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这样的对话, 每过个一年两年,总会出现一次。
后宫之中受宠的嫔妃层出不穷,总有人想要成为第二个皇贵妃。哪怕不如皇贵妃幸运,成为宜妃娘娘那样得宠也可以。
皇贵妃和宜妃娘娘都老了, 她们还年轻着。皇上理应更喜欢新鲜的花朵儿, 不是吗?
这样的论调, 没人敢明白的说出来, 却不免在不设防时,透露一二心思。
阮酒酒听了这样的话,从来只是笑笑就过去。
老?
哪怕她到了五十岁,也不会觉得自己老。到了七八十岁,还要想着再活三十年。
更何况, 如今她才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在现代是多么年轻的年纪啊。
在这个时代,却已经要被划入昨日黄花。
去年定下了儿媳的惠妃, 更是早早有了准备当祖母的自觉。出门穿的衣服,颜色又深了一度。太皇太后和太后见到了, 都直摇头。
阮酒酒不能理解惠妃对深沉颜色的执着, 但是个人喜好,她表示尊重。
穿着一身桃粉色旗装的阮酒酒,耳垂的珍珠耳环轻轻晃动,杏脸桃腮,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
钮祜禄贵妃望着眼前动人的美人儿,心神恍惚。
“从我入宫至今, 已有五载岁月,姐姐依旧如初见般, 容貌动人,令人惊艳。”钮祜禄贵妃感慨道。
“过完年后,有一日梳妆时,我突发奇想凑近铜镜看一看。结果,这么一看,就发现了这边的眼睛眼尾多生了一条细纹。才知岁月也给我留下了痕迹。”宜妃指了指自己右脸。
“贵妃不提就罢了。她一提起,我忍不住细细看了玛琭你好几眼,别说是细纹了,脸上干干净净的,皮肤紧实,细嫩光滑的像剥了壳的荔枝一般。老天爷真真是偏心。”宜妃心里难受道。
她和玛琭是同年出生,这相貌上却像是差了三五岁年纪。
阮酒酒歪头望着宜妃笑:“偏心什么?听听你这话,说出去多遭人恨。宜妃娘娘,相貌艳丽冠绝后宫,尤其一双桃花眼,动人至极。老天爷到底偏心谁了。”
宜妃的美,无人能质疑。一眼望去,就会被她明艳的五官,霸道占据视野的艳丽绝伦。
钮祜禄贵妃扭头望向宜妃,笑着道:“纳兰珠也好看。我都喜欢。我最喜欢好看的女子。能与你们常常亲近,是我在宫里最快活的时光了。”
宜妃和阮酒酒不约而同,扑哧一笑。
真是直白又热烈的喜爱。
“我也喜欢贵妃你呀。”阮酒酒道。
爽朗大方又能干的女子,谁能不喜欢和她做朋友。
“额娘,乌那希/海日来给您请安了。”
说话间,两道奶声奶气的小娃娃稚嫩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粉红一鹅黄,两个小团子,被她们的奶嬷嬷抱进屋里,再放下。
小姐妹俩儿手牵手,笑嘻嘻的跑向阮酒酒。脸上肥嘟嘟的奶膘,跑起来一颤一颤的。
宜妃和钮祜禄贵妃两人的眼睛,亮到比太阳光还要刺眼。
多可爱的孩子啊。
粉雕玉琢的,就是比她们自己生的淘气小子讨人喜欢。
“宜娘娘的小乌那希和海日哦,真是越长大越好看了。今儿梳的头发好看,戴的珍珠发带真漂亮。”宜妃面对两个小公主,声音本能的软嗲。
钮祜禄贵妃也是一样,声音温柔如水:“钮祜禄娘娘也给你们带了两只镶了宝石的手镯,一会儿让你们额娘拿给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乌那希/海日谢谢钮祜禄娘娘、宜娘娘。”小姐妹俩儿开心的脆声谢道。
刚出了冬天,天气还是有些冷。
入了春,大人们少穿一些无妨,小孩子的衣服暂时还不能削减。
所以,乌那希和海日还穿着冬天的夹袄,出门披的披风,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解开。
穿着足够厚实的衣裳,更显的五短身材圆鼓鼓胖乎乎。
阮酒酒笑着道:“像不像两只毛绒绒的肥啾啾,从枝头上飞下来找咱们玩儿。”
宜妃和钮祜禄贵妃,不愧是亲额娘,形容的真是形象。
“可别说呢,不仅是像,简直一模一样。特别是海日,穿的这身鹅黄色夹袄,和我小时候养的小黄鸡,分明是一个样儿。”钮祜禄贵妃道。
钮祜禄贵妃说话又快又清脆,海日没听懂。
小姑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的看了眼钮祜禄贵妃,又扭回头,咧嘴露出小米牙,目标明确的,笑眯眯扑向阮酒酒。
阮酒酒早早弯下腰,张开胳膊,将两个小女儿稳稳的接住。
“一早上去哪儿玩了,跑的满头汗。”阮酒酒柔声问着。
她一边一说话,一边温柔解开小女儿们系的披风。
屋里没有风,墙角烧着一盆银丝碳,十分暖和。
接过雅兰递来的干净帕子,按着年纪大小,阮酒酒先给乌那希擦干额头和下巴脖子间积的汗水,再换一张帕子重复动作给海日擦干。
阮酒酒细心的照顾女儿,宜妃和钮祜禄贵妃说着悄悄话。
“你瞧,玛琭动作真是温柔。我算是明白她养的孩子,为何能一个个都乖巧听话。这样温柔的额娘,养不出暴脾气孩子。温柔乡啊,温柔乡。”宜妃不知她自己看向阮酒酒的眼神,也十分温柔。
钮祜禄贵妃就不一样了,她是眼馋,恨不得以身替之。
“我若是现在出去跑几圈,热的一身汗再过来,姐姐会不会也给我擦擦汗?”钮祜禄贵妃小声询问着宜妃。
她一脸认真,大有宜妃点头,她就立马出去跑圈的意思。
钮祜禄贵妃声音再小,也不是和宜妃耳贴着耳说话。
阮酒酒耳聪目明,将钮祜禄贵妃的跃跃欲试,听的清清楚楚。
阮酒酒无奈的摇摇头,将两个女儿抱到座位上,贴着她一左一右的坐着。
安置好女儿们后,阮酒酒道:“你若是出去跑两圈,我立马给你请两个太医过来。喝苦汤药、扎银针,好让你多安分一阵子。”
钮祜禄贵妃讨好的向阮酒酒拱拱手:“不敢不敢,姐姐,我开玩笑的。再说,我一个长辈,哪能和孩子们一起争宠啊。”
宜妃戳穿她:“你方才的语气,可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乌那希,怎么没把吉祥一起带过来?你们不是向来主宠形影相随的吗?”钮祜禄贵妃生硬的转移话题。
乌那希靠在阮酒酒怀里,依赖的搂着阮酒酒的腰。
母女穿的衣裳颜色一样,只是一个深一些,一个更粉糯些。相似的五官,一看就是亲母女。
“额娘说,钮祜禄娘娘和宜娘娘肚子里都有了弟弟妹妹,吉祥爱掉毛,会让娘娘们不舒服。所以,吉祥就留在屋子里睡觉啦!”乌那希吐字清晰,句子也说的十分连贯。
钮祜禄贵妃一脸惊奇:“乌那希现在说话,比上回更流畅了。有理有序的,小大人一般。”
“六哥哥说,乌那希是三岁的大孩子了,不能像妹妹一样说不清楚话。”乌那希慢条斯理道。
海日搂着阮酒酒的另一边腰,听到姐姐喊妹妹,立马甜甜的冲着乌那希笑。
阮酒酒道:“胤祚不知从哪儿听到的,知道了他小时候胤禛天天给他念故事书。现在每天都要抽出时间,给他两个妹妹背诗念书。念着念着,乌那希跟着胤祚学说话,口条不知不觉就变的利索。”
宜妃笑容可亲的望向乌那希,道:“宜娘娘多谢咱们乌那希为娘娘们着想。”
乌那希害羞的把脸贴到阮酒酒怀里,细声道:“宜娘娘不用客气,是乌那希应该做的。乌那希可喜欢宜娘娘和钮祜禄娘娘了。”
“玛琭,你不用这样小心的。我和贵妃都养了猫儿,不用避着的。”宜妃道:“再者,你怀海日的时候,不也照常养着吉祥么?还不是把我们六公主生的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
“是啊是啊。我养的大雪一到春天暖和的时候,那毛飘的,真真和它名字一样。白色长毛铺天盖地的在殿里飘着,给我下鹅毛大雪呢。”钮祜禄贵妃道。
阮酒酒弯腰在乌那希耳边说了两句,乌那希点点头,拉着海日的手,稳当当的往里屋跑去。
奶嬷嬷们跟在小公主们的后面,张着手,护崽的老母鸡一般。
等已经能听懂大人们说话的乌那希走远了后,阮酒酒才吐苦水道:“哪里是落毛的原因啊。实在是吉祥越长大脾气越爆,没事儿就挥着它的爪子,到处邦邦人。就是我,手背也被它打过两下。好在它有点懂事,打人时知道不伸出爪子。若不然,皇上不能留它在永和宫。你们都有孕在身,以防万一,就不让它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这真是,只有点懂事,又有点不懂事啊。还好我养的琉璃,温顺的很,极少动手。”宜妃咂舌道。
钮祜禄贵妃为吉祥的彪悍,感到震惊不已。
她连忙替自己爱宠撇清关系:“大雪脾气可好了,又乖又甜的,是个温柔的小姑娘。每次一向我撒娇,我恨不得拿虾仁鸡肉给它搭窝。怎么吉祥这么勇武?肯定不是随的我家大雪。应当是它那个猫爹,不是个好的。”
第392章
看看, 和吉祥一母同胞的琉璃,就是只脾气很好的猫啊。
钮祜禄贵妃越想越理直气壮,它的大雪可乖可乖了。
阮酒酒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 我们并没有觉得吉祥这样不好。”
我们?
钮祜禄贵妃和宜妃面面相觑, 吉祥喵在永和宫人气很高啊。
话既然开了头, 后头的话也就好意思说出口了。
“吉祥长的漂亮, 就算打人也很可爱。它知道轻重,从来不会攻击两个小的。胤祚也是今年过于活泼,闹的狠了,才偶尔被它邦两拳。”阮酒酒道。
芝兰帮腔补充道:“贵妃娘娘、宜妃娘娘,不瞒您二位, 永和宫上下都挺喜欢被吉祥的小肉垫打上两拳的。有时候,一天不被吉祥邦两下手背,还怪不习惯的。”
钮祜禄贵妃呐呐无言,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有喜欢被猫打的。
咦,永和宫好奇怪哦。
阮酒酒轻咳一声, 她光辉正面的形象, 似乎摇摇欲坠。
“小猫崽儿嘛,小小的一只,又从小离开了她娘,孤身一猫到了永和宫,总要多照顾它些。哪能和它计较,是不是?”阮酒酒道。
宜妃想了想,忍不住好奇问道:“被猫爪肉垫打两下, 就这样舒服?”
