似乎又与沐颜在一起的佛子明台。
而他袁霄在梦里,其实没有姓名。
“可为什么呢?”他喃喃而语。
这样做,得到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转过头,看向日晷旁的门,走上前,敲了敲门。
或许,答案会在这里。
第二日清晨,疫障气最虚弱的时刻,沐颜一行人出发了。
骗子惜命,在不周城生活许久的人,见多了失败和失败,早就已经放弃了出去的希望,对他们的离开,只有抬头时顺便看一眼的兴趣。
愿意出来送命的也不多,他们的队伍,只有十六个人。
就连最开始跟着沐颜从疫障森林中活着回来的那个放逐者,都没有跟过来,他甚至都很少出门,往常最肆无忌惮的人,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天天躲在家里。
十六人中,哥哥温瑾、妹妹温瑜、蒲云忆、阿空(明台)、袁霄、四月、老蔡也在其中。
分隔的四块空间,也随着他们的聚集,逐渐融合。
四月想跟来,老蔡听着她要来,也闹着要来,温瑜同意了。
四月灵力低微,此行若真是危机紧要,温瑜不会带她来。
因为四月帮不上什么忙。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能帮上的忙有限,因而只是眼巴巴地站着,软软地说了句:“小姐,我等你回来。”
然后又小声地问了句:“我能跟着你吗?”
“我得照顾好你,把你好好地交给城主才行。”
彼时温瑜还在妹妹体内,她看着眼前灵动的红衣少女,瞳孔深处,只有冰冷和杀意。
系统对温瑜的身体数据运行了三遍分析,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主角意志没有对她做什么恶事。
相反的,被主角意志剥离出来的柔软,原本是游离在温瑜魂灵之外的,现在重新融合,温瑜便获得了完整的魂灵。
温瑜的异样,来自于柔软魂灵的影响,或者可以说,是来自于完整的她的本心的判断。
这个世界中,此前的温瑜中,在执行任务和做出选择时的感情,是极其微弱的,更多的是对于游戏和应敌的兴奋,那是因为属于她的柔软魂灵,被封闭了。
没有感情的人最理智。
现在,她有了感情。
这是主角意志完备她的目的。
而四月,则是主角意志用来牵制和攻破她的那把刀。
没有坏心眼的一腔柔软的小姑娘,捧着一颗真心,凑了过来。她的眼睛里,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眼神通透清亮,没有一丝污垢。
温瑜本来没有必要带上四月。
如今带上她,也只是因为,她想要杀了她。
将这个弱点,亲手掐灭在火苗时。
“温瑜,不要这样做。”
蒲云忆走在妹妹身旁,很自然地叫着她的名字,他看到了温瑜再次看向四月的眼神。
在旁人眼中只是无意的一瞥,可蒲云忆却像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他在劝阻她。
像是经常站在她身边的人,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就像是知道她会懂一般,只是劝阻她。。
温瑜看他,这也是一个她想杀的人。
什么都不懂,还偏偏在这里乱说话。
“我要做什么?”少女毫不客气的回望,巧笑嫣然,眼底却冰冷碎芒一片。
“只要存在、接触,都会留下印记的。”
他手拿一片逐铁榆树树叶,在手背上轻轻滑过,留下浅浅的白痕。
“现在,我将这树叶挫骨扬灰,这痕迹我也可以抹消,但是我喜欢这片树叶,我便一直会记着,是我毁了它。”
温瑜看他:“留下它,更会记得,更加麻烦。”
“确实,我留下它,我也会在意它。”蒲云忆笑笑:“可这是我喜欢的树叶,我留下它,我开心。”
“既然开心,为什么不留下,这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不会吗?
温瑜眼眸微黯。
她没有应话。
开心是什么?重要吗?喜欢又是什么?重要吗?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重要,但对于一个经过了129个任务世界的魂灵,一个能将自身柔软魂灵剥离封闭的人,这些也许重要,但都不及她想要完成任务的心。
完成任务,是目的,也是归途,更是一路上支撑她到现在,没有崩溃下去的执着。
【揍他吧。】系统磨着牙:【狗子不会好好说话呢,宿主,打他一巴掌吧。】
对于蒲云忆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为,系统愤慨了,尤其是,他竟然敢阻止温瑜完成任务。
温瑜没应。
魂灵依附变化,重新成为温瑾,他没有看蒲云忆,而是看向身边紧紧跟着的四月。
他声音温和:“四月,跟着我,可是会死人的,你怕不怕?还要跟着吗?”
“怕!”四月答得声音倍亮,她仰头看过来,脸上是大大的扬起来的笑脸:“但为了城主,为了怀玉城,四月可以死。”
“我要跟着,我有力气,我要保护城主和小姐。”
她说得明明是怕,可笑容声音却像是在说不怕,眼神透亮,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复杂。
“如果,我让你死呢?”温瑾再问。
“那我便去死。”
“会埋怨记恨我吗?”
“城主有城主的理由,因为死了,我会小小的埋怨记恨下。但城主别忘了,怀玉城的马,再找一个好的马夫照顾他们,那我就开心了。”
她走路带着点雀跃,头发一翘一翘的,哪怕是聊到死亡,也很简单。
书中四月的死亡很简单,为了保护属于城主,傻傻地护着一件披袍,中毒无力,被闯入的杂兵宗门们杀死了。
也许直到死亡,哪怕知道自己守护错了,也都没有后悔。
因为守护错了,那代表着,城主是安全的。
【宿主,】系统小声问:【我们还杀她吗?】
“好孩子。”温瑾笑笑,他摸摸四月的头,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
唯独眸光,重回平静。
纵然柔软融合,她还是她。
感性归来,却阻挡不了理性的人认知。
没有人能阻拦她完成任务。
没有人能阻拦她回家。
【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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