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林暮烟出院后, 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还是不怎么吃得下,付亚云为此每天都在想着法子为她补充营养, 生怕她再次晕倒。
林暮烟心里过意不去, 想帮衬着点, 却是对下厨一窍不通,一些杂活付亚云又拦着不让她做,倒是伤神。
“付姨。”林暮烟吃饭时, 还是说出了口,“要不我以后还是请个保姆吧?”
“糟蹋那钱做什么?”付亚云说她, “家里就我们三个人, 哪里用得着?”
林暮烟尝了一口白粥, 胃里还是有些难受,忍了忍说道:“您也休息休息。”
付亚云担忧地看着林暮烟,忽略她方才的话,关切问:“能吃下吗?”
林暮烟摇了摇头:“嘴里有些苦。”
听她这么说,付亚云连忙从厨房拿了白砂糖过来, 放了一小勺:“这样试试。”
“好。”
放了糖, 白粥有了味道,林暮烟虽不能吃下, 但比没味道好许多。她想了想,便说道:“付姨,明天可以做一道辣菜吗?什么都可以。”
“医生说了,你养病期间只能清淡饮食,忍忍啊。”付亚云看着心疼, “等什么时候病好了, 我给你做一桌成不?”
“好。”
虽心不甘情不愿, 但她也没再多说。
付亚云最终还是做了让步:“那明天我放一点点辣椒,你有特别想吃的什么菜吗?”
“想吃小炒肉。”
“能吃么?”
林暮烟实话实说:“不能吃。”
她只是想吃,但她清楚自己的情况,要真吃了,恐怕胃只会难受得更严重。
付亚云想了想:“我晚上回去跟楼下阿婆聊聊,老人家懂得多,说不定知道哪些辣菜你能吃。”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想来也是宋承泽来探望林暮烟,付亚云过去开了门,他进来时手里提了些水果和蔬菜。
付亚云说他:“你来就来,怎么回回都带着东西?”
“您一个人也辛苦。”宋承泽笑说,“这不是怕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每天来的时候都带点菜,您就不用那么累了。”
棋棋听见宋承泽的声音,从餐厅跑出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奶声奶气道:“哥哥!你又来看姐姐啦。”
“对啊。”宋承泽蹲下来,捏了捏棋棋的脸颊,“想哥哥了没?”
棋棋思考了下,摇了摇头:“并没有哦。”
宋承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正好此时林暮烟也慢悠悠走过来,他笑着问她:“最近有没有好点?”
林暮烟说:“好多了。”她指了指餐厅,说道,“没吃饭一起吧。”
“你们吃吧。”宋承泽说,“我从组里来的,经纪人给带了。”
宋承泽来也没待多久,他下午还有工作,只同林暮烟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临走前他问了她的一件,打算过些天带她玩个新鲜的。
林暮烟问他,他也只说惊喜。
晚上林暮烟睡不着,起身披了条毛毯盘腿坐在阳台上,天上月色清薄,她看了很久很久。她在想席闻均常常看着月亮,心中又在想什么。
她垂眸,才发觉自己又想起他了,她似乎没法让自己忘记他,那既如此,一直惦记着也无妨,好让人不再轻信于人。
林暮烟身后传来敲门声,听声音是棋棋,她回头看时,门已经被棋棋推开。她想说些什么,又垂眸,微张着唇,却不怎的,说不出话来。
棋棋走到林暮烟身边,拉着椅子,扶着林暮烟站在上面,尽量同她平视,一字一句说道:“姐姐,棋棋今晚想跟你睡。”
林暮烟觉得古怪,便问:“怎么了?”
“棋棋害怕。”棋棋低着头,“生病很难受,我不想姐姐生病。”
“放心吧,姐姐没事。”林暮烟揉了揉棋棋的脑袋,“等姐姐病好了,带你出去玩。”
“好!”棋棋这才开心起来,“去科技展看星星!”
林暮烟一顿,却也没说什么,只点头答应下来。
棋棋咬着下唇,半天才又说道:“姐姐你知道吗?在医院的时候,我也有几个朋友的,只是他们都不爱跟我玩,所以我又没朋友了。”
林暮烟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没听你跟姐姐说起过?”
“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棋棋总想着等姐姐来了给姐姐认识,可是我们会吵架,就不在一起玩了。”
“没关系。”林暮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出来,“棋棋还会有好朋友的,或许他只是还在遇见你的路上,过去的朋友,就让他过去好了。”
“是呀姐姐。”棋棋睁着大眼睛,却是在反问林暮烟,“棋棋不会伤心,因为姐姐就是棋棋最好的朋友,宋哥哥也是,乔姐姐也是。”
林暮烟一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总是教导着棋棋,却不曾想过,自己是否也深陷其中。
过了会儿,她突然想到什么,便问:“这些是谁教你说的?”
棋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宋哥哥说了好多话,棋棋实在记不住,可是有一件事棋棋记住了。”
“什么?”
“宋哥哥说,要姐姐开心快乐。”棋棋抬起手,听宋承泽的话,轻轻拍了拍林暮烟的额头,“烦恼丢掉。”
林暮烟抿了抿唇,浅笑一声:“两个小鬼。”-
林暮烟在家休养了几天,这些天她的心情逐渐好转,每天吃药养胃也慢慢吃的下饭,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宋承泽来时,林暮烟已经收拾好,等他来接了。
付亚云担心在外面林暮烟饿了吃的不好,早早打包了一堆自己做的点心和饭菜让她带着吃。
“我做了不少,听阿泽说还有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你要拿不下把地址给我,我让跑腿送过去给你们。”
林暮烟看着储物袋里的大盒子小盒子,觉得付亚云太过认真,忙说:“您怎么就闲不住,我还以为您是给棋棋做呢。”
“棋棋我留了,够他吃的。”付亚云瞧着着急忙慌的,“你难得这么开心,我得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林暮烟拦住付亚云:“您这样,倒让我压力大了。”
付亚云面露难色:“是我紧张过度了。”
林暮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状,宋承泽出来打圆场,说:“付姨您放心吧,跟我一块饿不着她。不过您做的点心我还没尝过,您就让我带一盒过去吧,那群馋鬼肯定没吃过。”
付亚云这才笑了笑:“那,你们路上小心。”
离开小区,两人上了宋承泽的车,他还是带林暮烟去上次那个酒吧,只不过这会儿还没到营业时间,趁着没人带她玩个好玩的。
“你说的朋友是……”林暮烟难免有些担忧,“我怕我跟他们聊不来。”
宋承泽转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他们话多,你别嫌他们吵就好。”
“怎么会。”林暮烟说,“本来就是你找朋友来帮我散心,哪里会嫌吵。”
等到了地方,进门之后里面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林暮烟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被宋宋承泽带上台,看着眼前完全不懂的设备,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要……”林暮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了摸手边的打碟机,“你的意思是让我来?”
“嗯。”宋承泽拿了U盘出来,“这里面都是我录的新歌,正好拿来给你试试手。”
林暮烟一时不知如何下手,每个按钮都摸了摸,莫名紧张起来。她上次来,只觉得有趣,但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来学。
“你怎么知道我对这感兴趣?”
宋承泽在打碟机上一顿操作,边按边说:“上次看你一直盯着DJ看,手上还模拟动作,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感兴趣的,一直没空带你来一次,这不,你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带你过来玩玩。”
“那这要怎么弄?”林暮烟抿了抿唇,“会不会很难?”
“不难。”宋承泽简单跟林暮烟说了几个常用的键位,“呐——这个是总音量,依次往下是高音,中音,低音。我给你放首歌你试着听一下就知道了。”
“好。”
看着宋承泽示范一遍,林暮烟倒是自信,觉得不难。她尝试着学着宋承泽的动作去推动键位,小拇指却未能碰到。
“好像——”林暮烟尴尬地看了宋承泽一眼,“手指短了点。”
宋承泽笑出了声,忍俊不禁道:“也不是非得我那样,你慢慢来,找找感觉。”
“好。”林暮烟看了一眼打碟机,浅浅地呼了一口气,“感觉,感觉。”
宋承泽在一旁教她:“你在心里数着拍子,四四拍,你试试看。”
约摸过来十几分钟,林暮烟慢慢学会了如何推动键位和搓碟,宋承泽才又开始教她接歌。
“在第一首的尾奏之后,开始接第二首歌的副歌部分。”宋承泽继续给她做着示范,“就像这样,匀速推动键位,开始混音,先副歌的高中音,而这边开始减音。”
林暮烟似懂非懂,她记下宋承泽方才如何操作的顺序,在接下来的歌曲中如法炮制,可惜她还是无法找准节拍。
几次下来,林暮烟的耐心已经快磨没了,倒是宋承泽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怎么总是慢一拍?”林暮烟蹙眉,她看向宋承泽,“是我方法有问题吗?”
“那要不你跟着我来一遍?”
林暮烟点了点头:“可以。”
说着,宋承泽起身,从林暮烟身后靠过来,还挺礼貌的说了句:“那我抓你的手啦?”
“嗯。”
他突然的靠近,林暮烟的呼吸一滞,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像是夏日晴空的碳酸汽水,给人一种烈阳后暴雨带来的清凉感。
林暮烟笑了笑,觉得可惜,如今才刚初春,汽水恐怕还不是时候。
“干嘛呢?”
宋承泽握住林暮烟的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声音干净清冽:“发呆啊。”
林暮烟这才回过神,寻着声音望去,却对上了宋承泽那双清澈的黑眸,他眼底的笑意因突然的对视怔了一秒。
她的呼吸浅浅,几乎触碰到他的喉结。
宋承泽下意识松了手,别过脸。
只是声音有几分慌乱:“你——认、认真点。”
第四十二章
林暮烟实在无辜, 笑着解释说:“我哪有不认真?”
“好啦。”宋承泽捏了捏自己的耳朵,重新握住林暮烟的手,“跟着我的节奏。”
林暮烟没再回应, 专心跟着宋承泽的指令去调节, 推动着键位, 他要她用心去感受歌曲。
一曲结束后,林暮烟慢慢找到手感,宋承泽才松了手, 看她双手操作,他不自觉牵起嘴角。
林暮烟将键位拉回, 结束了第二首副歌部分, 她微张着唇, 难以置信道:“成了?”
“你看吧,我就说你行的。”
“我这算入门了吧?”
宋承泽毫不吝啬夸奖:“岂止,我觉得你有做DJ的天赋。”
“你少来。”林暮烟哪里听不出宋承泽的玩笑话,“惯会哄人开心。”
几个小时过去,林暮烟的手指也累了, 跟着宋承泽下去休息, 这时候店里的服务生也相继出现。
他们都认识宋承泽,路过都打了招呼, 有人认出林暮烟,几番犹豫,才上来要了签名。
没多久,门口那块有人喊了一声,林暮烟闻声看过去, 几个打扮十分朋克风的人从外面进来。
其中有两个林暮烟看着眼熟, 好像是那天在台上的DJ, 他们身后跟了一男一女,看起来和宋承泽差不多大。
几人走近,宋承泽向林暮烟介绍他们。
打头的两个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周瑞和周好,相差一岁的亲兄弟,算是他们里面的大哥。
林暮烟头一回接触到宋承泽这样的交际圈,倒是十分惊讶,不过她也并非以貌取人的性格,只是有些不可思议。
后面两个年轻的,女生是夏明明,跟在她旁边的男生是贺云朝。
林暮烟自己做了介绍,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推了推宋承泽说道:“付姨让你带的东西呢?给你朋友尝尝。”
“那我去拿。”
酒吧还有事情要忙,周瑞和周好只说让林暮烟别客气放开点玩便离开了,只留下夏明明和贺云朝。
夏明明趴在吧台上,托着腮,找酒保要了杯酒,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林暮烟旁边。
夏明明是短发,欧美的截断式眼妆虽浓,却遮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稚气。她穿着吊带和黑色短裤,后背的肩上纹了一串文字,是不常见的语种。
她长得很漂亮,是林暮烟平时在娱乐圈很少见的类型,一种明亮又张扬的美,不同于刻板印象里的女生类型,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夏明明看了眼林暮烟,咬了下唇,像是不愿开口,又必须要说:“姐姐,你真漂亮。”
林暮烟一愣,莞尔一笑:“你也很漂亮。”
“我吗?”夏明明挠了挠头,“我才不漂亮,瑞哥他们都说我是个假小子,不温柔,也不可爱。”
林暮烟眸光顿了顿,笑说:“那你也同意他们的话吗?”