阮酒酒坦诚的点点头:“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 我极喜欢猫,所以怎么看它都好。吉祥出拳的时候,气势汹汹,霸气至极。”
宜妃道:“那等我这胎生了,出了月子后,也教琉璃学学怎么练猫拳。”
钮祜禄贵妃再次震惊。
“纳兰珠,不可啊。小猫儿在脚边撒娇翻肚皮蹭腿肚子,才是最可爱的。你别走偏了路。这么多年,吉祥这样脾气的猫,我只今日听过头一回啊。”钮祜禄贵妃不想从此以后,宫里又乖又天的小猫咪们,全部变成猫猫战士。
一拳一个人。
阮酒酒端坐着,笑容温婉端庄,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关起门来养儿养女养猫猫。至于孩子和猫猫养成什么脾气,那都是天性不可违。
钮祜禄贵妃并不能劝动宜妃。
宜妃是个好奇心极大的人,又敢于尝试接受新鲜事儿。
面对钮祜禄贵妃投来的幽怨目光,阮酒酒尴尬一笑,道:“喝茶喝茶。”
乌那希和海日欢快的从里屋小跑出来,她们各自伸着一个胳膊,露出手腕上戴的宝石镯子。
“钮祜禄娘娘,乌那希喜欢这个镯子,特别漂亮!谢谢您!”乌那希喜爱的摸着手腕上的镯子,不同颜色宝石镶嵌在金镯子上,五颜六色,绚烂多彩。
小孩子尤为喜欢这样鲜亮的颜色。
海日跟着姐姐的脚步,也晃着小手,眼睛盯着手腕上的五彩镯子,一眨不眨。可见她有多喜欢。
“谢谢钮祜禄娘娘,海日也喜欢!喜欢镯子,喜欢钮祜禄娘娘。”海日道。
两个小姑娘,仰着白嫩嫩的小脸,奶声奶气的道谢,还说喜欢自己,钮祜禄贵妃心里爱得不行。
她当即挽起袖子,要褪下手腕上戴的玉镯子,再送给乌那希和海日。
乌那希和海日却倒退一步,摇摇头不收。
阮酒酒道:“你这一个白玉镯子,价值能抵五个宝石镯子还不止。再有,我记得这是你心爱之物。”
“不过是个物件,如何比得过我们讨人喜欢的五公主和六公主。孩子喜欢就行。我私库里的首饰多的很,姐姐您不必替我着想。”钮祜禄贵妃道。
阮酒酒道:“知道你带进宫的嫁妆既多又贵重。不是替你着想,是乌那希和海日这个年纪,还欣赏不了白玉镯子的美。她们现在就喜欢五颜六色,大红大绿,亮晶晶的东西。”
钮祜禄贵妃低头一看,小姐妹俩儿低头玩着镯子,小胖手指戳着镯子上的宝石,笑的开心。
她只能将玉镯子重新套回手腕:“那就等她们长大了,我再送一人一对水头好的玉镯子。”
“这个好。我替她们姐妹俩儿记下了。妹妹拿的出手的东西,必然不凡,可以当压箱底传家的宝物。”阮酒酒道。
钮祜禄贵妃得意一笑:“这是当然。我还带进宫一块玉石料子,是我外祖母当年的嫁妆。”
钮祜禄贵妃的祖母,是□□皇帝努尔哈赤的第四女和硕公主穆库什。
那位嫁妆里带的东西,绝不会差。
阮酒酒羡慕的看着钮祜禄贵妃,瞧,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
随手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好物。几代人的积攒,着实豪富。
逗着乌那希和海日说了会话,宜妃脸上渐露疲惫。
她身子重,出来这么久了,即使大多数时间只是坐着,也乏累的很。
钮祜禄贵妃瞧见后,主动提出告辞。
阮酒酒没留她们,自己人之间不必弄虚的。
“你们两个都好好养身子,渐渐月份大了,就别往我这儿跑了。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带着他们兄妹三个,去你们宫里玩儿。”阮酒酒说这话时,主要看着宜妃。
宜妃笑容明艳,拉着阮酒酒的手:“好,我在翊坤宫等着你。别担心我,如今我宫里都是姐姐代为管理,我轻松的很,什么事儿都不用烦。四公主长大了些,也懂事稳重了许多。虽然还是淘气,但是知道不闹到我跟前。我偶尔将她送到大公主那儿,一是让大公主教一教四公主,二是也让大公主那儿热闹点。女孩子们年轻的时候,不和姐妹们多玩玩闹闹的,等出嫁了就少有自由时光了。”
“大公主那边,我会让人再多关照些。大公主懂事,这些年不论是管理宫务,还是骑射,都学的出类拔萃。皇上疼大公主,也看重大公主。咱们家这些孩子,都教养的很好,各有各的优秀。”阮酒酒道。
钮祜禄贵妃笑盈盈的看着阮酒酒和宜妃说话,等她们话说完,才道:“姐姐放心,我先陪纳兰珠回了翊坤宫,再回我宫里去。”
“纳兰珠她月份大,让我关心。你刚保稳了胎,我也关心。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自己的身体重要。记住了吗?该请太医的时候,就请。宫里的太医,不就是给咱们用的么。”阮酒酒道。
虽然,有些太医的医术,也就那样。
但是,宜妃和钮祜禄贵妃位份高,对请哪几位太医,还是能稍微挑一挑的。
“记住了记住了。”宜妃道。
钮祜禄贵妃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宜妃和钮祜禄贵妃一人得了乌那希和海日两个香吻后,心情美滋滋的回去。
踏出门,两人走到庭院中央,视线里一个白色物体,飞快的从墙上跑出去。
钮祜禄贵妃仰头望着墙上的琉璃瓦,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发飘:“纳兰珠,刚才从墙上跑过去的,是不是吉祥?”
宜妃道:“应该吧。宫里颜色这么纯的白猫,除了你宫里的大雪,只有吉祥了。”
“大雪没那么大一只,而且它胆子小,高点儿的树都不敢上,上了就下不来。我若是没看错,吉祥跑起来,似乎还有腱子肉。”钮祜禄贵妃道。
宜妃道:“没看错。不愧是每天追着人揍的猫啊。听说玛琭后花园养的白孔雀,以前也爱追着人啄。永和宫的风水,颇为特别。”
钮祜禄贵妃道:“是够特别的。”
永和宫的宠物,不仅长的好看,外形仙气飘飘,还武力值非凡,个个战神。
“纳兰珠,你和姐姐相处的时间久。你知道她会不会功夫吗?民间有句俗语,宠物随主人。”钮祜禄贵妃道。
“这我倒是不知道,下次可以问问。不过,玛琭骑射很是厉害,骑术好射箭也准,巾帼不让须眉。”宜妃骄傲道。
满洲贵女少有不会骑射的,钮祜禄贵妃和宜妃在闺中时,也时不时去郊外庄子骑马打猎。
在宫里久了,习惯时刻有人扶着搀着,都快忘了策马扬鞭的滋味。
宜妃还好些,陪圣驾巡视过蒙古几次。不仅骑马喝酒,还围着篝火跳过舞。
钮祜禄贵妃自打入宫后,就再没出过宫门一步。
宜妃和钮祜禄贵妃刚离开永和宫,吉祥就飞窜到正殿里,去找它的小主人。
白色的猫影,闪电一般,人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擦肩而过,留下一道风和影子。
“吉祥。”乌那希看到吉祥过来,热情的扑过去。
“吉祥,你看,这是钮祜禄娘娘送给乌那希的镯子。是不是好漂亮?”乌那希蹲在地上,和她的好玩伴分享着。
吉祥低下头,用圆圆的小脑袋,拱着小主人的手和小腿。
海日乖乖的坐在旁边,望着姐姐和大白猫玩耍,不吵不闹的。
只是时不时仰头看一眼额娘,露出甜甜的笑容。
海日最喜欢额娘了,海日想和额娘一直贴贴。
阮酒酒也一只胳膊揽着小女儿,虚圈起来护着她,免得小人儿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栽下去。
两个女儿都在这儿,看起来暂时没有换地方玩耍的打算。
阮酒酒让芝兰把要处理的事务拿过来,她就在这儿处理。
“雅兰,你去胤祚屋里看一眼,瞧瞧他在做什么。若是无聊了,跟他说两个妹妹和吉祥都在这里,让他过来一起玩儿。免得他去乌那希或者海日屋里找人,扑了个空。”阮酒酒道。
“别忘了,胤祚出门的时候,给他系上披风,兜帽戴好。光着个脑袋,风一吹,容易着凉头疼。”阮酒酒补充叮嘱道。
第393章
哪怕阮酒酒不叮嘱, 伺候胤祚的宫人们也不会忘记给小主子披上披风。
胤祚和胤禛略有不同,一日三餐外加点心水果,吃的是一点不少,胤禛在这个年纪, 还是胖嘟嘟的一团, 胤祚却莫名的掉了许多奶膘, 瘦下来的五官, 更显灵秀绝色。
若是在眉心点一颗红痣,比之观音座下的童子还胜三分。
可是,作为家长的,宁愿看着孩子胖乎乎,身子壮实像小牛犊子一般。美不美的, 哪有健康重要。
也正因为胤祚突然之间瘦了许多,胤禛提议让胤祚在永和宫多调养一些日子,过了夏天暑热再般去阿哥所, 康熙才会答应。
付诸心力教养大的孩子,康熙舍不得胤祚冒一丝一毫风险。
院正和擅治小儿病症的太医, 在康熙命令下, 往永和宫跑了一趟又一趟,会诊意见一再研究,还是没找出原因。
六阿哥的脉搏很健康,食欲睡眠精力都很好。看气色也是面色红润的,说话声音清脆,气势十足。
无论从哪儿看,都没有生病的征兆。
然而, 凡是突然变胖,或是突然变瘦, 必是身体出了问题。哪怕不懂医术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为了找到六阿哥突然变瘦的原因,太医们揪光了胡子,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至今孜孜不倦的翻着医书。
太皇太后和太后亦是不时派人询问状况,见太医找不到原因,太皇太后急的连宣了三回喇嘛进宫。
所有人拎着心的担忧着胤祚,偏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吓到了年幼的胤祚。
其他人尚是如此,作为亲娘的阮酒酒,更是心中担忧无比。
她不怀疑胤祚生病,有自己那鸡肋但有用的金手指用着,阮酒酒可以确信胤祚的身体是健康的。
这一点,从阮酒酒生的几个孩子,极少生病,可以看出来。
不是身体原因,那就是命了。
阮酒酒是知道的,历史上德妃生的六阿哥早夭。
难道胤祚的暴瘦,是命运之不可抗力吗?
