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恰逢焦如来寻水向上,他来送水向上出外寻到的一册灵药食谱。
两人脾性为人南辕北辙,焦如加入怀玉城前又有点黑历史在,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了脾气,关系越发得好,无论谁出门,看到合适对方的,都会惦记着给另一方带回来。
时不时看到有趣的,还会用传玉简给彼此传信聊上一聊。
焦如最初是因为妹妹温瑜才归顺加入怀玉城的,总而言之,就是究极颜狗,但现在时日久了,一方面是怀玉城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一方面是水向上,他对怀玉城也有了归属感。
无关于温小姐,焦如也觉得自己是怀玉城的城民了。
水向上正在巡视,城墙之上,守备森严,焦如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怀玉城外怎么有人会哭?
见焦如疑惑,水向上耸耸肩:“这还不是搭帐篷那位吗?”
“大小姐好心让她搭帐篷,借怀玉城的庇护给她,她大晚上的就开始哭,城内还好,人们都听不到,但这城墙和城外,就听得清清楚楚。”
水向上有些好笑:“看万广海的这些事情,她倒是有哭的理由。”
焦如皱眉,他从脑海中扒拉出那位是谁,这才想起,今日有听人说过,大小姐没有让沐颜进城,只让她在城外搭了个帐篷。
时至今日,沐颜对于焦如,只是过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对她已经无所谓了,如今听见,同样是觉得好笑:“纵然她再伤心,也没必要在我怀玉城外哭。”
“即使是哭,也该加个屏蔽法阵安静的哭。温城主之事虽然已经暂时平歇,但她这么哭,岂不是叫城民们心情不好。”
“所以,”水向上往旁边指指:“我叫大家备了些掺了松仁草汁的洗脚水,你想要倒第一桶吗?”
松仁草汁,对付平常的隔绝阵法,具有暂时减弱的功能。
沐颜的帐篷是防雨的,但防不住这松仁草汁。
“却之不恭。”焦如微微颔首,眼眸与水向上对上,彼此眼神中,心照不宣——不愧是你。
最终,沐颜的哭泣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打断了。
那雨水突破了阵法,溅在了帐篷里,还带着股有些冲的味道,沐颜哭着哭着,就有些哭不下去。
哭泣时呼吸总比往常重些,现在这般,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实在是受不了。
她便起身,开始清洁。
清洁着清洁着,想到自己灵力低微连清洁都慢上许多的凄苦,又开始低声啜泣。
本以为取得阶段性胜利正在欢快对掌的水向上和焦如:……
再浇点吧。
哭泣声时断时续,最后城楼上已经没有洗脚水可以倒了,毕竟多数人一个清洁咒就可以解决的事,没有必要很认真地洗这个脚。
他们只是知道了画框中发生的事情,对于沐颜欺瞒大小姐名字,明明与城主有牵扯,却又和其它人有牵扯的事情,表示不满而已。
只是倒个洗脚水,已经是发了善心,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而一直带着为木的人的万广海,也逐渐发现了他一直都在转圈的真相。
他猛然停住,想不到这怀玉城的阵法竟然如此奇诡,竟还有移形换位的幻阵叠加。
为木的人也跟着停下。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视线落在万广海的身上,甚至有种紧迫盯视的效果。
在为木,要做的,就是接任务做任务,令行禁止,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说多余的话。
所有的心思,所有想说的话,都挤压在胸腹之中,藏在眼神之中。有时候,甚至于就连殁御,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当然,他也并不关心这个,他只知道,这些人很相信他,很听他的话就可以了。
万广海久居高位,又是摸爬滚打一步步凭借着实力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在发现了声音和管制路引的指引有问题后,便没有再听那哭声,而是咬破指尖,滴了一滴精血,在那管制路引上,强行驱动和定位。
精血,与普通的血不同,都是有数的,要修行一定年限才能有所积攒,每一滴都无比珍贵。
若只是犯蠢的报复和仇恨,万广海定然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可他本就抱着收容怀玉城的想法,如今见到这样美妙厉害的阵法,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只要杀了温瑜,将那些稍微厉害的人都杀了,怀玉城就是他的了。
他可以靠着这个东山再起,甚至享受与以前的光伟正的英雄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没有了管制路引,光靠怀玉城的阵法,就足以让那些想要来攻打他的人铩羽而归。
剔透漂亮的血珠滴在罗盘上,将罗盘染成了鲜红色。
那是很漂亮光亮的颜色,会让人觉得,万广海这样充满罪恶的人,他的血,竟然是这种颜色的。
罗盘慢悠悠地转着,终于缓缓地停下,指定了一个方向。
无论在如何移动,它缓缓而变,最终指定的方向,都是这个。
成了!