“同意什么啊。”贺云朝突然开口,“瑞哥他们那是没眼光,再说了,你干嘛老是在意那两个老光棍的看法?”
夏明明没理贺云朝的话,同林暮烟说道:“也不是,就是觉得男生应该都喜欢姐姐你这样的。”
“那你可就错了。”林暮烟垂眸,“这世上,有太多的人被喜欢,也有太多的人不被喜欢,不要在意太多。”
“姐姐这么漂亮也有人不喜欢?”
林暮烟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
这时宋承泽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付亚云做的食物,他顺手递给夏明明,说道:“给你尝尝,我们付姨的手艺在这平城可找不出来第二个来。”
林暮烟笑着说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付姨听了怕要笑的前仰后翻才是。”
夏明明看到有吃的,也没伤神,打开盖子挑了个尝了一口,她竖了个大拇指,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好吃。
接着几人聊了会儿,夏明明和贺云朝要去后台做准备,便离开了。
营业后,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宋承泽带林暮烟去了一处角落,那里位置虽远,但却是绝佳的观赏台。
林暮烟侧首望了一眼下边,卡座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在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之中,无数人在此纸醉金迷。
她恍惚间,看见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的怀里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生,两人耳鬓厮磨,好不快活。
林暮烟却忽然想起,去年的时候,席闻均也是如此带着自己流连各种场所,他们是否也像这般。
宋承泽在一边顺着她的眼神看下去,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打乱她的视线,在她耳边高声说:“别看了,听歌。”
林暮烟这才回过神,她仔细听了下,发现是宋承泽今天给她听的歌,只是再仔细一听,她睁大眼睛问道:“这不是我下午练手的吗?”
“是啊,我给你录下来了。”
“这里面错漏百出的。”林暮烟靠在宋承泽耳边,“万一被人听出来怎么办?”
“放心吧。”宋承泽也同样如此,“这里没几个内行,都是来玩的。”
林暮烟这才松了口气。
宋承泽却继续说:“而且,你怎么就肯定自己错漏百出呢?”
林暮烟倪了他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一场是夏明明主场,她年纪虽小,又是个女孩,在这方面却十分有天赋,比贺云朝还要厉害许多。
看着她站在台上那样欢脱,林暮烟倒有几分羡慕。她总是端着,许多事拉不下脸来,也为此错过了许多人和事。
他们没玩的太晚,毕竟林暮烟身体刚有恢复些气色,熬夜对她可没好处。他们去了后台跟周瑞两兄弟道了别,临走前,林暮烟要他们跟夏明明说一声她真的很喜欢她。
下班后的夏明明听见周瑞转告了林暮烟的话,她拿着擦了擦脸上的汗,自言自语道:“怎么就他不喜欢我。”
周瑞听了却笑说:“你这丫头也就胜在年轻,别怪瑞哥说话不好听,阿泽那样的家世性格,自然更喜欢像林小姐那种类型的。你看人家说话做事,哪里像你咋咋呼呼的。”
“才不是。”夏明明想起林暮烟的话,将毛巾丢给周瑞,“才不是瑞哥你说的那样!”
周瑞一脸懵,不知她为何生气,摆了摆手说道:“我有哪里说错吗?你们觉得阿泽会喜欢整天抽烟喝酒打碟的女生吗?”
贺云朝替夏明明不平:“可是瑞哥喜欢的女生不也是抽烟喝酒打碟的,你干嘛这么说明明。”
“臭小子。”周瑞叹了叹气,“阿泽终究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现在不让她知难而退,难不成让她自己摔了跟头再回头吗?”
贺云朝沉默,看了眼夏明明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
林暮烟回去之后,找宋承泽要了夏明明的微信加上,在她的朋友圈里找到了她平时的自拍。她想问问自己的化妆师,夏明明适合什么样的口红,打算下次见面送给她当做礼物。
宋承泽问她为什么这么突然。
她只说,和明明一见如故,想认她做个妹妹。
宋承泽觉得不错,便回道:[明明性格挺可爱的,你们两应该能相处的很好。]
林暮烟再次见到夏明明,是在身体彻底痊愈之后,她五月进组,在这之前又去了一次酒吧。
那天见到夏明明,倒是让林暮烟大吃一惊,她穿了件学院风的连衣裙,戴了顶栗色的假发,看上去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你怎么……”林暮烟忍俊不禁,“换风格了?”
林暮烟觉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按照夏明明平时工作的风格来买口红,而是专为她这个年纪选的。
夏明明低声细语,眼睛时不时看了眼宋承泽:“不好看嘛?”
“不是。”林暮烟走近,用纸巾擦了擦她的脸颊,“既然要淡妆,当然不能和你平时那样一个操作,你这里腮红打的太重了,眼线也过于锋利了。”
夏明明有化妆功底,但平时不怎么化淡妆,跟着教程走,但个人习惯很难改掉,反而适得其反。
林暮烟替她改了改,从包里拿来原本就是要送给她的口红,用棉签一点点涂在她的鼻尖,缓缓晕开。
“口红你自己涂吧。”林暮烟笑说,“记着别太注重修饰唇线。”
夏明明很听林暮烟的话,用手顺着唇线涂抹开来,果然变得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她看了眼被自己用过的新口红,不好意思说道:“姐姐要不我给你重新买一支吧?”
“不用。”林暮烟把盒子交给她,“本来就是要送你的,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不喜欢!”-
等进了酒吧林暮烟才知道,他们得知林暮烟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这次她来直接修了一天,这次只是单独为她营业。
周瑞还在一边打趣:“这还是我们阿泽细心周到,不然我们几个大老粗可真想不到林小姐你身体不好。”
林暮烟也不假装客套,便说:“那今天我请客吧,就当是为我进组践行?”
周瑞笑说:“那再好不过了。”
这次算他们几个小聚,酒吧里没什么人,不如之前热闹。许是担心林暮烟不喜欢他们平时那一套,周瑞提出一人一首歌助助兴,当是活跃气氛。
林暮烟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表示同意。
轮到林暮烟时,她上去拿了把木吉他,上一次她拿起吉他仿佛还是昨日。她唱了一首陈奕迅的《可以了》,却不知为何,只是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这么一首。
寂寞攀附在等过的门
地板裂缝在时间的河
爱与恨总是一线之隔
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
我们一路停停走走
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们我们谁也不肯承认
捂住了耳朵
听见的笑声是假的
……
而宋承泽的目光落在台上。
林暮烟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搭配浅蓝色牛仔长裙,白色帆布鞋。她微微低头,长发拂去一边,整个人透着不可亵渎的清寂。
宋承泽看的有些入迷,是夏明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双颊微红,已经到了微醺的状态。
他下意识问道:“不舒服?”
夏明明摇了摇头,看了眼台上的林暮烟,却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抽烟的女孩子。”
“什么?”宋承泽一愣,才听清夏明明的话,笑着说,“没有的事。”
夏明明眼睛闪过一丝喜悦:“那就是喜欢喽?”
“抽烟什么的都没关系。”
夏明明歪着脑袋,酒精早已麻痹她的思绪,宋承泽的话她听的一知半解,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看向宋承泽,而他却看向林暮烟。
夏明明听见他说。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看着她平凡的伤口,也只会觉得,那是她认真活下去的勋章。”
第四十三章
林暮烟进组前一晚, 付亚云担心她在剧组生病,自己又无法贴身照顾,拉着云甜说了半宿的话, 叮嘱她一定要看好林暮烟, 不能让她拼命拍戏, 不顾自己的身体。
云甜听的直打瞌睡,解释说:“付姨您就放心吧,不只有我, 这次还有李琼灵前辈呢,她对烟烟就像亲姐姐一样, 不会让她太辛苦的。”
“是那次来家里看烟烟的那位小姐吗?”付亚云对李琼灵有点印象, “看样子是贴心的人。”
“所以啊, 您就把心揣在肚子里,不会有事的。”
而林暮烟这晚也没什么睡意,拉着床头的夜灯,靠在枕头上翻看着《夜雨》的剧本。
她有小半年没拍过戏,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些日子, 若是再无法从中走出来, 耽搁的可不只是她的时间,还有难得有了起色的事业。
临睡前, 林暮烟上线微博看了一眼,大多是粉丝的留言,比从前多了许多,她一向话少,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又不想匆匆而来, 又匆匆而去。
她想了十分钟, 才终于决定发了一个晚安的微博,刚发出去便有粉丝留言,问她这么晚还不睡。
许是这会儿人少,她心血来潮回了一句:【刚看完剧本,就睡。】
下面清一色夸奖,她抿了抿唇,准备退出微博下线,却看到关注里有一个平城时报的账号发了关于席氏的近况。
其中有关席闻均的消息,说他接任席氏之后,一改从前放浪形骸的做派,行事雷厉风行不说,如今远赴海外开拓市场,当真有其父当年的风范。
这是林暮烟这么久以来,听到的头一条,也是唯一关于席闻均的事情。她垂眸关了夜灯,将手机灭屏放在枕头下面,决心不再去想从前的事。
这晚,林暮烟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重回那场初遇席闻均的葬礼上,他依旧是从前那般模样,懒散地同身旁的人谈笑风生。
他不曾抬眼看她。
而她,也没在酒吧走廊,遇见那个向她问路的先生-
进组那天,付亚云像是舍不得林暮烟离开一般,红着眼送她离开家,临走时还不愿回头看她。
林暮烟趴着窗口,担心付亚云听不见,便提高音量:“付姨,您要照顾好自己和棋棋,我拍完戏就回来。”
付亚云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云甜见状,忍不住笑说:“付姨对你也太好了,跟送孩子上学似的。”
“是啊。”
林暮烟笑了笑,或许是觉得从前对她有太多亏欠,又因为棋棋牵扯上席闻均,以及后面的遭遇,付亚云后来对她总是一味地担忧。
等到了剧组,林暮烟去找万慕岩,她是第二个到的,房间里面还有李琼灵。他们谈了谈对剧本的看法,以及后期如何演绎做了些许交流改动,之后才去见了要合作的男演员。
男演员在圈里算有些威望的,拿过双影帝,只不过随着年纪上来,又不注重身材管理,早早便没了名气。不过毕竟算圈子里有名的大前辈,他能来参演,也是足够分量的。
电影是通过两条线插叙同时进行,一边是李琼灵的回忆,一边则是以林暮烟为主线。
不过主线还是围绕林暮烟和李琼灵来推进,两人从相识的乌龙到慢慢交心,再到之后日常的相处,这一过程下来,让本就十分要好的两人变得如胶似漆。
连一向拍摄严肃的万慕岩也忍不住跟着其他人一起开玩笑,问她们两不会真的如同电影里一般,是来自未来和过去的同一个人。
李琼灵也不反驳,只说:“怎么?这说明我和烟烟没辜负万导您的期望不是?”