不,不可能的。命由天定,也由人争。她拨动的历史之弦,已变动少许。德妃为皇贵妃,佟皇后早成了佟庶人。
既然,她自己的命可改,她儿子的命也是一样。
她若活到九十九,她的孩子必要活过一百。
心中发狠的阮酒酒,大刀阔斧的将永和宫上下重新整顿一番。雅兰、芝兰、怀恩三人,为了小主子的安全着想,行动比往日更加快效率。
这两年永和宫进了不少新的宫人,理应敲打敲打人心。
突袭的整顿,毫无预兆,令人来不及防备,竟然真揪出了两个有异心的宫女。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的两个宫女,背后主子并不是同一个人。为了保住自己,两人疯狂指认对方。这让她们认罪的口供和证据,录的十分简单。
当阮酒酒拿到口供,望着上面记录的内容,笑容相当玩味。
一个是惠妃安排的眼线,一个是佟佳氏安插的人。
倒也是意料之内。
揪出来有异心的人,自然要交给康熙。谁的女人惹出的事,谁来管。
由于钮祜禄贵妃和宜妃有孕精力不济,而重新得到一部分宫务的惠妃,手中权力还没捂热,再次被剥夺了,并且关了禁足。
为了大阿哥,禁足的惩罚,换了个好听的名字。
美名其曰:惠妃孝心,自愿诚心在佛前抄经一个月,为太皇太后祈福,求菩萨保佑太皇太后身体健康。
延禧宫的小佛堂,供桌前摆放的蒲团,一次比一次厚实柔软。
责罚逃不过,总要想法子让跪小佛堂的日子,不那么过于难受吧。
这也就是惠妃没让她安插的宫女做坏事,只想安插个人了解永和宫动向。且大阿哥年岁渐长,即将入朝办差。身为大阿哥生母,屡次被罚,对大阿哥的形象不利。
若不然,罚的可不止这么简单。
妃位窥伺副后,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犯了宫规大忌。
卫庶妃倒因此得了好,惠妃被禁足,每天去小佛堂抄经念佛。照养八阿哥的任务,自然而然的移交给八阿哥生母卫庶妃。
至于佟佳氏安插进来的那名宫女,倒是嘴硬,愣是没有吐露出她被安排进永和宫的任务半个字。
最后人折在了慎刑司。
也不知是真的受不住刑,还是又有佟佳氏封口的手笔。
总之,皇帝母族的事情,让康熙自己去愁吧。
在后宫生存多年,阮酒酒对康熙心思琢磨的愈发通懂。
在自己和孩子毫发无伤,且没有得到实质证据的状况下,叫嚷着非要佟家给个交代,康熙不仅不会问责佟家,还会对阮酒酒和胤祚心中不喜。
佟国纲和佟国维兄弟俩儿,在朝堂上太得康熙的心了。
能为自己办实事的亲舅舅,康熙护的很。
阮酒酒不如选择退一步,好显得佟家行事咄咄逼人,捏着旧事不放。如此,还能再得康熙对她和孩子们的一份内疚。
佟庶人死了许多年了,最后几年的癫狂恶毒,在康熙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反而是佟庶人年少时和康熙的青梅竹马,心意相许,那一腔炙热的爱意,渐渐占了康熙和佟庶人之间的记忆上风。
这就是人死为大。
毕竟,佟庶人动手害的人,阮酒酒、胤禛、胤祚,如今都活的好好的,活蹦乱跳,荣耀加身。而身份贵重的国公之女、皇上表妹的佟庶人,却在貌美年华病逝。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
阮酒酒对康熙心思揣摩的十分准确,在她没有问任何关于佟家的话后,康熙自己主动叫来两个舅舅,询问状况。
结果是,佟国纲、佟国维两位国舅依旧不染尘埃,干干净净的从这件事里脱身。人确实不是他们亲手安排的。至于,有没有他们的暗示或是默许,这不重要。
佟国维回去后,手起刀落的处置了两个经手此事的人,又送来一箱珠宝一箱古玩,请康熙代为转交给阮酒酒和胤祚,以表佟家没有管好手下人的歉意。
此事,就了了。
珠宝阮酒酒没有自己收下,而是和康熙商讨后,将珠宝和古玩都给了胤祚。
未免胤禛在阿哥所担心,此事阮酒酒暂且按下,不让人告诉胤禛。
小孩子忧虑过多,会长不高的。就让她这个成长的还算不错的额娘,来保护自己的孩子们吧。
阮酒酒瞒的紧,确实一时没有让消息流到胤禛耳中。
由此可见,阮酒酒对永和宫的管束,和对后宫的掌控能力今非昔比。
“额娘,今天午膳有没有小六想吃的荸荠莲子羹啊。”小六咋咋唬唬的跑进来。
阮酒酒笑盈盈的看着小儿子轻松的抬腿跨过门槛,穿着厚实的奔向自己。
“一早就吩咐小厨房午膳时准备了。过来让额娘摸摸手,看看你过来时有没有被风吹冻着。”阮酒酒温柔笑道。
胤祚甜甜一笑,将两只手手心向上的伸到阮酒酒面前。
阮酒酒握了握,热乎乎的,小炭炉一般。
“没有冻着呢。额娘给我做的衣裳特别厚,披风用的皮毛也挡风保暖。小六跑着过来这段路,头都热冒汗了。额娘,小六可以把帽子放下来了吗?”胤祚脆声问道。
阮酒酒笑着把他兜帽拉下,解开披风的绳子。跟着胤祚的宫女,立马双手接过披风,拿着披风挂到一边衣架上。
没了厚重的披风压着,胤祚感受松快不少。
他咧嘴一笑,指着自己脑袋道:“额娘,还有一个帽子。”
脱了披风后,胤祚头上还戴着一顶绒面瓜皮帽。
阮酒酒抬手将瓜皮帽揭下,热腾腾的白烟从胤祚光溜溜的头顶冒出来。
胤祚自己看不到,还乐呵呵的冲着阮酒酒傻笑。
“凉快多了。谢谢额娘!”胤祚两只手一起飞快的扇着风,给自己脸降热。
一旁的宫女们,看到这一幕,用力咬着牙,低着头抿嘴忍住笑意。
六阿哥真是太可爱了。
为了儿子幼小的心灵着想,阮酒酒也忍住笑。
乌那希和海日不懂这些,小孩子就要说真话。
“六哥哥,你头上冒烟啦!你是着火了吗?”乌那希童言稚语道。
胤祚本能的仰起头,什么都没看到。
阮酒酒憋着的笑,在女儿的戳穿下,忍不住大笑出声。
胤祚扁扁嘴,扑在阮酒酒怀里撒娇:“额娘笑话小六。小六没着火,妹妹胡说的。”
“没有。”海日护姐道。
“你个小不点儿,能听懂哥哥和姐姐在说什么吗?就接话接得那么快。”胤祚身子扭个方向,对海日道。
海日牵着乌那希的手:“姐姐说的对。”
胤祚离开阮酒酒的怀抱,双手叉着腰:“哥哥也说的对。哥哥比你姐姐大,你姐姐也要听哥哥的。”
海日小脸一扭,哼了一声,给胤祚留了个后脑勺。
胤祚气呼呼的,腮帮子鼓起来。
“额娘,小妹不听话,您帮儿子和小妹说道理!”胤祚找援手。
阮酒酒看戏的勾起唇角,慢悠悠道:“这事儿额娘可帮不了你。你和海日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哥哥长哥哥短哥哥最好的。谁都不能说你哥哥一个不字。”
胤祚道:“哥哥本来就是最好的啊!”
阮酒酒笑意更深,她拿出一方帕子,将胤祚的脸和小光脑袋一起擦了。
“行了,汗都擦掉了,不会冒烟了。小火炉子一般的,下回出门时穿的衣裳,看来可以减一件。”阮酒酒道。
第394章
胤祚爱美, 一直对自己冬天穿的跟个胖团子似的很有意见。
他立誓要做潇洒风流的人,怎么能衣服穿的多到行动不便。
听到阮酒酒主动说,允许他减一件薄衫,高兴的原地直转。
“吉祥, 摸摸头!”胤祚开心起来, 忘记吉祥的女武神属性, 热情的奔向大白猫。
他手还没伸过去, 距离吉祥的脑袋还有半臂距离,吉祥迅捷的伸出胳膊,猫爪打出重影的,往胤祚手背邦邦砸两拳。
胤祚手背微红,不在意的乐呵呵道:“吉祥心里有我。拳头打得可轻了, 一点都不疼,跟按摩似的。”
吉祥甩甩尾巴,背对胤祚, 头埋到乌那希怀里。
乌那希细而弯的眉毛,如天上新月。若不是及腰的长卷发, 增添一抹异域风情, 单看五官身形,宛若江南水乡烟雨朦胧里走出的娴静女孩儿。
阮酒酒最喜欢乌那希的长卷发,趁着她年纪小,每天换着花样给她梳各种精致的小辫子。
再过几年,这么好看的长卷发就得梳成旗头,被头油抹的光滑油顺。
乌那希见吉祥打了胤祚,小大人似的, 一本正经给吉祥进行猫德教育。
“吉祥,你是最乖最好的小猫咪, 不可以打哥哥哦。哥哥会疼的。今天中午的蒸虾仁,你少吃一颗。”
三岁大的小姑娘,吐字还有些黏糊糊的,十分可爱。
吉祥抬起埋在小姑娘怀里的头,圆溜溜的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
什么?不让它吃虾仁?
它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居然有人忍心不给吉祥吃虾仁?
“喵!”吉祥愤怒的叫着。
“做错事的小朋友要接受惩罚。吉祥是小猫咪,也是一样哦。额娘说了,吉祥是乌那希的小伙伴,乌那希要教好吉祥,让吉祥懂礼貌的。”乌那希继续和吉祥讲道理。
“喵喵喵!”吉祥抗议。
吉祥是好猫猫,没有惩罚。好猫猫应该有多多的虾仁和胡萝卜牛肉丸吃。
乌那希耐心的摸着吉祥的头,又给它挠挠下巴。舒服的吉祥眯着眼睛,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海日蹲在乌那希旁边,贴着姐姐,小手轻轻的摸着吉祥的背上毛毛。
胤祚羡慕的看着两个妹妹,他也想摸吉祥。
吉祥的毛养的顺滑柔软,摸起来手感特别好。
明明去年吉祥还让他抱的,今年过了年后,吉祥就翻脸不认人,对他变的冷酷无情。
额娘说,因为他是大孩子了。猫猫只疼小孩子和老人。
总想着快快长大的胤祚,在听到这个解释后,难得的不想长大。
“乌那希,六哥哥没事的。你看,手背已经不红了。吉祥的虾仁不要扣它的。要是不够吃,从六哥哥的份例里取。”胤祚伸出手背给乌那希看。
手背光洁无瑕,确实一点儿红印也不剩。
乌那希捏捏吉祥的粉色肉垫:“吉祥,六哥哥原谅你了,那今天就不扣你的虾仁。吉祥,要和六哥哥说谢谢哦。”
乌那希握着吉祥的右爪,一小孩儿一猫,一起歪着头挥挥爪子,向胤祚道谢。
“谢谢六哥哥。”乌那希弯着笑眼道。
“喵。”吉祥敷衍一声。
小儿女们说着天马行空的话,有时候说的高兴了,叽里呱啦的一大段,陪在旁边的大人们一句都听不懂。
阮酒酒手边的册子,自胤祚过来后,就没再看过。
在阮酒酒小心防护之下,永和宫上下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
端午节至,从阿哥所放假回来的胤禛,向阮酒酒请安后,难得的没有缠着阮酒酒说半天话,而是急着想去看胤祚。
虽然额娘说弟弟妹妹们身体健康,永和宫一切都好,但是没有亲眼看见确认,他不能放心。
“胤祚这个时候应当在抄大字,你过去找他时,脚步轻些。若是看到他在写字,就等他写完一张再去喊他。免得他激动之下,笔上的墨甩到纸上,一番功夫白写。”阮酒酒边给胤禛捋平衣领,边说道。
胤禛心里酸酸道:“儿子不能在额娘身边孝顺,小六成天陪着额娘。果然,儿子现在不如小六得额娘欢心了。额娘处处想着小六。”
阮酒酒捏捏胤禛的小脸:“瘦了。过年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些肉,能让额娘一捏满手软肉的。现在只能扯到些皮。还是厚脸皮。”
“一回来椅子还没坐热,就急慌慌的要去看小六的人,难道是额娘我不成?你心里念着小六,关心弟弟妹妹,额娘不过是提醒一句,就被你倒打一耙。额娘还想说,额娘的大宝贝儿是不是在阿哥所,有兄弟和同龄玩伴陪着,开始嫌额娘年纪大、啰嗦,变得不喜欢额娘这样的长辈唠叨呢。”阮酒酒道。
胤禛着急的跺跺脚:“额娘,胤禛没有。胤禛最爱最爱额娘了。”
长高了也变瘦了的胤禛,已有后期冷面王爷的相貌雏形。挺拔的身姿,竹绿色的外袍,衬的小小少年如同一株翠竹。
惹得愈发稳重的大儿子跳脚,阮酒酒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满足。
这就对了嘛。小孩子整天那么严肃,惜字如金作甚。小时候分明是个话痨,每天说的话对百鸟园里的鹦哥黄鹂还要多。长大了,难道就能变成个不爱说话的人?