饶是万广海,再失去了这么多后,终于有了一件可见曙光、让人振奋的事情后,也有些喜怒形于色的激动。
他们向着怀玉城的方向而去。
而那一直长久不断的哭泣声,也停了。
温瑜看完了小半本《天下游记》,便察觉到真幻阵传达的异动。
可书中正提到她感兴趣的东西,光那一页,温瑜就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将书倒扣在塌上,在出去解决掉万广海之前,先不紧不慢地在无边台上发布了一个寻物悬赏。
温瑜看的那页《天下游记》中,无识樵夫讲到他游历到一处叫沛县的地方,那里有一种很特别的葫芦,叫仙鹤葫芦。
顾名思义,便是长的如同仙鹤模样的葫芦,模样精巧,只有掌心大小,很是特别,被无识樵夫评为他见过的精致珍品中的前三。
他甚至因为很喜欢,还特意在游记中简单地勾画了仙鹤葫芦的模样。可惜,修真界还没有开发出“影音图书”,否则,他应该就可以直接留影了。
温瑜对那仙鹤葫芦很感兴趣。
她喜欢精巧漂亮的小东西,之前的回春笛和聚怨壶,因为样式精致,很符合她的审美,温瑜留着,都觉得心情不错。
完全没有发生过像面对金蟾时那种想退货的心情。
温瑜在无边台上,出重金悬赏的,便是这仙鹤葫芦。
反正她有钱。
很多很多的钱。
发完帖子,温瑜拿起一块核桃酥,直接咬在口中,伸伸肩膀,打算加个班,把万广海给收拾了。
核桃酥是小厨房特意做了送来的,因为徐伯对他们说,和城主一样,大小姐也很爱吃这个。
其实怀玉城的人很简单,对于温家的人,他们有一种盲目的相信,不会觉得自己会遇人不淑,温瑾不在了,出来了个温瑜,他们对待温瑜,便如同对待温瑾一样。
或许,若真的遇人不淑,他们会等到那个时候再考虑如何。
系统:【给我一口,我也好久没吃了。】
温瑜给它递了一块,满意地眯起眸子,可走了两步,出了房门,便停住了脚步。
晶幻贝闪烁着属于大海的浅蓝色的光,真幻阵囊括扩大的范围,瞬息之间就被温瑜的神念全部扫过。
可是,万广海却不在。
不仅他不在,连带着他带来的那一波小虫子,也不在。
温瑜只思考了一秒,就断定不是万广海有什么厉害的灵宝阻挡了她的窥探,而是他确实不在这里了。
很简单,如果万广海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万广海,是去哪了呢?