万慕岩笑的合不拢嘴:“真是给你个台阶你还真不客气。”
到了李琼灵杀青的那场戏,算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部分,情感的高潮点,能不能打动观众就在此一举了。
这场戏是两人的分别,在时间的推进下李琼灵的身体变得透明,她最终不得不向林暮烟坦白自己其实是来自未来。
而两人在这过程中,有些身体本身带来的眷恋,也有惺惺相惜的依赖感,也或许早已超越朋友之间的情愫。
在最后,林暮烟才明白,在这个世界只能存活一个周双双,而李琼灵作为未来的她,选择在这个世界了解自己。
李琼灵看着几乎透明的自己,摸了摸林暮烟的脸颊,眼泪化作无数颗繁星掉落在地面上,她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过了很久,万慕岩才终于喊卡。
两人还未从情绪中出来,抱在一起哭了许久,最终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相似而笑。
林暮烟杀青还得几天,李琼灵说自己也没什么工作安排,等她杀青好跟着剧组一起再混一次她的杀青宴。
林暮烟只说求之不得。
杀青宴结束后,李琼灵拉着林暮烟的手同她说,觉得她跟刚认识那会儿不一样了,有了种圆滑世故在里面。
“你可别误会,这不是说你不好。”李琼灵喝了口酒,“干我们这行,你以前的性子可吃不开,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让人瞧着更敞亮了。”
林暮烟笑了笑,端起酒杯,敬李琼灵。
李琼灵则笑着举起手,高声道:“敬周双双。”-
回到平城后,林暮烟也没闲下来,《南北》临近开播,他们自然要做好宣传的准备,发布会之后要四处去参加综艺,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这次《南北》开播以后,林暮烟看着这一角色反串以及双胞胎演技炸裂赚了一大波人气,不说《南北》成为当月热度第一,林暮烟也稳居话题榜首位。
宋承泽看了林暮烟最重的一场戏,她坐在轮椅上转身,眼神锋利如刀刃,有着终于被人识破的喜悦,也有着满目的仇恨。
“所以最后结局是什么?”
林暮烟笑容浅浅,很平静地说:“当然是把她缉拿归案啊。”
“那多没意思。”宋承泽说,“这种高智商犯罪,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抓吧?”
“她自己自首的。”林暮烟淡淡道,“不然不好过审。”
“也是。”
说着,两人一块出发去了宋承泽自己的工作室,那里早已经有工作人员等着。
早在之前宋承泽就向林暮烟提过和他一块录新专辑的事,原本林暮烟是打算拒绝的,可听了他新歌的demo,她直接同意下来。
这是宋承泽第一次自己作词作曲创作的歌,曲调轻松平缓的小情歌,像是咬了一口酸甜的草莓,谈了一场有关盛夏的恋爱。
林暮烟听完很喜欢,何况宋承泽如此诚意邀请,她若是拒绝怕打击他的自信心。
他们进工作室前,林暮烟看了眼在工作室的玻璃上看见天边一点桔色的红,燃烧着日落的云。
“听说今晚有雨。”
她说。
宋承泽说道:“车上有伞。”
“不是这个意思。”林暮烟笑了笑说,“我喜欢下雨天。”
“那录完歌一块打着伞走走?”
林暮烟闻言摆了摆手,笑说:“下不下还不一定呢。”
进了录音棚,林暮烟学着宋承泽的样子戴上耳机,里面试了试音,确保一切正常后才正式开始。
原本林暮烟以为不过是录一首歌,几分钟就能搞定,谁知不知不觉竟忙了几个钟头才完成。
林暮烟录完嗓子从未如此干哑,她喝了杯宋承泽泡的润喉茶,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帮她录歌,绝无下次。
他们出工作室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出意外地下了一场雨,现下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漫着一丝秋雨的微凉。
林暮烟来时只穿着穿了件白色长裙和绑带高跟鞋,她下意识抱着手臂,呼了口气来缓解这夜的冷风。
宋承泽注意着林暮烟的动作,只是他出门没带外套,只能先问一句:“冷?”
“有点吧。”
宋承泽刚想说要不回车里,脑海里却有了另一个想法,他退后一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这位小姐,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
林暮烟眼神顿了顿,破天荒地伸出手,笑说:“可以一试。”
说着,林暮烟抬起手,搭上宋承泽的肩膀,许是因为这雨,也或许是宋承泽的盛情邀请,她头一次想这样放肆。
林暮烟笑着闭眼,原地转了圈,他们在无人的街道,踩碎了整个城市的倒影,忘乎所以的沉醉其中。
有那么一霎,林暮烟幻想自己成为一只孤鸟,在这静谧的雨夜里,溺死在这一幕月光之下。
结束时,宋承泽搂过林暮烟的腰,担心她一脚踩进水坑里,抱着她换了个方位,他看了眼她只是沾了点泥的鞋面,松了口气,笑说:“还好没弄脏你的鞋。”
他回首,却对上她的眼睛,他顿了下,几乎下意识去低头。
不过一刻,林暮烟猛的推开宋承泽,她慌乱的转过身去,捋了捋头发,硬生生扯开了话题:“好像没那么冷了。”
宋承泽停在半空的手缓缓收了回去,轻笑一声说:“不冷就好。”
“回去吧,也不早了。”
“好。”
他们回到车上,这一路林暮烟总是发呆,宋承泽几次说话她都没在听,他便故意喊了她的名字,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暮烟回过神,听见宋承泽在喊自己的名字,想起刚认识时他一口一个姐姐的,如今倒是没听过了。
她看着窗外,随口一问:“最近怎么没听你喊我姐姐了?”
林暮烟感觉到身侧的人呼吸微滞,似是停了一瞬,她回头,看见宋承泽正盯着自己。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却又极为认真。
“因为我不想你只是姐姐。”
第四十四章
林暮烟不傻, 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他看向宋承泽,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肩膀, 佯装亲近却又胜似长辈的笑:“没大没小的, 下次记得喊姐姐。”
说完, 她看向窗外,算了结的话题。
宋承泽笑容一怔,发动车子, 敛了几分笑意:“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林暮烟思绪飘然, 方才宋承泽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不得不承认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很快乐, 可也仅限于此。
宋承泽小她四岁,他的喜欢如此横冲直撞,不加掩饰,只是她没法坦然接受。至少抛开年纪问题不谈,自己还无法从上一段感情中脱离, 去接受另外一个人。
何况, 少年的喜欢来去匆匆。
为了缓解气氛,宋承泽放了一首音乐, 是一首小资小调的英文歌,林暮烟从前听过几次,只是不大记得清名字。
林暮烟也不会继续这样僵着,像是无意间问起,语调很轻:“听说你要去那个什么舞蹈综艺做导师?名字没注意, 不好意思。”
“你从哪听来的?”宋承泽将音乐声音调小了些, 笑着解释, “假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有些名气,做导师还差了点。”
林暮烟虽然不了解爱豆,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照着宋承泽如今的热度,哪里有他不能接的戏和综艺,全凭他来挑罢了。
她知道他是谦虚,觉得自己年轻,不过她相信,未来总有一个他宋承泽的时代。
“这么信我?”
林暮烟笑说:“当然啊,有目共睹。”
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聊到宋承泽对之后发展的一些想法,他现在只想专攻音乐,往后怕是没什么机会拍戏。
“这不是挺好的?”林暮烟说,“不用受公司约束,做你想做的就好。”
“是啊。”宋承泽的语气如释重负,又带着笑,“做我想做的。”
时间太晚,宋承泽只送林暮烟到楼下。他原想下车,被她拦了下来,他叫住她,见她回头,又沉默了一秒,只说了句:“晚安。”
林暮烟一愣,莞尔一笑说:“晚安。”
看着她的背影,宋承泽的眸光暗下来,他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想说,”
“我还是不想叫你姐姐。”-
林暮烟再次得到席闻均的消息,是在中秋节这天。她正在厨房和付亚云研究晚上吃什么,外面有人敲门,是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
林暮烟蹙眉,警惕地看了眼,问道:“您是?”
男人穿着得体,毕恭毕敬地问:“是林暮烟林小姐吗?”
“是。”
男人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林暮烟,打开后里面是一只白猫蓝眼的布偶猫,看起来也有几个月大了,小小的趴在盒子里,十分乖巧。
林暮烟抬头,看着男人问:“这是?”
“我是徐家的管家,这是我们少爷赠予林小姐的。”男人说,“准确来说是席总向我们少爷要求等这孩子出生便送来,只是这中间出了些差错,一直耽搁到现在才送到您这。”
听到“席”这个字,林暮烟盖上盖子推回男人手上,里面的猫因为突然的晃动而叫出声,她眼神动了动,还是说:“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联系,您请回吧。”
“席总早已料到如此。”男人依旧礼貌笑着,“让我告诉您一声,倘若您不留下,他便将这猫丢到大街上去。”
林暮烟诧异道:“他吃错药了?”
说着,盒子里的猫突然推了推盖子,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它看着林暮烟,抬起前爪,软趴趴地叫了声。
这声音引来好奇的棋棋,他跑过来欢天喜地的问林暮烟,是不是有小猫咪。
林暮烟原想拦着,却听见棋棋问道:“我可以看看嘛?我姐姐最喜欢小猫了。”
男人蹲下来,单手将猫拿出来,送到棋棋怀里,笑说:“它很乖,不会抓你。”说完,转而又对林暮烟说,“我知道,这样冒昧打扰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只是席总说,原本就是送给林小姐的,他留下,没什么意义。”
林暮烟抿了抿唇,想起来之前一次她向席闻均提过,想以后养一只布偶猫,没事在家撸猫,生活岂不惬意。
席闻均似乎对小动物没什么兴趣,语气也十分厌烦,说了句:“脏兮兮有什么好的?”
那之后,林暮烟便没再提过这事,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席闻均会闹这一出。
林暮烟正犹豫,棋棋却抱着猫,哀求道:“姐姐,留下它吧。”
她没辙,受不了棋棋的软磨硬泡,也受不了这小家伙的撒娇卖萌,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男人见林暮烟同意,只说希望他们能够相处愉快,完成任务后便离开了。
付亚云见林暮烟半天没回来,去客厅查看才看见棋棋怀里抱着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祖宗?从哪弄来的?”
林暮烟也没隐瞒付亚云,淡淡道:“席闻均送来的,没人要,就先养着吧。”
“妈妈你看。”棋棋举着猫爪子,“它好可爱,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林暮烟让棋棋自己取,她瞧着猫提不上劲来,径直去了厨房。说起来也不是反感它是席闻均送来的,而是许久没听到这个人,突然出现,惹得人心烦罢了。
棋棋也感觉到了这点,跑去厨房扯了扯林暮烟的衣角,小声说道:“姐姐来取嘛。”
林暮烟包了一半的饺子,摊开手给棋棋看,歪着头问:“韭菜还是鸡蛋,棋棋选一个吧。”
棋棋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猫,咧开嘴笑说:“其实棋棋觉得妈妈取得元宝也很好听。”
“那就叫元宝。”林暮烟站起来,实在没心思和棋棋开玩笑,“自己去客厅玩,还有,别让它在客厅乱跳听见没?”