阮酒酒不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话唠长大了,只会变成大话唠。如果没有,那肯定是压抑了本性。
“乖,额娘知道啦。胤禛许久没和额娘说这样直白的话了,额娘今日听了很是欢喜。”阮酒酒道。
胤禛闻言不禁反思,他是不是真的过于收敛情绪,让额娘感到失落。
“额娘,是胤禛错了。胤禛以后一定多多向额娘表达爱意,更加孝顺额娘。”胤禛郑重保证道。
“好啦,小小人儿,老气横秋的。不管在外面,你想要表现出什么样的性情形象。在额娘这里,我们胤禛大宝贝儿,只要做最本真的自己就好。”阮酒酒道。
胤禛眼睛飞速的往旁边瞄了两眼,此时在屋里的,都是服侍阮酒酒已久的老人,也是看着胤禛长大的。
胤禛咧嘴一笑,向阮酒酒用力点点头。
“好!”胤禛大声道。
这一回,他的语调欢快不少。
在外他是天生聪颖、年少稳重、未来大有前途的四阿哥,在永和宫他只是爱黏着额娘的胤禛。
“去看胤祚吧。顺便检查检查他的功课,等下半年他要去上书房念书,总要跟的上师傅的课程进度才行。现在提前多学些,以后课业应当能轻松些吧。”阮酒酒道。
胤禛不好意思打破阮酒酒的幻想。
减轻课业,不可能的。
无论是康熙还是上书房的先生们,只会求才若渴、爱惜贤才。遇到一个有读书天赋的,就拼了命的教。
尤其小六是他的弟弟。有他这么个聪明又自制力强的亲哥哥,上书房的先生们早就摩拳擦掌的等着六阿哥进学,再教个聪敏好学的皇子弟子了。
汗阿玛延迟了小六的入学时间,还被上书房的先生们偷偷埋怨好久。
慈父宠溺幼子,要不得要不得啊。
胤禛不说,阮酒酒没和上书房的师傅们打过交道,自是不能了解。
胤禛周全的行礼告退,出了门脚步瞬间变的急促,恨不得一步跨出,眨眼就到达胤祚的屋前。
正屋里,阮酒酒估摸着胤禛走远了,笑出声来。
她拉着一旁雅兰的胳膊,又对芝兰招招手:“看到你们的四阿哥又长高了些,精气神十足,心里放心了吧。”
雅兰和芝兰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
“你们瞧见了没,胤禛又掉了两颗牙。我说他怎么在我面前,话也那么少呢。合着是掉牙说话漏风,不好意思啊。”阮酒酒道。
雅兰护着她帮衬着养大的四阿哥:“主子,这话您可不能在四阿哥面前提。四阿哥最是要面子的,您要是笑话他掉了牙齿,说话漏风,他不舍得恼您,得恼他自己,憋的心里不高兴了。”
“小厨房的晚膳应当还没备好菜,奴婢叫个小太监过去,告诉小厨房一声,晚上多做几盘入口松软易嚼的菜肴。可惜了,主子特意叮嘱小厨房准备的糖醋排骨,今儿四阿哥大概不会动筷。不过,六阿哥也喜欢吃,可以吃个饱了。”芝兰道。
“去吧去吧。”阮酒酒对芝兰挥挥手。
“胤禛一回来,我感觉永和宫都热闹了起来。一家人啊,还是全都聚在一起的时候,最快活。”阮酒酒对雅兰感慨道。
雅兰道:“是四阿哥回来了,主子您心里热闹。”
养了三个孩子,还有猫儿孔雀的,还是不是来串门聊天的嫔妃们,永和宫怎么都不会和热闹无关。
只不过是平日里,少了一个人,心里空了一块。再热闹,也显得寂寥。
“你说的对。”阮酒酒承认道。
许是兄弟之间的默契,胤禛人刚从走廊转弯,视线能看到胤祚屋子的大门,胤祚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左右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哥哥,你回来啦!”胤祚一眼就看到胤禛。
“六阿哥,奴才的小主子诶,您跑慢点儿,前边儿是台阶,小心小心。哎,那块儿有棵树,您别被树枝划到了。”
胤祚一阵旋风似的跑出来,一群宫女太监跟在后头,急的不行。
“小六,别跑,好好走路,眼睛看着路,别摔了。”胤禛道。
兄长的话,对胤祚最有作用。胤禛一出声,胤祚立马放慢脚步,走的十分平稳。
“哥哥,抱!”
兄弟两人在走廊中间汇合,胤祚面向胤禛张开双手,脸上的笑容,比夏天的太阳还要热情。
第395章
胤禛最喜欢胤祚热情张扬的笑容, 没有半分阴霾,是个纯粹的快乐小孩儿。
如此,才证明他重活一回,有做到保护好身边人。
“瘦了。”胤禛关心的话, 脱口而出。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后, 想笑又不敢笑, 脸皮憋的直抽抽。
胤禛敏锐的回头, 表情不满的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忙弯腰低下头,解释道:“奴才想到方才娘娘见到主子您,张口第一句说的也是您瘦了。娘娘关心主子的心,和主子关心六阿哥的心,都是一样的。”
这个解释, 胤禛还算满意。
“下回不许作这怪相。在永和宫就罢了,都是自己人。在外头如此被瞧见了,丢了爷的脸。”胤禛道。
胤禛是极要面子的。
苏培盛道:“奴才记下了。奴才绝不敢给主子丢人。”
胤祚抱着胤禛的腰, 开心的笑着。
“哥哥给额娘请过安,就来找我了?”胤祚问道。
“你不是总缠着额娘, 说想我。哥哥一刻不耽搁的来看你, 小六不高兴?”胤禛故意道。
胤祚小脸贴着胤禛的胸口直蹭,胤禛赶紧把不安分的小孩儿,往外推了推,手挡在胸口。
望着胤祚被衣服上绣纹磨红的脸,他心疼又有些气道:“额娘还说你长大了稳重了,我看是一点没有,反而是倒退了, 变的和海日一般。就算是海日,也知道不舒服的布, 不能蹭。”
被哥哥拿着和一岁多的妹妹比较,胤祚一点不在意。
胤祚只知道,哥哥心疼他!
“有两个月没见,小六想哥哥嘛。哥哥别担心,脸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胤祚撒娇道。
胤禛低头吹了吹胤祚红红的脸颊:“今日的功课都写完了?”
“写完了。刚写完就出来,想看看哥哥回来了没。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哥哥。”胤祚道。
“既然功课写完了,那就一起去见额娘。若是走到正殿,你脸上的红还是一点儿没有消下去,正好请额娘找盒药膏,给你涂涂脸。”胤禛道。
胤祚无所谓去哪儿,和哥哥在一起就可 以。
他干脆的答应下来。
“哥哥,你为什么和汗阿玛说,让小六过了夏天再去阿哥所啊。小六还以为能很快就和哥哥每天住一块儿,一起上学一起吃饭。”胤祚有些委屈:“哥哥是有大哥、三哥陪着,就不想小六了吗?”
胤禛习惯性的想捏一把胤祚的小肥脸,手还没抬起,看到胤祚不再胖到肉嘟嘟的脸颊,还有脸上皮肤的红色,手上动作改为揉胤祚的头。
“阿哥所的冰块可没有永和宫的多,伺候的人比之你现在,也要削减人数。一日三餐,更是与永和宫小厨房相差甚远。”胤禛道。
胤祚道:“我可以和哥哥住一个房间,两个人的冰块合在一起用,肯定够的。伺候的奴才少点儿也无妨,我会自己穿衣服啦。就是膳食,阿哥所的膳食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提高水平吗?”
胤禛笑道:“汗阿玛让皇子到了进学年龄搬到阿哥所住,就是为了培养皇子的独立能力。若能随意享受,和住在后宫被额娘照顾有什么区别。”
“哥哥能受的住,小六也可以。大不了,让小厨房多做些耐储存的糕点和酱料。”胤祚道。
弟弟对自己的亲近之心,让胤禛十分受用。
若不是胤祚的死劫还没过,胤禛也很是愿意让胤祚早点入学。
早学习一天,就是多吸纳一天的知识,于胤祚未来有益。
“上书房摆放的冰盆有限,念书的人却多。几十人在屋子里,念半天的书,冰盆里的冰化的异常快。你打小最怕热,年纪又还小,身子受不住的。离中秋也就剩三个月时间,过了中秋后,你不想去阿哥所,汗阿玛都不答应。”胤禛道。
“珍惜这段能睡懒觉,和妹妹们玩耍的日子吧。”胤禛道:“你三哥时常羡慕你现在的日子,懊恼他以前没在能玩的时候多多玩耍。”
胤祚嘻嘻一笑:“让三哥去羡慕吧。”
胤禛和胤祚说说笑笑,就到了正殿。
阮酒酒讶异的看着门槛外的两个儿子:“这么快就过来了?你们兄弟俩儿,没有单独说会儿话?”
“儿子和小六没有什么话,是在额娘面前不能说的。儿子想小六,也思念额娘。在额娘这儿玩耍,两全其美。”胤禛道。
“额娘,小六和哥哥一起陪着您。这样,我们就都有双倍的开心啦!”胤祚道。
阮酒酒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两个,小嘴甜的哟。好好好,就在额娘这里玩,你们小时候的玩具,额娘都好好收着。要什么只管和雅兰、芝兰说。等一会儿乌那希和海日过来,估计屋顶都要被掀翻。”
提到乌那希,不免就想到和乌那希寸步不离的吉祥。
胤祚道:“哥哥,你把如意带回来了吗?”
胤禛道:“想找如意玩了?”
胤祚摇摇头:“不是。我想看看吉祥会不会打如意。”
胤禛眼睛瞪圆,小六又养成什么奇怪的爱好。
如意可是吉祥的干娘,喂过吉祥奶呢。虽然,吉祥只嘬到了吸空气,但这母女名份是在的。
胤禛眉头一皱,阮酒酒见胤禛误会,连忙解释:“上个月,胤祚带着乌那希去御花园扑蝴蝶玩时,恰巧遇见一只牡丹犬,突然从花丛里蹿出来。当时吉祥正在追蝴蝶,玩的正开心。牡丹犬这一蹿出来,将蝴蝶闹走,把小家伙气的不行,一身长毛炸成了刺猬一般。气不过的吉祥,龇着牙,将那只牡丹犬,打了一顿,十分威风。许是因为这,胤祚就把猫狗之争惦记上了。”
知道了缘由,吉祥不是无故动手,胤禛眉头松开。
“吉祥没受伤吧?”胤禛关心道。
牡丹犬并不是胆小的犬类,虽然这一类犬种性子活泼亲人,体型也不大,但也是有些战斗力的。
“没有。哥哥,吉祥可厉害了。那只牡丹犬和吉祥长的一样大小,根本打不过吉祥。吉祥一下子就把它赶跑了。吉祥是猫猫里的大将军!”胤祚骄傲道。
一只猫儿和狗体型一样大,真是令人咂舌。
胤祚炫耀完,神秘兮兮的凑到胤禛耳边:“哥哥,你猜吉祥的手下败将,那只牡丹犬的主人是谁?”
胤禛对上胤祚得意的眼神,沉默一二,而后确定道:“是汗阿玛养的?”
胤祚吃惊的头往后仰,着急扭头去找阮酒酒:“额娘,您是已经和哥哥说过了吗?”
阮酒酒笑着摇摇头:“是你哥哥聪明。”
胤祚忙抱住胤禛的胳膊,亲昵道:“我哥哥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哥哥,你怎么猜到那只牡丹犬是汗阿玛养的?”胤祚好奇道。
“你们兄弟在说朕什么呢?”
