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覃窈疏忽了。她一心想帮容凛的忙,没想到要成为证人和容凛相见,还是这种案子的证人……覃窈掩去心头思绪,低头称是。
容凛坐在太极殿,等着刑部尚书带容明前来。他已通过暗卫,得知了驿馆的一切。
容凛一时也无法得知覃窈是怎么想的,突然返回驿馆,以致看到了敬王的不堪现场。不过还好并没有影响他的计划,甚至还帮了他,避免了他早早暴露暗卫的实力。
至于林巧倩,他原本并没有预料到她的死,还想引导她指认敬王强迫。现在她自戕,倒是省了引导这一步,直接可以验尸了。他能断定,能让林巧倩抛下还在天牢的父亲而选择惨烈的死亡,必然是敬王强迫了她。这就好办了。
虽然利用惨死之人不大光彩,但她几次加害覃窈,按律法也该死了。能除掉敬王这个祸害,也算她死得其所。
覃窈跟着众人进了太极殿,跪下给容凛行礼。
容明倨傲,只站着给容凛行礼。容凛没有动怒,倒是注意到了覃窈身上的披风,那样的颜色款式令人眼熟,还明显长出她一截……八皇叔的?他们熟到这地步了?
天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很快将表情恢复成滴水不漏。
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容凛命人平身,面无表情看向容明,“六皇叔,怎么刑部奏报你出事了?”
容明看着容凛,他已经大半年不曾见过这个少年皇帝了,只觉得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这样居高临下地冷冷看过来,竟然让他感觉到了迫人的威严。
一个黄毛小子,竟敢拿威严压他?
容明冷笑道,“怎么就是出事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最后林家小姐寻死,无非就是被人撞见,脸皮太薄而已。”
容凛听他满口放浪言辞,只怕污了覃窈的耳朵,桃花眼里漫出愠怒,看向覃窈,“秦家姑娘你退下,回头朕再审问你。”
覃窈听着这些话,也觉得尴尬,心下感激于容凛的体贴。她低头行了礼,退出了大殿。
覃窈低头站在殿外,皇帝的宫殿富丽广阔,即便是一门之隔,她也听不清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后来容凛似乎发了怒,让覃窈的心揪疼起来。
过了会儿容明从大殿出来,脸色有些阴沉,又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太监出来,对覃窈道,“覃姑娘,陛下宣你觐见。”
容明警告似的看了覃窈一眼,“秦姑娘,你应该还未成亲吧,男女之事你不懂,可别胡说。”
覃窈极冷淡地憋他一眼:你都快要死了,还耀武扬威?她道,“自是实话实说。”说完,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大殿。
容明被覃窈的一眼看郁闷了:一个尚书家的女儿,居然敢用看死人一眼的眼光看他?岂有此理!
覃窈进了大殿,殿内只剩容凛、刑部尚书和福安。
有外人在场,自然不能太过随便,覃窈规规矩矩给容凛行了礼。容凛神色和缓许多,道,“起来回话。”
覃窈起身,容凛道,“你便把你在驿馆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说一遍。”
覃窈斟酌了一下,道,“臣女入房间时,房内情形尴尬,臣女也不敢细看,紧接着臣女听到林家小姐发出绝望的尖叫,转身时便看到她撞到墙壁上。”
覃窈隐瞒了容明对自己的调戏,但容凛还是听得心生邪火,忍不住问,“你怎么想到要去驿馆?”若不去驿馆,就不会看见那乌七八糟的场面了。
覃窈早已想好了理由,从容道,“臣女在事发前与林家小姐、敬王殿下见过一面,因随身重要物品遗失,便想去找敬王殿下问问可有见到。”
她无法解释未卜先知的事,只能暂时隐瞒。
容凛想到覃窈吃了落水的苦,收敛了怒气,转头看刑部尚书,道,“赵爱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刑部尚书转头看向覃窈。他尚不知覃窈的特殊身份,只觉得审理敬王是大事,少不得比平常更郑重。尤其是此时当着皇帝的面,更得小心翼翼、尽职尽责。他问道,“你说房内情形尴尬,如何尴尬?”
知道刑部尚书也是为了查案,容凛按捺着脾气,脸色却极为阴沉。
“这……”覃窈犹豫了下,只觉得当着容凛的面,着实窘迫,“当时房内地上有破碎衣衫……”
容凛的眼神下意识落到覃窈衣服上,靓丽不失恬美的艾青色交领之上,是一截白雪般细腻脖颈。勃颈上系着的,是……是端王的披风。容凛脸又黑了。
刑部尚书追问道,“还有呢,敬王殿下和林家姑娘情状如何?”
感受到上面那人迫人的目光,覃窈硬着头皮道,“敬王背上有伤……”她当真是扫了一眼,不过是敬王背上的伤太过醒目她才看到。
“好了!”容凛听了那话,眼皮却是重重一跳,略显仓促地打断了覃窈,“不必再问了。赵爱卿你去寻找更多的人证物证,至于敬王……”
少年皇帝眼神转冷,有如经久不化的寒冰,薄唇道,“押入天牢,听后问审。”
刑部尚书担忧道,“押入天牢,泗洲那边会不会异动?”
容凛思量一番,最终面露决然,“不会。”他早已部下后招,而韩青,从来不是无能之辈。
他看向福安,“你送敬王去一趟,顺便告诉林少川——他女儿死了。”
福安明白皇帝这个命令的深意,一甩拂尘,笑道,“奴才遵旨。”
刑部尚书告退,福安带着御前侍卫去“请”敬王。
敬王得知容凛居然要将他下天牢,大惊之下出口大骂,“好歹皇上叫我一声皇叔,居然敢将我下牢?”
他迈步就要朝太极殿内冲,口中大吼,“容凛,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皇叔,居然胆敢如此对我?”
御前侍卫趁机抓住敬王,福安训斥了他几句,敬王越骂越过分了,什么“忘恩负义”“数典忘祖”都出来了。
容凛从御座上下来,表情冷冷,一言不发地站在覃窈身边。
覃窈看着太极殿门口,听着敬王那一句句,红唇抿紧,眉头紧皱。她很想冲出去与敬王对峙,以她的脾气与口才,自然有办法让敬王哑口无言。可太极殿何其庄严,在这里吵闹,只怕伤的还是容凛的脸面。
好在福安办事牢靠,很快让侍卫将敬王拖走。
覃窈正暗自生气间,容凛冷冷道,“你随我来。”
覃窈自然听从,容凛面色阴沉地带着她,进入天子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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