“知道啦。”
听说家里养了只猫,叶乔和米雅她们也来的勤了些,有事没事在客厅撸猫玩,几乎冷落了躲在房间的林暮烟。
她并非刻意冷落元宝,只是一想到是席闻均强制留下的,想想就觉得气,莫名的心情不好。
元宝在家待了一个多月后,林暮烟才彻底将它看顺眼,有事没事抱在怀里,比对棋棋还亲。
付亚云说她就是个心软的性子,她一开始还不承认,说自己只是不想跟一只猫怄气,自己是喜欢小动物的。
棋棋伸出手,噘着嘴委屈道:“那姐姐把元宝还我。”
林暮烟侧过身,将元宝藏在怀里,同他玩笑道:“想都别想。”-
年底的影视盛典如期举行,林暮烟因《南北》有了超高人气,因此也在受邀嘉宾名单中。
宋承泽提名最佳男演员,不过听他说同时提名的还有前辈,他大概率会陪跑,毕竟只是一部古偶剧,没什么含金量。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只是宋承泽只有这么一部在播剧,主办方要求主演同台表演,原定的女主早就因为推林暮烟下水被席闻均封杀了,无法出席此次活动。
而宋承泽又不能和女二一起,只能让演他白月光的林暮烟顶上,且林暮烟有舞蹈功底,比其他人更合适一些。
林暮烟没拒绝,直接答应下来。
距离活动还有一周,林暮烟每天在宋承泽的排练室跟着老师学习舞蹈,她多年未曾跳舞,也未生疏。
不过一天的功夫,所有的舞蹈动作几乎已经练熟,老师夸她底子好,这么多年也没荒废。
林暮烟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到了盛典那天,林暮烟穿了件水绿色吊带长裙,是特殊的绸缎面料,来自去年时装周的高定。
裙摆在灯光照耀下水波粼粼,像极了清澈的湖面,似梦似幻。
米雅每次总是要夸上一夸,林暮烟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也不好驳米雅的面子,只提着裙子缓缓说道:“辛苦你还替我借这么贵的裙子。”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米雅拍了拍胸脯说道,“你现在又不是十八线女明星了,怎么说也不能穿没来路的不是?”
到了地方,林暮烟下车。
她迎着周围的闪光灯,大方地同记者打着招呼,一步一步踏上红毯,走上台阶。
等进去,林暮烟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李琼灵的身影,听人说她先一步进来,只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人在哪。
在里面走了半圈,林暮烟这才终于看到正同人讲话的李琼灵,她招了招手,示意林暮烟过来。
林暮烟提着裙子,慢步走过去,只是没几步,眼前的一道身影让她顿住。再一次见到席闻均,她心口猛的一颤,仿佛那根深深扎进骨血的刺被连根拔起,她在这一霎,所有的心理防线尽数崩溃。
席闻均穿了件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打着灰色的领结,衬得他气质清绝沉稳,少了从前玩世不恭的懒散劲。
他似乎和报道里说的那样,成了整个席氏的董事长,而并非当初那个只知玩乐,放浪形骸的公子哥。
而他,也同样看到了林暮烟。
席闻均侧首,缓缓抬眸,他的目光幽深,打量着林暮烟。
不可置否,对视的一瞬间,他心中陡然一凛,忘了原本的说辞。
视线交叠过后,林暮烟缓过神来,她不曾给他一个眼神,神情淡淡,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越过席闻均的最后一步,林暮烟却是无法平心静气,她脚下一软,鞋跟踩了空,所幸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扶起。
吵闹的会场中心,林暮烟仿佛听见自己时快时慢的心跳声。
她不愿抬头,只是头顶那声音有几分沙哑深沉,分明靠在耳边,却又不那么真实。
“小心。”
作者有话说:
席闻均:几天不在,家被偷了???
第四十五章
会场的灯光耀眼, 林暮烟险些睁不开眼睛,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时李琼灵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将她带去了后台。
走了几步, 李琼灵往后看了眼, 松了口气:“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林暮烟摇了摇头,笑说,“谢谢前辈。”
李琼灵摆了摆手:“说什么谢?总是跟我这么客气。”
两人一块牵手去了后台, 等着轮到他们去签名版拍照,按理来说李琼灵的咖位远在林暮烟之上, 没想到出场确实天差地别。
其中道理林暮烟不用细想也知道, 她如今人气高涨, 又是公司这一年来全力去捧的艺人。再者,李琼灵虽是娱乐圈前辈,可毕竟女明星胜在容貌,更胜在年纪,她再如何努力, 也无法改变慢慢过气, 被新人压一头的真相。
方才李琼灵遇上舒清,又是被舒清一阵冷嘲热讽, 许是因为此事,她的笑容比平时淡了不少。
林暮烟安慰说:“她嘴巴坏,说的话难免刻薄,前辈别太往心里去。”
“放心吧。”李琼灵强颜欢笑说,“又不是头一次这样了, 我早习惯了。”
说着, 李琼灵想到什么, 拿出手机给林暮烟看了最近很火的一个手势舞,想让她跟自己合拍。
林暮烟看了眼,有些为难,这样可爱的动作她做不来,只是架不住李琼灵太热情,只能勉强答应她。
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化妆间,在里面学着视频里小妹妹的动作,林暮烟头一回拍这样的视频,有些别扭。
李琼灵逗着她玩,要她放松些。
林暮烟笑着说快点开始。
李琼灵将手机放在支架上,调整了镜头,这才摁了开始,手里里传来女生甜甜的歌声。
拍完之后,李琼灵原本想在文案里艾特林暮烟,这才发现她没有发过几条,笑着问:“你年纪轻轻怎么像个老头老太太似的?里面除了吃饭就是风景。”
“嗯?”林暮烟解释说,“之前闹过一次假吃,就不怎么发了。”
“其实也不能这样。”李琼灵说,“这是个营业手段,没事多发发拉近拉近和粉丝之间的距离也挺好的。被说假吃,你怎么就不想想有人把流量和热度送到你手里了?”
“你呀,就是想的太死板了。”李琼灵慢慢说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凡事你往好处想,就多条出路。”
林暮烟笑着,说李琼灵教了自己太多,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
李琼灵却说:“我跟你一见如故,别说什么谢不谢的。”-
盛典正式开始后,宋承泽没什么重要奖项,要求导演把他的节目靠前一些,其实主要原因是担心林暮烟拖到后面没精神。
两人换好衣服化好妆,互相看了眼,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一起拍戏没什么名气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林暮烟戏份不多,和宋承泽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如今回想起来倒觉得那时候已经很遥远。
听主持人报完词,林暮烟在黑暗里,吐了口气,她这些年一直在拍戏,已经很久没有站上这样大的舞台。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聚光灯落在林暮的身上,她甩起衣袖,做了第一个动作。她站在梨花树下,缓缓起步,在原地优雅地转圈。
林暮烟弯下腰,将水袖轻轻撩起,缓缓抬眸,视线却落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男人正叠着腿,眼神漠然地看着台上,气质绝然,隔绝一切喧嚣。
席闻均望着林暮烟怔然,呼吸跟着乱了几分,只见她从容不迫地收回目光,留他独自慌乱。
宋承泽距离林暮烟远了些,一直伴随着歌词的意思,两人才慢慢靠近一点。一直到最终结束,他们背对背,所有的的灯光彻底暗下来,只有一束光洒了下来。
而音乐也终于结束。
结束后,两人退场。
等台上彻底没了两人的身影,席闻均垂眼,脑海里满是方才同她对视的画面。他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蹙眉,不耐烦地放下酒杯,只觉得这会场闷得喘不过气。
徐程在一旁揶揄道:“这就受不了了?”
席闻均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陆易琛看不懂情况,便说道:“哥,我看这林小姐刚刚对你视若无睹,会不会是还在气你?这要真是这样,说明她心里在意你啊。”
“你个傻子。”徐程抬手拍了一下陆易琛的脑袋,“要是心里真有气,方才就应该甩了他的手说一句,老娘用不着你来管。可你看人姑娘有那意思吗?人家啊,这次是真放下了。”
“是这样吗?”陆易琛不解道,“可我怎么听说林小姐这半年一直在生病啊?”
“难不成生病就一定是为了他?”
席闻均咳了声,眉间多了几分烦躁,他轻舒了一口气,语气淡淡道:“难不成是为了你?”
徐程笑说:“我说阿均,就算是为了你又怎样呢?人林小姐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你若决定放手了,又何必回头纠缠?”
席闻均望着台上,上面早已换了一波人,他的眼神阴郁,像是在回徐程,却更像在自言自语:“我会在乎吗?”
这话让徐程一怔,他曾听陆易琛提起过那次葬礼,席闻均也是如此态度,只是这一次,他似乎瞧出了别样的意思。
徐程摊了摊手,跟陆易琛开玩笑道:“瞧瞧,席总又要演强取豪夺那一套了。”
席闻均骂了句脏话,睨了徐程一眼:“无聊。”
说完,他没有耐心再继续待下去,径直朝着场外走去。
只是席闻均没想到,会在走廊撞上要回会场的林暮烟,她的身后跟着宋承泽,两人有说有笑,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便离开了。
席闻均回首,望着两人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拦住路人,低声问道:“烟室在哪?”
路人指了一个方向:“往前左拐最后一间就是了。”
席闻均一阵心悸,却迟迟没有动作,平静说:“不是那。”
路人不明白他的话,古怪的看了眼,留下他离开了。
狭长的走廊,席闻均立在原地,他的身影显得尤为孤寂落寞。
窗口吹进一阵微凉的风,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儿没有烟室。”-
离开会场,席闻均回到车里,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静静坐着。
前排的助理白泽看出他的情绪,好在周副总周骆提前打了招呼,要是自己老板出来心情不好,就给他提林暮烟林小姐。
“席总,刚刚偶然看到一个视频。”
席闻均投来一个“关我屁事”的眼神。
白泽又继续道:“是关于林小姐的。”
席闻均眼神有所动容,别过脸继续看向窗外:“哪个林小姐?”
白泽一顿,倒不好办了,他哪里知道有几个林小姐?
过了会儿,席闻均才出声道:“愣着干嘛?”
白泽这才拿出手机,找到刚刚点赞的李琼灵的视频,将手机递给席闻均。
席闻均原本心情烦躁得很,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视频,里面的林暮烟笑着用手指戳了戳脸颊,做着从前压根不会有的动作。
手机里的音乐跟着她的动作响起。
天气预报今天有雨
如果幸运会在路上遇见你
万万没想到
天气很晴
席闻均不自觉牵起了嘴角,随手取消了白泽的点赞,将手机丢给他,淡淡道:“把旁边那位截了发给我。”
白泽收到讯息:“好的,席总。”
席闻均又想到什么,补充道:“截清楚点。”
白泽笑说:“明白的,席总。”-
因为这次同台事件,林暮烟被宋承泽的极端粉丝挖出来从前的事情作为话题,声讨她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不配和宋承泽合作。
也有人自称圈内人,说宋承泽曾说过不会与任何女艺人合作专辑,而林暮烟却能轻而易举打破,说她这人颇有手段。
林暮烟从一个十八线一跃变成了当红女演员,之后资源拿到手软。并且放出了林暮烟和席闻均曾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是因为爬上了席闻均的床。
林暮烟再一次陷入风波之中。
从广场上的言论可以看出,这次的事绝非是粉丝自发行为,是有预谋的针对林暮烟进行的一次抹黑。
不过林暮烟并不想解释,毕竟她一开始确实是靠着席闻均,有些事情她无法否认,只能选择沉默。
而宋承泽这边得到消息后,不顾经纪人阻拦发了微博,称希望个别有心之人不要再继续造谣,人云亦云,之后一切莫须有的言论都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有了宋承泽的表态,他这一头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可旧事重提对于林暮烟来说,依旧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平息的事。
毕竟包养对于一个艺人来说,那是天大的丑闻。
当初席闻均对此并未彻底解决,只是采取手段将其压了下去,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被人遗忘。
如今林暮烟在娱乐圈的人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她如今获得的越多,承受的也同样多。
米雅对此也是一脸懵:“不是,这些人都没证据,怎么就突然冒出来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宋承泽粉丝起的头,会不会是舒清?”
林暮烟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么下作的事,除了她还能有谁?”米雅气的拍了拍桌子,“她尚且自顾不暇,就不能发发善心放过你吗?”
正说着,云甜突然大叫一声,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忙喊道:“你们快看啊,集团发声明了!”