温瑜咬着核桃酥,随意地继续往外走着。
沐颜的哭声已经停了,就像是知道,再怎么哭也没有任何用处一般。
怀玉城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行走时衣衫摩擦的声音,还有屋内趴伏在她床边睡得正香的金蟾的呼吸声。
最终,她停在了小院的中央。
那里的石桌中央,躺着巫毒娃娃。
很眼熟,也透着点陌生的新,那是被修复的结果。
温瑜微微垂眸,看着那漂亮的苗疆衣服,唇角轻轻,露出点微末笑意。
疫魔空间中,面临使者岩浆,用温瑾身份掉落下去的,实际上是巫毒娃娃。
使者岩浆,融毁万物。
纵然温瑜扔得毫不犹豫,可对于喜欢的物品,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
没想到,竟被他修好了。
这蒲云忆的来头,可真不小。
巫毒娃娃的身下,压着一张纸条。
系统舔舔嘴唇,莫名有点小激动:【宿主,这是蒲云忆给你的吗?】
按理讲,噬冉兽转生,蒲云忆已经死了。
他该没有过往的记忆,只在心底记着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人而已。
没有过往的记忆,便不会归还巫毒娃娃。
可若是有,自然便知道,哥哥坠入使者岩浆,只是一场骗局。
【系统,】温瑜吩咐道:【扫描下,验验毒。】
系统:【哦。】
它下意识地从身上的小口袋中掏了掏,直到什么都没有掏出来,才反应过来,咬牙反问道:【宿主,我有那个功能吗?】
可可爱爱的。
温瑜笑笑,她伸手捞起巫毒娃娃,满意地看着它身上漂亮的雕刻刀工和细密的线脚。
然后拿起那张,明明夜风吹过却如同石头一样纹丝不动的纸条。
上面的字,并不过分漂亮潇洒,一笔一划的认真。
像是握笔的人很用力的握笔,很小心的落笔,如果过往记忆中的样子。
上面写着——
——“我下去,把你的哥哥带回来了。”
就在不久前,滚烫噬人的岩浆上,白衣少女拉住黑衣高大的男人,她期盼而问:“你能下去,将我的哥哥带回来吗?”
纸条上的话,像是回应。
也可能是戳破谎言的挑衅。
“呵。”
温瑜失笑:“搞什么。”
她想了想,拿起那张纸条,开始撕纸。
“撕拉——”
当纸张的撕破声滑过夜空时,温瑜察觉到了异样。
她瞬间而动,出现在了院墙之外,警惕地看过去。
没有人。
只悠悠清风,树叶轻摇。
可温瑜知道,他曾经在这里。
不愧是最强的噬冉兽,跑得倒很快。
只是,温瑜扬眉,他跑什么呢?
温瑜不太在意,因为她察觉到,帐篷中的沐颜,明明已经睡了,又很恰巧地醒了。
迎着星光,开始无声掉泪。
以噬冉兽的强大,温瑜不加干预的情况下,怀玉城的情况蒲云忆应该一览无余。
更何况,他脑子里还有水,女主沐颜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在。
这种便是钓鱼的最佳时刻了。
温瑜回到屋内,接着撕纸,撕完后发现沐颜眼睛都带点红肿了,可蒲云忆还没有出现。
似乎,和书中的情况,不太一样了。
书里面,一号鱼转生,可是迫不及待地找寻女主,想要将她掌控在身边,从而引发了鱼塘女主仙侠文中最经典最常见的桥段——修魔大战。
现在,女主都哭成这样了,蒲云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错。
温瑜很满意。
这说明,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起到了充分的作用。
不管蒲云忆剩的是大点还是小点,他脑子里的水也倒掉了很多了,对于女主和主角意志趋向性的抵抗,强了很多。
温瑜又撕碎了几张空白纸张,将它们一起收好,靠在床上,将仙鹤葫芦的那一页又看了一遍后,便也吹熄灯盏,与系统道过晚安后,睡了。
无论怎样,万广海都掀不起大风浪,退一千万步讲,他真的掀了,温瑜也能摆得平,因此,她睡得很放心。
灯光熄灭,屋内屋外都很安静。
薄云轻散,清冷皎白的月亮现出,洒下属于宁静和安静的轻纱。
窗后,有浅浅的阴影疏落。
男人靠在那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面色很平静,如同收拢碾压万广海一行人时那般霸道无情,像是绝对冷硬无言的上位者。
唯独耳尖,泛着一点点红。
差一点点,就被她看见了。
怀玉城的这个夜晚,最终很安静。
