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所有人员回到座位。】


    广播冷冰冰地说。


    地上弹孔冒着白烟,距离荀觉脚背只有两个厘米。


    他手里的皮带顿时抡不下去了。


    机舱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古怪,前排乘客惊恐又充满恶意地瞪着他。


    “绑小姑娘,嗯?”秦晷简直把嘲讽表演到了极致,眼角眉梢都是戏。冷冷剜了荀觉一眼后,率先回到座位,系上了安全带。


    荀觉紧跟着入座,说:“你就笑吧,你越这样,越是证明了一件事。”


    秦晷:“什么事?”


    荀觉边系安全带边凑过去,咬他耳朵:“跟着你有肉吃。”


    秦晷:“……”


    前排阿翔从座椅缝里瞧着他俩,满脸一言难尽:“老大,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荀觉说。


    阿翔不信:“你每次进禁闭室,直着进去,弯着出来。要不是咱们现在生死攸关,我十分怀疑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屁,谁见不得人了!”荀觉作势要用皮带抡他,手一顿,才发现裤子还松着,于是又把安全带解开,慢吞吞地系皮带,“对了,刚刚小电视没直播?”


    “没有。”阿翔摇头,“所以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你说能干什么!”荀觉没好气把他脑袋拧过去。


    沉吟片刻,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


    打了很长一段,递给秦晷。


    上面全是他的推理过程,最后说:


    【直播关闭,很大可能是我推理对了,傻-逼不想让其他人听见。当然也或者是它技能冷却,直播不了。邵医生,你倾向哪种说法?】


    秦晷径自将手机扔还给他,说:”我倾向你闭嘴。“


    即使一起关了两次禁闭,他还是老样子。


    冷漠、无情、喜欢拿后脑勺对着荀觉。


    荀觉完全不介意,反而闷笑了一声。


    然后没事人似地扭过头去,逗弄过道那边的小姑娘。


    “小朋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小姑娘神情戒备,紧紧将“晴天娃娃”玩-偶抱在胸-前。


    方惠娟慌忙推了女儿方晓媛一把:“你没事让萌萌坐外面干什么!快换换,让她坐中间来。”


    方晓媛起身和小姑娘换了个座,也不和荀觉说话,用背对着他。


    排斥的意味十分明显,荀觉微微挑了挑眉。


    阿翔说:“老大你别招惹人家,你还不知道呢,刚才那波骚操作你把全飞机的仇恨值都拉满了。要是再来次投票,你绝对当之无愧的冠军!”


    “又不是没胜过。”荀觉不以为然。


    刚才那样的情形,他怎会料不到,其他乘客虽然跟着他投,却也没料到他会把票数都压在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要是大人还好些,一个小孩子,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凭什么代替大家去死呢?做这种决定的人本身就有问题,是没有道德底线的。


    只是很可惜,谁也不知道真正做这决定的人是谁。


    就是不知道这傻-逼飞机知不知道。如果也不知道,那说明他的推理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居然有些期待新一轮的投票了。


    然而广播迟迟没吭声。


    过了大概小半个小时吧,才像刚睡醒似的,吱哇乱蹿着电流。


    所有人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结果傻-逼广播清了清喉咙,阴气森森地说:


    【接下来是用餐时间,为您发放餐食。】


    所有人:“……”


    阿翔第一个拍着大-腿叫起来:“卧槽,还有这种好事?”


    前面两轮投票,死了一个王五,现在尸体还晾在卫生间无人收拾;然后每个座位上方的空调口还改造成了枪械,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走火。


    这种情况下,广播居然给他们发餐食?


    没人敢信。


    方惠娟小小声地嘀咕:“别不是拌了耗子药吧……”


    这么一说,坐她前面的章铭脸都绿了。


    阿翔道:“也不一定,万一谁吃得多就把谁扔下去呢?毕竟食物也是重量啊。”


    “那这么说来,不吃不就行了。”一个中年女人插嘴。


    阿翔:“还是天真了,我要是飞机,我就命令你们不许剩……”


    荀觉打断他:“闭上你的乌鸦嘴!”


    结果说晚了,广播已经听见了。


    电流乱叫了一气,然后拖腔拖调地说:


    【食物来之不易,每位乘客务必全部吃完。】


    【全部的意思是:一点不剩。】


    【重复,全部的意思是:一点不剩。】


    所有人脸更绿了。


    棺材脸的空乘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这次是两个,棺材脸x2,一个眼神就能让温度骤降两度。


    她们一前一后推着餐车,好像关节没油了,动作十分僵硬。


    餐车用厚厚的黑布遮着,窥不见里面,但顶上摆放饮料的地方是一个广口玻璃瓶,艳红色液体随着餐车晃荡着。


    看见这鲜血一样的颜色,所有人心脏又是一阵猛缩。


    女空乘弯腰从餐车底下拿出一个纸杯,盛出大半杯液体,递给第一位乘客。


    那人哆嗦着不敢接,忽然福至心灵,两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空乘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慢慢扬起嘴角。


    “砰!”


    空调口毫无征兆地转动,一枪爆头!


    乘客的脑浆飞溅,旁边那位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脸颊温热又滑腻。用手一抹,终于无法克制地尖叫起来。


    骚乱只在须臾之间,后排乘客慌忙解开安全带,向机尾逃蹿。


    紧接着又是“砰”一声,一名乘客中枪倒地,鲜血顺着身体轮廓汩汩散开。


    广播已经失去了先前的耐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未经允许离开座位视为违规。】


    【鉴于禁闭室已不可用,若再有违规,一律死刑处置。】


    【重复……】


    不用重复了,解开安全带的乘客麻溜地把自己又捆了回去。


    没人再说话,克制的抽泣声又一次起伏。


    空乘顶着比刚才更冰冷的棺材脸,慢吞吞从黑布底下抽出一个餐盒,递给第二名乘客。


    那人不敢不接,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打开盒盖。


    里面是普通的墨西哥卷饼,已经冷掉了,但微微泛着香气。


    乘客大喘了口气,终于死里逃生地瘫成一团。


    空乘亲眼盯着她咬了一口,这才推动餐车,继续向后排派发。


    有了这一出,大家都知道了,只有乖乖听话才能活命。


    谁也没有异议,食物发放得非常顺利。


    轮到32排,荀觉十分绅士,示意空乘先发给秦晷。


    这不违反规定,空乘僵硬地弯腰,倒了一杯红色液体过去。


    秦晷没接。


    然后机舱在死寂多时之后终于恢复一点活力。


    就听他理直气壮地说:“我番茄汁过敏,给我换个别的。”


    空乘:“……”


    好家伙,他居然把空乘给说愣了,伸出去的手就那么突兀地悬在半空中。


    荀觉默默竖起拇指给他点赞。


    结果不知哪又得罪了这傻-逼飞机,机身一阵剧烈颤动。


    那杯番茄汁好死不死,洒了一滴在荀觉脸上。


    空调口轻微转动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脑子里都回荡着一句话:全部的意思是:一点不剩。


    完了!


    荀觉条件反射地按下秦晷脑袋,用自己的身体去挡枪口。


    然后,又是“砰”的一声——


    空乘直挺挺地倒下了。


    倒下了……


    一整个飞机n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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