林暮烟一怔,指尖微微缩了下,打开手机看了眼席氏的官博,声明微博下图片里长篇大论列了不少,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头疼。
她往下翻了翻,看见热评第一。
席闻均:不是情人,是女朋友。
第四十六章
从前是林暮烟不愿计较, 更没能力去计较,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若是反手,遭到的也不过是更惨痛的教训罢了。
何况那时候她一心记挂着棋棋, 根本无心去理会那些人的嘴脸。
如今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那最终就是她林暮烟的问题了, 她打开电脑,在微博里写下自己和明炽大学时的事情。
他们在一起三年不是假的,即便是分手两年, 亦或是早已被舒清他们处理了当年学校论坛的帖子,他们之间也有迹可循。
林暮烟不知不觉写了很多, 大多是自己大学时的事情, 因为父亲去世只有明炽在身边, 她误以为那是爱情。
为了明炽的前程放弃多年的舞蹈转而做了演员,每天跟他辗转各种酒会,被投资人冒犯也只能极力忍耐。
她说,不希望几年前的事重新被拿出来让人议论,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长大之后看到这些, 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林暮烟的叙述很平静, 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她没有去责怪任何人, 只是替自己澄清,她并非第三者。
林暮烟看着关于自己声明的词条直接爆了以后,不打算再管,后面的事自会有公司去处理,旁的不需要她来担心。
至于席闻均, 他的解释有席氏官博承认, 也算堵住了悠悠众口, 可无论怎么解释都有一部分人蒙着眼睛,捂着耳朵,不愿去听真相。
林暮烟再次点开席闻均的那条评论,进去他的主页看了眼,是刚刚注册不久,里面没什么内容,只有半个小时前点赞过一条关于夸赞她业务能力的微博。
她看着席闻均的主页愣神,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不知道他的用意,或许只是不想因为她给席氏添麻烦,又或者只是公司不想放弃她这棵摇钱树。
林暮烟放下手机,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她曾经以为的那样,再难放下她也已经放下,一切都只是过去式了。
风波过去之后,林暮烟的工作也顺风顺水,为此倒是卖了一波惨,不过她本人不喜欢这样,让公司尽力去减少此类事件发酵。
至于舒清,因为这件事曝光,她也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如今没有舒家擎天顾着,也成了公司的弃子。
明炽早早躲去了国外,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似乎这一事件里,他从来就不是主角。
风波过去之后,一切如常,林暮烟依旧每天听着米雅的安排出席各大活动,不过都是走个过场,最多拿个年度最受欢迎女演员。
只是有一件事不同——席闻均出现的次数似乎又多了起来-
林暮烟十二月进组,是米雅为她选的一个青春疼痛的剧本,单看剧情还不错,一个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的故事。
米雅说这电影要是拍火了很容易出圈,算一类爆品。
林暮烟对这些不大明白,只觉得打动人心的就算是好作品,什么题材都有,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门道在里面。
和林暮烟合作的男演员是前些年大火的影帝徐魏然,听宋承泽说,这人虽然业务能力强,但圈内评价一般,要她跟徐魏然相处时尽量留个心眼。
林暮烟向米雅打听了徐魏然,才知道他原名徐平,是出道时公司为了打造人设给他改了名。
这人一直维持文青人设,大多都是拍一些文艺青春片,第一部 电影便直接火爆全网,拿了众多奖项,也因为憨厚老实的性格圈了不少粉。
可实际上也都是人设罢了,他本人就是个玩咖,不过平时小心谨慎,从未有个纰漏,粉丝无人知晓罢了。
林暮烟听完,忍不住皱眉,虽说圈内这样的人不算少,可这样的人同自己合作,多少有点反感。
“不过你不用担心,本子里原有的亲密戏被删除了,一方面是不好过审,怕被指不良影响,另一方面嘛——”
林暮烟问道:“什么?”
“当然是有人插手呗。”米雅靠着桌子,慢慢说,“烟烟,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看着席总对你,或许还有情意。”
林暮烟抿了抿唇,笑说:“不重要了。”
同米雅谈好工作,和宋承泽去他的工作室重新录了一遍歌,一直到十一点多才被他送回家。她刚到家门外,便看见正靠在墙上的席闻均,她忽地一顿,呼吸停了片刻,却什么话也没说,绕过他准备开门。
席闻均抬臂将林暮烟拦了下来,拽住她的手腕,气息慢慢靠近,空气里有淡淡的酒精味道,他的声音低沉:“我看见了。”
“什么?”林暮烟一愣,不过看见什么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笑了笑说,“有事吗?”
席闻均语气生硬,仿佛在质问:“你和宋承泽在一起了?”
林暮烟笑了声,冷眼看他:“无可奉告。”
“林暮烟,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席闻均低眼看她,神色却一如既往地傲慢,“无论你们是否在一起,我们和好,他能给你的,我照样也可以。”
林暮烟眼神顿了顿,只觉得好笑:“席总怕不是忘记了,你我之间,只有利益,合同一到就彻底结束了,何来‘和好’一说?”
“只有利益?”席闻均眼睫颤了颤,“好。那我们也可以……”
林暮烟冷声打断他:“不可以!”
察觉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她控制着自己语气,又换上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席闻均,我们早就结束了,各自珍重吧。”
说完,林暮烟拿出钥匙开门,却在拉开的那一瞬间被一道重力推了回去,里边的付亚云听见动静,跑出来问门外的人。
林暮烟只能隔着门解释道:“付姨,是我,您先睡吧,我突然想起来忘了东西,下去拿了就上来。”
付亚云没多想,答应下来便回了房间。
看着席闻均如此强硬,林暮烟只能低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席闻均眸光黯淡下来,盯着林暮烟片刻,他缓缓抬手,重新握住了她想要躲避的手腕,姿态依旧如此,只神色有几分落寞。
林暮烟愣了愣,她从未见他如此,总不至于是为着她方才那句话。
席闻均一把将林暮烟揽入怀中,他的力气很远超过她,容不得她反抗。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放下那高高在上的做派,语气几近哀求。
“林暮烟。”
“倘若我偏要呢?”
林暮烟没有挣脱,只淡淡说:“席闻均,你这人太自私了,总是拿你那一套来要求我。”
“我知道,从前的事是我不对。”席闻均搂着她的动作紧了紧,“我不该算计你,还把你丢给席闻远,更不该这半年了无音讯,害得你伤心难过,这些都可以算作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改。”
“可是席闻均。”林暮烟说,“我不想和你有以后了。”
席闻均一怔,不解道:“和那个小子在一起就有以后了?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往后也只有你在身边。”
闻言,林暮烟推开他,她没有泪,只觉得鼻尖阵阵酸涩,她慢慢说道:“从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也不必觉得自己错了。你的生长环境决定你了急功近利的自私本性,而我也同样趋利避害。这半年多以来,我想了很多,最终我决定放过我自己。所以,我现在不会因此而责怪你,也不会因为这事有所介怀。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别的。”
席闻均突然问:“那我呢?”
林暮烟笑了笑,故意反问:“你什么?”
“没什么。”席闻均顿时无话可说,只能松开她的手,转过身,“走了。”
许是这背影太过狼狈,林暮烟的心口突跳,脑海里想到那个报纸上的席闻均,她承认自己确实放不下,可也只能如此。
她最终还是追了上去,叫了他的名字。
席闻均听见声音,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林暮烟来到他的面前,低眸思索,笑的落落大方,平静地说:“我们虽有过一段,不知道这样比喻是否合适,毕竟你之前从未承认过。不过人总要向前看的,我这人从不回看过去,希望你也是。”
说完,林暮烟提着包,留下席闻均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席闻均回到车里,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半开着车窗,点了根烟。冷风灌进来,让人顷刻清醒。
这时徐程突然打来电话,接通后,他立刻便问:“真去找了?”
席闻均十分烦躁:“说事。”
“听语气不大对劲。”徐程并不是跟席闻均说,“看样子是被人甩脸子了。”
席闻均蹙眉,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随后那边又打了过来,还是徐程,要他别着急挂断,说道:“林小姐不搭理你?”
“也不算。”席闻均吐了个烟圈,“说了挺多。”
陆易琛突然插了一嘴:“都是骂你的吧。”
“边儿去。”徐程推了他一下,“要我说也正常,你要真想人姑娘跟你好好说话,就别摆你大爷的款,姿态放低些,哄着些。”
席闻均沉默着,回想起方才林暮烟字字句句的话,让他的心里有了隐隐的痛感。
仿佛一直走不出来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他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临了,又被自己狠心推开。
席闻均一向不信那人说的。
他本该孤独,
又何必贪恋那一幕皎皎月光。
第四十七章
席闻均抽着烟, 始终不说一句,最后还是徐程好说歹说将他劝去酒吧,他们待在一清吧, 那里安静点。
傍晚三个人凑在一起, 席闻均又喝了点酒, 原本想着从长计议,却没经住酒精作用跑去纠缠一番,谁知人没追到, 还适得其反。
“让你一天瞎出主意。”徐程踢了陆易琛一脚,“真以为林小姐跟你身边那些姑娘一样好骗, 三言两语就能原谅?”
陆易琛瞥了眼席闻均, 看他神色颓然地靠在卡座上, 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他只好解释说:“那你怎么不拦着?非要让我哥去碰那林小姐的钉子。”
徐程岁虽没谈过几段感情,但相较于他们两来说,至少身边有过的人还算干净,感情这一事, 他们还真没他看的明白。
他不了解林暮烟, 但却清楚自己兄弟是个什么样,这事要放在从前, 席闻均哪里会多给一个眼神,不过都是玩玩罢了,一个不听话,换下一个就是了。
可惜席闻均自觉如鱼得水,却在林暮烟手里翻了船, 付了真心。
席闻均闻言, 不耐烦道:“我来是听你给我总结的?”
徐程笑说:“这就着急了?”他抬了抬下巴, 指了台上正在弹吉他的女歌手,“我记得我头一回见林小姐,就是在这样一个清吧,比这还有简陋一些,她也是拿了这样一把木吉他,有人就为此跟了上去。”
席闻均顺势抬眸,看了眼,却没什么兴趣去打量,他不得不承认,像林暮烟这样好看的,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想起那一晚,嘴角微微上扬,浅笑了下,要徐程继续:“说重点。”
“若非被你逼得无路可走。”徐程说,“以她的性子,宁可在那样的地方蹉跎一生,怕是也不会同你有任何往来。”
“你轻易将她的弱点拿捏在手,一步步地算计,要她成为你的情人,成为你随时可以发泄情绪的……”
席闻均忽地打断:“不是情人。”
“不是?”徐程反问,“那你给过她应有的尊重吗?或者,她知道你这么想吗?”
席闻均说:“我已经替她澄清过了,她怎会不知?她要平等,我便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她觉得我从前太过霸道,那我便放低姿态去哄,我是真心想和她有以后,否则我又何必回头去找?”
“怎么,这些是你给她的恩赐吗?”徐程笑了笑,“你当初看上她,无非是觉得她和你从前那些女伴不同。既然她不同,那她要的,就不只是你低声下气地去哄,什么资源利益她在乎吗?你大不了继续用你的手段要她没法在这圈子里混,但你们两也就真的走到头了。”
席闻均低眸,沉默了许久。
“据我所知,林小姐在这半年里生了一场大病,胃功能紊乱导致的心理性呕吐,一个月瘦了二十斤不止,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丢了魂。”徐程继续说,“为了什么你知道吗?那你又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吗?”
席闻均当然知道,别过脸,没好气道:“宋承泽。”
“她生病宋承泽在医院照顾,难过有宋承泽安慰,他带她参加各种音乐会,带她打碟去放松心情,那时候你在哪?”
陆易琛在一旁插了句嘴:“可是哥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程回眸,反问道:“那林小姐知道他的迫不得已?阿均又是否愿意让她知道?”
三个人同时安静下来,许久再无人开口。
席闻均喝了一杯酒,声音沉沉:“她不用知道。”
“既如此,那就别顾着自己委屈。”徐程坐近了些,一手搭在席闻均肩膀上,叹了口气,“宋承泽能做的,你未必做不到,只是阿均……”
他原本想说,席闻均这一生都活在隐忍算计中,像宋承泽那样真诚而热烈的偏爱,他要如何才能明白。
原以为他这一趟回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如今看来,怕是蹉跎一生,他也未必能参透其中的道理。
席闻均双眼望着某处出神:“什么?”