没有啜泣哭声,没有血腥械斗,除了沐颜,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无边台上再有爆炸性消息传出。
据上弦宗的弟子说,宗主夜不醒一大早在房间中发现了已经失去了灵力、被绳子束缚住、中了禁言术的万广海。
夜不醒一朝被蛇咬,分外谨慎,担心这又是万广海的什么计策,因而换了几波人,用了诸般方法,审了又审,测了又测,发现万广海确实是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没有了
也确实是被人捆了,白送到这了。
只是对于下手的人,万广海却记不得。
他倒也有几分气度,虽然落到这步田地,不显落魄,也不觉后悔,只是感叹棋差一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最终,万广海被收押在上弦宗夜不醒院内的偏房中,由他亲自看押,待他将过往的一切全都交代清楚,再与其他宗门一起绝对对他的处置。
由无边台到玉简台,两个台的人都震撼了,只不过无边台震撼的人多些,玉简台由于此前种种,早已没有此前的影响力,就连上面回应的人,都少了。
多数是双担的人,不仅在无边台上说话,也在玉简台上说话。
人们纷纷猜测,是谁捉住了万广海,将他送了回来。
首当其中的猜测,便是怀玉城。
毕竟,温小姐刚刚回来,人们还在担心万广海会不会去报复寻仇时,万广海就被送回来了,人们自然而然地便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怀玉城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像是无声的否认。
修者们熙熙攘攘的讨论之余,又不免又生出些敬佩和感慨。
揭露万广海和巫振锋,融回不周城,无论哪一件事单拿出来,都足以叫一个人,一个宗门扬名立万。
可怀玉城的避世,是真的避世。
除了那唯一的一条和自身有关系的,会管束不周城的声明,怀玉城再没有任何的回应和发声。
以往这种情况,还有人浑水摸鱼,说自己是怀玉城的人,有什么内部消息,但很快就被无边台的管理人捉出来是假的彻底封禁。
久而久之,修者们也知道怀玉城的城民也很避世,即使可能看两个台,但绝对不会出来多说话,当再有人出来说自己是怀玉城的,有内幕消息的,就会先打假将对方骂个狗血喷头。
以至于再也没有人敢冒充了。
怀玉城相关的消息,因而便一直很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不为外物所扰,避世不入,是真的让人竖起大拇指的夸赞。
怀玉城在修者们心中的高度,又上升了一截。
纵然一言不发,但修真界中,却将一直有着它的地位和传说。
体修们更是集合在一起,一同去了广怀宗,想请已经成佛的佛子明台为温瑾诵念往生经文,以寄托哀思和表达感谢。
而他们到达时,却发现明台已经正在做了。
与他一同的,还有那个没什么人听说过的掮客王鹏。
他同样会诵念往生经文。
在佛修汇聚,共同诵念经文的广怀宗中,佛修们惊讶地发现,当王鹏诵念经文时,也隐有佛性佛光显现。
只是,他们确认过,他并不是天生佛心的佛子。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经文诵念时,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虔诚,比任何人都相信,比任何人都真心,以至于,他是这广怀宗中,除了明台之外,第二个显现佛光的人。
王鹏为人随和,常年一副自来熟的笑模样,佛修们对他,不像是对佛子那边有着自带疏远的敬畏之心,因而便会有人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可王鹏也不知道。
对此,他只有一个回答:“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我从小到大,运气一直都很好。”
佛修们最初只当这是一句玩笑。
可当王鹏随意去菩提园逛一圈,几百年未落的菩提果恰巧成熟落在他的手中。当他诵念佛经,不知哪里顺手捡起的佛珠是宗内早已遗失多年的真佛灵宝。
当他只是玩闹似的敲敲木鱼险些被训斥可却引动宗内真佛宝像显现佛光时,佛修们就懂了,他的运气好,还真是运气好。