背后不能言人,一说一个准。
康熙大步从外头走进来,故意对胤祚板着脸,吓唬他。
“你继续坐着,不必起来行礼。朕想着胤禛这时候应当从阿哥所回永和宫了,便过来看看。幸亏朕来了,若不然还听不到这小子在背后和他哥哥说朕的小话。”康熙提前出声,阻止阮酒酒起身行礼。
阮酒酒对着康熙温柔的笑了笑,她听话的没有行礼,却还是站了起来。
胤禛和胤祚也乖巧恭敬的,向康熙行完礼。
“汗阿玛养的牡丹犬,勇猛不及乌那希的吉祥呢。”胤禛笑容中带着点儿挑衅。
此刻,他脸上自豪的模样,和胤祚如出一辙。
“原来是在说吉祥和朕养的那只梅香啊。”听到是此事,康熙没了教训幼子的想法。
“朕的女儿,养的宠物,自然应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吉祥很不错,有灵性能护主。这只猫,你们额娘聘的好。”康熙丝毫不在意自己养的狗,被女儿养的猫揍了。
怪只怪牡丹犬梅香,技不如人,还扰猫雅兴,让它自己面壁思过去吧。
康熙养的狗有八只,梅香是他一时兴起,养的小犬。
寻常来说,牡丹犬还是后宫妃嫔养的居多。
被康熙夸着的吉祥,在乌那希屋里睡的正香。午睡的乌那希,抱着吉祥毛绒绒的大尾巴,头枕在吉祥肚子上,眼睛闭着小嘴微翘,梦里不知道做了怎样的美梦,让她笑的这样开心。
“朕听上书房的师傅说了,你的功课学的很好,又快又扎实。张英的长子,也很是不错,在读书上极有天赋,且不骄不躁,十分谦逊。你们两个在上书房读书的状态,给其他人做了榜样,将学堂的风气带得好学不倦,值得嘉赏。”康熙满意的看着胤禛道。
“从年初开始,你就能独自上马了。学了几个月,在骑射上可有遇到难处?大清的皇阿哥,需得文武双全,只擅长读书可不行。”康熙询问着胤禛的课业。
胤禛自信的微抬起下巴:“上个月的骑射课考核,儿子和大哥并列第一。”
每个月的考试排名,上书房的师傅都会抄录下来,并写上点评,呈送给康熙看。
康熙稍稍回忆,确实如此。
“能和你大哥并列第一,看来朕的大清又多了位巴图鲁。吾儿天骄,应得重赏。除了物件之外,朕赏你今年随朕去木兰秋狩。太子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能猎鹿了。到时候,你们几兄弟一起练练。”康熙道。
阮酒酒在旁边听着,笑容一直很温和平静。直到康熙说到木兰秋狩时,她没忍住,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情绪波动明显到,连年纪最小的胤祚也察觉到了。
“额娘也想去木兰秋狩!”胤祚笃定道。
第396章
康熙和胤禛的眼睛, 齐刷刷的看向阮酒酒。
阮酒酒挑挑眉,理直气壮道:“当然。皇上五年前还是四年前,就说过有机会要带我去草原跑马射箭。这一年一年的等过去,机会还是没有到。”
胤禛眼神鄙夷的仰头望着康熙, 他虽然没有说话, 脸上表情却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言而无信。
康熙尴尬的站着, 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摆。
在阮酒酒戏谑的眼神下, 他无可奈何的苦笑像她作揖告饶。
“是朕的失误。明年,明年朕出巡蒙古时,一定尽量带上你。”康熙不敢打包票。
阮酒酒如今不是寻常嫔妃,能随意伴驾出宫。
后宫诸事,得经由她手, 她忙的很。
太皇太后的身体,这两年来愈发的差。
阮酒酒既是皇贵妃,便是太皇太后正经的孙媳妇。在太皇太后生病时, 需要侍奉在长辈跟前,代康熙敬孝心。
从避暑山庄到木兰秋狩, 一晃两个月时间, 这个时间太久,阮酒酒不能离宫这么久。
看康熙急的满头大汗,阮酒酒满意一笑。
“我同皇上玩笑呢。知道皇上待我有心就好。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这几个孩子们又还年幼,我还是在宫里呆着吧。等孩子们长大了,宫中迎来太子妃,我能轻松些时, 皇上别忘记答应我去草原的事就好!”阮酒酒道。
阮酒酒体贴,康熙心中高兴。
康熙满口答应, 认真道:“朕不仅会记牢,到时候朕还亲自给你猎兔子烤兔肉吃。”
好好的突然说到吃,阮酒酒有些嘴馋:“皇上,今儿晚膳的汤,点火腿老鸭煲,您看如何?益气养血,有滋有味。正好给皇上和孩子们都补补身体。”
“你爱吃什么,朕就爱吃什么。火腿老鸭煲很好。胤禛和小六想吃吗?朕记得胤禛每回从阿哥所回来,你都要给他点一份甜羹汤。”康熙道。
胤禛和胤祚异口同声,快速且大声道:“额娘点什么菜,我们就爱吃什么菜。”
笑意从阮酒酒眼底溢出,她的宝贝崽崽们就是比他们爹更讨她喜欢。
“甜羹汤自是也有的。”阮酒酒道。
胤禛得意的看向康熙,看,额娘最疼我。
康熙嘴角抽了抽,这臭小子,得瑟的样子实在让人看着手痒。
康熙仗着身高差,低头俯视胤禛,沉声道:“你小子难得回来一趟,还要挑唆你弟弟,两个一起对付朕。”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汗阿玛您就别和我儿子争额娘了。”胤禛道。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胤禛在康熙面前,就是如此。知道康熙疼他,所以他愈发的不惧怕康熙。
父子俩儿吵吵闹闹的,比普通人家的父子相处的还要亲近。
“朕也难得有时间来一趟永和宫。就许你黏着你额娘,不许朕亲近朕的皇贵妃?”康熙嘴上不让着胤禛,脸上慈爱的笑意却不作假。
胤祚在一旁帮腔助威:“汗阿玛三天两头就来永和宫,哥哥才是回来的少。汗阿玛要让着哥哥。”
康熙盯着胤祚黑溜溜的大眼睛,胆大的小子,竟敢说出让朕让人的话。
“儿子不及女儿贴心啊。朕看你们妹妹去。胤禛,你这么久没有见到乌那希和海日,不想去看看她们?”康熙道。
康熙的话,在胤祚看来,就是汗阿玛退让的意思。
这一争,他哥哥赢了!
胤祚笑眯眯的,十分开心。
胤禛毫不迟疑,拒绝康熙的邀请:“汗阿玛慢走。”
妹妹可以吃饭的时候看到,现在他只想和额娘多呆在一块儿。
胤祚立马有样学样道:“汗阿玛慢走。”
康熙瞪着这两个小子一眼,胤禛、胤祚嘻嘻笑着,一点儿不怕。
孩子都是上辈子的冤家,欠他们的。
康熙不再去看这两个讨债的,而是对阮酒酒道:“朕去看看乌那希和海日,一会儿带着她们一起过来。胤禛难得回来一趟,你们母子说说贴心话。”
阮酒酒道:“内务府刚送来两套乌那希和海日这个月的新衣服,料子和绣花都格外的好看。我让织秋抱上衣服,和皇上一起过去。乌那希最喜欢这些,瞧见了一定很开心。”
康熙道:“多谢皇贵妃帮朕在女儿面前做人情。”
阮酒酒道:“皇上诚心谢我,就多送些极品翡翠首饰到永和宫。等过个十来年,我攒的这些家底得慢慢送给女儿和儿媳们。底子不厚,可不行啊。”
康熙的耳朵里,只听得进女儿。儿媳的存在,被他自动忽略。
康熙大气道:“应当的。朕收到好的翡翠,都送来永和宫,你替乌那希和海日攒着。”
康熙忍不住得意透露:“朕年初送去内务府,让匠人雕刻的和田青玉,再有一个月,应当就能雕琢好。等乌那希今年生日时,朕这个生日礼一送出,必是所有礼物里最好的。拔得头筹。”
“什么样的和田青玉?多大?颜色够不够温润?汗阿玛您不会只给妹妹一个玉佩吧?”胤禛好奇问道。
康熙斜眼瞪他:“朕这么小气?”
“小六今年的生日,汗阿玛给的就是一个玉佩啊。去年给哥哥的,也只是文房四宝。”胤祚佐证。
康熙道:“你们是男子,想要什么,以后出入朝堂办差,自己立功自己挣。你们妹妹就不一样了,要朕这个当汗阿玛的给她们从小攒家底。当哥哥的,不许盯着你们妹妹的东西。”
话虽如此,两相对比,康熙给胤禛、胤祚的生日礼物是薄了点。
心虚的康熙,生怕再被胤禛、胤祚找出其他区别对待的证据,仓皇而逃。
看着康熙落荒而逃的背影,胤祚嘎嘎直乐。
“汗阿玛的背影,好像吉祥追大白的样子。”胤祚道。
胤禛摸摸胤祚的头,教育道:“汗阿玛是长辈,小六不可这样说汗阿玛。汗阿玛疼咱们,咱们也要敬重汗阿玛。”
胤禛两世为人,能把握住和康熙相处的度。该闹时闹,该低头时低头。
胤祚是真正的小孩儿,若是不加提醒,太过骄纵。长此以往,怕会移了性情,还可能会因为口出狂言,而被康熙厌恶。
胤祚很听胤禛的话:“小六记住了。小六在汗阿玛面前,一定敬重汗阿玛。”
“小六最乖了。”胤禛赞许认可道。
教导完胤祚,胤禛想起康熙刚才的炫耀。
“额娘,汗阿玛给乌那希准备的和田青玉,一定很大一块吧。”胤禛问道。
普通大小的玉料,哪值得康熙如此得意。
阮酒酒用胳膊圈出一个大小,又比了个高度。大概是高四十厘米,宽六十厘米的样子。
“大约这么大一块。”阮酒酒道。
胤禛点点头,确实是一块很大的和田青玉。
他记得汗阿玛自己就有一枚和田青玉玉玺。
胤祚年纪还小,不懂那么大一块和田青玉的价值,胤禛却明白的很。
那么大的一块和田青玉,再配上内造的雕刻工艺,别说是传家宝,当作传国之宝都可以。
胤禛吸了一口冷气,感慨道:“汗阿玛对乌那希真真是极其疼爱,极其舍得。就是太子二哥,也没有那么大一块和田玉雕。”
“不能这样比。你汗阿玛是疼爱乌那希,可对你们的疼爱也不少。只是乌那希出生的年份好,又是女孩儿,你汗阿玛便借着各种赏赐,给她提前攒嫁妆。内务府给公主拟的嫁妆单子,有详细规格,不好改动。但公主自己的私房,却不是内务府和外臣能过问的。”阮酒酒解释道。
胤禛道:“额娘,胤禛明白的。就像汗阿玛说的,儿子是皇子,以后能自己攒家底赚功劳。公主却只有嫁妆和俸禄。妹妹攒的私房越多,儿子作为兄长的,越为她们开心。就算汗阿玛给妹妹的东西不够多,以后儿子也会多补贴妹妹们的。”
清朝公主的俸禄,比起皇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小六也不吃醋。小六疼妹妹,保护妹妹!”胤祚也道。
“都是额娘的好孩子。”阮酒酒欣慰不已。
她养的孩子,多好啊,怎么看怎么完美。
“你汗阿玛画了一幅莲花图,让工匠雕出一个莲花宝座来。多出的料子,雕成莲花冠和玉簪。再剩余的小块料子,应当是随工匠发挥了。”阮酒酒透露道。
乌那希出生前,托给康熙的莲花胎梦,让康熙对她的佛缘深信不疑。
好的玉石养人,他要为最疼爱的女儿,雕一个玉莲花宝座,求神佛护女儿平安无忧。
不仅是康熙,阮酒酒、太皇太后、太后都是如此。乌那希的小库房里,摆满了各种莲花形状或纹案的东西。
“额娘也有个金莲花。”胤祚道。
阮酒酒把胤祚拉到身前,把他小脸一顿揉搓。
“你年年都惦记着那朵金莲花。”阮酒酒嗔道。
显然,胤祚提黄金莲花的次数,属实有点多。
胤祚脸还被揉着,他吐字含糊不清:“因为好看嘛!金灿灿的,好漂亮。比小六藏的所有金子,都要好看。”
“好看也不行。那是你娜仁姨母送给额娘的,不能给你。额娘得留着它一辈子。”阮酒酒道。
胤祚还和阮酒酒撒着娇,胤禛却发起了愁。
有珠玉在前,他以后要寻什么样的珍宝送给额娘,才能胜过额娘库房里的那些宝物。
当皇子的时候,大概是没有寻尽天下奇珍的能耐。
好想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早日将汗阿玛赶下皇位,换他自己登上啊。
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一朝回到解放前,只能当个光头皇子,难受、委屈!