徐程却摇头:“没什么。”
后来他们离开,留席闻均一人,直到酒吧打烊,他才回过神来-
原定的十二月初进组,一直因为徐魏然的档期排不下来一直脱单了月底,明年春假又早,正好赶在杀青的前几天,能不能赶回来过年都是个问题。
林暮烟大概跟付亚云说了剧组的一些情况,要是剧组过年放假还好说,要是为了赶进度不放假,今年就只能先委屈棋棋了。
棋棋听说林暮烟回不来,闹了很久的脾气,说她答应过自己今年春节陪他堆雪人,说话不算话。
林暮烟左右为难,今年年末的雪来的尤其晚,答应棋棋的事情她从未有过食言,只是这一次她没法实现了。
她哄了有小半天,这才将棋棋哄好。
棋棋也并非不懂事,只是之前一方面是他身体虚弱,没法在外面乱跑,好不容易健健康康的,林暮烟却要因为拍戏而耽搁。
他抱着林暮烟,委屈道:“姐姐,棋棋知道错了,不该跟姐姐发脾气的。”
“棋棋没错。”林暮烟摸了摸他的头,“是姐姐没有兑现跟你的承诺,姐姐保证,以后每一年的冬天,都陪棋棋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姐姐还是不要随便许诺了。”棋棋轻轻扯了扯林暮烟的头发,“不然下次棋棋可就真的要发脾气了。”
林暮烟一愣:“你舍得啊?”
棋棋摇头:“不舍得。”
“棋棋要相信姐姐。”林暮烟再一次抱住棋棋,“往后啊,姐姐一定说到做到。”
离开时,林暮烟还是不放心棋棋,担心他会因为自己回不来而难过,要付亚云多注意点他的情绪。
付亚云要她放宽心:“我是他亲妈,还能忽略他的感受吗?”
这话说出口,两人同时一愣。
林暮烟随后只笑了笑,说自己该走了。
付亚云追了上来解释:“烟烟,我只是想让你别担心,不是那个意思。”
林暮烟笑说:“付姨,我知道的。”
上了车,林暮烟靠着椅背靠着窗外,她虽不误会付亚云的话,可也看得出来她会介意自己太过上心。
她也是情急,怎么会觉得付亚云会照顾不好棋棋,毕竟她是棋棋的亲生母亲。
林暮烟拍了拍脑袋,后悔极了。
云甜见状,不解道:“烟烟,你怎么了?”
“没事。”
云甜从包里拿出来徐魏然的一些资料递给林暮烟,说道:“这是宋承泽助理给我的,说是让你小心徐魏然这个人。还有就是让我告诉你,宋承泽去LA跟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学习一段时间,本来是要亲自来找你的,但是他经纪人盯得紧,怕出什么岔子,就拜托助理来送。”
林暮烟接过徐魏然的资料,大多是他如何用人设骗过一些刚入行的新人,还有他们公司惯用的公关和营销手段,总之要小心行事。
资料袋里,还放了一些糖果,和一个U盘,里面是宋承泽哭的新歌,还有些可以助眠的曲子。
林暮烟把徐魏然的资料放进去,将宋承泽给她的重新放进包里,笑说:“他倒是心细。”
“我也觉得是。”云甜说,“烟烟,你可别看他年纪小,入行时间却早,只不过刚入行那会儿太单纯,被人骗了一次,这才慢慢谨慎了。”
“被骗?”林暮烟有些诧异,“都没听他提过。”
“男孩子嘛,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事。”云甜想了想继续说,“听说也是心急了才被骗,他的作品不被人赏识,去投公司被人随便落在废纸堆里丢了,后来有公司签他,他立马就答应了,谁知道被耽搁了两年多,若不是他脑子聪明,知道怎么骗公司解约,怕是这会儿还在狭小的录音棚里苦苦等待吧。听说那之后原本前公司想闹,宋家有人出面摆平,这才消停了。只不过那之后宋承泽好像抑郁了一段时间,后来又靠着自己重新出道了。”
林暮烟想起宋承泽安慰自己时说过的那些话,恐怕也就是这事了。
关于宋承泽的事,牵扯他的隐私,林暮烟没有多问。
到了剧组,林暮烟这才见到了徐魏然,若非看过他的资料,怕是任谁第一眼,也看不出这是个玩咖。看来他的公司真的颇有手段,那样都没能被狗仔爆料,果真不简单。
林暮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礼貌倒还是有的,毕竟对面的是影帝,她也不好太过冷漠,让人拿出去做文章。
徐魏然面子做的很足,一整个圈内前辈的做派,没有一处逾矩,只是对戏难免会以剧情作为由头,时不时地去占人便宜。
林暮烟对此反感极了,想提醒,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徐魏然并未表现有多过分,说多了倒是她蹭了影帝热度。
她近日好不容易消停了点,可不想再一次因为男人把自己推上热搜去挨骂,否则对她往后的影响不好。
不过一个多月,林暮烟心一横,想着再忍忍,往后再遇见他,绕着走便是了。
这天拍一场暧昧的戏,许是因为徐魏然还在情绪中,又或是觉得时机成熟,便邀请林暮烟晚上去他房间对戏。
林暮烟一时哑然,只说:“还是明天在这对戏吧,晚上没什么时间。”
“只一会儿,耽误不了太久。”徐魏然福扶了扶鼻梁上的平光镜,“导演也在,你不会是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我我在心里看着像是那种随便的人?”
林暮烟原本客套的笑容一僵,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一道男声打断,她身体一怔,以为是幻听。
“她说了没时间。”
林暮烟回过头,冬日里的风扑面而来,她吸了口凉气。看见席闻均穿了件黑色长款呢绒大衣,白色高领毛衣,一如初见那次的模样,眼神覆上一层冷意,让人心中一凛。
他大步走上来,不紧不慢地牵起林暮烟的手,他的身高比徐魏然高些,低眸瞥了眼却未说话。
转而对着林暮烟说:“棋棋有东西给你,回我车上一趟?”
林暮烟一愣,不知他怎么又和棋棋有了联系,只是更想逃离这是非之地,点了点头便跟着他离开。
离开时,林暮烟挣脱开席闻均的手,要他快把东西给自己,不想同他耽搁时间。
他回车上拿了个雪人样的玩偶,伸手递给她,说道:“棋棋说怕你太想他,让我给你送过来。”
林暮烟甚至不愿多问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拦住。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不客气地问:“席总还有事吗?”
片刻后,席闻均却抬眸看天,语气平淡:“月亮不错。”
林暮烟蹙眉,对他这人无语至极,作势就要离开。
他很快牵住她的手,垂下眼去看她。
“我想你了。”
第四十八章
林暮烟怔了怔, 眸光闪烁,却推开席闻均的手,笑意冷了几分:“不关我事。”
她不知道席闻均如何能够骗到棋棋, 用棋棋来接近自己, 达到他的目的, 她只觉得这人过分心机。分明是他们之间的事,却要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扯进来,她看不到他半分情意。
“那天我回去, 仔仔细细想过了。”席闻均低眸,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 变得认真起来, “我既喜欢你, 就要拿出来喜欢你的态度来,从现在起,我们重新认识。”
林暮烟抬眸,目光满是疑惑:“你想说什么?”
席闻均笑说:“追你。”
“……”林暮烟无语一阵,“都这地步了, 何必呢?”
席闻均低着头, 眼睛直直望着林暮烟的唇,嗓音沉沉:“你知不知道, 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满脑子都是你。”
“我也是。”
席闻均眸光一闪,差点以为是惊喜。
却听见林暮烟冷静道:“想你如何算计我折辱我,把我的自尊一点点践踏,想你把我的心意摔碎, 想你……”
她停顿了下, 笑说, “想你把我丢下。”
席闻均听到她说起从前,慌了几分:“我……”
林暮烟原本不想再提,可情绪上头,她只能絮絮叨叨继续说:“我甚至还抱有幻想,希望你能来医院看我,哪怕一次,我就能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可是啊,我等了又等,等到我自己都放弃了。”
“这件事,”席闻均欲言又止,“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这一次,无论你如何对我,我也绝无怨言。”
“你也得有那个资格。”林暮烟眼神锋利了几分,盯着他看,“还有,别再利用棋棋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席闻均怔然,解释说:“这不是,是我想见你,所以。”
林暮烟打断他:“别有下次。”
席闻均叹了叹气,早该知道棋棋是林暮烟的逆鳞的,可他还是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才能令她跟自己多说几句。
他的声音沙哑:“好。”
接下来是无止尽的沉默,林暮烟垂眸,也没什么话,舒了口气:“没什么事,我去休息了。”
席闻均侧了身,没说话,等林暮烟往前走了几步,他才突然开口:“那以席闻均的身份,能找你吗?”
林暮烟动作一顿:“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喜欢自讨苦吃”
席闻均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至少没拒绝不是-
许是有席闻均来过的缘故,徐魏然消停了几天,却也只是几天,之后他又动了歪心思,似乎是觉得既然跟过席闻均的人,底子也没那么干净。
他从不担心事情闹开,娱乐圈嘛,只有林暮烟这个新人,蹭他热度的份,总有人替他公关,他多年未出事,这次也不会。
徐魏然在片场装的老实,对谁都是斯斯文文,即便是有人听闻他的一些事,也打消了念头。
若不是林暮烟见过明炽的嘴脸,怕是也要被假象骗过。
李琼灵倒是路过来探过一次班,来时带了一车的奶茶和蛋糕,要剧组的人都多多照顾林暮烟。
林暮烟倒是受宠若惊:“前辈,何必如此破费?”
“难得来一趟。”李琼灵笑说,“我过两天要去墨西哥取景,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这不是怕有人欺负了你。”
“前辈也知道徐魏然的事?”
李琼灵更惊讶一些:“这可没几个人知道,你消息倒是灵。”
“也不算。”林暮烟咬了一口珍珠,“宋承泽替我打听的。”
“宋承泽?”李琼灵一愣,笑问,“你们两……有情况?”
“怎么会?”
“我看他对你倒是上心。”
林暮烟笑了笑说:“一个小孩而已,我只当他是弟弟,就像我们棋棋一样。”
“棋棋最近怎么样?”李琼灵想起来一事,忽然问道,“他身体好点了是不是就该上学了?我记得你们不是平城户口,怕是不好办。”
林暮烟也没隐瞒李琼灵,直接说了:“之前我已经拜托过席闻均将这件事安排妥当了,虽然现在我们没了关系,但这事是我一早跟他打过招呼的,所以没什么问题。”
“你倒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总要看着他平平安安长大。”
李琼灵也没留多久,说过话后,看见时间也不早了,便打算离开。
林暮烟送她离开,两人正说着再见,李琼灵却瞥了眼她的身后,她顺势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了席闻均的身影。
她皱眉,嘀咕了一句:“他怎么又来了?”
李琼灵玩笑道:“经常来?”
林暮烟不客气说:“见一次也嫌烦。”
李琼灵嘴脸微微抽了下,只说:“我先走了,回国找你。”
“好。”林暮烟随手替李琼灵关了车门,向她招了招手,“前辈路上注意安全。”
“嗯,回见。”
林暮烟假装没看见席闻均,径直回了片场,一会儿她有几场戏要拍,算得上重头戏,耽误不得。
何况多耽误一阵,距离春节就近一些,她更希望早点杀青,早点回家,也算做给棋棋一个惊喜。
其中有一场戏,是林暮烟带徐魏然翻墙出去上网,却因为好学生的徐魏然不擅长这事,导致两人都没挂在上面,原本用来垫脚的石头被他踢得老远。
林暮烟饰演的是个乖张少女,一条腿曲着踩在墙上,从书包里拿了根烟递给徐魏然,似是调戏般地问:“抽吗?”