好到连虔诚礼佛的佛修们,都隐隐心动,有些羡慕。
佛子明台见体修们前来,便邀请王鹏一起,为曾被谋害陷落无间地狱的体修,一一点化驱劫。
体修魂灵归身,本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疫魔空间被破开,他们也是以魂灵存在,若是有一份幸运,懵懂修行,以鬼道魂道重来,修行百年,或许能得一丝过往明悟。
但空间破开后,这些魂灵们,都获得了肉身。
那是佛子佛光,害他之人身上属于他们的力量和血肉,强大无比的灵力,以及让人不知何处而来的豪横力量,重新凝聚归还的身体。
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这些混杂磅礴的力量,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可能有现在的结果。
明台见到体修们,只猜测是温瑜所为,他没有多生枝节去说多余的话,只是将他们魂灵安定稳固,传授些固魂凝体之法。
事情偏偏是这样的巧。
但凡这些体修们,心中不留感恩,有着一丝一毫的愤恨,不肯来广怀宗,只怕佛气微弱,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崩裂溃散了。
明台知道,这也在温瑜的安排之内。
怀玉城的机会,只给善念,从不姑息恶人。
这也是当初,快活楼中,蒲云忆剑下血肉撕裂,死的却全都是十恶不赦、执迷不悔往前的冲的客人,而没有一个尚有一丝良知和疑虑的人的原因。
而心魔作祟,即将堕落之时,也是因为温瑜的一句话,骤然清醒,勘破明悟。
怀玉城温家,是可以相信的人。
这一份功德,该记在他们身上。
沐颜从帐篷中醒过来时,觉得头痛,眼睛也痛。
她化灵为镜,看到了镜中肿胀到无法睁开的双眼。
惊讶、疑虑、凝重、憎恨一闪而逝,沐颜知道,有什么开始不同了。
以前的她,也曾因为一些事情落泪。
可无论哭成什么样子,哪怕比这更严重的时候都有过,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她醒来时,会是影响样貌的不漂亮的模样。
沐颜的手指,拂过镜中泛肿的眼皮。
她不该是不漂亮的。
漂亮,该是她必备的底色。
无论是哭着,落魄着,隐藏着,哪怕是头发乱成一团鸟窝,她都该是漂亮的。
“我……我怎么会不漂亮了呢……”她喃喃而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突起的风,将帐篷刮得“扑扑”作响。
沐颜猛然惊醒,明明没有多少灵力,可还是用了灵术,将眼睛消肿后,才起身出去。
帐篷外,什么都没有。
连风也没有。
沐颜微微疑惑,可很快心有所感,在帐篷的边角处,发现几张不小心夹住的纸张碎片。
有空白的,还有写了字的,拼凑出来,是大半个“我”字。
沐颜咬住嘴唇。
漂不漂亮的事情瞬间被忘在脑后。
她知道,这是蒲云忆的字。
他还活着吗?
他给自己传信了吗?
又是谁,撕掉了他传来的信,不想让她收到呢?
沐颜顾不得思考,近乎急切的,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开始四处搜寻。
像是为了体现艰辛,突出执着,沐颜绕着怀玉城走了很久,时至中午,尽可能多地找回了碎片。
因为书信是在怀玉城周围被撕碎的,沐颜心中下意识地提防。
她没有回到帐篷中,而是将纸条收好,又往远走了走,藏在树林中,直到觉得安全了些,才寻了个避风处,将手中的碎纸片,拼了起来。
撕的人似乎很愤怒,裂口又快又狠,撕得也碎,并不好拼。
但沐颜用了些时间,虽还缺了些碎片,但总算看出来了,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那是蒲云忆给她的留言。
他说——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太忙了码不完字,也不想太赶,之后暂时先挪到晚上十一点更新哈
仙鹤葫芦百度的,不过现实的都比较大,也没有特别好看……这里的是精致小巧且更漂亮的修真界特有版哈,比照那种精巧古玩的感觉就行。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