胤禛憋在肚子里的攀比小心思,阮酒酒一眼瞧出。
阮酒酒眼神柔软的望向胤禛,道:“不论大宝贝儿送什么礼物给额娘,额娘都是最喜欢的。不过,额娘最最喜欢的,是看到胤禛每天都快快乐乐。”
胤禛轻易的被哄好。
他灿烂一笑,投入阮酒酒怀里,和胤祚一起抢位置,两人拱的跟小猪崽儿似的。
阮酒酒没好说出口,儿啊,你笑的嘴咧那么开,缺牙的地方都露出来啦。
第397章
真帝王不惧童年黑历史。
因为, 敢笑话他的人,都提着头去见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了。
当然,如果能博额娘一笑,胤禛心甘情愿。
彩衣娱亲, 是为人子应做之事。
阮酒酒还没有那么过分, 她知道襁褓里的小小婴儿, 已经茁壮成长为知羞耻的少年。若是笑话他说话漏风, 胤禛怕是能憋上十天半个月不说话。
沉默寡言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胤禛将上书房发生的琐事,挑挑拣拣的拿出来,一件件和阮酒酒分享着。让阮酒酒能够参与了解他的成长。
胤祚抱着玩具,好奇且专注的听着哥哥不在永和宫的生活。那也将是他的未来。
为了不让阮酒酒担心, 胤禛说的都是些轻松有趣的事情。
如今的阿哥所,除了大阿哥多了些不同心思,三阿哥还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大阿哥想着和太子争, 待两个年幼的弟弟更加的好,做足了长兄表率, 宽容照顾友爱。
因此, 上书房的课堂氛围很是不错。不算是报喜不报忧。
胤禛把上书房的生活,描述的太好,胤祚听的满眼期待,刚被按捺下想搬去阿哥所的心,再次跃跃欲试。
胤禛瞥一眼胤祚,话锋一转:“其他一切都好,就是师傅们严格, 不仅每天布置许多功课,要写到夜深。第二天再当面批改作业, 问题十之有九刁钻至极。即便儿子自诩聪明,又在毓庆宫读了两年书,还是被师傅罚过。”
“放在师傅讲课桌上的戒尺,这么长,那么厚。打到手心上,能带起一阵风。”胤禛不着痕迹凑到胤祚旁边,贴着他耳朵说道。
胤祚听着正入迷,忽然听到戒尺打手心,沉浸式听故事的他,吓的一机灵,直接原地蹿了起来。
胤禛左手搭在他胳膊上,把人又压了下去。
“坐好了。你现在还小,又是在额娘跟前,规矩松散些就罢了。等到了上书房,万不可礼仪规矩出错,令外人质疑额娘的教导。”
“小六,如你我这般,能养在生母身边的阿哥,再无其他。这是汗阿玛对额娘的爱惜,也是对额娘品行教养的信任。你我二人在外行走,便是代表着额娘的颜面。给自己丢人可以,给额娘丢脸,绝对不可。你若做得不好,哥哥到时候为了让你长记性,会重罚你的。”胤禛语重心长道。
事情倒没有胤禛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胤禛想要教导弟弟,阮酒酒自然乐得轻松,不会拆台。
胤祚惊恐的捂住嘴,连忙正襟危坐。
“不敢不敢。上书房这么严格的吗?哥哥以前回来时,都没有说过这些。哥哥受苦了。”胤祚心疼的拉着胤禛的手道。
胤禛道:“以前,你离搬去阿哥所的时间还远,说这些事情作甚。平白无故让你担心心疼我,不值当。”
原本,阮酒酒当胤禛是在编故事,故意吓唬胤祚。
可看胤禛的神情语气,好似是真的。
阮酒酒顿时坐不住了,她身子往前倾,拉住胤禛的另一只手。
“我儿这般聪明又勤奋好学,先生还要责罚你?是哪只手被打了?芝兰,你让人去小厨房点一份红烧猪蹄、猪蹄黄豆汤,给四阿哥以形补形。”阮酒酒急道。
考虑到胤禛正在换牙,阮酒酒又叮嘱道:“猪蹄要炖的烂烂的。”
胤禛被阮酒酒一阵关心,心里高兴的直放烟花,又有些不好意思。
“额娘,您别担心。儿子入学以来,只被先生罚过一次。那一次,也只打了一手板。剩下的板子,被师兄分了过去,连累师兄手肿了好几天。”胤禛道。
“额娘记下了,这份情该谢。你这孩子,真是能瞒。若不是今儿话赶话的,你怕是能瞒着额娘一辈子。那么厚的戒尺,打手心得多疼啊。你派人来说一声,额娘别的不能做,给你和庭玉那孩子送消肿化淤的药膏,止止疼也好啊。”阮酒酒道。
胤禛道:“正是因为儿子自忖聪明,从而自视甚高,在书本和圣贤道理面前失了本心。师傅罚的对,儿子因此长了记性。师兄与儿子想的也是一样,因此被罚的心甘情愿。不过,确实是儿子连累了师兄,儿子以后也会谢师兄的。”
“好,你一向懂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额娘不多说干涉的话。你只要记住,你是额娘的儿子,若是哪一日真的受了委屈,尽管和额娘说,额娘能护住你,也能给你做主!”阮酒酒道。
胤祚小鸡啄米般的一旁点头附和:“额娘可威风了,哥哥不怕,小六和额娘一起保护你。”
胤禛心暖暖的,但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说出被打手板的目的。
“小六,还想着早点搬去阿哥所吗?”胤禛问道。
胤祚头直摇:“不想了不想了。住阿哥所可以,上书房不想去,不敢去。哥哥都会被罚,那我的手岂不是每天都要被打肿。太可怕了。哥哥,我们是皇子啊!”
“上书房的先生,是汗阿玛选的教导皇子学业的老师。”胤禛道。
胤祚认输的低下头:“还是汗阿玛更厉害。”
胤祚垂头丧气的,阮酒酒和胤禛哈哈大笑。
真是个活宝。
胤祚见哥哥和额娘笑得开心,他也笑的一脸开心,忘记了对上书房戒尺的怯意。
康熙回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他刻意消磨着时间,就是为了给阮酒酒和胤禛留下足够的母子团聚空间。
康熙的一番用心,阮酒酒看的分明。
当康熙抱着乌那希走进屋,阮酒酒望向康熙的眼神,温柔如春水。
康熙触及阮酒酒情愫温柔的眼眸,嘴角的笑容,立即扬起。
“朕将乌那希和海日带过来了,让她们和她们的哥哥们玩一会儿吧。今日的晚霞很好看,你为端午宴忙活了好些天,今儿松快松快,和朕一起去御花园逛一逛吧。看看风景,只你和朕二人。”
“孩子们多了,叽叽喳喳,跟在旁边吵得烦。”康熙小声补充一句道。
阮酒酒接过乌那希抱了抱,又看了眼在奶嬷嬷怀里,精力十足的海日。
“好。只我和皇上过二人世界,不让孩子们插足。”阮酒酒眨眨眼,语气调皮道。
康熙笑容扩大,朗笑出声:“就是如此!”
第398章
康熙带着自己爱妃, 大摇大摆的从一群孩子的正殿走出去。
嚣张的背影,走的耀武扬威。
胤禛望着康熙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小声道:“幼稚。”
一把年纪的人了, 还和自己的孩子争宠, 也就是额娘宠着他。
“四哥哥, 汗阿玛和额娘走了!”乌那希道。
妹妹软乎乎的声音, 胤禛听的眉开眼笑。
胤禛眉眼温柔,声音更是轻柔无比:“汗阿玛和额娘有事情要去处理,四哥哥和六哥哥陪乌那希和海日玩耍,好不好?”
“乌那希真聪明,这回记得四哥哥了。”胤禛摸了摸妹妹乌黑且卷的长发。
乌那希语气天真道:“四哥哥说的事情, 是赏花过二人世界吗?”
胤禛眼睛瞪大,赶忙虚捂住乌那希的嘴。
让汗阿玛胡说八道,在小孩子面前也不注意言辞影响。
看看, 教坏孩子了吧!
胤祚在一旁听到,捂嘴偷笑。
“哥哥, 乌那希现在特别爱学人说话。别人说一句, 她重复一句的,记性可好了。”胤祚道。
胤禛抱起来乌那希,扭头望着胤祚道:“看出来了。”
鹦鹉学舌的年纪,真是什么话都敢学,都敢说出去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蹦出几句让大人听着尴尬的话,又无法给予解释。
只能说, 大人们的世界,着实有些复杂, 不适合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涉足。
胤禛轻轻捏了捏乌那希的脸,小六脸瘦了,捏起来的手感不好,还是妹妹的小圆脸捏的舒服。
营养足够的脸上,奶膘肥嘟嘟的,望着就知道是被家人疼爱的幸福小姑娘。
胤禛慢声细语的和乌那希说话,将小姑娘的注意力转移走。
什么二人世界,赶快忘掉。
兄妹血缘天生亲近,哪怕一年见不到几回,一见面时,乌那希还是很容易被胤禛哄的亲近他。
一口一个“四哥哥好聪明”“乌那希好喜欢四哥哥”!
胤祚坐在榻上,把最小的妹妹海日抱在怀里。
“海日,跟六哥哥学,六哥哥好聪明。海日好喜欢六哥哥。”胤祚吃醋的大声道。
海日还没满一周岁,才七个多月,别说是开口说一连串的话了,单字的发音都吐不明白。
胤禛眼底宠溺的,笑看着胤祚:“小六,不许欺负妹妹。”
乌那希打小就聪明,她脸贴在胤禛的肩头,侧着脸看着胤祚,撒娇甜声道:“六哥哥也好聪明,乌那希好喜欢六哥哥。”
乌那希小小年纪,就深谙一碗水端平的道理。
胤祚嘿嘿一笑,高兴了。
“六哥哥也喜欢乌那希。”胤祚回道。
海日太小,只会吐泡泡。胤祚抱了海日一会儿,耐不住无聊,要加入胤禛和乌那希的拼图游戏中。
“你来抱六公主,她好似有些困了。”胤祚喊来海日的奶嬷嬷。
奶嬷嬷见六阿哥叫她,心里松了口气,两步并一步的快速上前,抱起她的小主子。
谢天谢地,六阿哥终于舍得放开六公主了。
这么小的孩子,抱着更小的孩子,就算是在眼皮子地下盯着,心里也紧张到一刻不敢放松。
奶嬷嬷喜形于色的表现,胤祚瞧见了,但毫不在意。
他确实是人小力气小,妹妹的奶嬷嬷不放心他才是对的。
若真是放心让他这么小的人,照顾个婴孩,这样的奶嬷嬷,永和宫不敢要。
御花园的花开的很好看,花瓣舒展,五颜六色的花儿,颜色妍丽,姿态曼妙。萦绕在鼻尖的花香,比精心调制的香露香膏,味道更好闻。
大自然馈赠的美丽,远胜于人类费尽心思的匠气,
望着入眼的花草树木,阮酒酒小脸莹白发光,精神焕然一新,似雨后被浇灌饱满的树叶,水灵清新。
康熙牵着阮酒酒的手,数年过去,他牵着她的手,还是会心动,甚至更甚以前。
“看你这样开心,朕就知道没决定错,就应该拉着你出来走一走,逛一逛。整天被宫务和孩子们缠住脚步,难有轻松悠闲的时间。”康熙自得道。
阮酒酒道:“宫务上手以后,也还算能接受。织秋、绣春两个都出师了,如今做事十分干练,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怀恩带的徒弟,嘴甜又有分寸,现在跑腿的活儿,大多交给他做,事情都办的很好,很擅长人情往来。”
见康熙认真听她絮叨说着,没有对琐碎之事的不耐烦,阮酒酒微微一笑:“唯独几个孩子,招人疼是真的让人疼的心坎儿里去。但是,闹起脾气来,也真让人头大。”
阮酒酒什么都没说,康熙却瞬间领会到她的言外之意。
“朕以后一定挪出更多时间来陪孩子们。你为朕生儿育女伤身伤神,孩子们的教养之事,该由朕这个当阿玛的来做。”康熙自觉道。
“再有半年,小六就搬出去了,吵不到你。乌那希和海日都是乖巧的孩子,体贴不闹人。朕看这永和宫最闹腾的孩子,是吉祥那只脾气蛮横又霸道的胖猫。”康熙也是个碎嘴子,家常事叨叨的很开心。
阮酒酒护短道:“吉祥哪里胖了,它那是毛绒绒。”
“朕掂量着它,少说有十多斤。上回往朕腿上借力一蹬,直接踩下一块猫爪红印。再者,朕的爱犬都打不过它,能是虚胖?”康熙道。
康熙反驳的有理有据,找不出令人能驳斥的地方。
阮酒酒轻咳了一声:“明明在说孩子,怎么说起了吉祥。”
“实在是你给朕生的儿女们太好,令朕能够少费心思。顽劣胡闹的,只有那坏脾气的吉祥猫一只。”康熙讨好道。
康熙说的很对,阮酒酒抿嘴浅笑:“去年的九九消寒图,是吉祥一脚一个红印泥踩出来的。我们吉祥也是很懂事,知道帮忙的。”
这事儿康熙知道,其中一朵梅花,还是康熙抱着吉祥,去踩的小爪印。
要不是康熙每日练武,躲避速度快,他手背差点儿落下一道猫爪划痕。
小猫咪的骄傲,就算是面对人类帝王,也绝不低头。
御花园并不大,直道走下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还不如从永和宫走到御花园的路途长。
康熙和阮酒酒一路走走停停,遇花赏花,见树看树,饶是如此,也没有消磨掉多少时间。
望着御花园道路尽头的假山,康熙道:“宫中的景色,年复一年的看,确实容易看腻。江南园林风光好,朕去年选址建的园林,再过两年约莫就能建好。到时,朕给你留一座宫殿,朕去住的时候,你偶尔随朕一起去住住,散心解闷。”
阮酒酒道:“只给我留吗?”