徐魏然只是接过,拿在手里,轻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要……”
“罗里吧嗦的。”林暮烟翻了个白眼,“跟我爸一样。”
正说着,林暮烟余光瞥见下面,席闻均正坐在导演旁边,盯着他们地方向看。她处于演员的职业素养,只专注自己的事情。
席闻均倒是头一回看林暮烟演这样的角色,她平时都是接一些苦大仇深的悲情女主人设,有或是清冷白月光。米雅许是想让她突破刻板印象,接了这么个乖张少女。
不过林暮烟演技确实不错,神色和动作拿捏的很到位,倒真有一种看到她十几岁时的感觉。
这条两人都没什么问题,几乎是一次过了,下一场是室内戏,校园剧里常有的剧情,在教室里看电影,以此促进男女主感情的戏码。
远处两人从墙上下来时,徐魏然先工作人员一步,想接林暮烟,她没法拒绝,只能同意。
徐魏然抬起手,趁着林暮烟下来时,故意楼了她的腰,在她看他时,又挑衅似的冲她笑了笑。
林暮烟下意识推开徐魏然,朝着自己的休息位走去。
席闻均瞥见这一幕,蹙了蹙眉,并未立刻发作,他径直去找林暮烟,刚想问她累不累,却被她递来的眼神逼得一时无言。
林暮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仿佛没看到席闻均一般,干着自己的事。
“烟烟……”
林暮烟开口冷声打断:“你要不想我当着这么多人下你的面子就不要开这个口。”
说完,她坐下,拿着剧本阅读起来,下场戏是她和老师叫板,她之前很少接触这类角色,所以格外认真。
“我既来剧组找你。”席闻均不明觉厉,问道,“又岂会在乎所谓的面子?”
林暮烟翻了页,抬眸看他,轻笑一声:“怎么?席总觉得过来找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暮烟不再看他:“我管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席闻均神色一顿。
光影错落下,林暮烟低眸翻看着剧本。
她穿着厚重的羽绒外套,里面是国内统一的白色校服短袖,海蓝色的长裤,一条裤腿挽在小腿肚处。
她的眉眼澄澈,她的皮肤胜似透白明亮的雪,妆容淡到几乎没怎么化,无法形容的纯。
席闻均一时愣住,半晌才说:“我就待在这就好,我担心徐魏然那小子对你动手动脚。”
“够了。”林暮烟的声音依旧平静,她合上剧本,正视着前方,“我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用不着你在这替我兜着。席总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席闻均笑了声,听起来苦涩,他瞥了一眼另一头正补妆的徐魏然,没有立场再为她担心,语气里掺着几分无奈:“那你自己小心。”
林暮烟不曾抬过头,语气冷淡至极:“不劳您挂心。”-
晚上收工已经过了十二点,今晚难得下了场大雪,趁着这会儿雪夜,全组加了班拍了几场。
云甜被林暮烟早早打发回了酒店休息,眼下就她自己回去,倒是给徐魏然一个可乘之机。
徐魏然不傻,拍戏期间先问了席闻均的去向,在得知他不会再来后,这才斗胆向林暮烟发出邀请。
“不如,一起回去?”
只是林暮烟这一次没拒绝。
徐魏然得逞般笑了笑:“像席总那样地位的人,自然是三分钟热度,你也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什么事?”林暮烟反问,“我跟他可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徐魏然继续笑:“倒是我唐突了。”
林暮烟没再回应。
酒店距离片场不远,这一路回去也没什么人,只有两人交替的脚步声。
许是因为天色太晚,徐魏然大胆了些,他慢慢往林暮烟这边靠了点,指尖试探着她,开口道:“一会儿去你那?”
“什么?”林暮烟侧眸看他,“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都这样了,还要我把话说的多明白?”
林暮烟抿唇:“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徐老师有话,不妨直说。”
“你这么聪明,不会听不懂的。”
林暮烟的笑声明亮,看向徐魏然,眼神里有几分魅:“抱歉,徐老师,我真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徐魏然愣了一秒,他不得不承认,林暮烟确实漂亮,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她有着让所有人为之倾倒的容貌,像极了只可观赏的鎏金花瓶。
可他不是君子,不会怜香惜玉。
徐魏然直接道:“这么多天,你也应该清楚我的心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直到遇见你,甘愿做你裙下鬼。”
“这话——”林暮烟眼尾上挑,“你同多少姑娘说过?”
“不重要,以后就只有你。”
林暮烟却笑了声:“难道徐老师之前说自己从未谈过一场恋爱,都是假的?骗得我好苦。”
“人设罢了。你不也是?”徐魏然失了神,“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拒绝我。”
“谁说我同意了?”
这回,徐魏然怔住。
他看着林暮烟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手机,屏幕正是同云甜的通话页面,录音键正亮着灯。
林暮烟敛了笑意,目光幽沉。
“下不为例啊,徐老师。”
第四十九章
徐魏然作势要抢, 却扑了空。
林暮烟动作快一些,她往后退了一步,挑眉说道:“别做无用功了, 就算你摔了手机也没用的, 云甜那里也有一份, 除非你有别的办法可以要我们和手机一起消失。”
徐魏然脸色变了,愤愤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怎么样。”林暮烟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插兜, 面色平静说,“只要你把自己的那些歪心思收回, 我可以保证, 这录音绝不会泄露。”
徐魏然并不相信:“你如何能保证?”
林暮烟毫不畏惧:“我若不保证你又能如何?”
徐魏然一时语塞, 他确实不能怎么样,现在林暮烟不过只图个相安无事,他若真得罪她,必然是自毁前程。
他倏地换了个笑容:“林老师这是哪里的话,那今晚的事……”
林暮烟的笑很淡:“今晚发生过什么吗?”
见徐魏然离开, 林暮烟才只身回了酒店, 云甜担心她会出事,挂了电话就立即赶了出来, 万幸让她看到了林暮烟的身影。
云甜怀里抱着林暮烟的围巾,连忙给她围在脖子上,担忧道:“徐魏然没把你怎么样吧?”
“放心吧。”林暮烟宽慰说,“他也不是傻子。”
云甜这才松了口气:“你说这样你们两还能合作下去吗?不会看到对方就恨得牙痒痒?”
林暮烟裹着围巾,将半张脸埋进去, 声音听起来嗡嗡的:“不然他怎么是影帝呢?”
这话惹得云甜哈哈大笑, 她笑说:“不过烟烟,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糊弄人的?”
林暮烟一向清高,又直来直去,何况这样同人周旋。她不由得想起席闻均来,从前她跟在他身边,看他如何虚与委蛇,扮猪吃老虎。
因为席闻均,她确实变了许多,却也不会因此感谢。
伤疤从来就不是成长的学费。
林暮烟眼睫微颤,适才反应过来,只是笑说:“全靠演技。”
回到房间,林暮烟洗了个热水澡,若不是外头手机铃声在响,她恨不得直接睡在浴缸里。
她从浴缸出来时,手机还在响,她以为是付亚云有急事找自己,看了眼屏保才知道是宋承泽。
林暮烟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你在哪?”
“酒店房间。”林暮烟愣了下,“怎么了?”
宋承泽的语气缓了几分:“下午发的消息没回我,打电话也不接,以为你出事了。”
林暮烟想起来,担心录音出了差错,她把手机数据关了,只留了和云甜的通话,所以任何消息都收不到,电话也打不进来。
她没说方才的事,只问了句:“能出什么事?”
“徐魏然呢?”宋承泽更担心这个,“没对你怎么样吧?”
林暮烟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洗漱台上,正往头发上涂抹精油,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话停在这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都看得出,她这语气,太过于像席闻均了。
静了一瞬,宋承泽打破沉默:“今天收工这么晚?肯定很累。”
“还行。”林暮烟笑了声,想到两人有时差,这才问,“你现在是刚醒?”
宋承泽“嗯”了一声,突然挂了电话,又发了视频过来,镜头对准他的脸,笑容可掬:“学了首歌,唱给你听?”
“好。”林暮烟放下手机,趁他调音的功夫去浴室吹干了头发,出来时才说,“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
宋承泽说:“挺好的,应该再过半个月就能回去了,你呢,什么时候杀青?”
“我还早。”
没多说几句,宋承泽已经调好,试了试音。
他唱的是周柏豪的《宏愿》。
如果等到的只得幽怨也是我心愿
如果可将光阴都扭转我未怕酸
如果可分享当初恩怨也未怕又一次失恋
宏愿是大到这样细再与你入戏院
流星假使比哭声心软我笑着去许愿
离开假使只因性格 性格任你选
奇迹假使一生得一次
这晚让我抱回这份暖
遥遥望见你回头怎算是远
如宏愿太过渺茫不去预算
……
因为是粤语歌,林暮烟只听了旋律,想来林夕的词也是不错的,她只随手点了收藏。
时间不早,两地也有时差,林暮烟同宋承泽没说几句话,互道了晚安便挂了电话-
那天之后,席闻均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在片场旁边待到下午,一直等到白泽打来电话。
白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席闻均心里烦躁:“我是不是说过没事别来烦我?”
白泽直接说:“周副总说,您要是实在追不回林小姐,不如先回来把合同签了,还有好几个会等您。”
“我要他这副总当摆设?”席闻均松了松领带,觉得闷得慌,“要他等着。”
“是。”
后面几天,席闻均被几个会议和项目拌住,一时抽不出空去找林暮烟,难得闲了下来他准备起身出发去云城,又被周骆拦了下来。
周骆先发制人:“关于林小姐的。”
席闻均瞧着周骆神色不对劲,眉头皱了皱,打开他递来的文件,里面有一瓶药,一叠照片和一张购物小票。
他仔细翻了翻才知道,是徐魏然在托人买迷药和性虐玩具,以及和不同女生一起的露骨照片,其目的早已昭然若揭。
席闻均回平城前,派人盯着徐魏然,没想到这小子真没安好心,明面讨不到好处,便背地里来阴的。
“我们的人已经拦下来了。那人说,徐魏然经常在他这里买迷药,只不过这次不知为何,又要了这些东西。”周骆问,“先生打算怎么处理?”
“这样的事绝不会是初犯。”席闻均面色沉了几分,眉眼阴郁,他思索了下,“去查查这两年徐魏然所有的资料,八卦也不要放过。”
半小时后,周骆将所有席闻均想要的资料收集齐全,里面有关于一个女生的报道——控诉徐魏然如何在剧组下药,将女生带去酒店侵犯,事后拍了女生的照片威胁。
不过这事因为女生证据不足,没闹腾多久被压了下来,后来被徐魏然安排的水军追着骂,引导舆论风向后,女生遭遇网暴,再没现身。
周骆为难道:“想要再找到女生恐怕不易。”
“不用找。”席闻均将女生资料往桌上一丢,“找几个可靠的去把火拱起来,只要起了风,就不怕烧不到他身上。”
“您是说……”
周骆明白席闻均的意思,只要这事重新闹起来,总有人不甘心,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也会替他们添最后一把火。
他会意,转身出门去安排。
席闻均叫住他。
“千万别把她牵扯进来。”
周骆颔首:“明白的。”
“还有——”席闻均补充道,“找人打徐魏然一顿,记得做隐蔽点。”
“是。”周骆转而又问,“先生不亲自动手?”
“他也配?”
周骆笑说:“或许,林小姐喜欢先生文明点。”
席闻均抬眸,笑了声,没有回应。
周骆离开后,席闻均忽地想到什么,摸到手机给温汀打了个电话。
温汀觉得稀奇,便揶揄道:“我的席总,真不是我不替你安排。你那天仙似的林小姐,我真找不出哪个角色适合她。”
“谁问你这个了?”
温汀倒是十分好奇:“那你是?”
