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夺□□件,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
朱翊钧和张静修对视一眼,同时举起四根手指头——张四维
万历十二年四月,张居正长子张敬修自缢身亡,生前写有血书一份——
“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张凤盘,今张家事已完结矣,愿他辅佐圣明天子于亿万年也!”
这句话,显然是把内阁首辅张四维和万历皇帝朱翊钧一起骂了。
意思就是,你们牛掰呗,我看你们真有本事国祚万年绵长么。
骂万历么,不委屈他,毕竟抄家是你定的。
至于骂张四维,显然是认定、他就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幕后黑手了。
毕竟在张居正去世之后,率先攻讦他的,基本都是万历五年进士、也就是张四维的学生。
“他当然是最大嫌疑人,但他现在是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不可能对外出使。”
朱翊钧见实在太晚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反正后面日子长着呢。
静修握着他的手说:“革命还未成功……”
“知道,努力努力、共勉共勉!”
*
次日,朱翊钧一早来给李太后请安:“这位张姑娘,我曾见过的。”
李太后笑道:“又是胡说了,你何曾见过她。”
“虽然未曾见过,然我看着面善,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朱翊钧问了静修表字,静修说无字,朱翊钧莞尔道:“我送张姑娘一个妙字,莫若思之二字极妙。”
这是《诗经》中的“静言思之”么?
她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搁这儿演话剧《红楼梦》呢。不过说实在的,这时空大清都亡了,怎么《石头记》还没瞧见呢。
后两日私下里,两人又偷偷摸摸见过一面。
这次倒是言简意赅了:“下面你准备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吗?”
出使美国之行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张居正甚至决定让使团去完美国之后、再去欧洲转一圈,也算是一步到位了。
船也从一艘增加到了三艘,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好几百人。
“他们这一趟,没大半年绝对搞不定。”
而在夺情的事件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那就是万历五年的科举。
说起万历五年,实在是张太岳有此一劫。
之前也说过,咱们张大人能力过硬、本领高强,但是自我批评和自我修养做的就一般了。
他虽严以待人、但是宽以律己啊,任内三个儿子全考上进士了。
次子张嗣修,万历五年丁丑科第一甲第二名进士、榜眼。
三子张懋修,万历八年庚辰科第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
长子张敬修,万历八年庚辰科第二甲进士。
尤其是,张嗣修高中和夺情之事发生在同一年,又徇私舞弊、又不尊伦理,不修身何以治天下呢,也难怪朝野上下对张居正日益不满了。
据说,张敬修、张懋修在翰林院当编修时,都没人乐意搭理他俩,见着就恨不得吐口水。
“有没什么办法,让你二哥今年别来考试了。”
虽然张家兄弟其实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整件事情张嗣修他们学问如何、已经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环节了。
静修叹气,有什么办法,难道把她二哥给弄死么?
“也不至于吧……”
……
又过了几日,张静修随母亲出宫了,因她巧言令色、阿谀奉承哄的太后开心的很,所以让她时常入宫。
那边的顾盛使团在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估计是被沈惟敬忽悠的狠了,并没签到什么合约。
但大明态度非常周到,空话一套一套的,又说会尽快派出使团、亲自前往,与总统大人面谈。
皇帝朱翊钧本人除了赠送了一堆花里胡哨土特产之外,还热情洋溢地给时任美国总统约翰·泰勒、写了一篇废话连篇的私人回信。
而且这封信居然是中英双语的。
“你是没看见,那个顾盛看到我信件的时候,那双跟洁厕灵似的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朱翊钧还特别要求伯驾医生留在紫禁城中,大家多多交流沟通。
顾盛和伯驾当然乐翻了,毕竟他们和美国的目的都是最大力度攫取在华利益,了解是得到的最基本条件。
“顾盛他们原路返回上海,我特意让浙直总督俞大猷,到时候亲自送使团回去军舰,顺便参观学习一下。”
算起来,俞大猷现在已经七十好几了、人已暮年,距离万历七年他告老还乡、病逝于家中也没几年了。
日后的世界战争他未必能看得到、进击的大明也遗憾不能亲眼目睹了。
“但至少,他会看到一份未来。”
其实,一两年的时间也足够做许多事了。
一个月后,四哥张简修带着陛下特赐的大红蟒衣、银钱、玉花坠、彩衣等等,终于把翁翁奶奶从荆州老家接到了京城。
为了显示重视,太后还特派慈宁宫管事太监,到京郊外慰劳张父张母,并护送回家。
张家这就过上了和和美美、三世同堂的日子,张静修瞅着她这爷爷、身体硬朗的很啊,至少比他儿子张居正可硬朗多了。
朱翊钧还亲赐太医院御医、洋医各一人前来问诊。
中医嘱咐说:“可不能再喝酒了。”
张文明老大爷不以为然地应了,再看另一个黄毛医生、他可不特意了,这什么东西?
好在皇恩浩荡,他也绝对不敢明着拒绝,那可是打皇帝的脸面啊。
伯驾又得了朱翊钧一副“张先生的爹妈比我自己的爹妈都要重要”的嘱托,替老头子看病分外仔细。
如此过了年,很快就到了万历五年二月的会试了。
会试因在春天、又称春闱。一般正月中下旬,各地的举人都已陆陆续续抵达顺天府。
明代后期、每次春闱参加人数基本都有四五千人,录取者不过二三百,差不多二十取一。
这么一大帮子人在京中,或温习功课、或走亲访友,或拜访名士,或开会交流,这段时间整个京师都飘荡着“功名利禄”的氛围。
“二哥。”张静修谄笑地凑上去,“准备的怎么样了?”
虽然张嗣修是老二,但学问确实比哥哥弟弟都要好,张居正也更看好他。
张嗣修一副胸有成竹的意思,毕竟咱有才学有靠山是吧,若是这样都不能高中,那别人还有什么指望。
这日一早,四哥吹着口哨就过来了:“走,咱们去鹤丰乐楼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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