“只给你留。帝王嫔妃,还是要住在紫禁城,才是正理。”康熙道。
阮酒酒笑了笑,没有再深问。
比如,那处园子还会进其他嫔妃吗?
又或者,帝王嫔妃要住在紫禁城,为何她就能住往别处。
“等皇上挑好我那座宫殿的位置后,一定要把草图拿给我看。趁着什么都还没有建,我好提些意见,建的更合我心意些。”阮酒酒道。
“好,朕记下了。你看的这一类书多,审美眼光极佳,到时候朕的住处如何放摆设,也和你一并商量。”康熙道。
“这个好。”阮酒酒颇有兴致道。
在清朝当个家装设计师,是个有新鲜感的工作。如此,总能让日复一日的生活,不那么乏味,多了点奔头。
“朕就知道你喜欢新鲜玩意儿。喜新厌旧!”康熙道。
阮酒酒不赞同道:“皇上这就冤枉我了。我最是念旧的人。年少时一见钟情的人,如今还是再见亦钟情。”
历经□□的康熙,身体里的那颗心,早练就的遇事不慌,四平八稳。
却在阮酒酒狡黠逗弄的话里,心脏乱跳。跳到他以为一颗心要从嘴里蹦出来。
“朕心如卿心,心心相印。”康熙牵着阮酒酒的手,小声在她耳边字字真心道。
“这才逛了一会儿,不急着回去,去亭子那里坐一会儿,再看看夕阳,如何?”康熙询问着阮酒酒意见。
天空霞光万道,光芒绚烂。
阮酒酒含笑点头:“我与皇上心意一致。”
难得耳边清净,又有美景环绕,自是要好好欣赏感受一番。
梁九功十分会来事。他早早让人把凉亭布置了一番。茶点一应俱全,香炉在角落点着,石桌上摆着一个细颈小花瓶,插着新折的花。凳子上,也垫好舒适的软垫。
阮酒酒一眼看到,顿时露出喜欢的笑容。
“梁总管有心了。”阮酒酒夸道。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当不得皇贵妃娘娘的夸。能让娘娘您满意,就是奴才的福分了。”梁九功道。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满意笑道:“皇贵妃夸你,你受着就是。这凉亭确实布置的不错,尤其这花挑的好,媚色如春,枝条优雅大方。当赏!”
梁九功喜笑颜开:“诶,谢皇上。谢皇贵妃娘娘。奴才跟着皇上您这么多年,总是要有长进的。”
永和宫里的几个留守儿童,游戏玩了一轮又一轮,箱子里的玩具被玩了个遍,他们的好爹娘还不见人影。
胤禛的脾气,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额娘只处了两个时辰不到,汗阿玛就过来把额娘带走。
御花园只那么点大,远不如他上辈子建的圆明园风景好看,怎么能逛到一个多时辰,还不见人回来。
胤禛的不满,溢于言表。
胤祚埋头和拼图较劲,还剩最后一小块,马上就大获成功,他全神贯注的一点儿心神分不出去。
倒是乌那希观察到了四哥哥的心情,好似有些不好。
“四哥哥,你是不是饿了呀?”乌那希扯着胤禛的袖子,漂亮的大眼睛,关心的望着他。
另一旁的海日,穿着厚实的衣裳,被奶嬷嬷抱到屏风后,咕咚咕咚喝着奶,已经提前吃上了晚饭。
“皇上,主子,您们回来了!”
屋外行礼声传进屋,胤禛来不及解释,脸上焦灼的表情,瞬间化作喜悦。
“四哥哥不饿。汗阿玛和额娘回来了,四哥哥带你去接汗阿玛和额娘,好不好?”胤禛柔声,但语速忍不住变快道。
乌那希乖乖将小手放进胤禛手心:“好,乌那希想汗阿玛和额娘了。”
第399章
“哥哥, 乌那希,我终于拼好了!”胤祚放下最后一张拼图块,望着完整的一张图,叉腰得意非凡。
他激动的要和自己的哥哥、妹妹分享成功的快乐, 结果头一回, 两个人都不见了, 徒留刚吃完奶的海日, 在她奶嬷嬷怀里眨巴着眼睛,和他对视。
胤祚傻眼的望着海日:“海日,你的哥哥姐姐呢?怎么都不见了?”
海日咧嘴咯咯笑着,一张脸长的可爱又福气。
胤祚无奈道:“问你也是白问。”
“四阿哥和五公主出去迎皇上、皇贵妃娘娘了。”伺候胤祚的小太监,小声为自家主子解惑道。
“汗阿玛和额娘逛园子回来了?这么快!”胤祚惊讶道。
小太监指了指支起一条缝的窗户:“主子, 天都黑了。”
“是我拼图拼的太入神了。拼图真好玩儿,我要求额娘再给我绘一张图,制成新拼图。”胤祚高兴道。
阮酒酒和康熙还没进门, 远远就看到胤禛和乌那希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兄妹俩儿相似的五官,一高一矮, 一胖一瘦的, 望着就令人心生强大的幸福感。
阮酒酒手一甩,就把康熙丢到一旁,一个人快步走过去,抱住她的一双儿女。
胤祚赶过来时,正好撞上阮酒酒抱着胤禛、乌那希的一刻。
胤祚伸伸脖子,张望观察了一下后,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
“汗阿玛, 要不您抱抱我?总不能让您空着。”胤祚道。
被果断甩掉手的康熙,心里正郁闷反思着, 他就这样没有魅力?
不,一定不是这样。定是胤禛加上乌那希,两个人才胜过了他一个。作为阿玛,心胸宽阔,爱护子女,不和孩子们争。
康熙好不容易在几步路的时间,安抚好他憋屈的心。
胤祚勉为其难的话,立刻把康熙心里的幽怨,点燃爆炸。
康熙幽幽的看向阮酒酒,试图唤起她内心的一丝丝歉疚或是心虚。
但是,都没有。
阮酒酒头也不回的,和自己的大宝贝儿、小宝贝儿贴贴脸,开心的抱作一团。
“汗阿玛,您别看额娘啦!难道小六这么好看,都不够您喜欢的吗?小六一个顶俩!”胤祚昂首挺胸,自信十足道。
康熙被胤祚雄赳赳气昂昂的小模样,逗乐了。
真是个活宝。
“喜欢,喜欢。汗阿玛最喜欢小六!”康熙大步上前,轻松的一把抱起胤祚。
“汗阿玛说谎,您最喜欢的明明是额娘。上回您就在那株牡丹花旁边,和额娘说的,还给额娘摘了朵牡丹花,插在额娘发髻上。”胤祚大声道。
抱着胤禛、乌那希的阮酒酒,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这熊孩子,什么话都敢说啊!肯定是她平时打少了。
“爱新觉罗·胤祚!”阮酒酒板着脸咬牙喊道。
胤祚连忙把头埋在康熙脖颈里,假装自己是个鸵鸟。
听不见,听不见。
“汗阿玛,救我。”胤祚小声道。
他头低着,脸上皮肤和康熙的脖颈皮肤贴在一块儿。
若是女子,便是动人心弦的鸳鸯交颈。但,这是个臭小子,只有闷头说话时,一时不备流下的口水,哗啦一串,糊的康熙脖子冰凉且难受。
康熙立马把胤祚揪下来,并把他翻了个身,面朝阮酒酒。
“要不要朕给你去拿鸡毛掸子,或是柳条、马鞭。这孩子,说话不过脑子,该打。”康熙道。
胤祚委屈的皱起脸:“小六又说错话了吗?”
阮酒酒冷哼一声:“你说呢。”
胤祚道:“永和宫里额娘最大,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额娘,能不能存在下回再打。我今晚还想去哥哥屋里睡,打疼了我,哥哥会心疼的。”
胤祚说话间,和乌那希四目相对。
他机灵的又补充一句:“乌那希也会心疼她六哥哥的。”
乌那希不愧是个小甜心,贴心小棉袄。
她虽然还不懂事,但已经知道救哥哥于危难见。
“额娘不打六哥哥,六哥哥好。”乌那希和阮酒酒撒娇道。
“还有汗阿玛!”胤祚提醒着乌那希。
乌那希又仰头看向康熙,乌溜溜且明亮的眼眸,一看康熙,康熙就投降了。
不用乌那希求情,康熙主动道:“今日就算了。朕替你向你额娘求情。”
胤祚嘴快接话道:“汗阿玛,不是您先说要罚我的吗?”
阮酒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古灵精怪。不过,胤祚说的对。皇上,可是您先说要罚胤祚的。这严母的形象,我不要。”
胤祚张嘴又要说:额娘您已经够严母了,连名带姓的喊人,可吓人了。
胤禛眼疾手快的捂住胤祚的嘴,没让他把话说出来。
要不然,今儿真救不了他。
“几个月不见,更淘气了。”胤禛对胤祚道。
胤祚乖乖一笑,在哥哥面前,他从不淘气,是最最贴心的好弟弟。
胤祚总知道怎么让人心软,胤禛偏疼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有淘气,是哥哥回来了,小六心里高兴。”等胤禛放下捂嘴的手,胤祚笑眯眯道。
阮酒酒和康熙听到了,不由相视一笑。
他们养了个伶牙俐齿,又嘴甜会哄人的孩子。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哄人开心的时候,也的的确确是一句话就让人喜笑颜开。
胤禛果然被胤祚哄的咧嘴笑,连遮挡漏风的牙也一时忘了。
晚膳端上来,扑鼻的香味,馋的人饥肠辘辘。
平常吃晚膳的时间,要比今日早小半个时辰。奈何康熙拉着阮酒酒,在御花园看晚霞看风景,消磨时间,就是不肯回来,才拖到现在。
阮酒酒心疼的看着几个孩子,自责道:“今儿是额娘忘了时间,回来晚了,看把额娘的宝贝们饿的。先喝点汤暖暖胃,缓一缓,再吃菜。”
胤禛道:“额娘放心,下午我和小六、乌那希都吃了点心,就是再迟一个时辰,也不饿的。只是天黑了,宫里有些小道的路面不平,额娘穿着花盆底鞋,走路一定要再三小心些。哪怕有灯在前面照着,也光线昏暗,不如白天看的清楚。”
康熙夹了一筷子话梅排骨,放到胤禛碗里,没好气道:“你在上书房学了不少东西,说话愈发的会藏着掖着。明面关心你额娘,实则埋怨朕让你额娘回来晚了,耽搁你们娘俩儿相处了,是不是?”
“今儿这排骨,烧的似乎软烂了些。你素来不是最爱吃有嚼劲的肉么?”康熙看向阮酒酒。
阮酒酒看着放在桌子中间的炖猪蹄,对侍膳太监道:“夹一筷子蹄膀肉给四阿哥和六阿哥。红烧蹄膀有些油腻,就不必给皇上和五公主了。”
“皇上,您别觉得我偏心,是太医特意叮嘱,您近些日子大荤油腻的菜肴吃的太多,得吃些清淡的,才合养生之道。”阮酒酒亲自舀了一碗冬瓜汤,递给康熙:“冬瓜下火祛油,您喝这个。”
感受到乌那希眼巴巴的眼神,阮酒酒宠溺的笑道:“乌那希也喝一碗冬瓜丸子汤?”