“见面说吧。”-
徐魏然的事在网络传开时,他们正在剧组拍戏,原先的没有证据也抵不过几位受害人的联合举报。
何况徐魏然购买迷药的聊天记录被爆了出来,如今网络发达,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徐魏然收到了警方的传唤。
因为这件事,剧组也受到影响,好在保密工作做的足,导演临时找来另外一个男演员池野来救场。
池野也算是圈内颇为地位的,虽不及徐魏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不擅长营销,以及一年只拍一部戏,但他的商业价值不可小觑。
池野为人和善,在剧组常跟人说笑,没一点明星的架子。比起徐魏然,是个更好相处的前辈,对待林暮烟也十分友善。
也是在后来林暮烟才知道,池野是被温汀喊来救场的,至于他们自己的导演,池野压根不熟。
至于温汀为什么要如此,原因可想而知。
这天晚上,导演为池野举行了个接风宴,感谢他能来救场,林暮烟作为主演自然不能缺席。
不过剧组里的人小聚,结束后在会所休息区等车时,池野过来找林暮烟闲聊,说了一些他之前在剧组有趣的事。
后来聊着聊着,林暮烟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席闻均,他正与人交谈,看样子是来谈合作。
两人视线交汇,林暮烟脸色沉了几分,有意无意地看着走廊来往的人影,假装没有听清。
池野像是故意的:“他怎么大老远来这谈生意?”
林暮烟没有回话。
池野倒是不甚在意,只说:“那天席闻均找我,我倒是惊讶了一下。我跟他倒没多熟,只是温汀跟我算多年挚友,实在不好驳他的面子,刚到圣托里尼就被叫了回来。”
林暮烟客气道:“抱歉,麻烦池老师来救场,原本可以好好玩一玩的。”
“不打紧。”池野笑说,“本来也是徐魏然那人渣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你又何必跟我抱歉?”
林暮烟笑了笑,不再开口。
池野继续说:“不过嘛,说来也奇怪,明明都好几年前的事了,突然就被爆出来不说,还是个不能翻身的大跟头,你不觉得这事挺突然吗?”
“突然吗?”林暮烟微微蹙眉,却不以为意,“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徐魏然是惯犯,回回都有人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这么多年才从未翻车过。”池野盯着林暮烟,“这次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
林暮烟读懂池野话里的意思,她向来不喜欢兜圈子,便直言道:“池老师怕不是想说,是席闻均做的?”
“林小姐难道不知,他是为什么吗?”
林暮烟余光瞥见席闻均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笑了声,随后语气平淡:“他席闻均看不惯的人还少吗?”
池野一顿,还想再继续,却也察觉到林暮烟突变的态度,清楚自己不必再多言。
林暮烟侧首望着池野,神色漠然,她的声音清冷:“我向来不是个会自作多情的人,别往我脸上贴金。”
席闻均的动作一顿,看她面无表情地说出没有温度的话。
“我哪配啊。”
第五十章
林暮烟觉得喉间发苦, 正好云甜已经进来找,她起身准备回去,还是十分礼貌恭敬地说了句:“失陪了。”
池野微微颔首:“去吧。”
等林暮烟走远, 池野看向原本打算过来, 却愣在原地的席闻均:“你也听见了, 这就是她的态度,我想她或许是真的打算将你和过去放下,不准备再回头了。”
席闻均迟迟没有回应, 片刻后,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是我放不下。”
池野劝他:“你何苦为难自己,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你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更好的人。”
“谢了。”席闻均避开了池野的话, “等你回了平城,再请你喝一杯。”
池野玩笑道:“那我倒是希望是你们的喜酒。”
席闻均明显一愣,轻顷刻笑了声:“你挺会安慰人。”
“过奖。”-
为了赶拍摄进度,剧组每天的工作量翻了一倍,林暮烟拍了一天的戏, 也站了一天, 累的抬不起腿来。
这边下了雪,比往常冷一些。剧组只好放了一天假, 等雪停了再继续。
雪天外头几乎没什么车辆,林暮烟想趁这机会回去,都没交通工具。她只好给付亚云发了个视频,问了棋棋近况,担心他会因为自己春节回不去而难过。
棋棋还算听话, 没怎么闹腾, 只说让林暮烟注意保暖, 不要生病。
林暮烟笑说:“我们棋棋知道心疼人了。”
棋棋把手机支起来,抱着元宝到镜头跟前来,举起它的手跟林暮烟打招呼:“元宝快说姐姐好。”
元宝十分乖顺,抬爪碰了碰手机屏幕,软软的叫了声。
林暮烟摸了摸屏幕,眼底的笑意更甚:“元宝乖。”
棋棋来到屏幕前,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姐姐真的不能陪棋棋过年吗?”
林暮烟自己也不确定,不好轻易许诺,好在有付亚云在一旁替她说话,她才没能被棋棋的话缠住。
付亚云要林暮烟安心,不用因为棋棋的话而闷闷不乐,她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哪一天都是新年。
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林暮烟同付亚云没说几句,匆匆挂了电话。她穿上拖鞋下床去开门,迎面出现的是一个玩偶,米白色的小熊。
它的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Surprise!”
等宋承泽拿下小熊,露出一张明朗秀气的脸,他在LA不仅要录歌,还得练舞,这一趟过去倒是清瘦了不少。
但看他的身形,却是瘦而不柴。
林暮烟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宋承泽晃了晃小熊,“惊喜吗?”
“是挺惊喜的,不过你经纪人应该不会同意吧?”
宋承泽笑说:“所以趁着机场人多跑来了不是?”
“多大了跟个小孩子似的。”林暮烟拿过他手里的熊,留了门往里面走,“进来坐吧,外面挺冷的。”
宋承泽抿了抿唇,进去,关上门,在玄关换上林暮烟给他的一次性拖鞋。
“我听说徐魏然的事了。”宋承泽当时太忙,被经纪人收了手机,一直到昨天才看到前段时间的新闻,“应该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否则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倒台。”
林暮烟近日被这话题吵的耳朵疼,她倒了杯水给宋承泽,语气冷淡:“他自己自作自受,关旁人什么事?”
宋承泽接过水杯,点了点头:“也是。”
他刚从外面回来,手指冷的不怎么灵活,抱着水杯半天才软下来:“没想到云城这么冷。”
“来之前也不看看天气。”林暮烟担心他感冒,给他冲了一袋感冒颗粒,“喝了吧。对了,附近不好走,你从哪打车过来的?怎么鞋上都是泥?”
“没打车。”
“什么?”
宋承泽挠了挠头:“车到前面一条街,司机不愿意进来,说里面不好倒车,补了差价要我自己走过来。”
“?”林暮烟蹙眉,“你是傻子吗?”
先不说他穿的单薄,即便是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这深冬走在雪地里,恐怕也不好受。
“我不是也没多想,既然来都来了,换怕走这一路?”宋承泽吹了吹药,“这不是有你给我的冲剂,放心,不会生病的。”
林暮烟责怪道:“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对了,我来时在路上买的仙女棒,在熊衣服的口袋里。”宋承泽闭上眼,将冲剂一口闷,“这药怎么这么苦。”
“口袋里?”林暮烟觉得好笑,“怎么老板没给你袋子吗?”
“给了,但是不美观。”宋承泽说,“装它口袋里也方便我拿。”
林暮烟过去从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放了不少仙女棒,她拿出来看了眼:“还行,没潮。”
前两天在片场也有工作人员买过一些来玩,只是最近一直下雪,好多仙女棒都发潮,燃到一半就没了。
宋承泽还没吃饭,这会儿也没法点外卖,林暮烟带他去酒店餐厅吃了点,好在这会儿都在午休,没什么人发现他。
“万一被拍到得不偿失。”林暮烟指了指他的口罩,“戴好了。”
“这又没人看。”宋承泽乖乖将口罩拉上去,“你也别谦虚啊,大明星。”
林暮烟被他逗笑,要他快些吃饭-
近日因为公司和席闻远的事,席闻均忙好一阵才得空,这闲下来,思绪困顿,他不由得想起林暮烟来。
这些日子他没有刻意去让自己忙起来,他心里想着林暮烟,时时刻刻地,想她到发疯。
林暮烟如今人在剧组,年底的一些活动她还是会出席,只是镜头不多,走个红毯的事。
席闻均便出席各类活动,为的只是亲自见一面,不说话也没关系,只要看她一切如常,他也安心。
到了傍晚,周骆带来了席闻远的消息。
“我们的人已经将席闻远控制住。”周骆面露难色,“只是大哥之前交代,找到了要把人送去他那。”
“不用。”席闻均说,“大哥那里我去说。”
周骆难得的厉声:“你去说什么?”
席闻均被周骆的话说的没了耐心,冷声道:“照我说的办就是了。”
到了地方,席闻均看见正被蒙着眼睛的席闻远,他的脖子上锁着铁链,被关在笼子里。
他正害怕地求饶。
席闻均让人把席闻均拖了出来,他抬腿踩在席闻远的肩膀上,将他踹了出去,又朝着他的肚子踢了一脚,他握了握拳,问道:“没想到吧,还能让你落在我手里。”
席闻远吓得躺在地上发抖,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恐惧:“阿,阿均……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没把你女人怎么样啊,她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
话没说完,席闻均扯了席闻远脖子上的铁链,将人拖了一阵:“你也配提她?”
席闻均摘下席闻远的眼罩,提起他的衣领,凝视着他,“那邱秋呢?”
听到邱秋的名字,席闻远才彻底慌了,他的眼神躲闪,看了眼周围的布局,这里正是他当初关邱秋的地下室。
“邱秋……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啊。”席闻远趴在地上磕头,“阿均,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当时只是想逗她玩玩,没想到她会跑出去,是她自己从崖上掉下去的,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看着席闻均面色阴沉,周骆担心出事,在一旁提醒:“交给警察吧。”
席闻远一听,连忙求饶:“我求你了,别把我交给警察,我不想一辈子都关在牢里啊。”
“你不想?那邱秋就想死吗?”席闻均提起席闻远的衣领,冷眼看他,“就算我想放了你,要是被我大哥找到,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席、席闻砚……”席闻远说,“他会杀了我的。”
“慢慢等着吧。”席闻均站起身,拿过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丢在席闻远的脸上,“你最好祈祷,能安全被送到警局。”
席闻均离开山上别墅,着人看好席闻远,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席闻砚来也不能给他去见。
周骆发动车子,看向后座:“你去哪?”
“云城。”
最近发生的是太多,让人疲倦,他只想去见一见林暮烟。
席闻均没让周骆跟着,自己开车径自去了云城,他才得知大雪封路,只能找个地方停车,徒步去酒店。
他到时天色已晚,走过酒店院落的假山附近,听见女生的笑声,听起来像极了林暮烟。
可印象里,她从不这般笑。
席闻均停下脚步,慢慢走过去,远远地瞧了眼。
假山旁,有两道身影,置身雪夜和绚烂火光之间,林暮烟的侧脸被微黄的光芒照耀,她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面,双眸澄澈如一泓清泉,眼底闪烁着明亮的火光。
而她的身边,是宋承泽。
两人跟前是堆起的雪人,只是他们技术实在太过拙劣,只能凭着感觉去形容。
席闻均没有靠近,只远远看着。
看着林暮烟拾起一块雪球,轻轻摁在宋承泽的脸上,两人相互对视,顷刻便笑出了声。
席闻均很少看见林暮烟有这样明朗的笑容,她总是温和客气,被惹毛了也只是皱皱眉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冷风刮在脸上,席闻均觉得刺痛,他置身黑暗里,无声地望着林暮烟,许是火光黯淡,得不到仅存的温暖。
这一刻,席闻均回过神,抬头去看身旁早已枯竭的树枝。
他们的电影,似乎早该落幕了。
作者有话说:
4849大幅度修改,需要追连载的宝贝重新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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