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覃窈穿着大红嫁衣,笑靥如花地对他说,“我要嫁给你八皇叔啦!”
她跟着容昭要走,容凛气得把她抓了回来,看她那身嫁衣实在恼怒,伸手给她扯开了。
覃窈恼得打了他一巴掌,将他打醒了。
醒来后的皇帝怔怔靠在床头,内心十分郁卒,也不知覃窈都答应他不嫁给端王了,他如何还做出这样的梦。
皇帝正怔忡,福安甩着拂尘过来禀告,“皇上,方才太皇太后将覃姑娘召过去了。”
容凛顿时皱眉,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大意,竟导致覃窈独自面对太皇太后。虽他皇祖母慈祥,但到底是在宫中沉浮了几十年的人物,心思深沉莫测,覃窈又是那般性子,也不知会不会得罪太皇太后。
不行,他得赶紧过去看一看。
皇帝立即起身,拿过架子上的衣服,朝欲过来服侍的婢女挥挥手,自己快手快脚地穿起来。
福安见天子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道,“覃姑娘十分平安,还得了太皇太后许多赏赐。”
这样么?容凛正系腰带的手顿住,松了口气,又觉得方才真是关心则乱,覃窈机灵得很,哪会轻易得罪。
想到从前覃窈的趣事,容凛不禁笑了起来,接下来不再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穿戴完毕,走进了太极殿的暗阁里。皇帝容色深沉,吩咐道,“十一,十二,你们两个跟着覃姑娘,保护好她。”
两个暗卫单膝跪地,恭谨领命。
覃窈踏着日薄西山的阳光回府。坐在马车上,她轻轻倚靠着车壁,安静垂眉,鸦羽似的眼睫在雪白皮肤上投下长长阴影。
覃窈思考的是容凛交代的事情。
上辈子她在京城生活了两年,又与端王、将军府嫡女来往,通过他们,到底认识了些人。她知道李桐的女儿,一个单纯娇俏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名唤李冰莹。
容凛交代给她的事,自然不会是什么私人恩怨,那么便是为公。为公么,自然是有关御史大夫的身份。
御史大夫掌监察、弹劾之责。结合容凛正要整治敬王的打算,那么必然是李桐在容凛的授意下,不遗余力地弹劾敬王。这样既得罪敬王,也会暴露李桐是容凛心腹的事实。
弹劾一位亲王的事情太过重大,居心叵测的人要行动了。覃窈想想自己知道的,一些有关李冰莹的事,心里有了方向。
覃窈回到秦尚书府,路过了秦妍的东院。夕阳渐渐落下去,撒下最后的万道金光,将院落照得纤毫毕现。
秦妍抄书已抄了一个半月,却还未抄完。这一个半月里,她不能出门与投缘的姐妹小聚,也不能上街买喜欢的胭脂水粉,还要因端王的事受气。繁重的劳动与愤恨的思绪令她寝食难安,脸色都差了许多。
此时她抄书抄的累了,正在院中的树荫下喝茶休憩,只有一个秋桂在一旁伺候。看到覃窈过来,秦妍顿觉手中茶也不香了,只瞪着覃窈,恨得眼睛几欲冒火。
覃窈想起自己要让秦妍饱尝痛苦的计划,停下了脚步,学着容凛那气人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妍,道,“林巧倩死了。”
秦妍脸色猛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活生生的一个熟人忽然死了,这消息刺激得秦妍脸色发白。而她明明期待着林巧倩扳倒覃窈,怎么最后却是林巧倩死了?
覃窈看着她,唇角噙着笑,眼睛里满是讥讽,“我知道你对林巧倩做了些什么,林巧倩想找我报仇,可我偏偏有端王保护。至于你,小心点,不然下一个死的可能是你。”
这下秦妍脸色不是发白了,而是死白死白。她惊怒交加地瞪着覃窈,终于没了风度,“我没对林巧倩做什么!你竟然诅咒我,你……你这个贱人,你对端王做了什么?!”
她到底何德何能,将端王迷得晕头转向?!
“与其骂我,不如想想怎么改变你的命运。恶事做多,小心恶鬼缠身。”覃窈轻笑着欣赏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转身施施然走了。
秦妍气得摔了手中茶杯,这还不够解气,她将石桌上的玉壶也狠狠扫落。哭声引来了下人们,顿时劝的劝,收拾的收拾,间或低声把覃窈骂几句。
覃窈回到房中,没多久,宫里的赏赐流水一般到了。
细腻油润的羊脂玉镯,万里难寻的千年雪参,珍贵美丽的锦缎布匹,稀奇古怪的异域珍玩……一样一样摆到了覃窈所在的西院。
秦仪带着一众家眷跪谢太皇太后恩典,抬头看看这些赏赐,又有些怔忡,只觉得他这个女儿,受宠得出乎他的意料。
周氏和秦妍跪在秦仪身后,却是气红了眼睛。
太监走后,秦仪看了看覃窈,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夏荷,终于意识到西院过于冷清,轻咳了一声,道,“瑶儿,父亲再给你配两个婢女如何?”
不是之前还一副不想与她打交道的模样么?覃窈低头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中圣旨,口中轻嘲道,“不必了,如今这样很好。”
秦仪本来便是拉下脸来说的一句,见覃窈轻慢嘲笑,不太愉快,但也不敢和她发怒,只道,“随你喜欢。”
覃窈脸色如常,命令夏荷将赏赐收在柜中。夏荷从前跟在秦妍身边伺候,但也没见过如此珍贵的好物,归置物品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
洗漱完毕,覃窈带着一身清香坐在床上,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上辈子五月十八,覃窈还和李冰莹见过一面,所以今日到五月十八这段时间,覃窈确认李冰莹是安全的。但五月十八之后,她便不知道了,所以重点要放到五月十八之后。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没有武艺傍身,要保护李冰莹终归困难,所以,她可以找一个帮手。
另一边,秦妍又在房中哭泣。
她原本被覃窈诅咒一通,便气得哭了,只哭了半场,便不得不出门跪迎宫中赏赐。而那赏赐还不是她的,而是令她无比怨恨的覃窈的,这令秦妍更加郁愤难平。
周氏在一边帮她擦着眼泪,心疼得自己都要哭了,“乖女,不哭不哭,哭坏了自己可怎么办?”
秦妍绞紧手中帕子,崩溃哭喊,“娘,你将那个贱人赶出去,赶出去!”
周氏眉头纠结着,为难。她固然亦是恨覃窈恨得咬牙切齿,可如今覃窈不仅是皇上的贵人,还受太皇太后恩宠,秦仪都不敢拿她如何,自己又怎么能将她赶出府?
可秦妍实在哭得令她揪心,周氏思虑片刻,心下一狠,道,“过几日你表哥成婚,请我们家去吃酒。”
秦妍抹着眼泪,哭道,“如今端王都要被那个贱人抢走了,你还关心表哥成不成婚!”
周氏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都是心腹,春桃和秋桂两个更是细心围着秦妍,擦眼泪的擦眼泪,顺脊背的顺脊背,满眼都是对秦妍的心疼。
周氏语气泛着寒意,道,“为娘不是这个意思。为娘是说,我们将那个贱女带上,到了周府,全都是自己人,要做什么都行。那个贱女还不得任凭我们处置?”
母女连心,秦妍听懂了周氏的意思,慢慢收了眼泪,抽抽鼻子,看着周氏疑道,“娘,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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