乌那希灿烂一笑:“好!谢谢额娘!要两个肉丸子。”
乌那希手指比了个二。
忙活好了一桌子人,阮酒酒才再回康熙的问话:“各有各的好,排骨炖软烂了,调料更好入味。”
为胤禛牙口考虑的话,还是不明说出来,给小孩子留点面子。
阮酒酒不说,康熙思索片刻后,也猜到了。
“你额娘疼你。”康熙对胤禛道。
胤禛嘴里吃着裹着酸甜酱汁的排骨,绽放在味蕾的全是甜意。
他得意冲康熙矜持的笑笑,又高兴的望着阮酒酒道:“额娘时时都挂念着儿子,儿子在阿哥所也时刻想着额娘,孝顺额娘。”
黏糊糊的一番话,说的阮酒酒心情好上加好,晚饭愣是多吃了半碗。
一家团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节日一过,只有一天假期的胤禛,再次回到阿哥所去,徒留阮酒酒抱着乌那希,长吁短叹。
端午节过了两天,五月初七,宜妃生下一个阿哥,生产的过程十分顺当,母子均安。
一时之间,翊坤宫炙手可热,风头十足。
哪怕宜妃在坐月子,登门送贺礼的嫔妃,今儿这个来明儿那个去的,客满盈门。
在几个月前,生了个公主的乌喇那拉贵人,在屋子里看着摇篮里睡颜恬美的女儿,一点儿不嫉妒。
她原只是个常在,能晋升贵人,还生育了公主,往后日子有了保障,已很是满足。争宠的心,刚进宫那几年是有的,如今只剩有女万事足了。
“额娘的小公主,等你长大了些,额娘就抱你去永和宫,向皇贵妃娘娘谢恩。若非有娘娘在中转圜,你如今就是在咸福宫住着了。宣妃娘娘是个好人,又身份尊贵,论理说有这样的养母,是你我的福气。可你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哪里舍得将你送人。只盼你以后知道了这事儿,莫要怪额娘自私,偏要留你在身边。”乌喇那拉贵人曾经直爽大大咧咧的脾气,在当了母亲后,稳重许多。
当初,乌喇那拉贵人在生下小公主后,太皇太后就派人传召宣妃去慈宁宫,意图给宣妃膝下留个子嗣。
阿哥不能养在蒙古嫔妃膝下,一个公主总没有影响吧。何况,乌喇那拉贵人的身份不高,低位嫔妃的子嗣抱养给高位嫔妃,在后宫中实属正常。
可宣妃不愿意啊。
她一个人轻松自在,想逗孩子玩儿,不论去永和宫还是翊坤宫,或是永寿宫都可以。别人家的孩子,逗哭了还不用自己哄,多开心。
她是疯了,要在自己的宫里,养一个不分昼夜,想哭就哭的孩子吗?
不敢独自向太皇太后拒绝的宣妃,找了阮酒酒作陪,在慈宁宫撒泼耍赖了小半个月,才断了太皇太后的心思。
当然,最让太皇太后放弃给宣妃抱养个公主的原因,还是阮酒酒的承诺。
阮酒酒承诺,她在一日,就会照顾宣妃一日。她的子嗣,也会孝顺宣妃,如同孝顺她自己一般。
而胤禛、胤祚,对此并无二话。
第400章
“主子, 四阿哥回来了!”
站在窗前,修剪花枝的阮酒酒,闻声一阵恍惚。
难道端午还没过去?时光倒带,重来一次?还是胤禛出事了?
阮酒酒心头一慌, 赶紧将手里的剪刀放下, 匆忙跑出去。
“四阿哥看起来可还好?”阮酒酒边走边问道。
来通报的宫女虽然不解, 但老实回答道:“四阿哥看起来精气神很好, 是身体康健的样子,脸上也没什么愁意。”
听得这话,阮酒酒半颗心放下来。
“怎么请假回来了?难道今儿是什么特殊日子,额娘忘了?”阮酒酒看到胤禛,仔细观察好几眼, 见他面色红润,另一半心才彻底落下。
总是要亲眼确认,才能放心的。
胤禛先给阮酒酒行礼, 再亲热的投到她怀里。
“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最近儿子读书读累了,恰巧这几天上书房师傅教导的内容, 儿子都学过了, 便想着兑一天假期,回来看看额娘。端午只陪了额娘一天,还被汗阿玛占去半天,儿子总觉得时间不够。”胤禛解释道。
胤禛所说的假期兑换,用的正是康熙去年许诺的,小结考试文武第一,可换一日假期。
阮酒酒牵着胤禛的手, 手里的扇子,对着胤禛轻轻扇着。
端午之后, 天就热了起来。胤禛从阿哥所过来,一路急赶,额头脖颈都渗出汗珠。
小扇轻摇的风,吹的胤禛直眯眼睛,很是舒服。
“儿子是男子,不惧热,流些汗也无妨。还是儿子给额娘扇风去暑热吧。”胤禛道。
胤禛伸出手,阮酒酒不客气的把扇子给他。
孩子一片孝心,当然要让他尽孝了。
“额娘,儿子在阿哥所听说了,宜娘娘又生了个小阿哥。”胤禛道。
阮酒酒道:“是啊。胤禛开不开心,你又多了个弟弟。小阿哥刚出生,看不出性情。不过,额娘直觉他不如你九弟淘气。”
胤禛不着痕迹撇撇嘴,老九不是淘气,他是招摇混不吝的欠收拾。
胤禛和还是小孩子的九阿哥,暗地里的不对付,阮酒酒看在眼里,但从不说出来。她相信胤禛有分寸。
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处理最好。
就像胤禛也不能插手她和纳兰珠的友情一样。
“能和九弟比淘气的,目前大概只有十弟。”胤禛道。
阮酒酒呵呵笑着:“十阿哥有他外祖血脉,将门虎子,活泼是活泼了些,也因此身体健康,让贵妃少了许多忧心。”
“如今操心的少,往后就说不定了。”胤禛忍不住道。
“贵妃和你宜娘娘可是说过的,九阿哥、十阿哥若是长大了不听话,她们打不动,就请你去管束弟弟。你还是盼着他们些好,否则劳累的是额娘的大宝贝儿你啊。”阮酒酒道。
胤禛嘴角微翘:“儿子乐意为贵妃和宜娘娘效劳,管束好弟弟们,教他们做人。”
阮酒酒低头瞄了一眼胤禛,小小年纪,怎么就有教导主任的严肃气场了。刚才把她突然吓的一愣,仿若回到上辈子上学时期。
神出鬼没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并列,是绝大多数学生的噩梦。
领着胤禛走回屋内,阮酒酒问了胤禛想喝什么饮子后,就吩咐人去小厨房做。
等安排好了,阮酒酒回过头来,看着拿起剪刀,替她继续修剪花枝的胤禛,脑子灵光一闪。
“大宝贝儿,你请假回来,莫不是担忧额娘?你宜娘娘接连有喜,又得以平安生产,是她的福气。皇上和慈宁宫的赏赐再厚,也是应当的。额娘不会吃味嫉妒,也不会黯然神伤。别的就罢了,生孩子这事儿,额娘从没想过比拼。有你们几个孩子,额娘心满意足。若是可以,真不必再多生了。”阮酒酒恍然大悟,安抚着胤禛。
胤禛眸光闪了闪,他请假回来,当然不是因为宜妃生子,龙心大悦,风头无两。他额娘素来不在乎这些。
再者,真要是因为宜妃的风光,那也该早几日请假回来陪伴。
他是忧心小六。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德妃之子六阿哥胤祚,夭折。帝妃二人失去爱子,心甚痛之。
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这一世,小六身体健康皮实,很少生病。和上辈子的六阿哥,在体质上截然不同。然而,过了年后胤祚不断掉秤的体重,让胤禛心慌不已。
他害怕到了命劫之时,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胤禛心脏狂跳,手脚冰凉。他有天命在身,龙气庇护,定能守住小六。即使阎王爷来,也不能夺走他的亲弟弟。
“额娘心胸宽阔,与宜娘娘金兰情深,又最得汗阿玛重视和爱护,自是不用为此神伤。但是,儿子也陪一陪额娘嘛。难道额娘不想胤禛来?”胤禛撒娇道。
“想想想。额娘恨不得能住在阿哥所旁边,每天都能见到你。”阮酒酒道。
“儿子既得了一次文武第一,以后每一次小结考试的第一,都会是您儿子我的。儿子一定多攒假期,回来陪伴额娘,孝敬在额娘身边。”胤禛自信道。
阮酒酒抚掌赞道:“好,额娘就等着了。吾儿一出,必是第一。”
阮酒酒对胤禛,盲目自信!
卷生卷死的雍正帝诶,怎么可能功课不够好。
“额娘,小六呢?怎么没看他过来?”胤禛问道。
阮酒酒捏着手帕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凝神看向胤禛,直把胤禛看的心慌后,她扬起笑容,语气温和的对芝兰道:“芝兰,你去六阿哥那里看看。不论他功课有没有写完,都让他过来。他哥哥好不容易多休一天假,功课歇一天无妨。”
芝兰丝毫没察觉到这对母子俩儿的眉眼官司,她眉眼含笑道:“六阿哥知道四阿哥回来,且还不用做功课,一定很高兴。奴婢这就过去请六阿哥来。”
“苏培盛,你也和芝兰姑姑一起过去。若是没个证据去,小六说不定以为芝兰姑姑是故意诓他。”胤禛语气轻快道。
“奴婢可没这个胆子,诓骗小主子。”芝兰笑道。
阮酒酒不喜屋里奴仆环绕,因而芝兰和苏培盛出去了,雅兰也在库房里一时过不来,屋子里只剩胤禛和阮酒酒两人。
阮酒酒拉着胤禛坐下,她柳眉蹙起:“胤禛,你实话和额娘说,你是不是最近也心神不宁,觉得要出事?”
“你和胤祚感情最好。胤祚可谓是你一手带大的,他最黏你,你也最疼他。你们小时候,经常睡一张床,形影不离的。不瞒你说,额娘从过完年后,就有些心神不定。过了端午之后,心更慌的厉害。这几日,时常从梦中惊醒,喝了安神的药也没有用。”
“你若是不回来,额娘不会将此事告诉你。你年纪小,又功课重,精力消耗过度,有损身体。额娘担心胤祚,但也要顾念着你。额娘是大人,永和宫的人手也够,我们都会仔细守着胤祚。”
“额娘万万没想到,刚过完端午没几天,你就急急请假回来。兄弟连心,想必你和额娘一样,是对亲人未知的危险,有所感知。”阮酒酒道。
阮酒酒替胤禛找好借口,兄弟情深,故有所感。
胤禛立刻不再掩瞒:“原来额娘也感觉不对。小六食量不变,身形却突然消瘦,哪怕搁在成人身上,也实在不正常。前几日,太医去阿哥所请脉时,儿子询问过小六的脉案。太医只说,小六脉搏正常,很是健康。汗阿玛和乌库嬷嬷都请了喇嘛进宫唱经祈福,都一无所获。昨夜儿子突然心悸非常,因而今日上学时就向师傅请了假,下学后立马回来。”
胤禛急白了脸,除了在阮酒酒面前没脸没皮的扮嫩撒娇外,他甚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阮酒酒握住胤禛的手,安抚道:“莫怕莫怕,有额娘在。你们几个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
胤禛眼睛一亮,他想到额娘的与众不同。
“若天有命定,凡人之力当真可违背天命吗?”胤禛依偎在阮酒酒身边,喃喃自语。
阮酒酒将胤禛的手,包成拳头,笃定道:“天,在人的手中。你看,你手一合上,就握住了它。所以,天命便由你而定。”
阮酒酒和胤禛焦急的等待着胤祚过来,神鬼之事在宫中是个禁忌,容不得乱说。他们强按着心里的担忧,等待时间一秒秒过去。
胤祚一听胤禛休一天假回来了,不用任何人催促,他两天小短腿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正殿。
“哥哥,小六来了!”胤祚人还没进门,声音先道。
阮酒酒和胤禛对视苦笑,听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出去担心他身体有碍,这事谁能信啊。
胤禛扬起笑容,和阮酒酒一前一后从里屋走出来。
胤祚看到胤禛,当即扑了过来。
“哥哥以后可以多多请假吗?这样小六和额娘、妹妹们每个月都能看到哥哥了。”胤祚道。
胤禛一耳听出了胤祚的言外之意,他严肃道:“想都别想。你以后进学,大概是没机会请假的。”
胤祚鼓起腮帮子,不服输道:“哥哥,我也是很聪明的。”
胤禛摸摸他的头:“傻弟弟,你忘了你要和哥哥一起读书许多年吗?第一名可只有一个。”
胤祚傻眼了:“对哦。第一肯定是哥哥。等汗阿玛下回过来,我求求汗阿玛,也给第二名假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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